第六百四十六章 臉皮奇厚楊繼業

因為南唐水軍就算很不錯,但也不可能扛得住南平和馬楚兩家水軍的合力,現在還要來強行干涉的話,一定會吃不了兜著走。
趙延進一控制住各處之後,立刻開始清洗原義勝都中跟王家勾連緊密,以及在岳陽府各州縣有大量田產以及利益糾葛的軍將。
趙延進一到,馬楚三江口水陸鎮遏使廖匡圖,就率戰艦百艘,水軍兵卒兩千人向趙延進請降。
只不過王贇還沒有想到南唐使者頭上去,因為南唐使者是秘密來的,周國不可能知道,退一萬步說,就算周國知道了,也不可能這麼快就找到南唐使者的居住之所。
這份狠辣和不要臉,就連劉繼元都被震驚了,最後沒有採納。
楊繼業托著一個木盒,濃郁的血腥氣,讓岳陽樓上的王贇心腹牙兵看他的眼神很是警惕。
此時可不是幾十年後經濟活躍的北宋,那時值一千五百貫的財貨換算到後世,大約相當於後世的一百六七十萬的樣子。
但在此時,值一千五百貫,起碼要相當於一千萬上下了。
十月初四,趙延進與魏璘,率領飛虎、飛鶴,以及三江口的馬楚水軍到達岳州城外,隨行戰艦超過五百艘,大大小小塞滿了江面。
同時潘叔嗣畔手下親信牙將李簡冒死打開了水城大門,趙延進見狀,立刻揮軍沖入,直接控制住了岳州水軍義勝都。
說完,張少敵就要介紹楊繼業,不過卻被楊繼業伸手給阻止了。
「是啊!南唐主怎麼敢和朝廷爭奪岳州,又怎麼敢在岳州和朝廷開戰?」
所有人等的就是這個時刻,王贇與楊繼業剛一出城,岳州城內一直被王贇等本地將派欺壓的潘叔嗣和許松之,立刻就發動了兵變。
這也符合他的判斷,朝廷缺少水軍戰艦,正是用人之際,再說他也確實沒有接受南唐的招攬。
爾等心存幻想,到時候朝廷天兵一到,你王伯通和義勝都上下,就等著沉入江底吧!」
作為剛剛受了南唐追捧,還飄飄然如在雲端的王贇來說,心裏不滿,已經積攢到了相當的程度。
要知道歷史上,我楊老令公除了忠勇沉著以外,同樣也以拉的下來臉著稱。
王贇確實有罪,但這個罪不是首鼠兩端,而是他不該霸佔了岳州所有的好處,還要想繼續下去。
「某險些誤入歧途,確實多虧天使,仆感激不盡,現在就去召集義勝都上下將士,咱們現在就是朝廷的兵將了,再有南唐來人,一併捕獲!」
「王刺史就準備空口白話來感謝某家?那幾個南唐甲士,可不好對付呢。」
「某為王刺史帶了一件禮物,保管你一看了,就會好好感謝感謝某家。」
他們用長槍橫刀將楊繼業和張少敵兩人團團圍住,下一刻就要將他們亂刀分屍。
hetubook.com•com仆願給一千五百貫,還請天使和張公在聖人面前,多多美言幾句。」王贇這是下血本了。
方今天下,聖周承天受命,真主已出,混元一統之勢不可阻擋,爾小小一州刺史,將兵不過八千,何敢逆天而行?」
武人嘛,就是這麼直接,要是文人或許還要來點彎彎拐拐,但武人一般都是直接報實數,給與不給就是一句話,要的就是乾脆利落。
更沒有投降北宋后,被汴梁武勛集團肆意排擠,加上他九歲起就被養在了宮內,活脫脫的是一個大號的王忠嗣。
張鉊擺了擺手,「即刻啟行吧!」隨後直接往岳州城走去。
之前哪個傻子給他說的朝廷要收天下之權,不再設立節鎮的?簡直就是胡說!
這會,早先心理還幻想著繼續讓王家統治岳州的馬楚方面之臣,已經沒了任何脾氣。
「哼!」楊繼業又是一聲冷哼,「偌大的岳州城,一個節帥般的岳州刺史就值五百貫?需得一千貫!」
雖然也如同歷史上一樣忠勇智深,武力強橫,能得士卒之心,但同時內心深處,也不可避免的有些驕矜,剛才王贇作勢要捅刺他,已經讓楊繼業極為不滿了。
但是王贇身邊的從弟王恩卻一下就跳了起來,孫內侍等就住在他的外宅,他當然很熟悉。
楊繼業這才正眼瞧了王贇一眼,帶著幾分驕橫說道:「汝現在知道,某家為何要說你會感謝這份大禮了吧?」
「張公,這位天使,我想兩位都誤會了,王某祖籍許州,乃是中原之人,怎麼會去投南唐國主呢?
他看都不敢看張鉊,只是跪在地上麻木又機械的求饒。
王贇立刻秒懂,趕緊對著楊繼業施了一個大禮,「天使,王某一片赤心,絕無投靠南唐之意,還請天使明察。」
張少敵又是沉痛的一聲嘆息,「就算實情如此,但要是聖人知道了,會不會信任伯通你,還是未知啊!」
十月初四,張鉊順利進入了岳州城,兼并了馬楚岳州水軍義勝都六千餘人,加上在三江口投降的廖匡圖,馬楚水軍基本被張鉊全部奪取了。
「張公別來無恙?」氣氛稍稍沉寂了那麼一小會,王贇看著楊繼業身後的張少敵問道。
張鉊是在江陵府得到楊繼業彙報的,這一次,他倒是對南唐的行動速度刮目相看了。
這潘叔嗣是馬楚朝廷派到岳州的客將,因此和手下從潭州來的千余兵卒一直受盡欺壓。
這可是連續陣斬兩代契丹帝王,擊滅河東劉知遠的強軍,更兼得了南平水陸軍精銳兩萬,你王伯通能比耶律德光和劉知遠?」
「大哥,這是南唐的孫使者,他們殺了南唐國的使者!」
王贇鼻孔里輕輕噴出一股白色水霧,他想要晾一會張https://www•hetubook•com•com少敵,卻又覺得心頭沒底,最後只能有些氣咻咻的讓牙兵把張少敵請上來,他可不會下樓去迎接。
「啊呀!」這位馬楚虎臣之子,狂吼一聲抽出了身邊侍衛的橫刀,立刻就要刺向楊繼業。
……
王贇也是權二代,聽到對面年輕人這麼說話,立刻就是心頭火起,他死死盯住楊繼業,似乎是在考量要不要招呼軍士來將楊繼業打殺下去。
滔天的怒火,幾乎快衝昏了王贇的頭腦。
這一吼,比什麼都管用,王贇捅刺的動作立刻就停了下來,義勝都的兵將也只是將刀槍對準兩人,而沒有動手。
於是接到彙報,張鉊立刻點起水軍八千,由趙延進和魏璘為正副統帥。
所以,此刻,哪怕才十六歲,臉皮很厚的楊繼業也一臉的無所謂,他聳了聳肩膀。
張少敵沒有回答,楊繼業先把王贇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然後轉身對著張少敵說道:「此人就是義勝都指揮使王贇?」
這個府尹加總兵的模式,不就是節度使嘛,只不過換了個說法而已。
他在王贇審視的目光中,閑庭信步般的再往前走了幾步,一直到與王贇面對面只有五步的位置才停下,淡淡的開口說道。
張鉊倒是沒那麼狠,兩頭下注嘛,很正常,也是這個時代武人的常規操作。
眼看王贇遲疑,張少敵立刻上前,將王贇和楊繼業兩人隔開,他擺出一副為王贇考慮的樣子,焦急的說道。
趙延進也不著急,因為就在水軍到達岳州城外的時候,張鉊的乘輿也到達了岳州城西三十里處。
楊繼業和張少敵都露出了滿意的笑容,這一千五百貫,肯定是要讓聖人知曉的,但估計會被賜下來當做兩人的酬功。
張少敵一臉的痛心疾首,把一個跟王贇家有幾十年關係,正在因他陷入錯誤中,而焦急不已的好長輩形象,展現的非常完美。
張鉊親率的陸軍也在此時渡過了石首,馬希萼任命的石首鎮將吳宏,也率兵將千余,到張鉊的乘輿前叩拜請罪。
王贇此時可能是覺得趙延進來的有些氣勢洶洶,於是關閉了岳州水陸城門不讓趙延進入城。
王贇沒想到張鉊還肯放過他,只覺得驚喜萬分,要是在以前,不給個節度使他都覺得虧,但是現在還有什麼好說的呢。
然後以此為籌碼,向北宋請降,這樣北宋得到了萬匹精銳戰馬和遼軍衣甲,必然願意厚待劉繼元,河東百姓也能免於戰火。
「我當然沒說,那是潘叔嗣告的密,與我何干?」
……
他要是把王贇殺了,以後天下間的武人,還不得遇到周國了都得死磕。
王贇此時也慫了,嗯,其實也可說不是慫了,而就如楊繼業啟動這個計劃時所分析的那樣,南唐使者https://www•hetubook.com.com都已經被殺了,南唐方面根本不會再信任王贇,他已經沒有多餘的選擇了,只有選擇歸順朝廷了。
這說明很可能在馬希范病逝或者患重病以前,南唐國內就有人開始針對岳州,有所行動了。
畢竟張少敵的父親張佶,是差點就成為武寧軍節度使的男人,馬楚也差點就是張楚。
於是王贇雖然遲疑了一下,還是伸手去接過木盒子,然後很淡然的打開。
當年北宋攻擊北漢,把晉陽團團圍住,契丹人千里迢迢追來,逼退了北宋軍隊,又一次保存了北漢。
王恩則趕緊一揮手,讓周圍圍著楊繼業和張少敵的牙兵們都退了下去。
至此,張周終於有了一支勉強可以在長江上作戰的水軍。
岳州、江陵兩處布防,南唐終於失去了唯一還可以威脅張周的最後一絲機會。
說著,張少敵背對著楊繼業,對著王贇使了個眼色。
張少敵是跟楊繼業一起來的,除此之外再無別人,因為在殺了南唐使者和幾個義勝都牙兵后,剩下的憾山都甲士都趕緊出城了。
「王伯通你好糊塗啊!聖天子就在江陵,嗣楚王也在軍中,朝廷大軍自中原而來,就有步騎八萬。
張少敵則走在楊繼業身後,一副以楊繼業為主的樣子。
南唐確實派使者來了,但某可是一直未曾見過一面,反而從今日卯時,就一直在這岳陽樓等兩位啊!」
「哼!」楊繼業反倒還冷哼一聲,他將石桌子上的張少敵給拉了下來,隨後再次靠近到了王贇面前,近的王贇只要輕輕一捅,我們的楊老令公就能直接被捅死的程度。
所謂虎父無犬子,王贇比一般的權三代,或者二代中的守家之犬,都還是要高明一些的。
可以說,楊繼業這樣的人知曉大義,對於中原朝廷那是相當忠心的,但是對於他的敵人,說狠辣都輕了,應該是狠毒。
他是伊利可汗,無上天法王,紹明天子的義子!
他們要是能把王贇鎮住,那就什麼事都不會有。要是鎮不住,二十個甲士在此,也不過就是殺一個夠本而已。
王贇一點也沒意外,還感覺這才對味,他馬上滿臉笑容的說道:「仆願出五百貫,酬謝天使以及張公。」
這讓王贇更加疑惑了,那個屯田使許松之官職太低不認識張少敵,但是王贇是認識的。
他張鉊在提前布局好的情況下,還才派人去岳州,南唐李璟那邊,已經連招攬的價錢都給出來了。
楊繼業點了點頭,「我大周沒有刺史,但聖人開恩,只要王刺史願意歸降,可以改岳州為岳陽府,授王刺史為岳陽府府尹。
張少敵直到了此刻,才點頭回答,「正是,此人就是楚藩岳州王刺史。」
在王贇看來,張少敵雖然本領不小,但是為人有些hetubook•com.com驕矜,處處透露著一股老子最厲害,最有遠見的樣子,他還從未見過張少敵對一個乳臭未乾的年輕人這樣恭敬。
至少歷史上,他憑岳州一州之地,就幾乎蕩平了馬希萼的叛亂,只是被馬希廣這傻貨給弄翻船了而已。
楊繼業嘿嘿一笑,目的差不多達成了,現在就等著朝廷大軍趕到。
果然是顆人頭,而且看起來還有些熟悉,王贇只見過南唐孫內侍一面,所以印象不是很深刻,還沒能一下就認出來是誰。
兩撥人含恨出手,加上張少敵和城內精通作亂錦衣衛的輔助,他們迅速佔領岳州西門並關閉了城門。
許松之就更不用說了,連個義勝都十將都能爬到他頭上去。
隨即張鉊趕到,王贇此時已經被冷水潑醒,其家族成員與義勝都將虞侯以上的軍官,都被押了過來。
危急時刻,張少敵猛地跳上石桌子大喝一聲,他手指王贇繼續喊道:「這位乃是當今紹明天子義七子楊大郎,你殺了他,王家上下兩百口都要陪葬。」
入城之後,張鉊立刻下令改岳州為岳陽府,任命張少敵為岳陽府府尹,趙延進為岳陽水軍制置使,魏璘為制置副使,潘叔嗣為義勝都虞侯,將這裏的一萬六千水軍,全部置於趙延進的控制下。
不過就在王贇感覺不被重視,正想要離開岳陽樓,並在心裏發誓,要是他走到南唐使者面前時,張少敵還不到,那他就投靠南唐的時候,牙兵來報,張少敵帶著朝廷的使者到了。
與此同時,王審琦率一百騎飛馬從三十裡外趕到,也立刻控制了王贇本人,責他竟然大逆不道,與南唐使者接洽。
王贇睚眥目裂,他看著身邊一臉無所謂的楊繼業吼道:「楊大郎,你跟某保證過的。」
當然更重要的是,現在穩住了王贇,就相當於切斷了南唐干涉朝廷收馬楚的能力。
王贇等的有些不耐煩了,張少敵派人投書說上午就到,結果王贇一直等到了申時初,也沒見到半個人影。
楊繼業大喝一聲,吼的王贇一下就愣住了,其實這位王刺史並不是個傻子。
十月初一,趙延進率水軍抵達三江口(今岳陽西北),這裡是岳州西北的水軍重鎮。
然後再升義勝都為禁軍義勝鎮,命王刺史以岳陽府府尹的身份兼任義勝鎮總兵。」
而事情到了現在,王贇很清楚的知道,他已經沒有選擇的餘地了。
在此時,這樣直呼姓名是非常不禮貌的,除非雙方地位相差很大。不然一般的上下級,為了顯示親近,都還是要稱呼下屬的字才行的。
將他們全部打散分配到各處,最後精簡得水軍一萬三千,戰艦大小九百艘。
王贇警惕的看著楊繼業手中的木盒子,一股不祥的感覺湧起,他已經隱約猜到了一點什麼,木盒子裝人頭,他王贇和*圖*書也沒少干過。
天子已至,王贇自然不敢在縮在城內,在張鉊再次派出的天使到達之後,他在楊繼業和張少敵的催促下,出城三十里拜見張鉊。
而張鉊,就準備在岳陽城稍作休息,下一步就是懲治馬希萼的時候到了。
到時候跟五十個憾山都甲士以及幾個錦衣校尉分潤一下,楊繼業和張少敵最少一人能落下幾百貫。
唐主李璟連東都江都府都是靠贖買才拿回去的,至今每年還要進貢超過數十萬貫金銀,他憑什麼敢來拿岳州?
而幾乎同時,一陣陣兵刃出鞘的聲音傳來,岳陽樓中的牙兵們全部圍了上來。
王贇聽完,慘叫一聲栽倒在地上,他傾盡家產指望買通楊繼業,結果人家不過是在用緩兵之計陰他而已。
而當時身為北漢主心腹的楊繼業,不但不感激,反而建議劉繼元趁機襲殺契丹軍隊,奪取他們的萬匹良馬。
王贇也滿意的笑了,楊繼業這樣身為皇帝義子的天使開始索賄,那也證明朝廷確實沒想把他怎麼樣,這個岳陽府府尹和義勝鎮總兵的職位,總算是穩了。
笑話!聖天子親提大軍到了江陵,為馬公希廣主持公道而來,豈會讓岳州入南唐?
說著,王贇堆起滿臉笑容,立刻就把手裡的橫刀,扔到了身邊從弟王恩的手裡。
可惜,王贇實在是小看了楊繼業的不要臉程度。
不過他為了讓王贇更加放心,故意滿含深意的看著王贇。
張鉊則親率憾山都和右羽林衛六千步騎,在李存惠、張昭忠、張昭就、王審琦的護衛下,走陸路順江而下。
他現在很想死,但是王家在岳州還有兩百多口,總不能都跟他一起赴死吧。
王贇大喜,「聖人願意任命仆為岳州刺史嗎?真是天恩浩蕩啊!」
王贇連連點頭,神色更加馴服,這有些驕橫的年輕天使這麼說,定然是不準備將把他王贇往死里整。
「王伯通,似你這般愚蠢,這岳州的軍政大權,你是怎麼掌握住的?
於是張鉊想了一會,也不來虛的直接開口說道:「王贇獻城有功,著立即調任濮州長史,汝家本是北人,那就遷回許昌府去吧。」
「啊呀!」王贇忍不住驚嘆一聲,「真是天恩浩蕩啊!得聖人如此信重,臣真是雖肝腦塗地,也難以報答啊!」
「王伯通,你是想讓岳州王家被族滅嗎?」
所以楊繼業冷哼一聲,「汝或許還在想,只要投靠了南唐,那就有了退路。
嘴上驚嘆,心裏卻是後悔不迭,早知道朝廷也會開價如此痛快,去招惹南唐幹什麼嘛?
王贇大哭,涕淚四流的拜伏在張鉊面前,「臣叩謝聖人天恩。」
王贇聽的冷汗淋漓,但楊繼業還不準備放過他,與歷史上不同,楊繼業的義父可不是北漢劉崇那樣的無賴子,周國也不是北漢那種被各種花式吊打的兒子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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