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忽有狂徒夜磨刀,帝星飄搖熒惑高!
第五百二十五章 諷刺

賈璟:「???」
賈璟沉吟了片刻之後點了點頭,緊接著便要起身,誰知道賈璟明明已經可以降低存在感了,只是這一起身,原本各自頑笑作詩的眾人居然頓時安靜了下來看向他。
李妙錦似乎也是發現了周圍眾人的奇怪視線,罕見的臉色一紅,隨後清了清嗓子,整個人似乎又恢復了那個天家貴女的模樣!
賈璟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白奕之後對李妙錦道:「你朋友?」李妙錦急忙的踩了尾巴一般道:「不不不!我沒這個意思!二哥哥別誤會了!」
李鐫於是連忙勸阻賈璟,賈璟無奈的搖了搖頭,也懶得和他多說什麼,直接繞過他就要走,正在這個時候後面的白奕卻佔了出來道:「早聞寧侯大才,晚生一直蔽居江南坐井觀天,不識何為真英雄,今日匆匆一見寧侯,卻也不由得感慨真豪傑也!」
李妙錦雖然並非天家近親血脈,卻也是尊貴非常,太上皇太后皇上皇后寵愛有加,也正是因為如此,李妙錦反而越發小心謹慎端莊大方,力求一舉一動都盡顯天家貴女的形象,絕不給天家丟臉!
賈璟睜開眼有些驚訝的看向柳澤:「數百戶?」柳澤點了點頭,賈璟回過神來不禁微微有些頭疼,柳澤繼續道:「還有清風方才傳來消息,好像是最近您讓盯緊的天地會要有動作了。」
於是李鐫連忙對賈璟苦笑道:「寧侯公務繁忙,可是也得注意勞逸結合不是?也不急在這一時,還是留下來放鬆一下罷……」
白奕頓時臉色蒼白了起來,賈璟沒有說什麼,只是把刀收起來之後,裹了裹手臂上的傷口道:「做點實事罷,誇陛下,罵陛下,救不了萬民於水火,天災不是陛下造成的。」
除此之外永熙帝還不知道對自己多失望呢!把一切能給你的都給你了,提供了所有條件給你,結果你就給我看這?還把賈璟給惹毛了?你這種廢物也配大寶?
騎快馬趕到了北城,賈璟便沒心思想這些了,因為入目可見北城的城牆坍塌了不少,有的離城牆比較近的直接被磚塊掩埋了!
賈璟看都沒看白奕一眼,只是最後丟下一句:「詩就放在這裏,誰願意拓印,隨時可以,錢不用給我,有那個心,在外面設個粥棚罷,今年冬天在座的諸位是能照例過個好年的,路上凍餓而死的卻不知凡幾。」
賈璟沉默不語,吳音卻忍不和*圖*書住了,一輩子有幾次機會能當面看到賈璟作詩的?錯過這次可就真不一定再有機會辣!於是吳音強鼓起勇氣道:「球球辣!寧,寧侯,我球球你辣!寫一首罷!」
他倒是爽快了,給大家弄得心裏都不是滋味兒!李鐫此時更是恨得牙痒痒,你這樣一來,誰還有這個心思繼續在這兒聚會玩樂?
賈璟背對著眾人,白奕也在微微有些後悔的時候,船上卻傳來了李妙錦的聲音:「二哥哥好不容易再來一趟詩會,就這麼什麼也不說就走了?」
賈璟雖然沒有看著白奕說,但是在座的眾人皆是知道這句話就是在諷刺之前白奕的詩!
強如秦漢,宮闕萬間,到最後也不過是化為灰塵,最後能剩下些什麼呢?不管是王朝興盛,還是滅亡,最後受苦受難的,永遠是百姓罷了!
等到賈璟趕到的時候,見到的可以說是這世間最悲慘的景象了!北城很顯然已經淪為了全神京城第一個受難的群體!最困難最窮困的人間地獄!
上官紈兒想著想著,不自覺的便開始擔憂起來了,最近父親的狀態好像也不太好,而他現在看起來似乎也是很難過的樣子,難道說最近真的很難嗎?
楊月英頓時綳不住了噴笑出聲,有她這一開頭,船上的女子們也是不由得哈哈大笑了起來,只有吳音滿臉通紅羞憤的坐在那裡,人家說話是天生的奶音能有啥法子嘛!
更可悲的是,白奕以及在座稍微有些傲氣的年輕才子們皆是心中微微泛酸,這種詩,他們一輩子或許都寫不出來!
出了這麼檔子事,這幫女眷顯然是也沒興趣繼續坐下去了,皆是被賈璟的這一首詩弄得有些意興闌珊,便都準備各自告辭去了。
賈璟微微皺眉頓足,轉頭瞥了一眼白奕,根本沒有搭理他的意思腳下繼續走著,白奕見狀一急不由得用了激將法道:「世人皆道寧侯寫詩驚才絕艷,在下也有討教的心思,不知道能不能讓在下這個鄉野村人也見識見識?」
吳音搖了搖頭,不理她抹了抹眼淚繼續看著詩詞發獃,就跟進入了賢者時間一樣,甚至李妙錦見狀都不由得搖了搖頭連忙勸住了吳音。
賈璟微微皺眉道:「怎麼裏面還有小孩子嗎?」
白奕也是微微有些尷尬的咳了咳,他其實還真不想做這個郡馬,此時居然也是儘力降低存在感,好像生怕www.hetubook•com.com李妙錦是真的看上他一般!他哪裡知道李妙錦當然不可能是為他說話,李妙錦只是怕賈璟真的就這麼走了得罪了李鐫罷了!
於是李妙錦便勸賈璟道:「五哥說的也對,你說你來都來了,什麼都不留下說走就走,有點兒不合適了罷?」賈璟沉默不語,李鐫連忙道:「對對對!茗兒所言極是!本王就是這個意思!你看你人都來了!多少給本王幾分薄面……」
賈璟聞言眉頭就皺了起來,國事豈能如同兒戲?說放下就放下?再說勞逸結合這種話你爹跟我說合適,你算個屁也勸我勞逸結合?你算那個位面上的教我做事?
眾人皆是沉默了下來,賈璟搖了搖頭道:「本侯還有要緊公務要辦,諸位繼續罷!」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李鐫這才無奈的放走了這位金主,不過白奕還是很給力的,臨走前最起碼是把錢都交出來了,這個也是讓李鐫心裏稍微的有那麼些欣慰。
上官紈兒此時不由得對她生命中的兩個最重要的男人十分擔憂,但是卻也只能哀哀的嘆了口氣,她一介女子又能做什麼呢……
而離的遠的也沒好到哪兒去,長時間的內澇早就泡的這些本就老舊破損的房子成了危房,有的甚至眼瞅著都有些搖搖欲墜了,有的則早就挺不住坍塌了!
李妙錦恨不得甩這個豬隊友一臉!你說你說這個幹嘛?賈璟的脾氣她還不知道?你不說這個還好,你要說這個他管你是哪個?給你面子?你算個屁!
等到這一句的時候,基本上在座的所有人都絕望了,要說還是第一句的水準,他們當中一些人或許還能自信或許能寫出來,但是這一句頓時就又是叫眾人一陣拍案叫絕!
「峰巒如聚,波濤如怒,山河表裡潼關路!」
賈璟的詩那才叫真正的詩,就算是擺在家裡那都是排面!而且留作傳家寶,或是珍藏起來等著遇到哪個好友拿出來吹噓一番也是好的!
賈璟看了李鐫一眼,嘆了口氣搖搖頭道:「也罷,我久未作詩,今日也權當盡一份力。」說著也不要眾人備下筆墨,自己嘩啦一聲從柳澤腰間抽出刀來,緊接著居然伸出胳膊來緩緩的從胳膊上劃了道血痕!
可是緊接著下來的一句,頓時就讓所有人都啞口無聲了,短短的八個字,居然一瞬間讓所有人都沉默了下hetubook.com•com來。
其實賈璟裝完這個逼也後悔了,那不是身上挨過幾刀或者挨過幾箭就不在乎疼痛了,這玩意兒誰挨誰知道!他是真疼啊!
因此不由得有些惶恐,但是越這樣豈不是越不能放賈璟走了?人家提前退席不說,還唬了你一頓!你在人家面前也沒啥排面啊?那他苦心孤詣的做了今天這個局不就白搭了?
說著賈璟便揮揮手,一眾親兵們頓時收起了姿勢列隊整齊的跑了出去,賈璟則把刀丟還給了柳澤,緊了緊斗篷揚長而去。
柳澤只好點頭應下,賈璟一想到家裡一幫娘們兒淚眼汪汪的看著自己就一陣頭疼,不過好在最近推脫公務繁忙有日子沒見她們,雖然很想,但是說實話見面寶黛就開始掐,也只能算是一種幸福的煩惱……
李鐫更是有些臉上掛不住,大哥,你別搞我啊!我爹把你叫來是幹什麼的?是讓你給我長臉的!你這跑過來還拉著個小七不說,來了就是往那一坐閉目裝死,現在更是啥也不說直接要走?
賈璟的名頭可太大了!而且賈璟的詩大伙兒心裏都是有數的,黑賈璟什麼都行,可是從來沒人黑過賈璟寫詩不行!
一眾女子們感慨了許久這才各自散了去,而離開詩會坐上轎子的上官紈兒此時則是微微有些憂慮賈璟方才所說的,若是果真受災真的無足輕重的話,恐怕他也不會這麼急罷?
這件事要是能和平解決當然是和平解決的好!不就是寫首詩嗎?又不會掉塊肉!再者說了……咳,我也不能白跑一趟不是?真以為我願意參加這詩會?還不是奔著你的詩來的?
況且賈璟這段時間其實連他自己的事情都有點兒理不順,所以此時賈璟只是閉目坐著,心中掐著時間,琢磨著什麼時候起身走人。
吳音則是兩眼含淚的開始逐字逐句的研究賈璟的新詩,一旁的楊月英雖然心中是感慨驚艷的,但是面上卻還是嘴硬的不服氣的道:「有什麼好琢磨的?至於嘛你……」
於是賈璟直接臉色一沉道:「吳王殿下慎言!國事乃天下事!天下事重於一切!豈能輕易推脫?」李鐫尚不自知哪句話惹得賈璟不滿了,但是也能聽出來賈璟似乎有些不悅了。
沒有人在乎了,因為包括賈璟在內,當前的要務都是如何在這場即將到來的巨大浪潮之中保存自己!
「望西都,意躊躇。傷心秦漢經行處,宮闕萬間www.hetubook.com.com都做了土。」
於是李妙錦連忙對賈璟道:「二哥哥就當可憐我,也當我們這些姊妹們看著你,都是奔著你的詩詞來的!你說你也不寫了,我們平日里連個學習的都沒有,如今好不容易有這樣一個機會可以大飽眼福,你說走就走,我們不是白來了嗎?」
「噗!」
一點兒也不吹噓的,要說在場讓他們花錢花的最值而且最心甘情願花這份錢的,恐怕就只有賈璟的手書了!
吳王李鐫卻起身笑道:「寧侯是詩興來了?莫非有什麼大作要讓我等瞻仰學習一番嗎?」眾人聞言皆是殷切的看向了賈璟,這可是真正的大作!
眾人見狀不由得一驚,一種女眷更是驚叫了一聲,任素玄和上官婉兒皆是紛紛擔憂起身,李鐫大驚失色道:「寧侯您這是……」
任素玄自然是不太擔憂賈璟的,她知道賈璟,這個男人很強悍很有本事,他不是一個會被自己左右的男人,那自然也就沒必要為他擔憂。
誰知道賈璟卻對吳王搖了搖頭道:「本侯還有公務要處理,諸位玩好,本侯就先行離去了。」眾人聞言不由得一陣愕然,這就……走了?
李鐫就是真的蠢得要死,也不可能就這樣輕輕鬆鬆的放賈璟走!不然今天這詩會可算是白開了!丟臉也丟大發了!
至少白奕肯定是沒臉繼續呆在這裏了,只能是面做慚愧的拱手告辭,李鐫無奈挽留,白奕自認繼續待在這裏真的就恨不得投水而死了!
賈璟面無表情的繼續走著,白奕頓時急道:「寧侯不會和在下一樣,今日才幹學淺了罷?」賈璟站住了腳步,李鐫微微咽了口唾沫看向白奕,好兄弟,你是真敢說啊……
所以眾人此時看到賈璟起身,吳王又這樣說,紛紛摩拳擦掌了起來,不管是附庸風雅的,還是真的名師大儒,皆是十分熱切的看向賈璟,別的不說,今天寧侯的這份手書誰都不能跟我搶!
賈璟不理他,用袍袖一卷,沾上左臂的血來,便在那白牆之上,用血唰唰寫下:
只這一句頓時就叫眾人忍不住汗毛倒豎!恍若大夏天的被一盆冷水潑到頭上一般!真是酣暢淋漓!叫人直呼痛快!
但是為了表達這份字字泣血的行為藝術,這個逼他還必須裝下去!只能盼著那些商人才子們稍微能有點兒良心,要是果真被這個行為震撼到,沒準兒還能讓受災的災民能有兩天好日子過……
任素和_圖_書玄笑著吩咐幾個侍女去把賈璟的詩詞拓印下來給她,隨後讓青蘿將準備好的善款交給李鐫,本身這次來韓國公府也是奔著給李鐫添光加彩,外加出一份善心的。
船上一眾天之驕女銀鈴般的笑聲不由得讓在場眾人的臉上都是帶上了幾分笑容,不管是大叔也好還是小年輕,誰能頂得住這個啊……
天下有災說是皇帝失德,救災又說是皇帝英明神武,有災跟皇帝有什麼關係?救災明明是該做的事情,又有什麼可拍馬屁的?
顯然眾人其實早就暗中默默的觀察這位位高權重的寧侯許久了,賈璟見狀也是不禁有些無奈,不過也沒說什麼,邁開步子就要走。
而這樣的一個女子,現在卻像個小女孩一樣撒嬌賣萌,實在是不能不叫人震驚!她們好像是第一次認識李妙錦一般!
「你特么能不能輕點兒?」
簡單的包紮了一下手臂之後,柳澤看著呲牙咧嘴的賈璟笑道:「侯爺下次想用用我的血得了。」賈璟一腳踹過去道:「滾蛋!我告訴你啊,這件事瞞著家裡,誰說出去我跟誰急!」
雖然沒有被賈璟看見,李妙錦卻仍舊是鬧著小腦袋瓜吐了吐丁香小舌,十分調皮的樣子,卻叫一眾女子頓時目瞪口呆,任素玄不了解,她們卻是十分了解這位陽城郡主的脾性的!
也只這一句,頓時就叫白奕臉色微微發白,不說別的,就只光這一句,已然是勝他百倍!這一句直叫人抓耳撓腮,嘶!怎麼能寫的這麼牛逼!
盛名之下無虛士,今天賈璟就算真的寫出一坨屎來,這幫人也會自我懷疑,是不是我的鑒賞能力不到位!
只是唯一的問題是……這個混蛋,這麼不愛惜自己的身體!那刀劃在身上得多疼啊!
賈璟一愣,隨後轉過身看向船上道:「茗兒?你怎麼也來湊這個熱鬧?」李妙錦嘿嘿一笑道:「當然是聽說二哥哥來了啊!我這不是好久都沒聽二哥哥作詩了?這樣的機會我能錯過嗎?」
正在這個時候,外面柳澤走了進來,看到賈璟之後便快步走上前去在賈璟耳邊低聲道:「北城連片城牆坍塌,砸了延邊的幾十戶人家,城內雨水浸透,共計數百戶房屋倒塌,您要去看看嗎?」
其實不光是賈璟能想的到大災之後必有大疫這件事,只是現在誰還在乎這些?就算是賈璟,其實也只不過是能想想接下來該怎麼做而已,至於目前,其實他是沒什麼頭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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