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忽有狂徒夜磨刀,帝星飄搖熒惑高!
第五百二十九章 談氏

楊氏面無表情的看著林烽,林烽卻不敢直視她只是低著頭道:「快去!慢了小心我抽你!」楊氏翻了個白眼無聲的冷笑了一下,對賈璟笑道:「晦玉先坐著啊,嫂子叫人給你燒水。」
因此賈璟便對談復道:「實不相瞞,今日本侯前來,的確是有要事相求,希望能夠得到老先生的幫助。」
談家乃是南直隸常州府無錫縣當地的世族,自宋朝便遷徙定居於無錫,數百年來人才輩出,再加上行醫救人,在當地口碑頗為不錯。
賈璟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林烽額頭上涔涔直冒的冷汗,林烽一拍桌子道:「不是哥跟你吹,那在家裡我說往東她不敢往西,我說追狗她不敢攆雞!你看怎麼樣?剛才嚇得她連看都沒敢我一眼!哼!哼哼!男人!大老爺們兒!」
楊氏似笑非笑的走了進來,賈璟起身,楊氏便笑道:「都準備妥當了,晦玉快去罷,我讓侍女帶著你去。」賈璟點了點頭隨後對林烽道:「讓你打岔我都忘了說正事兒了,明天陪我去趟濟世堂,談老爺子答應幫忙說說北城的事兒了,咱們到時候一起去看看能不能勸服那些藥商醫館。」
談復嘆了口氣道:「發生這樣的事情,老夫也是十分痛心,寧侯放心,我濟世堂肯定願意接受受傷災民,而且我濟世堂還會免費為災民們義診並提供食宿!」
談復嘆口氣道:「我家自祖輩便是世代行醫為官,家傳醫學豈能輕易荒廢?恰好當時允賢歲數還小,拙荊看出了允賢的天賦,老朽便和拙荊一同教導她醫術,希望她能夠繼承下去我談家的這份家傳醫學。」
談愷張了張嘴,他敢說才怪了!他爹腿都得給他削折了!寧可打斷你的腿,也不能讓你上戰場上送死去!所以談愷見談復不肯管自己的事,也只能是無奈的嘆了口氣垂頭喪氣的去了……
所以倆人直接進去了后宅,林烽的夫人楊氏聽說林烽回來了也是很奇怪的趕了過來,一進門兒便道:「今兒怎麼回來的這麼早?」
談愷忙上前賠笑道:「您看您,我都還沒說什麼事兒呢,你幹嘛呀這是?」談復哼哼一聲道:「你要說什麼我會不知道?你當太爺爺老糊塗了?你從小就愛這些舞刀弄棒的,小時候把霍驃騎當榜樣,長大了聽說人家寧侯的事兒,還不屑的說你能幹出比人家更大的功績!怎麼?見了人家面和*圖*書兒就萎了?」
林烽強笑著點了點頭,賈璟無奈的搖了搖頭,隨後便要走,誰知走沒兩步又繞了回來對楊氏道:「嫂子,這個男人不打不能要了,都該上房揭瓦了,趁早治他。」
賈璟不由得也陷入了沉默,談復見狀笑道:「總而言之,我會為寧侯通知到的。」賈璟便起身道:「如此,就麻煩談老了。」
談復也同樣要起身,在一旁一直觀察著賈璟的少年連忙上前扶住談復,但是卻仍舊盯著賈璟,談復不由得對他輕聲道:「不得無禮。」
談復笑道:「你也知道不同意,還和太爺爺我說做什麼?」談愷賠笑著輕輕敲著談復的肩膀道:「這不是有您在嘛,這您要是說兩句,我爺爺和爹還會不聽?」
賈璟翻了個白眼道:「我怎麼瞧著,是你都不敢正眼看人家啊?」林烽頓時像是踩了尾巴一般叫道:「荒謬!胡說!你!你怎麼能憑空污人清白?我現在就把你嫂子叫來讓你瞧瞧!」
林烽聞言眨了眨眼睛道:「是誰?」賈璟忍著疼將已經和血肉粘在一起的繃帶撕掉,隨後呲牙咧嘴的道:「那小娘子,姓談,我剛叫人查了,原來的南直隸奉朝大夫刑部主事談復是她祖父,如今的南直隸刑部主事談綱是她父親,戶部右侍郎談經是她伯父,談家在常州府的勢力不小,是當地名門,哦,她祖父現在就是三皇祖師會的會長。」
談復哼哼一笑,隨後瞥了他一眼什麼也沒說轉身就往裡走,談愷連忙追上前去道:「太爺爺,您看寧侯都找您來幫忙,您真是醫術無雙!天下少有,英明神武……」
賈璟還是先回了一趟北城逮住了林烽跟他一塊兒去了趟宣寧侯府,宣寧侯林恩應該是也在軍營里忙著呢,宣寧侯夫人也恰好出去拜訪「閨蜜」了。
談復卻敲了敲拐棍嚴肅的對他道:「太爺爺什麼!」談愷賭氣的不說話了,談復哼了一聲道:「你知不知道你是談家兩門的唯一一根兒獨苗苗?談家數代心血在你一身!你若是從軍,有個什麼三長兩短,你忍心我談家就此滅門絕種嗎!」
林烽笑道:「你裝什麼?是不是看上人家了?」賈璟冷笑一聲不語,林烽摩挲著下巴道:「這家世,勉強倒也配得上你,高嫁女低娶婦嘛,稍微娘家弱一點兒也沒啥,會醫術這個倒也沒什麼事還是件好事兒和-圖-書,只是成了親可就萬萬不能叫她再出去拋頭露面的治病救人了,有男病人怎麼辦?」
談復笑著看了談愷一眼道:「沒門兒!」談愷一急:「太爺爺您……」
所以談家怎麼可能放談愷出去當兵,此時談復也懶得和談愷多說,只是一揮手道:「你要去也行,等你祖父和你爹回來了,自己跟他們說!」
賈璟連忙起身道謝道:「哎!謝謝嫂子,打擾了。」楊氏笑道:「什麼打擾不打擾的?跟自己家一樣,行,你先坐著,嫂子給你安排去。」
要是這個會長的權利真的很大的話,難道就沒有搶人家方子的?那要是當上會長就有這麼大權利能調動全神京城的藥行的話,那這會長的位置還不得搶的頭破血流?
賈璟笑了笑道:「北城的情況有點兒複雜,救人救的。」楊氏聞言不免責怪道:「救人也得先保證自身的安全啊,你看你這樣子……」
談復站住腳好笑的道:「我說愷兒啊,你就是把太爺爺我捧上天,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也不是你說了算的!你呀,少費這個心思!」
賈璟把繃帶往他身上一扔,林烽連忙嫌棄的打落到一邊去,賈璟繼續道:「這談小娘子醫術了得,那是正兒八經的傳自祖輩的家學醫術,跟那些藥婆裝神弄鬼的伎倆不同,所以經常四處義診,效仿祖父為窮苦人家救命治病。」
但是談復卻因為家學醫術無人繼承十分苦惱,這個時候談綱帶著女兒談允賢進京和父兄見面,談復的妻子茹氏一眼就看中了談允賢的天賦!
談復不是什麼也不懂的鄉野村夫,人家是正經做過大官的名門望族出身,最近糧行被查封了三座,張龔瘋狗一樣到處亂咬,再加上談復的長子談經就是戶部右侍郎,談復哪裡還揣測不出來朝廷這是怎麼了?
楊氏一愣隨後笑道:「喲!原來是晦玉來了!」賈璟點了點頭,楊氏隨後就看到賈璟額頭上的繃帶以及手上血肉模糊的樣子,不由得有些大驚失色的道:「晦玉,你,你這是?」
兩人便笑著走了出去,路過的時候賈璟對正坐在小女孩床邊發獃的柳芊芊道:「芊芊姑娘,我準備告辭了,你要和我一起走嗎?」
賈璟連忙道:「得得得!你快消停會兒罷,別禍害人家了。」林烽哼了一聲坐了回去,賈璟拆著頭上的繃帶道:「我剛去了和圖書一趟西城的濟世堂,你猜我救出來的那個小娘子是誰?」
楊氏聞言面色一變,林烽輕輕咳嗽了一下,楊氏這才沒有當場發飆,林烽眨了眨眼睛不敢看楊氏的低著頭道:「看到我兄弟這樣了還不趕緊的叫人準備好洗漱用品給我兄弟洗洗?」
因此賈璟對談復道:「談老以為,若是,朝廷給予藥商醫館們一些補貼資助的話,那麼他們願意幫助朝廷解決受傷災民的問題嗎?」
談復笑道:「寧侯的威名,就算是老夫也有所耳聞,怎麼還會有老夫能幫得上忙的地方嗎?」賈璟嘆了口氣,把如今北城的情況說了一遍,隨後懇切的看著談復道:「老先生,您身為整個神京城醫館藥鋪執牛耳者,還望能夠出手相助。」
賈璟點了點頭沒說什麼,招呼上了柳澤便離去了,等到賈璟坐上馬對著談復拱了拱手離去之後,談愷才驚喜的對談復道:「太爺爺!那位真的是傳說中的寧侯啊?」
談復聞言撫了撫鬍鬚笑道:「可以啊,但是寧侯,朝廷拿的出這麼多錢嗎?」賈璟聞言不由得一時語塞。
林烽聞言不由得呆愣愣看著賈璟,賈璟把繃帶卷了卷看著他奇怪的眼神道:「幹嘛這麼看著我?」林烽無奈的搖了搖頭道:「我說你小子怎麼到哪兒都能帶出來這麼一片人?你隨手從地里拔|出|來個小娘子就這麼大背景?」
談愷沉默不語了,談復育有兩子,談經和談綱,談綱只育有一女談允賢,而談經生談一鳳,談一鳳便是談愷的爹,也就是說談愷現在的確只有談愷一根獨苗苗!
這個時候談復歲數也大了,談經感念老父年歲漸高,故而特意接了老父進京,自己也好親自照顧,談家由此遷入了神京城。
談復年輕的時候和妻子茹氏創辦濟世堂,當地百姓評價他:「以醫藥濟人,衣食常不給,而所得悉施貧者。」
談復點了點頭道:「這點老朽倒是能夠做到,不過寧侯,不是老朽打擊寧侯,能夠響應的,恐怕不多啊……」
賈璟點了點頭道:「也好,那就有勞了,本侯就先告辭了。」談復笑道:「份內之事,我送寧侯出去。」
談愷不好意思的撓了撓腦袋,隨後上前賠笑道:「那不是……嘿嘿,太爺爺,您看您跟人家也算是搭上關係了,您老能不能跟人家說說,把我送到玉麟軍……」
都要靠出賣計相,要計相親https://m.hetubook.com•com自下場以刀換刀的肉搏了,朝廷能掏的出來錢解決受傷災民的事情?
倆人癱坐在椅子上一點兒坐相沒有的互相侃著大山,聽到楊氏的聲音,賈璟連忙坐的端正了叫聲:「嫂子。」
賈璟沉默了片刻,談復隨後對賈璟嘆了口氣后道:「實在是抱歉,老朽能做到的只有我濟仁堂會全力幫助寧侯,但是其他的醫館的話,恕老朽無能為力。」
隨後對賈璟笑道:「這是我的重孫子談愷,歲數還小不懂事,寧侯見諒。」賈璟笑了笑並沒說什麼,談復便笑道:「老朽會記得寧侯的事的,一會兒就會派人去辦,就定在明天上午,您看如何?」
賈璟心中微微有些意外,但還是點了點頭道:「既然如此,那姑娘就先在此地好生休息罷。」柳芊芊微微一笑道:「多謝寧侯,寧侯的救命之恩,小女子銘記於心,假以時日一定會回報您的。」
賈璟再三道謝之後坐了下來,楊氏也沖林烽翻了個白眼轉身去了,林烽冷笑一聲道:「賢弟坐!讓你嫂子安排,咱爺們兒在家裡還能沒有這權威了?」
談復敲了敲拐杖笑道:「打住!要說這個啊,跟你祖父和父親說去,他們倆同意,你太爺爺我沒意見!」談愷撒潑道:「太爺爺您又不是不知道!祖父大人和父親大人咋可能同意嘛!」
賈璟笑著點了點頭道:「老先生活的通透……」隨後心裏也泛起了嘀咕,這位談老先生似乎的確是位悲天憫人懸壺濟世的仁醫,既然如此的話,自己請求他代為幫助收留照顧受傷災民應該也不是什麼大事罷?
林烽敲著桌子饒有興緻的對賈璟道:「怎麼?你有意思?」賈璟看了他一眼道:「什麼有意思?」
沒道理讓人家為了救災連生意都不做了!這災難又不是人家造成的,再說了,人家憑什麼幫你救災?人家也是沒偷沒搶憑本事吃飯的!
賈璟聽完談復所言,也不禁連連點頭道:「若得女兒傳承,也勝之如此絕學亡佚了好。」談復笑著道:「正是如此,男人懸壺濟世是救人,女人懸壺濟世難道就不是救人了不成?老夫活了這麼大歲數這些早就看淡了。」
談復也十分驚訝于這個孫女兒在醫術上面的天賦,所以把這個孫女兒留在了神京留在自己身邊,和老妻一同親自教導。
無錫談家的名號也藉此打了出去,本地之人多對其頗多稱讚www•hetubook•com•com,只是談氏真正發跡的時候卻正是在此時,談復的兩個兒子皆是位列朝堂,高官厚祿得享。
藥鋪醫館不管哪朝哪代永遠是暴利的行業,人家總歸是要賺錢的,別以為人家門口寫的是「但願世間人無病,寧使架上藥生塵」,人家就真的光救人不吃飯了……
這個可以理解,其實賈璟之前也懷疑過這個會長到底有沒有這麼大權利,畢竟這年頭做藥行的,誰家手裡沒幾個安身立命的方子?
因此賈璟此時也不算太意外,聞言只是點了點頭對談復道:「那麼能不能請老先生定一個時間,把神京城內的藥鋪醫館的老闆約出來,本侯親自跟他們談?」
楊氏聞言溫和的笑了笑……
這雨情看著沒時候結束呢,到時候你把災民全塞到人家那去了,先不說這些災民每天得消耗多少糧食藥草,就算是為了照顧這些災民騰出來的床位和人手就已經是讓他們損失慘重了!
賈璟聞言一喜,誰知談復緊接著猶疑道:「只是……」賈璟連忙道:「老先生有什麼難處嗎?」談復嘆了口氣道:「老夫雖然名義上是所謂的三皇祖師會會長,但是實際上,這個三皇祖師會只不過是一個互相交流的地方,要說老夫能夠指揮其他同行,恐怕是……」
這擱古代,都是可以不用服兵役的……
賈璟瞭然的點了點頭,其實賈璟還真沒猜錯,談家不是泛泛之輩,雖然的確比不上金陵的賈史王薛四大家族,也比不上甄家這樣的,但是也絕對不是一般的暴發戶能比的上的!談家雖然從醫,但是卻也是世代仕宦之家!本身是底蘊深厚的名門望族!
看著賈璟原來丰神俊朗的樣子造的跟個鄉巴佬似的,楊氏不由得一臉惋惜,林烽見狀連忙道:「得了得了!你在這兒擺活什麼?」
賈璟沒好氣的道:「你想哪去了?我都沒你想的這麼美!」林烽嘿嘿笑了笑道:「我說真的,晦玉啊,你可得吸取我的教訓,這媳婦啊,家世沒啥,甚至是家世不好一點兒才好呢!你看看你嫂子……咳。」
賈璟笑著搖了搖頭道:「小事一樁罷了,那本侯就先告辭了。」柳芊芊起身微微福了一禮:「恭送寧侯。」
柳芊芊猶豫了一下才緩緩搖了搖頭道:「還是算了,這孩子還需要人照顧,不然醒了看到的都是陌生人恐怕會害怕慌亂的,而且……我一會兒還要回去找青兒,她現在還在北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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