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忽有狂徒夜磨刀,帝星飄搖熒惑高!
第五百四十五章 撒餌

賈璟點了點頭,卻眉頭一挑道:「考完了就沒有出門了?他的同年們沒人約他?」探春無奈道:「環兒說那些同年們太傻了,還沒他聰明,再說了這幾天一直下雨他也懶得出門,就一直沒去過。」
賈璟搖了搖頭道:「罷了,有空叫來我親自跟他說說,問問他是什麼想法罷,你們說,他未必肯聽。」
賈璟聞言雙眼微眯道:「陛下到底怎麼了!什麼規矩?什麼取消了命令?調兵豈可朝令夕改?我要面見陛下!親自確定陛下的安危!」
她聽著裏面沒有動靜,等了許久之後,才輕手輕腳的從懷中掏出了匕首,摸到了門邊,悄悄的用刀從門縫中伸進去一別,門閂被輕輕鬆鬆的打開了。
賈璟聞言微微皺眉,戴權連忙道:「陛下命您調玉麟軍出城……」賈璟聞言頓時大驚的看著戴權道:「這是陛下親口所說?」
探春連連點頭道:「我們原也這樣勸他,只是他說什麼也不肯還說我們也不懂,這下用二哥哥的話說他,他總該聽得了!」
葉時進來看到賈璟癱坐在座椅上也不奇怪,賈璟看到他便嘆了口氣道:「怎麼了?」葉時嚴肅道:「刺客找到了。」
於是她開始大胆的翻找了起來,終於在桌子的邊角她發現了不對勁,輕輕的一按,桌子上的暗格便打開了!
賈璟連忙跪在地上道:「臣寧國侯賈璟!恭請陛下聖安!」戴權愣了一下,隨後苦笑道:「侯爺不用問安了,這不是陛下在問話。」
賈璟聞言微微搖了搖頭道:「這怎麼行?我雖然沒讀過書,但是也知道他們讀書人的彎彎繞繞,就指著這考完試多認識些同年朋友,往後能搭上話有個照應呢,窩在家裡以後不是少了這一環人情了?」
他獃獃的看著庭院,就好像看到了不久前這裏的熱鬧景象,自己興奮的跑回家,向家人宣告自己終於當上了戶部尚書,終於可以大展宏圖,可以一展心中抱負,開創一個太平盛世……
她靠在窗戶邊,悄悄的聽著裏面的動靜,身上暗自運起了真氣,一瞬間被雨水打濕了的衣裳和鞋子都被烘乾沒有一絲水痕!
賈璟回過神來點了點頭,隨後戴權便笑著點了點頭道:「知道了就好,老奴這裏還有要事,您看……」
這銀絲縫的,那能和前世的美容線比嗎?再加上傷口本身就又痛又癢,所以賈璟其實方才一直是在https://m.hetubook.com.com忍著,此時看到賈家姐妹們都去離去之後才微微放鬆了下來。
隨後她悄悄的走了進去,掃了一眼屋內,沒人!
賈璟擺了擺手道:「無妨,這個東西繼續留在京中,恐怕有暴露的風險,到時候只要是當初了解那段秘事的人,看到這兩件東西都會知道我的真實身份,你悄悄的帶著人,拿著它出去躲一陣風頭,我相信你。」
經常看海的人,心胸也會變得開闊,會變得更加堅強……
葉時聞言頓時無必嚴肅的接過小匣子,同時猶豫了一下道:「侯爺,這個東西太珍貴了,我怕……」
想到這裏賈璟陡然想起了什麼,喝了口茶之後對探春道:「環兒最近怎麼樣?他沒有傻到摻和進這些事情裏面罷?」
她顫顫巍巍的將那一整塊純金打制的印璽拿了出來,那印璽上的蹲龍紐,一看就不是尋常人可以使用的!
賈璟扶不起來他,只能是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說這些做甚麼?自家兄弟……」葉時也是擦了擦眼淚站了起來,賈璟隨後又囑咐了他幾句什麼,兩人皆是沒有注意到在門外,一道倩影悄悄的消失在了轉角處……
賈環出自鏡山先生門下,那一門的人有點兒邪門兒,心思純正的邪乎了,一個個臉上就差寫上「我好騙,快來騙我」了……
賈璟這才作罷,戴權也鬆了口氣道:「陛下有新的旨意給您。」賈璟聞言連忙要跪在地上,戴權卻攙住了賈璟道:「您聽了令就行,不必跪了。」
這是什麼意思?只是如此一來,不就更坐實了上官儀等人的「嫌疑」?明日自己調兵出城,上官儀等人豈不是要成為眾矢之的?賈璟有點迷茫了,這一招,到底是什麼意思?
賈璟聞言看著戴權,戴權苦笑一聲,只能回答道:「陛下是因為您遇刺之事,急怒攻心,所以昏迷了過去,太醫說是傷了身子,所以才會如此,所以需要靜養,也不能有人打擾,陛下如今每日里清醒的時間不長,所以才不能見您!」
一道白光閃過,緊接著是山間巨鼓作響一般的聲音,張龔依然一動不動,就好像是一個雕像一般。
到了賈璟這個地位,只要他壓著,軍隊裏面除了宋清吳逵和任京禮之外,就誰也不敢亂!
探春聞言驚喜的道:「那麼好!我要是跟環兒說了,他還不知道和*圖*書高興成什麼樣呢!」賈璟笑了笑,隨後剛要說些什麼,白曦君卻轉過身來對賈璟道:「有人來找你。」
……
張龔的狀態看起來很不好,原本烏黑的整齊的一絲不苟梳在官帽內的頭髮,此時散亂著,蓬鬆著,上面滿是銀絲,整個人看起來都蒼老了好幾十歲!
唯一讓賈璟有些擔心的是王子騰,雖然現在實際上京營大部分已經不在他的掌控下了,但是到底是京營指揮,他要是亂來,賈璟還真不一定能及時的制止他。
「轟隆隆!」
所以賈璟並不如何擔心王子騰,稍後叫人去跟他說一聲,叫他這段時間老實一點就好,再說王子騰是聰明人,最起碼的緊緊的跟著永熙帝這件事他還是做得到的,真讓他造反,給他十個膽子也不敢!
他仰著頭,無聲的看著天空,大雨打在臉上的疼痛,身上沁入骨髓的涼意,陡然間他彷彿又回到了那個海邊,但是緊接著,他站到了上官儀的面前,那天他也是這樣淋著雨哭著離開了上官首輔家中。
所以偌大的府邸之內,此時居然只有張龔一個人,夜色已經深了,這府邸空蕩蕩靜悄悄,他沒有點燈,只是孤身一人坐在堂上,四周漆黑一片……
他想家了……
賈璟聞言沉吟了片刻,隨後葉時繼續道:「因此屬下等推斷,侯爺所言不錯,的確是有兩撥人想要刺殺侯爺,而北靜王府的人,應該是想要警告一下侯爺,真正想要刺殺侯爺的是後面那群人。」
這是他的啟蒙恩師跟他說的話,他記到了現在,那裡的暴雨也是這樣的,甚至是有的時候還帶著唬人的大風,他小的時候最喜歡的事情就是在海邊下大雨的時候去迎著風雨奔跑。
「呸呸呸!不許胡說!就算是出事也是新黨那群狗賊出事!」
賈璟聞言看了一面裏面又看向他,戴權攤攤手道:「您現在就是進去,陛下也是昏迷著呢,見了又能如何?」
賈璟緊緊的皺著眉頭點了點頭道:「我會在明日一早調兵出城的,總得給我們一些時間交割。」戴權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
賈璟聞言更加嚴肅的看著戴權,隨後起身道:「什麼意思?不是陛下急召我入宮準備領玉麟軍圍了皇城?」
更何況他數萬玉麟軍正在北城虎視眈眈!別以為他們現在手裡拿的是鐵鍬鐵鎬就真的成了五城兵馬司那種廢物兵了,他們隨時和_圖_書換上鐵甲,那就是精銳中的精銳!
賈璟沉思了片刻后道:「會不會是天地會的那些人?」葉時搖了搖頭道:「我們一直在盯著他們,他們的確是只想劫回他們自己人,對侯爺應該是暫時沒什麼興趣,況且……他們也掏不出弩箭這種東西來。」
就在她冷汗直冒的時候,身後卻響起了淡淡的一聲:
賈璟說著就要往乾清宮內走,正在這個時候戴權連忙拉住了賈璟苦笑道:「侯爺見諒,陛下實在是正在要緊時候,實在是見不得人!」
葉時聞言激動的嘴唇顫抖了一下,連忙抱拳跪在地上,賈璟上前去扶,他卻眼含熱淚的道:「士為知己者死!時!定不負侯爺之託!」
隨後賈璟便愣愣的皺著眉頭苦苦思索著出了宮,他不懂永熙帝這到底是什麼意思,為什麼這個時候要調走玉麟軍?
為此他沒少挨打……
他終於沒了聲息,只是在心底默默的對自己,也似乎是對眼前黑暗中的人輕聲道:「是時候回去了……」
「該不會是出了什麼事罷?不會是新黨狗賊已經對陛下……」
探春聽到賈璟提起賈環不由得又驚又喜,連忙的道:「怎麼可能呢?環兒這段時間就老老實實的在家窩著呢!自從考完之後就沒出過門兒!不會的,環兒不會摻和這種事情。」
賈璟緩緩的點了點頭隨後道:「不管怎麼說,最近京中不安生,你也看到了外面……」葉時沉默著點了點頭。
「轟隆!」
就是這麼一猶豫,賈璟早已翻身上馬,緊接著打馬向著皇城的方向狂奔而去!
而這不是讓她最震驚的東西,最讓她驚訝無比的,是匣子內那一方印璽……
她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隨後陡然想起了自己小的時候聽師父提起的江湖傳聞,說是當初寧王府並沒有被太上皇全部誅殺,當時寧王妃早已生產了一個小王爺!
而只是因為當時寧王生死未知,所以才推遲了小王爺的天家入玉碟的儀式,而後來寧王府被抄家的時候,太上皇到底是沒捨得寧王唯一的血脈被殺,這才偷偷命令榮國公賈代善藏起了寧王遺孤!
賈璟強撐著站起了身來,葉時要上前攙扶,賈璟輕聲咳了咳擺了擺手,自己站直了,緩緩的走向桌子旁,隨後從桌子上的暗格之中取出了一個小匣子交給了葉時道:「這個,就是當初的那個信物,我希望你能帶著它出去躲一段時間。m.hetubook.com.com
他知道自己是在哭的,但是雨水此時已經將他整個人都浸濕了,就算是放聲大哭,也會被雷暴掩蓋。
誰知看著廊檐下的雨水,他們到底還是猶豫了,這樣冷的夜裡淋了雨,怕是就活不成了罷……
作為士子們甚至是所有人心中唯一一支會勤王的軍隊,反而要在這個時候調出城外?這一招怎麼看……都不像是出自永熙帝之手!
賈璟臉色一沉,當初一看到兩枚弩箭在地上的位置賈璟大概的就預料到了,應該是有兩撥人想要刺殺自己!只是沒想到其中居然還有北靜王水溶的人!
她屏住呼吸伸手將暗格中的小匣子打開,隨後接著月光向裏面看去,頓時一雙美眸睜大,甚至可以清楚的看到裏面瘋狂震動的瞳孔!
戴權點了點頭道:「這是陛下清醒的時候親口所說!」賈璟聞言微微皺眉道:「那北城的百姓怎麼辦?我玉麟軍正在救助北城百姓。」
果然掀過背面,就著月色一看,上面赫然四個大字:「太子寶印!」
一眾女子有些好奇的看了一眼白曦君之後,便都各自離去了,賈璟坐到了座位上,隨後對白曦君道:「你也先下去歇著罷。」
緊接著的第二道炸雷,張龔仍舊是無動於衷,緊接著刷啦啦的雨水落下,張龔終於微微睜開了些許眼睛。
除此之外賈璟還真沒什麼擔憂的,外面那些人樂意喊他們就喊去唄,賈璟倒要看看他們能喊幾天!
兩行清淚從他乾枯的臉龐滑落,他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緩緩的走出了廳堂,站在了庭院之中,瓢潑大雨瞬間就將他浸濕了!
戴權苦笑道:「陛下說了,北城的百姓先交給京兆府衙門,並且您之前不是已經委託了神京藥行代為照顧?另外陛下也取消了對士子們的阻攔,陛下下令撤回所有阻攔士子們的衙役和士兵。」
此時的戶部尚書張龔家中,妻子和子女早在數月前就被張龔趕回了老家了,如今只有他一個人在家中,再到前幾天,永熙帝消失數日之後,張龔突然就跟預感到什麼一樣,驅散了家中的奴僕,就連跟了自己數十年的老僕也給趕回了老家。
只是後來寧王遺孤不知所蹤,江湖傳聞寧王留給小王爺兩件信物,擁有那兩件信物的人,就是寧王遺孤!
士子們頓時興奮了起來,一幫人你捅咕捅咕我我拉拉他的道:「快看快看!寧侯奔著皇城去了!」
賈璟和圖書聞言頓時更是滿頭迷霧了,不過戴權顯然是沒功夫跟他在這兒站著,因此看向他道:「您知道了嗎?」
幾個躲在士子群中的人目光閃爍著,便偷偷的退出了人群,輕手輕腳的就突然消失了……
他微微闔著眼皮,若是靠近依然能夠看得到他雙眼之中的血紅……這段時間他殺人太多了。
賈璟面色鐵青的披上了氈布斗篷,快步的衝出了家裡門口早有親兵在看門了,一群嗓子干啞的士子們躲在廊檐下凍的瑟瑟發抖,看到賈璟走了出來,一個個頓時眼前一亮就要上前。
而此時在寧國府內,一道黑影像是一片落葉一般落在了房檐上,整個身子伏在房頂上,靜靜的觀察了一陣之後,她猛的從高處躍下!
賈璟臉色陰沉的站在乾清宮外,看著裏面亂糟糟的樣子,正在這個時候戴權靜悄悄的從裏面走了出來。
「好看嗎?」
不過沒關係,王子騰這老小子典型的柴犬德行,你比他強,他暫時就先服你,只有等你不行的時候他才蹦出來給你一刀吸食你的血肉。
榮國公賈代善,寧王遺孤,寧侯賈璟!太子寶印!
所以賈璟還真怕他們被裹挾了鬧事,到時候賈環也因此摻和進這些破事裏面!
戴權聞言苦笑道:「那是陛下沒有昏迷前的命令,是按著規矩來的,陛下方才醒了,就取消了這個命令。」
但是在落地的一瞬間,就好像是被風吹起一般,輕飄飄的便羅在了地上,居然一丁點兒的聲音都沒有發出!
她顫抖著手將匣子內的白玉虎符拿了出來,那玉佩被做成了虎符模樣,背面用金子刻著一行小字:「莫失莫忘,仙壽恆昌!」
賈璟轉過頭去看了白曦君一眼,起身道:「叫他進來罷。」黛玉等人知道賈璟有正事要談了,故而便都起身告辭了,賈璟也不挽留,畢竟要談事不好留他們在這兒。
賈璟一愣看向葉時道:「找到了?這麼容易?」葉時點了點頭,隨後道:「但是已經死了,我們推測,應該是北靜王府的人。」
白曦君看了他一眼,看他臉色似乎並沒有太難受,便點了點頭去了,賈璟則是鬆了口氣癱坐在座位上,眉頭微微皺起,伸手輕輕撫摸了一下胸口。
外面的大雨擊打著地面,好似傾盆一般,張龔好像一時間回到了自己的家鄉,回到了登州府那個叫文登縣的小縣城,他小的時候不懂事,總是會跑到海邊,去看那天藍相接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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