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斜風細雨雷隱隱,只頭片尾似龍形
第六百三十九章 你可來了!

史善朋愣愣的抬起頭看向賈璟:「城隍爺,您,您說什麼?」賈璟笑著拍了拍手掌,隨後便見大門打開,兩排衙役沖了進來,史善朋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兩個衙役已經上前將史善朋壓在了地上:「別動!老實點!」
史善朋嚇得掙扎著向後面躲去,正在裝扮城隍的賈璟退後幾步笑著對史善朋道:「你不認識此人么?」
眾人都是笑,甄家太夫人笑著點了點她道:「就你這個伶牙俐齒,我還敢不搭理你?一會兒人家寧侯來了,叫人家見了你這樣的,只以為家裡都是一般的猢猻!哪裡還看得上了?」
眾人皆是點頭稱是,正在這個時候,甄頫派去打探賈璟消息的人終於回來了,甄頫便笑著問他道:「怎麼樣?人來了沒有?」
甄家太夫人笑著道:「我也是剛才聽頫兒這麼一說,才覺得這件事還真不錯,那孩子如今不是也在適婚的歲數了?先叫來,一則為他接風洗塵,二則相看相看,沒準兒就有對上眼的呢?」
這一日他照常在大白天喝了個酩酊大醉,搖搖晃晃的走在街上,突然迎面一個漢子走了過來,他一時躲閃不及,那漢子硬生生將他撞倒在地上!
史善朋連忙叩頭道:「草民不敢!草民不敢!可是,可是草民從未做過傷天害理之事啊!您為什麼要拘我至此啊?」
隨後便見金陵府推官大踏步走了進來,先是對賈璟躬身一禮:「侯爺!」史善朋震驚的看著賈璟張了張嘴,那推官已經上前對史善朋冷冷的道:「史善朋!你的事發了!跟我們走一趟罷!」
說著往他肚子上狠狠踹了一腳,這一腳直接把史善朋踹的嘔吐不止,吐的滿臉渾身都是,只是這一下卻也叫他清醒了些許。
畢竟任誰親眼看到已經死了的人出現在自己的眼前,這擱誰誰不害怕啊?再加上這個人……鬼,是自己弄死的時候,那就更是只有萬分恐懼了。
甄應嘉微微皺眉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你詳細說來。」那下人忙不迭的點頭應著,隨後將自己聽說的徐祖榮和賈璟的事情說了,聽的甄家眾人是連連驚呼,甚至都有些像是聽戲一般入了迷!
史善朋嚇得瑟瑟發抖,抬頭看著神色嚴厲的賈璟,轉頭又看了看步步緊逼的徐祖榮,史善朋終於忍受不了強大的心理壓力了,隨後拚命的往地上磕著頭道:「救命啊!救命啊www.hetubook.com.com城隍老爺!我認了!我認!」
史善朋驚懼萬分的回頭看了一眼恨不得生啖其血肉的徐祖榮,咬了咬牙道:「城隍老爺,小的,小的果然不認識此人!」
那個下人回道:「回太夫人大老爺,小的這麼聽說著,好像是寧侯在為一個路上碰到的苦主申冤。」這下甄家眾人更是迷惑了,路上碰到的苦主?申冤?
嚇!這是什麼去處!
一聲低沉的聲音再次響起:「案犯史善朋,本官問你,你可知罪!」史善朋驚懼的看著頭上的神像:「城,城隍老爺?」
眾人阻攔不及,只能是叫幾個下人趕緊跟緊了,眾人皆是一陣驚嘆,甄家太夫人道:「他倒是還有幾分俠義心腸,這是救人一命的大好事,咱們等他一等也好。」
甄家太夫人好笑的點了點她,常氏又是道:「只是這話說一半,怪沒意思的,這滿屋子的人,不也都等著看那位寧侯準備怎麼做呢嗎?」隨後太夫人也是按捺不住好奇,連忙的叫人也跟著甄寶玉去看看賈璟到底準備怎麼辦。
甄家眾姊妹聞言皆是神情一肅,用怨氣極深的眼神看著她們二嫂子,嚇得常氏乾笑了一陣道:「瞧老太太這話說的……罷了罷了,老太太厭惡我便走就是了,可不能壞了妹妹們的大事兒!」
他緊緊的跟在那人的身後,只是在人群之中此人時不時的閃現,就在史善朋覺得自己即將跟丟的時候,便又看到了他,兩人就這麼你追我趕不一會兒就走到了城隍廟附近。
史善朋頓時嚇得汗毛炸起:「是誰!誰!裝神弄鬼……快,快出來!」史善朋不停的掃視四周,突然一陣笑聲響起,空蕩蕩的大殿內回蕩著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嚇得史善朋轉身便想外跑去!
徐祖榮大怒上前道:「你暗算於我,奪我家產妻子,居然還敢說不認得我?讓我挖出你的心來看看是紅是黑!」
眾人都是笑,甄家姊妹們也是不免紅了臉,甄寶玉笑著道:「我家姊妹都是好的!只怕他雖然貴為寧侯,卻也得拿出些本事來,不然還能糊裡糊塗與他不成?」
眾人聞言皆是精神一振的看向那人,那人無奈的苦笑著道:「老爺息怒,小的無能,沒能請來……」
那個下人急忙的跪在了地上道:「大老爺恕罪!小的實在是沒這個機會啊!寧侯現在在金陵府和圖書衙門,里三層外三層全屍圍觀的老百姓,小的根本就擠不進去!更是連跟寧侯的屬下通報一聲都做不到!」
眾人見她如此都是笑,甄應嘉的夫人不免笑道:「可見是真的入了老太太眼了。」甄頫笑道:「這話說的,我挑出來的人還有差嗎?樣貌學識功勛地位出身,必是極好的!」
史善朋強撐著起身,隨後遠遠的看到那個踹的男人混入了人群之中,史善朋積攢多日的怒火終於找到了發泄口,他伸手進懷中,手中握著一直用來防身的匕首,眼神陡然變得凶厲了起來。
「說!」
就算是這樣,史善朋在出去的時候,仍舊是被憤怒的百姓用爛菜葉和臭雞蛋狠狠的招呼了一下!就連兩個衙役都沒能倖免……
眾人皆是點頭稱是,常氏又是笑道:「這也就是寧侯,旁人誰敢叫咱們老祖宗等等?這孫女婿若是不來好好孝敬孝敬,可對不住老夫人這份心!」
甄家眾人聞言皆是一陣驚訝,甄家太夫人發話道:「金陵府衙門?他跑到那裡去做甚麼?他才剛到金陵就惹上了官司不成?」甄頫連忙笑道:「怎麼會呢?莫不是……有什麼皇差在身上耽擱不得?」
可這一看,頓時只覺得天昏地暗,滿院子都是血他的兩個兒子臉上矇著白布被齊齊的擺在院子內,他拚命上前叫著兩個兒子的名字,衙役們按住了他,他掙扎著,哭喊著……
四周陡然爆發出了各種尖利的聲音頓時腳史善朋當場崩潰,哭著磕頭道:「我說!我全都說!別殺我!別殺我!」
那道聲音從城隍神像後傳出來:「既然識得本官,緣何還不認罪?」緊接著史善朋只覺得一道白光閃過,一個身著蟒袍頭戴烏紗的年輕人陡然出現在城隍像前!
甄家眾人臉色一變,甄頫站起身臉色難看的道:「他見都沒見你?到底是怎麼回事兒?你是被他身邊的人趕回來的?」
史善朋嚇得躺在地上拚命的往後躲去,手擋在身前,好在兩個衙役急忙的上前攔住了徐祖榮,徐祖榮咬牙切齒的道:「史善朋!我要殺了你!你這個畜生!你為什麼要殺我!你我乃是多年舊友!手足親朋啊!你這個畜生!我殺了你!」
凶神惡煞的城隍頭上四個大字:「你可來了!」
史善朋在知道徐祖榮還沒死的時候就已經是無話可說了,只能是垂頭喪氣的被衙役押著帶起hetubook.com.com來走了出去,期間路過徐祖榮的時候,徐祖榮要不是被衙役拉著,早便衝上去活活的把史善朋給咬死了!
甄家眾人臉色一松,但是不由得也是納悶兒了起來,甄頫疑惑的喝罵道:「連說個話都沒機會?蠢才!你是怎麼做事的?」
史善朋驚懼的抬起頭看著賈璟:「城隍老爺救命!救命啊!」賈璟冷冷的道:「史善朋,本官再問你最後一遍!你可識得此人?」
史善朋看著四周的人越來越少,不由得獰笑一聲,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隨後眼看著那人進了大殿,史善朋看了看四周的人群,獰笑著走進了大殿。
他正自覺得天旋地轉之時,卻見那漢子往他臉上啐了一口,冷冷的道:「灌了點兒馬尿不知天高地厚了?真他娘的晦氣!死遠點兒!」
史善朋又是恐懼的大叫一聲抱住賈璟的腳,要是在之前史善朋還有些懷疑這是不是一個給自己設的一個騙局,現在的史善朋是完全堅信不疑了……
誰知道一進大殿,整個大殿之中居然空無一人,史善朋心裏暗喜,真是天助我也!便懷中揣著利刃走了進去。
甄家眾人聽到他如此說皆是一愣,隨後甄應嘉緩緩的撫了撫頜下一部美須髯:「賈家寧國府的那位寧侯嗎?說起來還真是年紀相仿的良配!咱們之前怎麼沒想到?」
左側上書:「殺人奪命,通姦不貞,惡于弟兄,敲詐勒索,這般這般,到此處管教你扒皮抽筋,刀山油鍋!」
只見堂上燈火昏暗,陰風陣陣,燭火發綠的照著神像搖曳,四周鬼哭狼嚎,史善朋看著青面獠牙的神像兩腿發顫,就要轉身離去之時兩扇大門陡然關上!
史善朋猶豫了一下,賈璟冷笑著道:「人在做天在看,你以為本侯不知道你做了什麼好事嗎?殺友占妻奪人家財!你壞事做盡,若是再不從實招來,本官便叫你當即暴斃!地府上一筆一筆早已記得清清楚楚!只待你下去之後便是一筆賬一筆賬的算!」
史善朋獃獃的看著眾人,隨後又回頭看向徐祖榮,徐祖榮快意的冷笑道:「王八蛋!你以為老子死了是罷?老子還活的好好兒的!老子每天每夜都在想你!恨不得扒你的皮抽你的筋!」
誰知道一進門,便見陰風四起!史善朋被風一吹不由得又是一顫,隨後整個人都有些暈乎乎飄飄然,半夢半醒之間和-圖-書,只覺得天昏地暗,朦朦朧朧睜開雙眼,不由得嚇出一身冷汗!
史善朋壯著膽子回頭看去,嚇得直接癱坐在地上瞪大眼睛看著來人,伸著手指著來人驚的瞠目結舌說不出話來:「你你你!你到底是人是鬼!?」
甄應嘉笑著道:「寶玉這話說的倒是,那位寧侯雖然年少得意,可是我甄家的女兒也不是壞的,倒不是給他不可。」甄家太夫人擺手道:「好了好了!人家來了可別這麼說,再給嚇跑了!」
「城隍」笑了笑道:「你知香火供奉,卻不知心存正大嗎?你這意思,實在賄賂本官嗎!」
賈璟冷冷的對史善朋呵斥道:「史善朋!本官再問你最後一句!你若是再不從實招來,本官便將你交給苦主處置!」
史善朋那天回到家中之時,家裡已經被衙役們給團團圍住了,史善朋心裏一驚,猛然的察覺到了不對勁兒,故而急忙的便闖了進去。
史善朋震驚的看著徐祖榮道:「你!你居然,你居然還活著!」徐祖榮咬牙切齒的道:「我還活著就是為了找你報仇雪恨!你這個畜生!你不得好死!」
史善朋哭著道:「我,我實在是太愛秀敏了,才會,才會……」徐祖榮勃然大怒道:「那是我的妻子!你怎麼敢?你怎麼敢!!!」
蘭芝堂上的氣氛一滯,甄頫滿臉問號的看著那個人道:「你說什麼?」那個人無奈的道:「寧侯現在正在忙於公務,根本就沒功夫見小的……」
甄頫:「???」
史善朋頓時嚇了一跳,戰戰兢兢向堂上看去,只見原本朱紅的對聯不知何時變成了白紙一般,他壯著膽子看去,右側對聯上書:「謀人田產,淫人|妻女,不敬父母,坑蒙拐騙,如此如此,果然當老爺我眼花耳鳴,善惡不分?」
「啊!」
史善朋低著頭說不出話來,賈璟這才笑著後退了兩步道:「諸位應該都聽到了?」
衙役們告訴他是他妻子殺了他的兩個兒子並且現在已經自己投案了,雖然早就心裏想過這個可能,但是此時史善朋還是覺得腦袋轟的一下,隨後整個人就變得木然了起來,衙役們上前問話他也是木然的回答著。
下人說著,甄寶玉率先急切的開口道:「去城隍廟?去城隍廟做甚麼?你這奴才半點子事兒也做不好!你快去跟著!哎呀!」說著甄寶玉居然就等不急的起身道:「老太太們在這裏稍坐,我自己去https://www.hetubook.com.com看看去!」說著居然就急匆匆的出去了!
「然後,寧侯就帶著金陵府衙門的人和那個苦主去了城隍廟那邊,我怕誤了老爺的事兒,沒敢跟著,只能先回來通報了。」
史善朋看著這一幕幕,早已駭的是心驚膽顫,兩股戰戰!突然一陣煙霧繚繞,又是一陣陰風刮過,一聲低沉而充滿威嚴的聲音響起:「史善朋,你可知罪!」
甄家眾人都是有些不滿的陰沉下來了臉色,那下人撓了撓腦袋道:「那倒不是……小的是壓根兒就沒來得及和寧侯通報。」
「城隍」冷笑一聲道:「從未做過傷天害理之事?你且回頭看看,那人是誰!」
賈璟走到徐祖榮身邊,徐祖榮激動的跪在地上哭道:「多謝侯爺為我申冤!若無寧侯,我,我……」
史善朋嚇得連忙叩頭道:「城,城隍老爺!草民,草民去年還給您上供過一個豬頭啊!您何故拘我至此?」
隨後史善朋便跪在地上哭哭啼啼的將事情的經過詳細的說了一遍,賈璟冷冷的道:「那你為什麼要殺你的多年好友?」
眾人皆是點頭稱是,甄頫的兒媳婦常氏這個時候不免笑著道:「哎喲,看把老太太歡喜的!聽這意思還是個出挑的不得了的!這要是見了面兒果然看中了,這還不得更把我們往後排了?真真兒的往後連見都見不到老太太了!」
來者正是徐祖榮,咬牙切齒雙眼血紅的看著史善朋,伸著兩隻手猙獰的吼道:「史善朋!你這個畜生!我要你的命!我要殺了你!!!」
就這樣木然的上堂,木然的看著原本的妻子吳氏受刑之後被壓了下去,木然的回到自己母親那裡,日子一天一天過去,他找不到生存的意義,於是他只能是每天借酒消愁,或許喝多了,就不用想這些了,喝多了一睜開眼,便是又回到了那個溫馨的小家……
賈璟冷冷的上前道:「史善朋,此乃天道好還!不是不報,是時候未到!你的案子沒說的了,方才既然已經都招了,就安心的在牢中等死罷!帶下去!」
誰知還沒接觸到門,便只覺得一股子力氣打在他的身上,居然硬生生的把他打了回來!史善朋這下是真的嚇壞了,不顧胸口的劇痛強撐著支著上半身顫抖著道:「你,你是誰?什麼人?」
賈璟並沒有絲毫放鬆,反而是愈發嚴厲的道:「說!從頭到尾,但凡有些許差錯,免不了暗地教你減壽增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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