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斜風細雨雷隱隱,只頭片尾似龍形
第七百零二章 各懷鬼胎

靳光壽想到這一點,立馬就意識到了這幫人是個燙手的山芋,這件事更是碰都不能碰的泥潭!
所以白利澤沉聲獰笑道:「我就不信他賈璟一輩子不睡覺?有本事他真的一直貼身藏著這個賬本,否則的話……呵呵!」
靳光壽頓時就是感覺自己好像是大腦宕機一般,瞬間失去了思考能力,誰?啥?寧侯賈璟把代家抄了?!
賈璟一愣,這聲音……有點耳熟啊?賈璟轉頭看去,果然便看到了站在車轅上手搭涼棚的向這邊張望的賈璉!
賈璉尷尬的撓了撓鼻子乾笑道:「二弟你別急,這裡是揚州,林妹妹不會出事的……」
眾人不疑有他,便開始說起了今天發生的事情,果然所有人這個時候都是有些捏不準賈璟的意思,同時也是所有人都有些因此產生了防備的心思!
黃之麒沉默了,黃應筠緩緩的嘆了口氣,隨後沉默著緊緊的皺著眉頭,對黃之麒道:「父親,寧侯說,只抄家不殺人,這借口又如此卑劣……所以兒子以為,寧侯或是為林大人出氣復讎,或是為朝廷收錢,還是……兩者兼而有之呢?」
石光珠見賈璟如此說,急忙的點頭稱是,隨後便急忙的轉身去了,而賈璟則是恨鐵不成鋼的指了指賈璉,也不說什麼了,只是大聲叱馬之後,向著鹽政衙門方向而去!
黃應筠沉默著,隨後緩緩的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我老了,沒有心思想這些了,黃家,在你的手上,你才是黃家的家主,該怎麼想,該怎麼做,你自己心裏應該有數!」
賈璟他們就是要在他的衙門內搞事情!
卻說那邊賈璟帶著一群人風風火火的趕到了揚州府衙,揚州知府靳光壽聽說賈璟趕著一群人往他這裏來了,便是心裏咯噔一聲!
靳光壽急忙苦笑道:「這麼多人,下官這衙門的牢房實在是關不下啊……再者說這麼多人都關在下官這裏,下官的人手也是不夠用的!要是真的出了什麼岔子,下官吃罪不起啊!」
紫鵑聞言也是對黛玉道:「襲人這話說的有幾分道理,姑娘自小離家,須得是給他們點兒顏色瞧瞧,方才知道姑娘不是個好相與,倘若還是這般,只怕還一個個都是生了怠惰之心了!」
襲人見狀對黛玉道:「姑娘就是忒好心,那人方才便是在推脫,以為姑娘久不在家裡,指使不得他們了!姑娘這般好說話,回去,還不定如和-圖-書何呢!」
最近揚州城的態勢他不是沒有了解,只是他身為揚州知府,大多數情況下就相當於一個吉祥物,實在是沒有什麼實力插手這樣的事情!
所以此時靳光壽不免遍體生寒的想到一點:「娘希匹的,該不是林如海這個老狐狸在賣慘裝病罷?玩苦肉計是準備把這幫鹽商一網打盡?」
靳光壽整個人都快做不好表情控制了!但凡是長點兒腦子的都知道賈璟這完全是放屁!
而另一邊的賈璟看到靳光壽神情變換的呆站在那裡,立馬就知道了這老王八是想明白了,所以急忙的便道:「好了,這件事就這麼定了,本侯就先告辭了。」
紫鵑輕聲對黛玉道:「姑娘,璉二爺先去追侯爺了,咱們就先回府罷。」黛玉聞言這才回過神來,急忙點頭道:「是,咱們趕緊回去,爹爹還不知道怎麼樣了呢……」
賈璟看著面色蒼白的跪在地上一言不發的靳光壽,賈璟嘴角微挑輕聲丟下了一句:「好生做事,休要胡思亂想!日後自有你的造化!」
於是賈璉急忙的便下了車追著賈璟而去,而此時身後的馬車上,黛玉也是輕輕的揭開車簾看著外面,看到那張快要大半年沒見到的臉,就連黛玉自己都不得不承認,她確實很想念賈璟!
所以白利澤實在是不好揣摩賈璟的心思,而正因為如此,鹽商內部此時也是彼此十分防衛,這個時候,恐怕是很難把大家都給團結到一起的!
蔣家的家主沉聲道:「不管賈璟到底是什麼意思,我覺得這個時候的首要,就是要毀掉那個賬本!」
當初他們是何等的意氣風發之輩?這揚州城上下,誰敢不把他們代家的人放在眼裡?到哪兒都得叫聲爺!現在呢……呵呵!
靳光壽頓時就被嚇得站在原地不敢上前了,賈璟坐在照夜玉獅子上,看到靳光壽出來之後,便拱拱手道:「可是揚州知府靳大人?本侯奉命,抄了代家,現有人犯在此,鹽政衙門沒有地方收留,所以本侯把他們寄存在你這裏了。」
賈璟一笑:「不如何。」說著便趕馬要走,靳光壽見狀急忙的追上去還要說話,賈璟直接沉下臉,手中舉著尚方寶劍道:「靳光壽!你是準備違背聖意嗎?」
但是要是沒了這個賬本,賈璟缺失了借口不說,七家也可以因此彼此信任重新的團結到一起!
賈璟此https://www•hetubook•com.com時不是應該在金陵城為兩淮巡鹽御史林如海尋找神醫嗎?他啥時候回到的揚州?又是啥時候弄來這麼多人往我這裏趕?別是這麼多人又是叫我出來洗地的罷?
眾人聞言面面相覷,但是彼此之間還是有些疑慮的……
襲人聞言不喜道:「姑娘叫你快點,你便快點就是了,快不了就去想法子,哪裡來的這許多話?莫非久不見姑娘,就不是你們姑娘了不成?」
所有人都趕到黃家之後,卻並不見黃應筠,黃之麒只能是無奈的嘆息表示老爺子歲數大了,坐了一會兒就困了,所以這個時候正在下面休息呢。
所以眾人皆是同意此事,只是……李家的家主嘆息道:「這個賬本賈璟也知道多重要,貼身藏在身邊,如何燒毀它?」
但是回來之後,白利澤就開始復盤今天發生的一切,賈璟到底是什麼意思?看這意思,似乎是賈璟並不是多生氣,但是看這個幾乎可以說是近乎于開玩笑一般的借口,又能看出來賈璟似乎就是在為林如海打抱不平!
那劍鞘上更是鏤空雕飾九條金龍盤繞,彷彿下一刻便要騰空而起!世間除卻第一流人物之外,誰敢擎的此等寶劍?
永熙帝閑的蛋疼了才會跑來關注揚州鹽商之事?真當永熙帝能掐會算了?揚州鹽商私通草原這麼遠,這麼隱秘的事情,永熙帝都能知道?
劍長三十一寸,劍身寬兩寸,明亮恍若秋水寒潭,黃金劍柄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內里飾以紅綠寶石,後綴金黃流蘇,吞口處一隻獅子開口,劍身一側刻有騰飛蛟龍,另一則則是展翅鳳凰!劍尖處北斗七星!
說著,依依不捨的便看了一眼賈璟之後,放下了車簾,對前面來迎接她的林家的家丁道:「先回府,快一點。」
而黃之麒則是滿腹疑慮的站在那裡,久久不語……
靳光壽頓時就是心中大感不妙,於是拱手道:「敢問寧侯……奉誰的命?」
……
揚州知府因為這個原因也是整個揚州城內最不敏感的存在,所以此時的揚州知府可以說是滿臉的問號!
而跪在原地的靳光壽緩緩起身,臉上早已是面無人色!
靳光壽心裏一沉,苦笑著開口道:「這麼多人,下官這裏的人手是真的不足以看管,要不這樣,您帶一部分人回鹽政衙門,剩下的下官接收如何?」
所以賈璟不可避免的心生焦和-圖-書急,難免的催馬快了一些,正在小跑之時,卻見路邊賈璉正急忙的沖他招手!
說著賈璟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緊接著便一拉馬韁,帶著人向著鹽政衙門的方向而去!
另一邊的賈璟則是歸心似箭,看到賈璉的時候,他就知道,黛玉肯定也跟著來了!
家丁聞言閉嘴不言了,黛玉拉了襲人一把,隨後對那個家丁道:「你不要急,打發人去前面開路,他們也就是圍著看個熱鬧,等到咱們超過了這一群,接下來的路想必就沒這麼多人了。」
靳光壽臉色蒼白的這樣想著,但是立馬又是急忙的晃晃頭,趕緊把這個念頭甩出腦外!這種事情不要說是說出來,就是想都不敢想啊!要是林如海這一計用出紕漏,那這幫鹽商不得把他的皮活活扒下來才怪!
黃應筠看向黃之麒:「你覺得,這是等閑之輩能夠做出來的事情嗎?」
賈璉一愣,回頭看去,方才他一時著急,居然真的忘了自己是送黛玉來揚州的!所以面色不由得頓時就是一變!
白家精神一振,覺得這個或許也是個好時機來團結起來所有的鹽商!於是便欣然答應了下來。
尤其是現在,黛玉心中滿是憤懣和悲涼之時,看到賈璟就更是柔弱委屈了,賈璟現在的所作所為在黛玉眼中,那都是為了自己報仇!
黛玉聞言笑了笑道:「我不在家,他們心生不敬也是有的……」說著,卻還是暗暗的記在了心裏……
於是靳光壽急忙的上前對賈璟道:「侯爺侯爺!請留步!」賈璟「疑惑」的看向靳光壽道:「靳大人還有別的事情嗎?」
眾人皆是暗自點頭,不管賈璟是什麼心思,那個賬本就是賈璟手中捏著的一個大殺器!這個殺器賈璟在祭出去之前屁用沒有,隨便找兩張紙都算,但是只要祭出來了,那麼就開始發揮作用,只要被焚毀了,那麼也就失去了它該有的威信力!
賈璟聞言更是大怒道:「你知道個屁!」緊接著也不搭理越發尷尬的賈璉了,急忙的便對身後的石光珠道:「去方才咱們路過的街道找!把你的人全都散出去!我不叫你們回來,你們就是把青石磚一塊兒一塊兒的掀起來,也得找到林姑娘!」
靳光壽打的好主意,要是賈璟同意的話,靳光壽就將不那麼重要的人挑出來自己帶走,剩下的全部交給賈璟!這樣肯定是就不會出什麼事了!就算是出事了,那責任也是和_圖_書賈璟和他對半分!
所以靳光壽寧願是自己想多了!同時靳光壽也是不由得臉色一僵,別說林如海出了紕漏,自己這邊會不會出什麼漏子?
靳光壽膽戰心驚的穿好官袍,急急忙忙的迎出來,結果一出來便是頓時呆立在當場!
白利澤這樣想著,不由得嘆了口氣,正在這個時候,蔣家汪家李家和高家的家主居然同時來邀請他重新前往黃家商議!
若是之前他還保有幻想,是賈璟他們真的沒地方關這些人,那麼賈璟那句話一出口,靳光壽幾乎可以斷定……
此時的白家內部,白利澤也是正在思索著今天發生的事情,回到家裡之後,白利澤便命人將那兩個侍衛的屍首收回來厚葬,還當著其他的侍衛和家人的面失聲痛哭,可謂是賺足了忠心!
賈璟看著靳光壽滿臉理所應當的對著北面拱拱手道:「自然是奉聖上之名!奉陛下之命,調查代家私通草原,販賣私鹽之罪,靳大人還有什麼問題嗎?」
說著就要帶著手底下的人走,靳光壽哪裡會叫賈璟就真的這麼走了?這要是賈璟真的走了,難道還真的把這滿地雞毛的爛攤子丟給他?
賈璉在看到賈璟之後也是急忙的揮手示意,賈璟點了點頭,隨後仍舊騎馬上前走去並未停留!
家丁聞言不免苦笑著道:「小姐,怕是快不的的……這四周都是圍觀的百姓,別說是咱們的馬車,便是徒步走著路,怕是都走不了幾步!」
但是靳光壽和鹽商們不同,鹽商們能想到這兩點,但是多年以來宦海沉浮的靳光壽同樣知道這幫大燕官員的尿性!
賈璟見到賈璉的神情哪裡還不知道賈璉是怎麼了?所以指了指賈璉呵斥道:「你啊你!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要是為了前者,以白家的心思,肯定是不想就這樣簡簡單單的滿足賈璟的,但是如果是為了後者,那就很容易了!只要團結所有能團結的力量,他賈璟別說是拿著尚方寶劍,就是拿著永熙帝本人,都別想在揚州城內為所欲為!
歷代的揚州知府都是如此,因為揚州最大的稅收鹽稅掌握在鹽政衙門手中,誰有錢誰就有權,所以鹽政衙門其實才是整個揚州最有掌控力的朝廷機構,反倒是揚州府衙成了可有可無一般的存在了!
靳光壽頓時就是一句話噎在喉嚨里出不來了!他就是再傻也認識這個玩意兒!
「二弟!」
說著,黃應筠對一旁旁聽的黃爽道www.hetubook.com•com:「送我回去休息。」黃爽不敢怠慢,急忙的便是上前推著黃應筠下去了。
必要的時候出來洗地才是他唯一一個比較困難的工作……
要是自己真的接受了這幫人,出什麼差錯怎麼辦?鹽商會懷疑自己,賈璟也會懷疑自己!自己這他娘的要是真的接受了這幫人,那就得是裡外不是人啊!
揚州知府也是如此,平日里事情不多,也就處理一下揚州的政務,剩下更多更敏感的他根本就不敢插手!幾乎就是淪為鹽政衙門的副手一般的存在!
白利澤也知道這個賬本的重要性,有這個賬本,那麼七家都是投鼠忌器,而且都是互相之間不信任彼此,賈璟隨時可以利用這個「賬本」打擊七大家中的任何一個!
只見那位原本高高在上,平日里就算是見到他也是平輩相交,甚至是頗為小視的八大鹽商之一的代家家主代裕東,此時居然形容凄慘的站在囚車內,嘴裏被堵上了一個破抹布!
賈璉見狀不由得苦笑一聲,他本身就是跑著來的,現在又要跑著去鹽政衙門!真是……苦也!
賈璟頓時就是眉頭一皺,隨後上前對著賈璉便是厲聲道:「你怎麼在這兒?顰兒呢?」
人雖然抓了,家也抄了,但是還沒殺,沒殺就來的及!
所以以靳光壽的政治覺悟瞬間就是明白了賈璟到底是為了什麼!要麼是為林如海!要麼就是為了錢!
壞了!但不算太壞……
所以黛玉此時雖然很是擔心賈璟,但是難免的就以為是找到了依靠,所以心中滿是欣慰和感動。
所以賈璟到底是為了錢,還是為了復讎?
賈璟以為賈璉是想和他打招呼,但是殊不知賈璉心裏已經快要急死了!看到賈璟身後那一長串的人,賈璉那裡還不知道自己這是已經來晚了!
但是今天這個地,怕是有點兒不太好洗啊!
賈璟騎著馬身後的囚車上壓著代裕東,身後跟著一長溜則全都是代家的老少爺們兒,揚州的老百姓沒有不認識他們的!所以此時都是指指點點……弄得代家眾人皆是滿面臊紅的同時也是不免心生悲涼!
家丁聞言,這才急忙的點頭應下了,隨後便跳下馬車吩咐前面的幾個鹽政衙門的鹽丁在前面開路,果然便是通暢了不少!
賈璟笑眯眯的道:「靳大人哪裡話,關不下,硬關就是了,出了那個叫代裕東的,其他人十幾個二十幾個一個牢房,你就是塞五十個人進去,也塞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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