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斜風細雨雷隱隱,只頭片尾似龍形
第七百三十章 甄夫人

說著用手指著額頭道:「就在這裏!」
林如海和薛虯這才笑著解釋了為什麼改名字了,黛玉聽了便是笑著道:「既然有這樣的緣法,何必還提什麼半師?都賜字了,豈還有半師的道理?」
況且據黛玉觀察,這個甄夫人的父親也不是什麼好相與之輩!當日黛玉等發現甄夫人敘述之人似乎是香菱之後,便是決定帶著甄夫人進京相認。
黛玉問襲人紫鵑,兩人同樣是迷惑的看著彼此,皆是表示確實聽起來有些熟悉,但是一時半會兒還真就想不起來身邊有誰是這樣的!
甄夫人脫離了老者,卻還是拚命的哀求著誰能帶她去神京,眾人見狀都是不免為之心酸嘆息。
黛玉是認識薛蝌的,寶釵的堂弟也見過幾面,明明記得清清楚楚的是叫薛蝌,如今怎麼又變成薛虯了?
尤其是看到甄夫人希冀的眼神之後,這種愧疚感就更加的明顯了!
這個時候林如海也是笑著對黛玉道:「薛虯他們本來是要按照賈璟的命令回京獻俘受封賞的,但是走到了這裏,將士們不肯走了,要等賈璟一併回京受賞否則便是不肯走,薛虯也是這個心思,所以大軍便是停駐此地不肯走了!」
以往的時候,黛玉哪有這個主意?當然是林如海他們說是什麼就是什麼,哪還會提出自己的意見?
眾人聞言這才收起了任俠之心,但是還是好生對老者勸道,便是真的瘋了,也不該這樣對待,老者連連稱是。
再者說,這船是林家的私船又非客船,怎麼會帶一個都不認識的人上船呢?
但是現在看來,黛玉卻好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雖然還是原來的那般性格,但是……但是卻好像是多了幾分幹練!
黛玉不免似笑非笑的道:「想他也沒得法子,他如今還在金陵呢,不如我差人送你回金陵去見見他?」
寶琴尷尬的笑了笑,隨後也是恢復了淡然的笑道:「林姐姐想多了,我只是想二哥哥給我講講他在揚州的事,你說什麼呢?」
同時黛玉也不是沒有自己的心思的!要是薛虯拜了林如海為師,自己不也是能夠跟賈璟的關係更進一步了?
此時在京杭大運河上,林家的船正在向著神京的方向劈波斬浪而去,黛玉坐在船艙內,微微有些出神的望著水面。
那老者見甄夫人不聽話,便是也起了急心,居然當中呵斥打罵了起來,捽著甄夫人的頭髮便是拉倒在地,狠狠的給了幾腳,便是叫甄夫人和他回家。
之後的幾天內,黛玉也是有些糾結,一方面心裏的善良又期望著香菱真的就是那個甄英蓮,讓這位可憐的夫人能夠母女團聚。
林如海笑著點了點頭,以他的家資,還真不至於看上薛虯的束脩,但是畢竟是真的拜為弟子了,那麼該走的步驟也是一步不許少。
所以船夫們都沒理甄夫人的哀求,有的聽甄夫人實在是有些可憐,和圖書便是好心勸她回家,或者是找客船去。
黛玉不會再天真的以為只要有了感情,彼此之間就算是海枯石爛千夫所指也能在一起,她不是小女孩了,也不會相信這種可笑的浪漫了!
結果一番交談下來之後,黛玉是越聽越覺得不對勁兒!這……這位甄夫人描述的女兒,怎麼如此的熟悉?
再加上這麼大的船,老者素來是有幾分眼界的,知道這必然是貴人的船,再加上人家說是去神京,沒準兒就是京中的貴人,因此老者也只是在船下徘徊並未離去。
心中便是暗自已經想好了要如何處理此事……
林如海滿含深意的笑著看了黛玉一眼,黛玉見狀臉色不由得微微一紅,對著林如海甜甜一笑試圖萌混過關……
所以林如海倒也不怎麼害怕有人彈劾他勾結武勛,說實話,從林如海離開揚州那一刻開始,林如海已經超然了,他的身上已經鍍上了一層金身了,除了朝堂政斗之外,能夠打倒林如海的東西,幾乎沒有!
甄夫人不肯,還是找著能帶她去神京的船,口中著急的喃喃道自己的女兒就在神京,一定要去神京找自己的女兒。
賈璟見狀便是無奈的表示,甄家上下今晚可以先住在寧國府內,等到明天自己走了,再和自己的座船一起進京。
想到這裏黛玉就一陣頭疼!原本以為家裡的事情就已經很多很麻煩了,沒想到賈璟那邊的事情更多更麻煩!
黛玉聞言回過神來,微微的嘆了口氣道:「知道了,請她進來罷。」沒過多時,便見紫鵑領著一個婦人走了進來。
黛玉雖然沒想那麼多,但是卻也能知道,這種小事,還不至於難道自己的父親,所以才會毫無顧忌的提出來。
此時看到這件事,難免的就想到自己若是寧國女主,該怎麼處理這樁麻煩事!因此方才生出愁思來!
那婦人微微有些局促,聞言點了點頭,隨後急忙的對襲人笑道:「不,不用,姑娘不用麻煩了!」
一眾船夫有些迷惑,但是還是告訴了夫人他們是揚州的船,準備出發去往神京。
林如海能夠感受到黛玉的心意,因此內心中嘆了口氣,一陣感慨女生外向,女大不中留……
到時候寧國女主,捨我其誰!
寶琴聞言一陣氣餒,心裏極度懷疑黛玉就是故意的!方才那般說辭,怕是還是沒完全取得黛玉的信任!
但是這樣,豈不就又是一樁麻煩事了?人家好好兒的女兒,被你都上手了,不能沒個交代罷?
甄夫人甘心叫女兒做妾嗎?就算是甘心……二哥哥可連妻都沒娶呢!妾就先納了?到時候外人不知道多少嘲笑賈璟不懂規矩,嘲笑賈璟好色!
甄夫人聞言便是落下淚來,雙手合什不停的禱告著,黛玉和紫鵑見狀便是都是有些心酸無奈的對視了一眼,心下感嘆,可憐天下父母心!
這位甄夫人是她和_圖_書們在蘇州的時候認識的,當時她們正在裝船等待出發,這位甄夫人就慌慌張張的上來問她們是哪裡的船,準備去哪裡。
呃,香菱?
甄夫人見狀連忙的點頭稱是,隨後喜笑顏開的跟著襲人上了船,眾人也是不免狐疑的看向老者,畢竟看起來,這位甄夫人雖然有些焦急,卻並不像是語無倫次的瘋子……
她是知道賈璟有意培養拉攏薛虯的,所以她這才有這個舉動,叫林如海收了薛虯為弟子,給彼此之間的關係加上幾層!
而此時的賈璟雖然歸心似箭,但是卻也得先安排好了金陵的事情再離開,甄家無處可去,抄家並不問罪,所以甄家此時應該是自由的,但是按照永熙帝的意思卻又叫他們回神京,所以甄應嘉面對這一大家子難免一時有些不知所措了。
甄夫人喃喃的念叨著香菱,隨後兩眼放光的看著眾人,黛玉和襲人經過紫鵑的提醒也是立馬想到了,但是同時,黛玉的眼神就有點兒不對了……
雖然此時黛玉還沒有成為寧國女主,但是經過這麼長時間的學習和鍛煉,黛玉也明白了林如海和周煥的用意,所以滿心裏已經是把自己朝著寧國女主的方向學習呢!
林如海才是真正的做到了人臣的第二境界:「百無禁忌!」
這婦人歲數雖然看起來並不算很大,但是由於形容較為憔悴,居然看起來亦有五十多的模樣!雖未穿金戴銀,卻也可看出是大家出身的女子,一舉一動性情淑女。
一聽這話,甄夫人便是急忙的哀求眾人帶自己一程,眾人哪裡敢帶?以為甄夫人要麼就是精神有問題,要麼就是從家裡跑出來的!豈會沾染這個麻煩?
黛玉卻是微微有些迷惑的看看林如海看看薛虯:「薛虯?」
甄夫人猶豫了一下,還是希冀的看向黛玉道:「雖之前說的清楚,可是……姑娘應當知道,我這女兒,已經走失了這麼些年了,我這心裏實在是……」
只是恰在此時,卻見清風陡然從船上飛了下來落在老者身邊冷冷的吐出兩個字:「鬆手!」
老者見狀卻並不以為忤,只是同樣回罵道我自己的女兒,我願意怎樣就怎樣!你們一幫苦力管得著嗎!干你們的活兒去!
但是另一方面,黛玉也是有些心虛,香菱畢竟是被人給賣了,身契是在賈璟手裡的,不管怎麼樣,香菱現在在法理上都是賈璟的人!
寶琴正在納悶兒的時候,黛玉卻冷不防的對寶琴笑著道:「琴兒也跟我們一起走罷,咱們路上還能說說話,不然我悶也要悶死了!」
薛虯聞言笑著應下了,一旁微笑著的寶琴卻是有些意外,她之前和黛玉是在大觀園交往過一段時間的,雖然寶琴很喜歡黛玉,但是也不得不承認,有的時候的黛玉的確是不太正常……
她不想做只會哭哭啼啼的柔弱女子了,她也要努力的去爭取自己和-圖-書的幸福!
若是幾個月前,意識到這一點的黛玉恐怕是只有以淚洗面,但是現在的黛玉……當然心裏煩躁是肯定有的,但是更多的則是在想如何能和賈璟在一起!
正在這個時候,一個老者突然出現了,對甄夫人破口大罵,大概的意思就是嫌甄夫人給自己丟人了,讓她趕緊滾回家去。
林如海看向黛玉,黛玉微微猶豫了一下,輕聲對林如海道:「爹爹到底是有公事不好耽擱,另外……老太太她們也等的急了,二哥哥的事情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有個結果,咱們還是先進京罷。」
黛玉不知道為什麼,陡然有種心虛的感覺,好像是自己的男人闖了什麼禍,禍害了人家姑娘,被人家找上門一般!
眾人聞言雖然心中更是憤怒,但是卻也少了幾分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之心,畢竟要是真的是人家的女兒,在這個年代,人家訓斥自己的兒女,外人沒有插手的道理……
她已經意識到了賈璟如此若即若離的原因,並且也敏感的察覺到了,自己的潛在對手絕對不在少數!
二哥哥應該……還沒上手呢罷……
但是此時一直徘徊在船下的甄夫人的父親封肅便是立馬提出了他也要跟著去!
清風聽薛虯如此問,便是笑了笑道:「侯爺擔心林姑娘和林姑老爺的安危,所以才派我來跟隨保護,侯爺那邊有柳澤應該也不是問題。」
黛玉原本只是有些無聊的靠著窗想事情,但是陡然看到船下發生的事情,也是有些義憤填膺,這聽說了甄夫人是準備去神京找自己的女兒,這才請她上來,看看能不能幫什麼忙。
但是……黛玉嘆了口氣,說香菱在賈璟房裡這麼多年,賈璟碰都沒碰過的話,這話連黛玉都不信……
怎麼這一次卻和賈璟分開了?這也是寶琴方才以為賈璟也在船上的原因之一……
寶琴聞言剛要拒絕,卻見薛虯對寶琴微笑道:「既然叫你就去罷,這裏軍中你和覃姑娘徘徊了這麼久的確也不合適。」
黛玉本人則是急忙的梳洗打扮,隨後急匆匆的便是向著船上的會客廳方向走去,誰知一進門,便見一道好似乳燕投林一般衝進懷中的身影:「二哥哥!我好想……呃,林姐姐……」
不過黛玉心中對此事經過這麼多天,倒也未必是沒有成算!到底是經過了周夫人的點撥,以及這麼長時間獨自掌家的經驗,所以黛玉此時其實已經頗有幾分掌家娘子的風範了!
薛虯笑著道謝之後,確實有些意外,方才他就想問了,清風可是近乎于賈璟影子一般的存在,從薛虯結識賈璟以來,清風雖然盡量降低存在感,但是卻也是無時無刻不是陪伴在賈璟左右!
畢竟人家的親戚大多數都是勛貴,沒道理一句文武有別,就叫人家和親戚一刀兩斷了不是,這當官從來都是和親戚更親近了,不管什麼遠親都投奔上門,還有因m.hetubook•com.com為當個官和親戚成仇了的不成?
說著,婦人哽咽的低下了頭不能言語,黛玉嘆了口氣道:「多的我也和夫人說不清楚,但是從夫人的描述來看……那位甄英蓮甄姑娘,和寧榮二府上的香菱的確是很像的……」
黛玉和紫鵑襲人等勸慰著甄夫人,也就是甄封氏,恰是這個時候,前面卻是傳來了林如海的消息,說是前面岸邊似乎是有熟人在等著他們,叫黛玉好生準備,一會兒人家就上船來拜訪了。
薛虯聞言頓時就是大喜的一個頭磕在地上:「弟子拜見先生!」
黛玉狐疑的打量著寶琴,只是寶琴還是做的滴水不漏,再者說之前也知道寶琴是這般活潑的性子,最喜歡聽這些話本兒故事,故而便是也將信將疑的笑道:「他也不是個說書的,嘴笨的緊,今兒晚上咱們倆睡,我給你講講就是了。」
林如海到底是世勛出身的文官,所以在和勛貴們交往上,在朝堂內肯定是對他比較寬宥的……
林如海笑著看向薛虯道:「正好咱們的船經過,薛虯以為是璟兒回來了,便是攔了下來,誰知道是空歡喜一場。」
甄應嘉聞言這才鬆了口氣,千恩萬謝的對賈璟道謝,而賈璟則是去碼頭安排了座船的事情,也是準備回京去了。
正在這個時候,船上也走下來了襲人,對甄夫人道:「我家姑娘想請夫人上去答話。」
一眾圍觀的船夫見狀頓時就是勃然大怒了起來,紛紛指責老者不該這樣打人,呵斥老者鬆手。
嘶……真是奇哉怪也!
黛玉笑著道:「並不晚,我也尚未休息,正是無聊的時候,不知道夫人前來所為何事?」
想到這裏也不由得一陣懊惱,都是在外面沒有人管著有些放縱了,所以一時情緒激動之下才會做出這種出格的舉動!雖然補救了,但是顯然還是沒騙過林姐姐!
老者只是一個普通人,哪裡見過這陣仗?便是嚇了一跳,急忙的鬆開了手,對著四周的人拱手陪笑,說眾位好漢不知道,這個是我的女兒,前幾年因為丟了孩子,現在已經瘋了。
薛虯聞言一愣,隨後看林如海笑而不語,便是急忙的跪下道:「先生若是不棄!文蛟願拜先生為師!」
林如海聞言微笑著點了點頭,黛玉這才笑著對薛虯道:「你們這多人在這裏等著他就夠面子的了,還有的上我們?我們就先回京了,原也是和他說好了的。」
林如海笑著伸手攙扶起了薛虯,隨後笑道:「我也沒什麼好教你的,到底是文武殊途,不過到底是有了師徒之名,果然有什麼不通的地方,或可來我府上。」
「姑娘,那位甄夫人又來拜訪您了。」
薛虯聞言這才瞭然的點了點頭,隨後便是問起了林如海他們是先行離去,還是也在這裏等著賈璟。
他要是不放甄夫人走,黛玉她們還真就沒道理強帶著甄夫人走!所以黛玉等人無奈,和*圖*書只能是點頭答應了帶著封肅一起進京!
寶琴強撐著笑了笑,心中卻是不免滴淚,鬼才想跟你睡嘞……
甄夫人聞言抬起頭希冀的看著黛玉道:「求姑娘好好想想,我們家英蓮眉心是一顆紅痣,紅的緊,並非暗紅之類的。」
說著黛玉還是急忙道:「但是並不是說我就能斷定香菱就是那位甄英蓮姑娘了,天下之事無奇不有,所以……我希望您還是平心靜氣,就算不是,以後總會有機會找到的不是?」
由於軍隊中也沒什麼事情了,所以鄔化阿巳和譚寶等人也是上了黛玉她們的船向著神京的方向去了。
薛虯急忙的笑道:「是!等回去之後,弟子便是立馬備上束脩登門拜訪!」
面上卻笑著點點頭道:「玉兒說的也對,你我算是有了師徒之實,倒也不必談什麼半師之言。」
三個人在甄夫人希冀的目光下苦思了半天,紫鵑這才一拍小手掌:「呀!不會是香……菱罷……」
顯然現在的黛玉已經學會了往自己身上加籌碼了,適當的展示自己的能力,加強和賈璟之間的關係,直到彼此真正的做到不管是感情還是利益,都密不可分的地步!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封肅是什麼心思,分明是看到外孫女兒似乎是攀上了不一般的人家了,故而想著跟著攀龍附鳳一番!又怎麼會放女兒走?
薛虯聞言急忙的道:「先生說的哪裡話,先生與我有半師之名,又有賜字之恩,便是能迎奉先生一場,薛虯也是喜不自勝的!」
黛玉猶豫了一下,還是點點頭道:「這個特徵的人很多,但是卻又不至於這般湊巧,位置顏色都一樣,所以我覺得……可能英蓮和香菱是一個人的可能性很大。」
但是法理不外乎人情,人家香菱要是真的是這位甄夫人的女兒,那麼人家自然不可能是甘心繼續做丫鬟的,論起來人家雖然不是大家小姐,但是好歹也算是一方士紳的女兒,看樣子家裡也比較富裕,豈會甘心叫女兒仍舊做伺候人的丫鬟?
清風也是冷冷的看了老者一眼,隨後便是緩緩的退回了船上,老者見人家人多勢眾,不敢隨便上前搭話。
眾人一時都是歡喜,就連清風冷眼旁觀也是看明白了,便是上前也是笑著恭喜薛虯。
黛玉見婦人進來了,急忙的起身微笑著道:「甄夫人來了,快請坐,襲人,上茶。」
襲人轉頭看黛玉,黛玉對襲人擺了擺手,襲人還是燒茶去了,黛玉則是請甄夫人落座,甄夫人不由得更是局促了,連忙的對黛玉道:「這,這麼晚了還來打攪,本就有些過意不去了……」
黛玉聞言便是急忙的起身應下了,甄封氏見黛玉有事情要忙,便是也急忙的起身告辭了,黛玉也不挽留,勸慰了兩句便是叫襲人送走了甄封氏。
黛玉微微有些面色古怪的看著掛在自己身上的寶琴,寶琴臉色微微一紅,便是急忙的站直了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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