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寶玉夜逐水月寺、來順得趣饅頭庵

羞窘的把頭埋在被子里,感受男人留下的溫熱氣息,一時昏頭漲腦也不知想了些什麼。
這裏畢竟是廟裡的客房,本就已儉樸素凈為賣點,自不會準備繁雜的傢具。
「這倒也不是沒有可能。」
「這……」
金氏原本正要翻身坐起,聽了這話嚇的又蜷縮回了被子里,悄聲問:「這、這可如何是好?」
「嘖……」
只是……
就聽秦鍾問:「那女子鬼鬼祟祟的,約略是個賊人——所以我和寶玉才一路追到了此處。」
金氏闖進去拿燈籠一照,屋內卻並不見智能兒的蹤跡,反是賈寶玉和秦鍾二人正在貼燒餅!
那背靠著房門的嬌小身影,聽到來順的詢問,立刻往前湊了幾步,咬牙道:「我這回可是被你給坑苦了!」
這時來順起身,悄默聲把那兩隻繡鞋,放進了洗漱架上的空盆里,又用毛巾掩住,這才轉身快步到了門前。
「你胡說什麼!」
當初自己說的那句戲言,倒一語成讖了不成?!
來人果然正是金氏。
他一米七六的身高,放在後世稀鬆平常,擱這年頭卻稱得上高大魁梧,對上賈寶玉、秦鍾這樣的半大少年,更是壓迫性十足。
她兩條腿正要往裡蜷縮,卻被來順手疾眼快的捉住,嘴裏說著『別弄髒被子』,順勢就抹掉了她兩隻繡鞋,又將剝出來的兩隻纖細足兒,親手塞進了被子里。
「我只是……絕不……」
來順因此動作一頓,捏著火摺子輕聲問:「璜大奶奶?」
「嫂子,你怎麼惹上那寶玉了?他可是我們府里的金疙瘩,真要鬧起來……」
「逃到此處的女子?」
也就在這m•hetubook•com•com時,就聽外面有人道:「那女子不在偏殿里,你繼續在外面守著,我且看看這兩間客房裡有沒有。」
於是提了盞燈籠,撿那僻靜客房挨個搜尋,果然在某個房間外,聽到了令人面紅耳赤的動靜。
至於她是刻意逃到了自己屋裡,還是慌不擇路機緣巧合,那就暫時不得而知了。
她之前雖被來順說動了心思,可畢竟心裏存著疑慮,故而出門后並沒急著去捉姦,而是先尋廟裡的僕婦、尼姑們,旁敲側擊的偵查了一番。
顯然方才金氏已經順藤摸瓜,逮到了在廟裡偷|歡的賈寶玉、秦鍾。
起初見面時,這璜大奶奶便曾幾次窺探自己,明顯與對待別個不同。
賈寶玉強辯道:「她是個女子,又生的嬌小,怕沒那麼容易翻過去!」
說著,他又故作好奇道:「您二位這又是怎麼回事?大晚上連件外套都沒穿,難道就不怕受了風?」
金氏聞言登時色變,急的在屋裡轉了兩圈,卻沒尋見任何可以躲藏的地方。
這原來並不是床,而是磚砌的實心土炕。
他悵然的隨口敷衍:「寶少爺,你可聽過身輕如燕的說法?那身材嬌小的,翻牆說不準更快些呢。」
寶玉驚魂未定,扶著牆想要起來,卻又軟趴趴的坐了回去。
要不,且試她一試?
這一番僭越之舉,讓金氏原本就紅潤的臉色,愈發鮮艷欲滴。
賈寶玉和秦鍾畢竟年輕識淺,因見來順魁梧健碩,又粗聲大嗓的,與那撞破醜事的女子並無半點相同之處,便對他的話信以為真。
「賊人?」
「我穿的少和*圖*書,方才這被子跑風漏氣的,有些冷。」
「嫂子難道不冷么?你瞧這手涼的。」
來順咂咂嘴,心下也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憂,既然沒有看清相貌,那璜大奶奶自然也就安全了。
說是這般說,那嗓音卻仍是壓得極低。
「你……」
來順見他二人這狼狽的模樣,心下得意之餘,又暗嘆錯失了良機——看他們兩個衣衫不整的,就知道先前肯定沒做什麼好事。
心尖一點赤砂痕,拭罷猶存。
「寶少爺也是知道的。」
來順撿起掉在地上的燈籠,照了照地上那人的五官,這才假模假樣的驚呼一聲:「怎麼是寶少爺?」
「還說呢,要不是你挑唆我去捉那秦鍾的奸,我又怎會惹上寶少爺?虧得我方才跑得快,否則怕是早被他們逮著了!」
這二人卻是全然沒想到,似來順這般粗豪兇惡的主兒,竟也能做出金屋藏嬌的事來。
來順也放低了嗓音,順勢往她身邊湊了湊:「過會兒我假裝鼾聲如雷,他們聽了肯定不會懷疑你在屋裡。」
不知天生有佛神,萬卷經綸。
可正因如此,她也更不可能主動揭破這事兒了。
最後她也顧不得來順還在床上,幾步搶到床前,撩開垂下的床單就要鑽進床底。
再聯繫到緊追著她過來的賈寶玉、秦鍾二人,來順大致也猜到了事情的由來始末
來順順勢探聽道:「寶少爺可曾瞧見她的長相?」
自從領了糾察會芳園的差事,沒日沒夜的守在寧國府里,匆匆算來又素了一月有餘。
「這、這卻未曾瞧見。」
現下這水月庵里的年輕男子,除了來順自己之外,也就是賈寶玉和圖書、秦鍾了。
賈寶玉漲紅了臉,待要分說幾句,卻被秦鍾扯著衣角攔下。
他心下雖恨不能將寶玉捉姦在床,面上卻是甚是恭敬:「我在會芳園得罪了不少人,因打聽著他們有意報復,所以就沒敢宿在鐵檻寺,跑這兒尋我們奶奶庇佑來了。」
莫非……
那被子里的聲音,逐漸含糊不清,也不知都發生了什麼得寸進尺的卑劣行徑,又不知有多少『諾言』變成了謊言……
金氏當時都嚇傻了,手裡的燈籠直接砸到了地上。
——京劇《大劈棺》。
來順故意裝出吃驚的樣子,隨即又壓低了嗓音,勸道:「這裏畢竟是清凈之地,二位就算有什麼想法,也不好胡亂用強……」
因此一時便沒了言語。
來順擁著被子起身,正要去摸火摺子點燃床頭的燭台。
看看床上,那璜大奶奶卻還乖乖蜷縮在被子里。
眼見寶玉、秦鍾心事重重的去了。
聽著外面搜查完了隔壁,快步向著這邊走過來,他才猛地拉開房門,低喝道:「幹什麼的?!」
「這……」
這素的久了,難免就容易胡思亂想。
「應該不、不會,聽聲音是個女子,又生的……生的嬌小,想翻牆過去沒那麼容易!」
卻又聽外面腳步聲紛沓而至,更雜了少年人喘息不定的嗓音:「人呢?莫……呼呼,莫不是翻牆走了?」
再加上他本就生的粗豪,此時刻意擺出兇相,登時嚇的門外那人『嗷嘮』一聲怪叫,兩腿發軟癱在了地上。
今兒她又兩次找上門來,甚至毫不避諱的躲到了自己床上。
金氏聞言稍稍放心了些,隨即才覺察出來順嘴裏的熱氣撲面,她m.hetubook.com.com下意識往後縮了縮,正欲道一聲謝,豈料來順竟又得寸進尺的迫了上來。
金氏還待猶豫,早被來順牽引著歪到在床上,又搭著隔壁傳來了敲門聲,便半推半就的掩住了身子。
金氏一時語塞。
又不知是因為悶得久了,身子酸軟無力的緣故,還是因為起了別的遐思,那顫巍巍的小手雖掙了幾下,卻竟無甚力道。
來順這才回到屋裡,反鎖了房門。
來順在被子里做個了噤聲的手勢,義正言辭的道:「那二人被我勉強糊弄過去了,但顯然還沒有死心,正在外面找你呢。」
想到自己當時只顧著與秦鍾夾纏,被人欺到近前才驚覺,轉頭看時又被燈光晃了眼,賈寶玉不覺便有些羞臊支吾。
「那你起開些,我、我要下去……」
可她雖撞破了這醜事,卻並沒敢聲張,而是徑自奪路而逃了,結果反被賈寶玉、秦鍾二人圍追堵截。
正絕望之際,忽的被人托住腋下,一把扯了起來。
「生的嬌小?」
「快放開、不然我、我可喊人了!」
這時那連連後退的秦鍾,也才急忙趕了過來,扶住賈寶玉好一番噓寒問暖。
只是將兩隻餘溫尚在的繡鞋捉在手裡后,卻又忽然遲疑起來。
婷婷綠蓋可憐人,分花處怎銷魂。
金氏驚覺不妥,一面撩起被子,一面輕聲呵斥:「你做什麼……」
「我怎麼坑你了?」
等了片刻,才聽金氏慌張道:「你、你怎麼也上來了?」
但她若敢挑明這事兒,當時又怎會選擇奪路而逃?
金氏嚇的就要尖叫,卻被來順及時掩住:「別叫,你要是不想讓外面那人發現,就先躲到我床上,用被子蒙hetubook•com•com住自個。」
現下要怪來順坑害自己,少不得就要道出實情。
後面望風的也是連連倒退,就差拋下同伴奪路而逃了。
可探頭往裡一瞧,她卻又傻眼了。
故此他捧著那繡鞋,再看看被子底下隱約顯露的婀娜,就忍不住浮想聯翩起來。
「我就是想給嫂子捂暖些,沒別的意思。」
醉柳石榴堪惱,遮了桃影鶴雲。
來順原本想著幫她取了繡鞋,趕緊來個一拍兩散。
「放心。」
來順轉頭看看不遠處的院牆,裝模作樣的比了比,道:「這院牆也不是很高,那賊人多半已經翻牆跑了吧?」
來順裝出莫名其妙的樣子,反問道:「難道那秦鍾沒在廟裡,還是說他沒做那苟且的勾當?」
「你……」
「噓!」
賈寶玉和秦鍾交換了一下眼色,窘迫的岔開話題道:「你既然睡在這邊兒,剛才可曾瞧見個女子逃到此處?」
等她再次驚覺時,手臂都已經抵在來順懷裡了。
這般恬不知恥的想著,他就又把那繡鞋放回了盆里,悄默聲到了床前,挑開被子就鑽了進去。
「是誰?」
待確認秦鍾確實曾和一個小尼姑拉拉扯扯,且那小尼姑此時又不知所蹤,她這才信了來順的說辭。
直到來順上前拉了他一把,他這才勉強站直了身子,扶著牆哆哆嗦嗦的道:「你、你是來順?你怎麼會在這水月庵里?」
這時聽床上寶玉低吼了一聲『什麼人』,她便下意識奪路而逃,又被那二人追到此處,於是想也沒想就躲進了來順屋裡。
有詞雲曰:
金氏聽了這話,登時連聲埋怨起來,卻被來順趁機又重新裹緊了被子。
「你、你……你想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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