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五章 此乃謊言!

沒有感情全是技巧的謊言!
彩雲沖她聳了聳肩,彩霞便忙道:「我這就去打聽打聽。」
兩人各懷心思,又聊了幾句之後,王熙鳳便主動起身告辭。
想了一會兒不得要領,索性就沒再多想,也或許就只是個八九品的小吏呢,榮國府縱然已經大不如前,安排個八九品的芝麻官兒,應該也還是可以的。
彩霞一愣,轉頭看向彩雲。
薛寶釵進到裡間之後,就坐到了梳妝台前,然後從裏面摸出一厚一薄兩封家書。
真是冤孽啊!
準確的說,內容只有兩頁半。
畢竟再怎麼說寶玉也是她的親骨肉。
寶釵自然不會吐露實情,笑著擺手道:「就是這些日子守靈守的太累,這乍一閑下來就提不起勁兒了。」
莫說是薛寶釵這樣眼明心亮的女子,便換成是粗通文墨的普通人,也能對這篇文章做出四字總結:
王熙鳳這才恍然,也是,甄家的事情再大,也大不過皇帝駕崩去,若正趕上那幾日,自然就沒什麼人關注了。
當然了,因為都是蠅頭小楷的緣故,若沒有襲人那封信做參照對比,這也算是比較標準的家書了。
因為直到現在,她也還沒有決定好要不要去直面焦順。
「確實是有家書送回來。」
寶釵含糊的回了句,面上雖不顯什麼,實則心下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
回到東跨院后,她www.hetubook.com.com一度想過要按『慣例』讓賈璉招待焦順,但轉念一想,自己如今左右是不成了,又何必給被人做嫁衣?
說著邁步就往外走。
唉~
若是有選擇的話,有哪個做婆婆的願意看到兒媳婦紅杏出牆?
王熙鳳自然明白,所謂受了牽連是怎麼一回事,但她還是覺得有些古怪:「那怎麼咱們在京城一點風聲都沒收到?」
即便心中已有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的覺悟,但事到臨頭她還是難以淡然自處。
也或許寶玉壓根就沒有想過要給自己寫一封家書,只是收到了賈政的壓迫,又或是被李嬤嬤逼的,所以才趕鴨子上架,寫出了這樣一篇明著似乎紙短情長,實則卻處處透著疏離冷漠的家書!
鶯兒下意識要跟進去,房門卻碰的一聲被反鎖了。
便在這時,鶯兒提著茶壺走了進來,一進門便道:「我方才聽說,太太又請了焦大爺來,也不知是有什麼要緊事。」
正在給她揉腿的丫鬟連忙稟報道:「二爺昨兒就出門去了,到現在還沒有回來,聽說是有個外官新進調到了京城,特意請了二爺去吃酒。」
將信紙抖開,薛寶釵彷彿是在做什麼重大抉擇一般,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任由飽脹的胸口抵在梳妝台上,然後才從抬頭逐字看起。
因為那些道歉的言語、那www.hetubook.com.com些自責的言語、那些試圖挽回的言語,全都無一例外的透著生硬。
寶釵略一沉吟,便猜測道:「或許是正趕上陛下駕崩,所以就給蓋住了。」
寶釵在讀完之後,卻彷彿看到了寶玉面對著這三張信紙,如坐針氈、抓耳撓腮、長吁短嘆的模樣。
後來還是寶釵主動問起王熙鳳的產期,兩人這才重又攀談起來。
目送她遠去,薛寶釵重又坐回了羅漢床上,低垂著螓首,眉眼間不見一絲歡喜,也不見半點失落,有的只是濃烈到化不開的疲憊。
返回頭再說薛寶釵。
但她還是隨口問了句:「二爺在做什麼?」
這封家書的內容,和寶釵最初猜測的相差彷彿,確實是在試圖挽回兩人之間破損的感情,通篇更是有將近一半都在自責。
「姑娘?」
鶯兒接過來就發現那茶杯里還有大半茶水,情知王熙鳳是有話要單獨跟自家姑娘說,於是便默默拎著茶壺出門去了。
此乃謊言!
等好容易聽說焦順來了,正在往大觀園這邊兒趕,她卻又開始忐忑慌張起來。
「沒什麼。」
說著,飛也似的去了。
旋即她毫不猶豫的起身拉開房門,對嚇了一跳的鶯兒吩咐道:「去打聽打聽,看湘雲妹妹又或是薛家,有沒有托焦大爺給我捎信來。」
「二爺出門去了。」
不過他大概做夢也想不和*圖*書到,自己前腳剛離開京城,襲人就跳槽到了三姑娘身邊,默認了要給焦大爺做陪房丫鬟。
她急躁的捻動著佛珠,暗恨自己早生了二十年,若不然憑自己年輕時的姿色,又何須再用到別人?
真要是烏龜搬家憋不住了,等大太太回來自己留客就是。
正覺得解氣呢,忽就見薛寶釵長身而起,徑自走進了閨房裡。
「我看未必吧?」
但這副樣子卻急壞了鶯兒,她心道莫非姑娘在宮裡,又跟焦大爺鬧了什麼不快,若不然怎麼聽說他來了,會是這樣的表現?
她忍不住喚了一聲,剛要說些什麼,卻被薛寶釵抬手止住,一字一句的提醒道:「我說過,不要再擅作主張了!」
但現在事關親生女兒的生死,更有可能牽連一家人的命運……
調到京城?
王夫人急忙喊住了她,暗戳戳的示意倒還罷了,她卻實在做不出明著催促的事情來。
鶯兒登時不好再說什麼,只是心下益發的為姑娘不值。
送走了王熙鳳之後,她便在客廳里默默飲茶,似乎對焦順到訪的消息全不在意。
「也不算突然,一開始是受了牽連,後來下面又揭出許多違法逾制的事情,內閣咬死了要嚴查嚴辦,然後就……」
很顯然,這封信是在甄家被抄家之後寫的,而眾所周知,寶玉是個『性情中人』,至少在寫詩寫文章的時候極易受到情緒的影和圖書響。
王熙鳳挺著大肚子,靠著墊子歪了一會兒,忽然坐直身子一口飲盡了杯中殘茶,然後拎起紫砂壺掂了掂,遞給一旁的鶯兒道:「鶯兒,再去沏一壺茶來。」
「多半和娘娘有關吧。」
「回來!」
果然,她一走,王熙鳳便好奇的探問:「妹妹今兒是怎麼了?怎麼瞧著無精打采心不在焉的。」
王熙鳳重又靠回了軟墊上,捶著有些水腫的腿似笑非笑道:「我聽說寶玉寫了一封家書來,莫不是在信里提到了些什麼?」
薛寶釵深吸了一口氣,眼神也漸漸的堅定起來。
只是……
若再來一次,卻怕連自我寬慰的借口都不找好了。
這般琢磨著,她也就把這事兒拋在了腦後。
王熙鳳聞言眸子微閃,旋即笑道:「咱們家璉二爺不頂事,可不就得指望他焦暢卿了?」
因焦順答應要來,卻沒說什麼時候到,王夫人在家等的是心焦氣躁望眼欲穿。
因為權利交接的事情,兩人曾一度面和心不和,如今局勢變換往事如煙,兩人便也重修舊好逐漸熱絡起來。
薛寶釵正在家中與王熙鳳閑話家常。
厚的那封不用說,薛寶釵早就已經看過了,但薄的這封她卻到現在也還沒有拆開。
此時她將屬於自己家書,端端正正擺在了梳妝台中央,矚目半晌,才拿起剪刀裁開了封皮,輕輕從裏面抽出了三頁信紙。
王熙鳳一下子坐www.hetubook.com.com了起來,因起的猛了,肚皮一陣蕩漾,疼的哎呦一聲雙手抱住,緩了好陣子才又問:「甄家怎麼突然被抄家了?」
她起身在客廳里來迴轉了兩圈,忽然問一旁侍立的彩霞:「二奶奶如今在做什麼?」
王熙鳳有些莫名其妙,如今榮國府變成這副鬼樣子,難道賈璉還能賺到外快?
別人寄家書都是給父母妻兒,莫說丫鬟了,連對小妾也多是托妻子轉告一聲,寶玉倒好,給襲人寫了那麼厚一封信,卻只給了姑娘薄薄的幾頁紙,這簡直就是赤|裸裸的羞辱!
「什麼?!」
不過寶釵既然已經和焦順勾搭上了,應該也不需要自己再……
與此同時。
而他頂著一腦門厭世情緒,偏要寫這些情情愛愛的東西,其中的擰巴勁兒幾乎是肉眼可見。
寶釵嘆了口氣,無奈道:「甄家被抄家了,是寶玉親眼得見的。」
說著,卻又向薛寶釵試探:「妹妹可知道,他這回來又是為了什麼?」
從被抄家的甄家,想到落魄收場的王太尉,她忍不住長嘆一聲,再也沒了高談闊論的心思。
外官?
第一次還能說是無比失望之下的衝動報復。
「這個……」
也不知該說是出乎意料,還是早在預料當中。
她煩躁的重重坐回了羅漢床上,拿起佛珠不住捻動著,卻怎麼也平靜不下來。
鶯兒先是一愣,繼而大喜:「姑娘等著,我這就去找焦大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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