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九章 憑什麼?!

旁邊的校尉忙道:「拶刑。」
很快便被綁的粽子彷彿,推搡著出了書房。
這當口,賈雨村懷裡的草稿自然也被翻了出來。
而這個時候敢強闖順天府尹家的,會是什麼人不用問也知道。
不過殺人簡單,留下後遺症就不好了,最好還是把該走的程序走完,讓他陪著忠順王一起掉腦袋,這樣才不會節外生枝。
裘世安看都不看他一眼,伸著脖子往屋裡瞅了瞅,隨口吩咐道:「把這地方封上,一隻蒼蠅也別放進去!」
想到這裏,賈雨村便將那草稿折起來揣進了懷裡,若果真是來拿自己下獄的,正好藉此威脅焦順幫自己開脫。
呵呵~
憑什麼?!
不過想到那張草稿,他還是放心不下,於是又裝腔作勢的道:「怎麼,都潤了嗓子你老兄還不肯開口?唉,你這嘴可真是夠硬的——來啊,你們這裏不是有那個什麼,用竹片夾手指頭的……」
聽外面的呼喝聲,顯然是有人強闖進來了!
為求穩妥,裘世安當晚就住在了昭獄里,直到確認賈雨村再無半點威脅——除非他能在短時間內學會用腳寫字——這才心滿意足的回宮復命。
少數人則會奇怪為何不經三司審問,直接就下了鎮撫司昭獄?但也只是覺得有些奇怪,並不會去深究什麼。
須知自己也不是什麼沒名沒姓的走卒,而是堂堂的三品和-圖-書府尹,真要是莫名其妙被人殺了,朝廷肯定要查個底掉。
但這怎麼可能?
雖然自己白天一時衝動得罪了焦暢卿,但他應該不會如此不智,除非是想跟自己玉石俱焚,否則他應該知道,自己在此時此刻將梅家的事情捅出來,會給他帶來什麼樣的後果。
這沒卵子的東西難道是瘋了不成,竟然敢夥同焦順對三品大員下黑手!
與此同時,那腳步聲也在門口變得輕緩起來,然後一個中年管家微微佝僂著背,恭謹的走了進來,稟報道:「老爺,收了,都收了。」
可龍禁衛們又不是擺設,輕而易舉就撬開了他的嘴,硬是把開水灌了進去,一瞬間,賈雨村的嗚咽聲就化作了嘶啞沉悶的慘嚎。
裘世安大手一揮:「還有什麼拔指甲、插竹籤、撈油鍋的,統統給賈大人來一遍,直到他招供為止。」
原本賈雨村只想著和忠順王撇清關係,但細一琢磨便漸漸起了貪心——也或許自己非但能逃過一劫,還能趁機再進一步!
現在好了,兩宮太后一同降下懿旨,你姓賈的不死誰死?!
賈雨村火速被定為了忠順王鐵杆黨羽,全程參与謀逆的那種,只等著與忠順王一起問斬。
幾個龍禁衛押著賈雨村緊隨其後,又在大門口轉乘馬車,連夜趕到了鎮撫司詔獄。
裘世安大馬金刀的坐和-圖-書在正中,用竹籤子剃了一會兒指甲縫,這才慢條斯理的道:「都到這裏來了,怎麼也不給賈府尹換一身衣裳?」
他有心掙扎,卻哪裡敵得過幾個如狼似虎的龍禁衛?
不過真正的殺手鐧,還是焦順與梅夫人的奸|情,在靈堂里逼J官員之妻,本就是為人所不齒的大罪,又恰巧趕上皇帝剛剛辭世,兩位太后也正在守靈的時候。
停筆后他低呼一聲暢快,將這草稿吹乾了放在一旁,又取了封空白奏摺,準備認真抄錄上去。
之所以寫的如此緩慢,也並不是因為文才或者思路有問題,而是在等待著另一樁事情的進展。
就這麼也不知過去多久,外面忽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賈雨村霍然抬頭,但在那腳步聲來到門前時,他又故作淡定的垂首看向桌上。
第二天『皇帝』又專門下了批示,總結起來就八個字:從速從簡從嚴從重!
然後也不等龍禁衛們動手,便轉頭向外走去。
這節骨眼自己把事情捅出去,縱使兩位太后再信重他,也不免會推人及己——就算兩位太后不願意推人及己,下面大臣們也必然會藉此做文章,畢竟朝中想要把焦順拉下馬的人,可是滿坑滿谷數都數不過來。
等這一套下來,兩隻手多半也廢了!
除非焦順有本事說動三法司,又或者龍禁衛鎮撫司,為他的一己之私和-圖-書濫用刑罰。
賈雨村暗暗冷笑一聲,旋即擺擺手示意那管家退下,然後將手裡的毛筆往筆架上一丟,背著手在屋裡來回踱了幾圈。
這夫妻兩個倒是一點兒都不客氣!
收了就好、收了就好!
讓他如此絞盡腦汁的,並不是什麼詩詞歌賦,而是一篇彈劾焦順的奏摺——當然了,他並不是真要去彈劾焦順,而是打算引而不發,迫使焦順主動出面為自己開脫。
「正是賈某。」
偏在此時,外面忽然開了鍋似的嘈雜起來,賈雨村不滿的蹙眉抬頭,正待喊人進來詢問究竟,面色卻是陡然一變。
憑什麼他焦順一句話,就能調動兩宮太后?!
「我就說是渴了吧。」
「你們做什麼?本官……」
這下子賈雨村可真慌了,龍禁衛拿人的程序他清楚的很,除非是口出狂悖之言,否則一般不會有堵住犯人的嘴。
「暢快!」
賈雨村眼中閃過喜色,頭也不抬的問:「怎麼說的?」
興隆街,賈府。
至於殺人滅口……
「對,就是這個咱刑!」
裘世安指著那壺開水道:「去,給賈府尹喂些水喝。」
賈雨村負手而立,還想展現一下文人風骨,結果那校尉一揮手,幾個龍禁衛立刻撲進來,七手八腳的將他按在了地上。
頓了頓,又補充道:「就在這裏燒!」
而賈雨村直到被腰斬的那一天,也還是沒和-圖-書能弄明白,這一切到底是怎麼發生的。
想到這裏,裘世安便命人提了一壺開水來,陰笑道:「賈大人想必是渴了,不然怎麼一句話都不肯說?」
嘴都湯爛了,嗓子也毀了,還拿什麼招供?
除非是他焦某人登基做了皇帝!
任哪個女子看了,也要鞠一把同情的眼淚,繼而對焦某人痛恨無比!
畢竟賈雨村平日非但與忠順王親近,還與那焦順稱兄道弟,這能是什麼好人?!
賈雨村心頭火熱,大步流星又回到了書桌前,提筆疾書如有神助,將焦順在靈堂里的所作所為描述的惡形惡狀,恍似親眼目睹一般。
怎麼可能?!
以現如今的局勢,只怕閣老們都沒這個本事,更何況是一個受到文臣們集體敵視的通政使?
回應他的是賈雨村拚命的嗚咽聲——嘴裏被塞了倆鐵核桃,能說話就怪了!
哼~
書房內燈火通明,賈雨村懸腕提筆,沉吟良久才在紙上落下幾筆,然後又再次陷入思索當中。
也就前後腳的功夫,一群龍禁衛如狼似虎的衝到了書房門口,為首的按刀而入,斜藐著賈雨村問:「可是順天府尹賈雨村賈大人?」
就憑這一點,他焦暢卿就必須得聽自己的擺布!
賈雨村下意識看向那張草稿,旋即微微搖頭。
「公公。」
等到了外面,賈雨村又看到了一個有些熟悉的人,對方似乎是宮裡的www•hetubook•com.com管事太監,叫做什麼裘世安的——對了,這人好像和焦暢卿往來頗多。
刑房內。
賈雨村一時瞪圓了眼睛,嘴裏發出嗚嗚嗚的動靜。
賈雨村剛喊了一句,又有人掐住他的嘴,硬塞進去兩個鐵核桃。
眼見那校尉把賈雨村的衣服,連同那草稿一併點燃,裘世安不屑的橫了賈雨村一眼,心道你這廝得罪誰不好,偏要在這時候攀扯焦大人。
裘世安接過來只掃了一眼,見到上面有焦順的名字,立刻丟還給那校尉,滿臉嫌棄的吩咐道:「什麼破玩意兒,跟換下來的衣服一起燒了吧。」
這還有什麼好說的?
裘世安滿意的點了點頭,這下子賈雨村在牢里就沒辦法再胡亂攀咬了。
「聽說焦通政提前從宮裡遞了話出來,焦家太太連一句推辭的話都沒有,就把地契連同那五萬兩銀子收了,還讓小的替她家謝過老爺的美意。」
而這件事情傳開之後,幾乎沒有掀起半點水花,大多數人聽說賈雨村被牽連下獄的消息,只會說一聲『果然有他』。
賈雨村方才是拚命想張嘴說話,一聽這話,又拚命的想把嘴閉上。
那校尉看都不敢看一眼,忙雙手捧著送到裘世安面前。
應該只是趕巧了。
他若是拿了自己的東西不辦事,就又是一樁罪過!
侍立在旁的校尉聞言,立刻招呼著手下扒光了賈雨村,給他換上了一身又臟又臭的囚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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