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當無賴也是要天分的,老朱生了二十幾個皇子,也只生出朱樉這麼一朵奇葩。
「董僉事,宮裡的婆姨好看不?」
每一個人都盡興而歸,只有興武衛指揮僉事董翰心事重重,臉上寫滿了無奈和委屈。
「不過看樣子應該不小……」
當今陛下雖然過於殺伐果斷了些,但對待皇太孫是真的慈愛啊!
畢竟兒子大了,都有自己的小心思了,跟他這個父皇都不貼心貼肺了……
朱允炆生怕老朱一口應承下來,趕忙跑出來跪下,朝著老朱砰砰磕頭。
陳宗理的話音越來越低,到了最後近乎蚊子哼哼的聲音。
「皇爺,出大事啦,興武衛千戶李成,百戶邱德勝,以及上百士卒弔死在軍營之中……」
老朱聽到這話,驚得連刷牙的手都停頓了,含著滿嘴的沫子看向二虎。
董翰被拆穿了謊言,惱恨地瞪了李成一眼。
然而,正在老朱氣得想殺人時,門外突然走進來一個人。
軍中的百戶、千戶看到指揮僉事這般動靜,趕忙湊了上來。
「晉王不要、周王不要、燕王也不要!」
「董大哥,這話不對吧,這不是你給嫂子買的禮物嗎?」
「你再難受也是全須全尾的,比俺們這些殘廢不強多哩?」
「這不好!」
「諾!」
「對對,就是那個開青樓的王爺!」
哪怕最受老朱器重的朱棡,此次事件中也跟諸位兄弟保持著高度的一致性,堅決捍衛自己三衛兵馬的權利。
董翰聽到「殘廢」兩字,只覺得一陣刺耳。
總之一句話,誰扛誰掏錢!
董翰見他們這麼糟踐自己,近乎用怒吼的聲音喊道。
「這是李成等人的遺言,請皇爺過目……」
「但孫兒要糾正您一個錯誤,他們不是麻煩,也不是負擔!」
「是啊!」
「不就是開青樓的那個嘛……」
只是可惜了,可惜了這群血性漢子!
「卑職領旨!」
「想當年,咱還領著弟兄照顧過秦王的生意哩,嘿嘿嘿……」
「難受個球!」
「馮勝!」
當他從宮裡回到軍營,看著滿營地缺胳膊少腿的老兵,不由悲從中來,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他們都是群沒成家的老孤拐,爹媽早就死球了,這錢可不就用來買酒喝?」
「皇太孫乃大明未來之主,這些老兵也是為大明徵戰才受傷的,理應由皇太孫安置!」
董翰的不甘在夜風中回蕩,聽得軍營里的每個人心裏都非常不是滋味。
但此時為了滿足自己的虛榮心,也為了滿足小兵們的興趣,只能瞪著兩隻眼睛胡謅。
「那就有勞虎爺帶路了!」
翻譯過來,就是咱沒白「嚼咕」朝廷的糧,咱給朝廷打仗的時候儘力了!
「皇爺爺,孫兒謝過您的維護之情!」
「回稟皇爺,據說是他們得知諸位藩王不願意接納他們,他們又不願意給朝廷添麻煩,不願意給皇爺添麻煩,這才集體上吊自殺的!」
「憑啥咱們為朝廷打了勝仗,卻沒人願意要咱們!」
接下來也有很多錯別字,老朱都憑藉自己過硬的基本功給強行翻譯過來。
董翰其實也沒看到幾個宮女,見得最多的是宮裡的太監。
「老邱、老王、老馮,你們私藏的好酒哩,還不拿出來孝敬下董僉事!」
然而,今天奉天殿見識了諸位藩王的推諉,讓他心裏非常失望。
眾人在老朱走後,齊齊鬆了一口氣。
藍玉勉力自家女婿幾句,就迫不及待的跟一干武將去划拳去了。
但他身為朝廷命官,更是擔負著監管傷兵營的重任,豈能在營中喝酒?
「你們不是廢物!」
「五弟慎言!」
加之他文華殿那邊年節的福利吊打朝廷官員,更是讓所有人眼熱不已。
夜色闌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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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成嘿嘿笑道。
「宮裡的飯菜不好吃,還是喝酒沒喝過人家,哈哈哈!」
「自打從大同府回來,朝廷把俺們扔在這兒快一個月哩,也沒見人管過俺們……」
眾人聽到皇帝陛下如此舐犢情深的話,無不為這對爺孫情所感動。
朱橚冷冷地看了眼唐鐸,隨即將目光對準了二虎。
「看誰耗得過誰!」
最後為自己分憂的,還是自家這個傻孫子。
「這可是你們拿命換來的錢,還是留著養老吧!」
朱橚和朱棣等人搬著桌子湊到朱棡面前,主動跟朱棡並桌。
相對來說,諸位王爺的封地就富裕多了,他們可以私自徵稅,還能讓草原或者西南蠻夷進貢,養活個千把人真不算啥難事。
「要是能娶個婆姨,然後再生倆娃,也算對得起祖宗哩!」
「奈茲啥樣!」
老朱之所以將這些負擔扔給諸位藩王,不就是不想給大孫添麻煩嗎?
老朱的旨意傳到兵部,新兵部尚書唐鐸那叫一個鬱悶。
「據說皇太孫在蘇州府,不費吹灰之力就招募幾萬織工,還成功地化解了一場民變……」
「宮裡的酒還不錯,只是量太少,咱一個小小的指揮僉事,也搶不過宋國公、穎國公等大佬呀,只能守著自己的一壺酒慢慢喝。」
「二虎,傳咱的旨意給兵部,削去所有藩王一衛兵馬!」
可不知為啥,咱的心為啥這麼不安呢?
李成在喝完一壇酒後,重重地將罈子摔碎。
隨著李成的話音一落,幾個圍在董翰身邊的百戶、千戶頓時散去,不多時每個人都拎著個酒罈子跑了過來。
沒有了老朱的宴會變得更加喜慶熱鬧,不論王公貴族,還是文武大臣都變得放肆起來。
董翰說到這兒,還真從袖子里摸出一個手帕,在眾人的鼻子前晃了一下。
「他們不是不願意要麼,咱這次非但不給了,還幫他們省點錢!」
咱大明有這樣的好兵,何愁天下不定,百姓不安?
再者說,他堂堂大明皇帝陛下,連三萬人都安置不了,最後還要求大孫幫忙,讓他這個皇帝的臉往哪兒擱!
「三哥,幸虧你剛剛沒答應,否則咱們得被老爺子給坑死!」
殊不知,藍玉今天之所以這般高興,主要是看到了老朱吃癟。換言之,他後半生最大的樂趣就是看老朱吃癟了。
老朱雖然不滿意這招,但這招卻引起所有人的贊成。
皇爺爺只說不全給自己,豈不是說自己還是要分到一部分?
「喝酒不好吧?」
李成這話一出,所有單身狗集體發出共鳴。
雖說這些將士都是跟他出生入死的弟兄,但他身為將軍,只要帶給將士們勝利和榮耀就行了,剩下的事情就不歸他管,他想管也管不了。
「對啊!」
董僉事見他們活得如此洒脫,也就不再糾結于那些有的沒的,一把拍開泥封跟眾人推杯換盞起來。
「確實不能再喝了,不喝了……」
「老李說得對,俺們可不就是殘廢嘛,人嫌狗厭的不招人待見……」
如果是一般的口諭,老朱隨便派個太監就傳旨了。然而,削去所有藩王一衛兵馬,這可是要在兵部備案,並且要重新選派將領接管的,這才特意讓二虎給兵部傳旨,讓兵部準備相應的事宜。
「後來呢?」
然而,還沒等他開口呢,就被幾個弟弟給叫住了。
「要麼每人裁撤一衛兵馬,要麼每人給咱安置兩千傷兵,你們自己看著選吧!」
他本意是想給這些人找個吃飯的地方,哪承想因為諸位藩王的反對,讓這些將士覺得自己被嫌棄,被人當成累贅了……
「陛下,現在國庫存銀不到和-圖-書三十萬兩,補發之前朝廷欠下的俸祿還不夠呢,實在是無力承擔這三萬人的安置費用啦……」
「董僉事想多哩,俺們這些老兵痞哪能活到老?」
第二天,軍營里傳來一陣凄厲的嘶吼,這聲嘶吼很快就傳進京城,並且傳進皇宮。
唐鐸在走完了兵部的流程后,這才在二虎的陪同下去給諸位王爺傳旨。結果跟他預料的一樣,每個接到旨意的藩王,都露出吃人的目光。
「都給咱閉嘴!」
別說朝廷沒那麼多錢,就算朝廷有錢也不能幹啊!
「你懂甚!」
朱棣主動給朱棡倒了一杯酒。
李成、邱德勇等人也不再勸酒,只是每人守著一個酒罈子,一口一口地灌著酒,彷彿想讓酒來麻醉自己的自尊心,讓自己變得不那麼敏感。
皇帝陛下是好的,為了他們這些傷殘老兵操碎了心,想盡一切辦法安頓他們。
老朱聽著下方的議論之聲,憤怒地直拍龍椅把手。
李成沒有理會董翰的醉話,掙扎著從地上起身回到自己的帳篷。
二虎也對興武衛的遭遇非常同情,但他太知道大明藩王的德行了,皇爺此舉非得鬧得雞犬不寧。
千戶李成聽到這話當即笑道。
「什麼!」
「好看哩!」
現在他給了弟兄們勝利和榮耀,該老朱這個皇帝兌現承諾了。
果然是什麼樣的將軍帶什麼樣的兵!
李成見董翰說話時舌頭都大了,也就不再跟他爭論。只是神情黯淡地往邊上一倒,說著不切實際的夢話。
老朱看著朱棡幾次想說話,最終都低著頭沉悶以對,心裏也是一陣嘆息。
他現在心裏跟著了火似的,確實需要烈酒壓壓。
「咋沒說哩!」
「允炆啊,咱是不會把那一萬多傷殘老兵都給你的……」
「皇爺爺,諸位大人說的沒錯,他們是為大明徵戰而受傷的,理應由孫兒安置他們!」
但老朱也不能拿他們怎麼著,頂多是罵他們一句混賬到頭了。
指揮僉事是個好官,從來沒瞧不起過他們,還整天去兵部為他們討要說法,討要軍糧。
「孤選蹲大牢!」
「他們是大明的功臣,是百戰餘生的老兵!」
現在逮到這個機會,還不死勁地坑朱允熥?
「三哥!」
「陳宗理,你來說說這事該咋辦?」
眾人聽到這話,無不露出色與魂授的表情,只有李成毫不留情地揭穿他。
老朱見所有人都不說話,氣惱地開始點名。
本來他今天是沒資格參加宴會的,但他跟兵部的一個侍郎交好,兩家算是兒女親家,這才被寫進宴會名單里,進宮吃了這麼一頓飯。
董翰拿筷子抽了下不住在胸脯處比劃的李成。
朱允炆聽到這話趕忙磕頭謝恩,不過在他重新回到座位上時,頓時意識到不對勁。
老朱說得斬釘截鐵,且言語間帶著森寒之意。
雖說他一萬個看不上藍玉,但此時此刻他也不由佩服起藍玉這廝。
「你和我的封地都在邊境,時常要與蒙元韃子苦戰,搞一堆傷殘老兵,這不是拉低咱們戰力嗎!」
「周王殿下,這可是陛下的旨意,您想抗旨不遵嗎?」
眾人聽到這話,再次陷入沉默,只有李成滿臉關切地詢問。
老朱意興闌珊地起身離席,將偌大的奉天殿交給群臣耍樂。
「想啥哩!」
但諸位藩王視他們如包袱,如累贅,竭力地反對接納他們,深深的刺痛了他的心。
陳宗理說完這話,就緊張地看著皇帝的臉色,見皇帝陛下老臉拉了下來,當即感到一陣緊張。
董翰聽到李千戶這話,再看看李千戶左臂那隨風飄搖的袖筒,趕忙掩飾地擦了把眼淚。
若不是邊上有錦衣衛的人護著,他估計自己能被這些王爺當場打死!
二和圖書虎見朱橚寧可蹲大牢都不願意裁軍,心下也是一陣無語。
朱橚聞言不屑地撇撇嘴,心裏很是不以為然。既然三哥發話了,他也就不再以廢物相稱了。
「誰說沒有哩?」
「蒼天不公啊!」
「皇帝老爺!」
滿朝文武早就等著看笑話呢,誰也不願意出來支招。
被他寄予厚望的一眾皇兒推三阻四,寧可蹲錦衣衛的大牢都不願意為自己這個父皇分憂。
「好嘞!」
「俺們沒死在戰場上,已經算是揀著了,剩下的日子多活一天算一天,哪管得了那麼多!」
藍玉足夠傲、足夠狂,所以他的兵才寧死不屈!
「董僉事,今天皇帝老爺說沒說咋安頓咱們?」
周王朱橚一個勁地給朱棡使眼色,朱棣也朝著朱棡搖搖頭。其他王弟也紛紛看向朱棡,用近乎哀求的眼神看向他,希望他別應承父皇的無理要求。
「現在咱殘廢了,不能給朝廷打仗了,咱不想成為別人的累贅!」
李千戶的提議頓時引起幾個千戶和百戶的擁護,就連董翰都有點意動。
董翰無奈地搖搖頭,隨後整個人往後一躺,躺在地上看著漫天的星斗淚流滿面道。
「唉……」
其他人聞言也紛紛附和。
結合上下文語境,這張嘴應該是「吃」,或者「嚼咕」的意思吧?
馮勝聽到藍玉的叫囂,當場拎過來一個酒罈子放在桌子上。
然而,酒入愁腸愁更愁,不甘也憤懣也會在酒水的澆灌下變成絕望和無奈。
朱椿也湊到藍玉面前,給藍玉這個老丈人敬了一杯酒。
「給咱遞酒的時候,咱還摸了她們的手哩,那叫一個滑溜呦,比泥鰍都滑……」
陳宗理聽到這話,心裏頓時咯噔一下。皇帝這麼問是啥意思,該不會想讓朝廷養著那些傷殘老兵吧?
唐鐸聽到這話,懸著的心這才落地。
一開始,周王跟秦王下棋,後來是三人打牌,再後來是四人打馬吊。
董翰迷迷糊糊中聽到這句話,還以為對方說的是「不喝了」呢。
李千戶等人聞言,滿臉不在乎的笑道。
「宮女還瞅咱使眼色哩,還給咱個手帕……」
朱棡見眾人這般反應,只能將到嘴邊的話給咽回去。
文臣聚在一起行酒令,武將們也三五成群地猜酒划拳,一眾藩王則化身街溜子,拎著酒杯到處在人群里找老丈人,大舅哥之類的敬酒。
朱允炆都快恨死藍玉了,自己都慘成這樣了,這老頭子還不放過自己?
「你們……你們……」
「這次有一萬多傷殘老兵要安置,以後若是再有傷殘老兵,是不是還得讓咱們安置?」
「虎爺,父皇可曾說抗旨是什麼下場?」
「但咱得說,咱沒白……」
其他人見狀也互相攙扶著從地上爬起來,不過他們沒有直接走,而是將董翰給拖回帳篷,隨後才各自回到各自的帳篷。
他們是廢物!
「老董,你這是咋了?」
「人家宮女穿得嚴實著哩,哪是咱說看就能看的!」
這是他最近聽到的最暖心的話了!
朱允熥把持著朝廷九成的作坊,卻不給朝廷一文錢的稅收,早就引起朝中官員的不滿了。
李千戶聞言用僅剩的一條手臂拍了拍董翰。
「今天咱倆不醉不歸!」
朱棡見父皇動真格的了,當場就要出言表態。
而且,就算是被拖走的朱樉,估計也會被老朱強按著低頭認命。
「咱是你手底下的兵,您不認識我,我也沒湊近了見過您。」
朱允炆說到這,就只剩下「嗚嗚」地哭泣了。他也想像二叔朱樉一般躺地上放賴,表達自己內心的不滿。
正所謂不患寡而患不均,一旦朝廷養了這批,那之前的老兵鬧騰起來,大明還有好日子嗎!
「宮裡除了房子大點,www.hetubook.com.com房梁高點之外就沒啥好哩!」
朝廷的財政狀況皇帝比誰都清楚,國庫比皇帝陛下的臉都乾淨,拿什麼養這些人?
「你嫂子的早就讓人捎回去了,這是今天宮裡的宮女新送的!」
「咱們也不是要啥封官拜爵,就是要個能吃飯的地方而已,咋就這麼難喲,嗚嗚嗚……」
「皇爺有命,說如果有人抗旨不遵,就去錦衣衛大牢跟秦王作伴!」
「你有這份心咱就知足了,這事咱再想想辦法,咱咋地也不能把麻煩留給你!」
信寫到這兒的時候突然出現一個嘴,上邊還呲著兩排大白牙。
「這輩子太虧,十多歲就跟著大帥打仗,打了小半輩子仗,連個婆姨都沒混上!」
此時幾人都有些醉意了,董翰更是變得迷迷糊糊起來,胡話說的也更加肆無忌憚了。
「咱們就是拖!」
「今兒皇帝老爺本打算將咱們交給諸位王爺,咱大明王爺多,每家分上一兩千也就得逑!」
老朱一看就知道,準是這傢伙不會寫字,給自己畫上圖了。
原因無他,只因老皇帝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老朱看著嗚嗚哭泣的孫子,心裏就更不是滋味了。
「老董,要不咱們再喝點?」
「陛下,陳尚書此言有理!」
老朱聽著大孫的這番話,再看看大孫那稚嫩的臉龐,只感覺心裏一暖。
「揍是!」
「真想娶個婆姨,體會下有婆姨伺候的日子喲……」
「俺們不是殘廢是啥?」
「後來誰收留咱們啦?」
「就是心裏有點難受……」
「你們不是殘廢!」
「諸位愛卿可有良策?」
他們也曾經是手腳健全的好兒郎,他們是為了保護大明,保護皇帝陛下才受的傷,怎麼就沒人願意接納他們,給他們一碗飯吃?
「陛下,朝廷雖然支應不起,但皇太孫那邊倒是寬裕得很……」
老朱這話一出,基本上就定下調子了,一眾藩王不管願不願意都不敢反對。
不過董指揮僉事願意這樣說就隨他吧,總歸是人家的一片好心不是?
「再說,咱們軍營里也沒酒啊……」
「之前陛下不是賞了每人一百兩銀子嘛,雖說被戶部砍了一半,兵部又砍了一半,但剩到每個人手裡還有三十兩哩!」
「他們誰敢反對,就讓他們去北鎮撫司大牢里給朱樉那個逆子作伴!」
董翰越說越傷心,哭得也就越大聲。
「沒啥!」
李千戶看了看董翰的臉色,見他的臉不紅不白,當即知道這傢伙在宮裡沒喝夠。
老朱很快就明白過來,他的這份不安來源於愧疚,對這些有功將士的愧疚。
二虎見朱橚這樣問,尷尬地咳了咳道。
然而,朱橚只是開始,隨著傳旨的進程推進,錦衣衛大牢里的王爺越來越多。
「不活了!」
他要是敢上諸位王爺府上傳旨,能被那些桀驁不馴的王爺們給打死!
「人家都嫌棄咱們是累贅,不願意養活咱們這些廢物,嗚嗚嗚……」
「三哥,這事真不能答應!」
每個人的腦子裡都有一個聲音在回蕩。
「那模樣,那身段,比窯姐還漂亮哩!」
「來呀,誰怕你,誰不喝趴下誰孫子!」
都快奔四的人了,說躺地上就躺地上,一點皇家體統都不顧,簡直是混賬東西。
老朱確實是這麼想的,一萬多人給誰都是個負擔,但分散開來負擔就小很多了。
現在就是戰略相持階段,要麼是老皇帝壓服住一眾藩王,讓他們替朝廷扛下這個雷。要麼是老皇帝疼愛諸皇子,自己扛下這個雷。
「然而,秦王第一個跳出來反對,把皇帝老爺氣得當場把他下了大獄!」
「知道!」
「你們只是身子殘了,但人還沒有廢!」
「皇爺爺,孫兒……」
「好孩子!」
不
和*圖*書就是幾萬的傷殘老兵么,咋就整得整個朱家都不寧了?
「朝廷咋就差這點錢了,非得讓咱們替朝廷養廢物?」
「來來,喝酒,跟咱們說說宮裡長啥樣,皇帝老爺長啥樣!」
「秦虎統領,這事您可得幫幫老夫,老夫可不敢去王爺府上傳旨啊!」
這就是他的手下,哪怕上吊自殺,都不願意造他的反……
這些年傷殘的將士們多了去了,朝廷養了這一批,那之前的傷殘老兵呢?
「皇太孫既然能養得起三萬織工,想必三萬老兵也不在話下!」
「他奶奶的逑,咱們都活到這份上了,還活個什麼勁兒啊!」
朱橚話音一落,所有藩王跟著附和,只有朱棡一臉惆悵地喝著悶酒。
如果是清醒的時候,董翰是絕對不會跟他們說朝堂之事的。可他此時都快喝斷片了,再加上心裏本來就懷著一肚子的憤懣,也就藉著酒勁將這個牢騷發了出來。
「皇爺,此事萬萬不可,還請您三思而行!」
老朱在看完這封漏洞百出的信,心情無比地沉重。
「若是讓皇太孫安置這些人,應該也不費什麼力氣吧?」
「他們都是為了大明而戰,為了父皇而戰,現在不幸受了傷,身體也落下殘疾,你怎能稱呼他們是廢物?」
「秦王知道不?」
再者說,他們也沒啥辦法。
「沒人願意要咱們!」
由於此戰傷殘人數太多,因此他被留在京營,負責管理這些傷兵。
朱椿看著沖向人群的老丈人露出無盡苦笑,他的王妃藍氏還讓他想辦法開解下藍玉呢,可看藍玉這活蹦亂跳的樣子哪還用開解?
想要安頓這些傷殘老兵就兩條路,一條是朝廷背下來,一條是扔給諸位藩王。
老朱用顫抖的手接過遺書,一字一句地讀起來。
董翰的話引得一眾小兵吞口水,同時他也被幾個老色批引導著滑向了兩峰之間。
老朱想到這兒,再看向藍玉的眼神里充滿了怨念。
「你們哪來的酒?」
「飯菜那叫一個難吃,還沒咱們在塞北吃的烤羊有滋味!」
「這就好!」
所有人都視他們為累贅!
百戶邱德勇聽到這話,沒心沒肺地笑道。
眾人聽到董翰這麼說,一個個霎時陷入沉默。
老朱為此甚為頭疼,卻又拿自家這群逆子沒有半點辦法,只能在早朝的時候求救于諸位愛卿。
「請皇爺爺將他們交給我吧,我會讓他們重新煥發生機,讓他們重新披上戰袍!」
朱棡也是基於這一點,這才當了一次「逆子」。但一想到父皇落寞的眼神,他心裏依然痛如刀絞,感覺自己愧對父皇的養育之恩。
可殘廢就是殘廢,缺胳膊少腿就是缺胳膊少腿,天王老子來了也改變不了呀!
朱橚聽到這話當場從地上爬起來。
幾人就著董翰胡編的宮女,不知不覺間就喝光了一壇酒。
朱棡聽到「廢物」兩字,只感覺一陣刺耳。
「奈茲!」
皇爺生的都是什麼玩意,咋一個比一個難纏?
在聖旨全都傳了一遍后,大牢里擺了兩張馬吊桌,還得閑著兩個看熱鬧耍嘴的。
其他人聞言也紛紛附和。
總之一句話,這些王爺仗著老朱的寵愛,寧可蹲大牢都不願意裁軍!
老朱想到這裏,沉重地嘆了口氣。
董翰是跟著藍玉在塞外立的戰功,這才被升為指揮僉事的。
二虎聽到唐鐸的哀求,趕忙說道。
眾人說到這兒都有點悵然,一想到前途未卜,眾人心裏更是如同壓了一塊巨石一般。
李成聞言板著臉教訓道。
「唐尚書不用多慮,卑職會派錦衣衛跟隨您老一起去……」
「咱們藍老爺手底下的兵,就算死都不能被人瞧不起!」
「皇帝老爺為了你們的事,都要跟諸位王爺們翻臉哩!」
「咱不用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