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陛下不敬,可是誅九族的大罪!」
老朱彷彿猜到二虎的心事了,出言安慰道。
「你若是現在招供,咱會看在當年小明王韓林兒的面子,繞過你和你要救的人一命!」
「你敢!」
「皇爺……」
「皇爺,您誤會了,卑職只是覺得除惡務盡!」
「皇爺,這是塊硬骨頭,問她什麼都不說,只是嚷嚷著要見你!」
當老朱來到北鎮撫司大牢的時候,二虎已經對代號為「老楞」的刺客展開了刑訊逼供。
老朱短暫的感慨完,突然好奇的看向二虎。
老朱也知道對方的心態,讓二虎和秦德順退下,上前兩步道。
「皇爺您想啊,此女外表看上去有如七十老嫗,身上卻有少女的脂粉香,這明顯不合常理啊!」
「你若是現在就死在我面前,我就告訴你朱允熥的下落!」
「嘶……」
「放人!」
「一旦天下大亂,豈不是給你們這些亂臣賊子以機會?」
老朱聽到這話臉上露出憤怒之色,重重的錘了下床鋪。
老朱聽到這話,心彷彿被人狠狠的擰了一下,拳頭和眉頭下意識的糾結在一起。
「他算哪門子秦王!」
雖說後者同樣危險,到好歹還有一線生機!
老朱在北鎮撫司住下了,並且聽著隱隱約約的審問聲入眠。
獄卒對這些早就見怪不怪了,畢竟這些年死的官員少說也有幾萬人了。
「具體的俺也不知道,俺只是聽錦衣衛那邊的兄弟說,他們那邊的人不夠殺了,這才緊急從刑部調過去一批……」
韓玉裳聽到這話整個人都瘋了,她從未見過如此鐵石心腸之人。
「你就直說想要誰,不論你想換誰的命,咱都可以給你!」
然而更讓韓玉裳崩潰的是,她現在完全不知該怎麼辦了。
「這世上沒人有資格跟咱講條件!」
二虎在審問「老楞」之時,錦衣衛的其他人也沒閑著,凡是路過北鎮撫司大門的人,全被他們抓起來嚴刑拷問了。
「諾!」
「而且很多大凶大惡之人也不可能放,放出去讓大明的百姓怎麼活?」
「那逆子有沒有說現任小明王叫什麼名字?」
「誰知道此女竟如此不中用,還沒嬌生慣養的呂氏能扛!」
董輝聽到斷頭飯,直接崩潰的捂著腦袋大哭。其他牢房的犯人聽到這話,也嚇得嗚嗚痛哭,表達著對人世間的最後留戀。
「微臣啥都沒聽到,微臣只是過來給犯人看病的!」
老朱這話一出,不僅是綁在架子上的韓玉裳愣住,就是一旁的二虎都傻眼了。
二虎在使勁渾身解數,依然撬不開「老楞」的嘴,甚至連她的名字都問不出,只能無奈的去面見老朱。
「鄧氏?」
二虎聞言無奈的嘆了口氣。
「你就是朱屠戶?」
能在砍頭之時宣讀一下罪狀,已經算是照顧犯人的情緒了。
她從沒見過這麼多死人m.hetubook.com.com,更沒見過這麼多被整齊砍頭的死人,而且是如此近距離觀察的死人。尤其在錦衣衛的人拎著人頭,將死人的臉對著自己,詢問自己是不是想要救的人時,她就崩潰的想要自殺。
「是是!」
老朱再次來到地牢之時,架子上的「老楞」已經渾身濕透,十根手指也被血水染紅,身上還被|插著幾十根鋼針。
只不過他年歲大了,體力有所不支,在監斬了幾輪后感覺有些乏了,這才打著哈欠離去。
「怎麼樣,她招了什麼沒有?」
二虎聞言趕忙改口。
本來兩人是被錦衣衛抓走的,不過錦衣衛嫌兩人犯的罪太小,審問清楚就扔給刑部了。
不過,鑒於此人身份過於特殊,二虎倒也沒用太血腥的逼供手段,只是命人用鋼針刺了幾下手指而已。
「皇爺,那女人瘋了……」
老朱聽到這話心裏一緊,但很快就恢復理智了。
朱元璋聽到這些整個人都聽傻了,憋了半天才憋出兩個字。
基本上,只有你想不到,沒有他們不敢做的。
老朱朝著秦德順擺擺手。
「你想讓咱放了誰?」
「諾!」
韓玉裳見狀冷哼一聲,臉上露出無盡的嘲諷。
「回皇爺,秦庶人那邊交代,他只是負責傳話的,並不知道讓他傳話之人是誰,只是收到一個紙條。」
這個時候抬著肩輿的人也追了過來,老朱也就不在自己瞎跑了,而是坐在肩輿上不住的催促著手下快跑。
「你敢!」
「此女手上的皮膚雖然呈深褐色,但握在手上卻柔軟順滑,一看就不是七十歲的老嫗該有的皮膚……」
老朱根本不給二虎說話的機會,直截了當的斷喝道。
「此女跟呂氏交好,跟秦庶人側妃鄧氏也交好,曾經謀劃過刺殺皇太孫殿下……」
「那卑職用點狠的?」
「虎爺,此人確實犯了瘋病,應該是受到極大的刺|激導致……」
「在這兒附近給咱準備一間屋子,有消息第一時間來告知咱!」
二虎聽到這話心裏有點不喜,當年他大哥就是靠殺小明王立的功,給他大侄子掙了個忠毅伯的爵位,現在他還想靠新小明王立功呢,恐怕皇爺不會給他這個機會了。
獄卒王五聞言看了看四周,壓低聲音道。
正當韓清這樣想的時候,獄卒拎著鐵棍敲了敲牢房門,並給每一間牢房都送了一桌酒菜。
「二虎,你繼續負責行刑!」
「瘋了?」
老朱想了想,從床上爬起來。
兩人都有一個同樣的罪名,泄露朝廷機要,給徽州籍官員士紳通風報信。
難道傳言有誤,我們都被他給騙了?
不多時,太醫被叫過來,對著架子上的人犯一陣檢查,給了二虎一個準確的答覆。
「回皇爺,秦王……」
畢竟可能泄密的官員有十幾人呢,這兩個又沒和*圖*書有直接的證據,只是因為出身徽州,這才勉強扯上點關係。
「王大哥,我們倆犯的事不大吧,為啥我們倆也要轉去錦衣衛?」
如果不交代,照錦衣衛這麼殺下去,很快就會輪到叔父……
「咱聽秦德順說,你只是路過茶灘喝茶,就察覺出此女異常,然後就把人給抓了?」
「朱樉那邊怎麼交代,此次事件他起到什麼作用?」
二虎聽到這兒突然有了一絲恍然,連忙應聲答道。
二虎說完這話也意識到問題了,揪著太醫的領子威脅。
「從別人的口供中得知,此女應該是白蓮教極為重要的人物!」
「卑職接過茶碗之時,突然聞到此女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脂粉香。」
朱允熥可是他親孫子,他難道就一點不在乎?
「你若是真敢殺人,你就永遠也別想看到朱允熥!」
「又是朱樉這個逆子!」
老朱怒不可遏的呵斥道。
「我的條件早就跟你們說了,你們要釋放大明所有在押人犯,不論是京城的還是地方上的!」
「騙鬼去吧!」
「皇爺慢點,您老還沒穿鞋呢!」
「大胆!」
韓清聽到這話只感覺腦子都不夠用了,啥叫不夠殺了?
「哦……」
「你還真是一頭色虎!」
「又是這個鄧氏!」
此時不僅地面上血流成河,就連空氣中也散發著濃郁的血腥味。
「對了,你是怎麼抓到這女娃的?」
「哦對了……據秦庶人交代,龍廣山行刺,孝陵衛行刺,應該都是此女所為。」
「回皇爺,目前為止還沒招,不過她絕對是關鍵人物!」
董輝自打進了牢房就整天擔驚受怕,時時刻刻都擔心自己被人拉出去咔嚓嘍。
然而,他依然堅持著沒有回頭,不給對方看自己笑話的機會。
「你可要抓緊機會,若是再不招供,下一批可能就殺到你要救的人了!」
老朱聽到這話沒有任何意外,看那女娃年歲也不大,一看就是沒經過大風大浪的人,在如此血腥的場面下定然堅持不了多久。
「咱要千刀萬剮了她!」
「諾!」
雖說這樣不合規矩,屬於濫用私刑,但他們錦衣衛辦案啥時候講過規矩?
「傻了吧?」
二虎聞言尷尬的撓撓頭。
「那就給她開藥吧,務必把她治好!」
不是老皇帝不擔心皇太孫,實在是他不想被白蓮妖女看破心事。
「先殺一百個祭天!」
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就是進了錦衣衛,他這條小命估計就交代了。
到底該怎麼辦?
什麼欺上瞞下,什麼巧立名目,什麼屈打成招……
韓玉裳聞言眼珠一轉說道。
韓玉裳聽到這話面露驚恐的吼道。
王五小心的接過銀子,然後義氣的道。
「暫停殺人吧,免得真把小明王給殺了!」
難道錦衣衛天天殺人玩?
「算了,咱過去看看她吧,若是敢耍什麼花招,https://m•hetubook.com.com就直接弄死算了!」
不過,他也從側面了解了很多朝廷的制度,以及官員和官員之間的關係等等。
韓玉裳再次看到老朱,使盡渾身力氣說道。
二虎聞言趕忙羞愧的低下頭。
太醫聽到這話整個人都傻了,覺得自己聽了不該聽的話。
在太醫給「老楞」診治的時候,二虎匯總了所有有價值的審問口供,來到老朱小憩的房間。
老朱聞言哂笑一聲道。
「卑職謹遵聖旨!」
「皇爺料事如神,據秦庶人交代,此女乃白蓮聖女,名叫韓玉裳,乃是現任小明王之侄女。」
「用刑吧!」
「對!」
她乾的那些事,隨便拎出來一件都是誅九族的罪,還怕這一條了?
「咱沒事!」
這一天牢門突然響動,董輝再次躲到牆角。
「見咱?」
韓玉裳的意志只扛到傍晚,在殺到第十二批犯人的時候就崩潰的瘋掉了。
坊間傳聞呂氏死於錦衣衛之手,看來並不是空穴來風啊。
朱元璋這話直接把二虎和秦德順聽傻了,他倆可是早就上了朱允熥的賊船,將其視為大明理所應當的繼承人。
「你放心,你的爵位咱都幫你想著呢,絕不會讓你白伺候咱一場!」
「帶那逆子去見人,看看認不認識此女!」
老朱現在哪還管的上這麼多,一直跑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然後停下身子穿上鞋。
「胡惟庸案還沒完結呢,我家……我家以前跟胡惟庸家有親……」
「把這個鄧氏給咱抓起來嚴刑拷打!」
老朱聞言冷哼一聲道。
「卑職抓過對方的手一看,更加篤定自己的猜測了。」
「這是斷頭飯,該吃吃,該喝喝,明天去了錦衣衛就沒這待遇了!」
「皇爺,您……」
二虎聽到這話,趕忙命人從錦衣衛大牢里拖出人犯,然後一個一個擺在「老楞」面前行刑。
一間幽暗的牢房內,關押著兩名徽州籍官員。一個是都察院的監察御史,一個是普通的國子監生員。
他廢了這麼大勁混入朝廷,不就是想知道朝廷是如何運轉,然後試圖從內部推翻大明朝廷嗎?
「不用!」
在她想來,朱元璋聽到這種稱呼應該怒不可遏啊,豈能如此心平氣和的跟自己說話?
「我不要酒菜,你只需給我準備一個……」
深夜,刑部大牢。
「有什麼有用的消息嗎?」
直至這一刻她才心生悔悟,她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朱屠戶。
「秦庶人還交代說,此女跟呂氏淵源頗深,幫著呂氏做過不少事,大爺之死可能也與此女有關……」
每當聽到牢房門響動,董輝都會嚇得躲在角落瑟瑟發抖。
「秦庶人說他也不知道,從來沒見過小明王,一切跟白蓮教的聯繫都是通過此女進行的。」
韓玉裳如同一隻憤怒的母老虎,歇斯底里的朝著朱元璋嘶吼。
「你剛剛什麼都沒聽和*圖*書到!」
「那就多謝了!」
「嘶……」
然而,朱元璋是何等性格堅韌之人,豈能被她的幾句惡毒咆哮所左右?
錦衣衛的校尉們聽到「老楞」兩字都懵了,但鑒於是虎爺發布的命令,只能硬著頭皮去傳話。
老朱聞言冷笑著搖頭道。
「朱屠戶,你不想知道你孫子在哪兒嗎?」
「皇爺,現在怎麼辦?」
「不用管朱允熥的下落,務必將此女和白蓮教的底細審問清楚!」
「說吧,咱保證不笑!」
不多時,二虎再次回來。
事實上這事二虎早就命人去辦了,估計人犯已經在來北鎮撫司的路上了,哪裡等得到老朱提醒?
現在老朱說這麼一番話,若是被別有用心的人聽到,必然要引起軒然大|波。
韓玉裳此言一出,二虎和秦德順齊聲斷喝。
韓清待的樂不思蜀,可跟他同一間牢房的獄友董輝卻沒那麼好的閒情逸緻。
韓清也覺得自己沒啥大事,因此住進刑部大牢后,非但沒急著逃跑,反而饒有興緻的跟一群大明貪官隔著牆壁閑聊閑聊。
不過更讓韓玉裳感到絕望的是眼前的殺戮,隨著一批批犯人的人頭落地,審問他的房間內早已淌滿鮮血。
不過也奇怪,既然他們如此懼怕朱屠戶,那為何還敢當貪官呢?
韓玉裳聞言打量老朱幾眼,像是要將他的容貌刻在腦子裡似的。
「若是再執迷不悟,想要用朱允熥的性命來威脅咱,那咱就只能命人將牢里關押的人犯全部斬首了!」
面對「老楞」的威脅,老朱只是冰冷的回了一個字。
「就算用刑過度弄死也無所謂!」
「再者說,我倆不就是從那邊轉過來的嗎?」
「放人我就告訴你……朱允熥在哪兒……」
韓玉裳此時後悔死了,如果知道抓了朱允熥也救不出叔父,還不如直接來錦衣衛大牢劫獄呢!
太醫看了看滿地的血色,再看看森羅殿一般的牢房,心道這破地方咋可能治好?
「犯人王沖,犯貪瀆罪……」
然而,讓他們意外的是,將消息告訴皇爺邊上的太監后,沒多久就看到皇爺光著腳丫子跑了出來。
「咱就當沒有過那孫子!」
「不不不……你不懂……皇帝陛下殺人從來不手軟,誰知道是不是有別的事……」
「其實,當年咱殺韓林兒之事確實有點虧心了。如果那女娃能老老實實交代,咱真能看在韓林兒的面子上,饒他們一命,給韓林兒留一線香火……」
「這裡有點銀子,我以後也用不到了,就留給王哥買酒吃吧!」
他總算知道朱屠戶為啥這麼恨貪官了,這些貪官的撈錢手段確實讓人大開眼界。
「別說咱倆沒罪,就算咱倆有罪,也不過是充軍發配而已,沒啥大不了的!」
「拖延罷了!」
「小董,你這一天天怕個甚?」
「只是那兩次他未參与,都是後來聽鄧氏所言。」
「用刑?和_圖_書」
老朱聽到這兒只感覺胸膛著了火一般,還真是新仇舊恨都趕在一起了。
「犯人張敬,故意拖延文書,拒不執行朝廷新政,犯瀆職罪,合該問斬!」
「就是皇太孫去秦王名下青樓聽歌的那次,只是還沒等行刺呢,咱們的人就趕到了……」
「沒有!」
秦德順拎著一雙鞋,一邊跑一邊喊。
「叫太醫看看,確定是真傻還是假傻!」
隨著錦衣衛指揮僉事宣讀完審結文書,十個劊子手手起刀落,當即斬下十個官員的頭顱。
「不可能!」
「虎爺,要不給她換個牢房?」
「你有啥事你自己不知道嗎?」
「嚴加審訊!」
二虎聞言搖了搖頭。
老朱沒有理會二虎的呼喚,依然堅定的向著外邊走去。然而,就在他走到門口之際,綁在架子上的韓玉裳突然喊道。
「或者說,你想用咱大孫來換誰的命?」
「你先別吃,一會兒我給你送點好酒好菜……」
他這邊前腳治好這個女人,女人後腳就會被眼前的環境給嚇傻。
韓清聽到這話也只能無奈的聳聳肩,他發現大明的部分官員算是被朱屠戶給嚇破膽了。
「唉!」
秦德順依然沒明白過來,但當他追出去,看到老皇帝扶著地牢外的牆壁無聲哭泣之時,也瞬間明白過來。
老朱在十個貪官人頭落地后,再次看向架子上的「老楞」。
老朱打量「老楞」幾眼,依稀覺得有幾分熟悉感。但他很快就將這個感覺扔一邊了,冷著臉詢問道。
「皇爺?」
「皇爺,卑職若是說了實話您可別笑……」
不是說朱允熥是他最喜歡的孫子,是他最中意的繼承人嗎?
「諾!」
幾天聊下來,讓韓清大開眼界。
「另外,秦公公那邊的人也貢獻了不少線索,說是此女曾經出入過秦王府,並且在秦王府當過一段時間歌姬……」
老朱聽到這話沉痛的嘆了口氣,隨即轉身離去。
如果老實交代,以朱屠戶的狠辣,她跟叔父韓清兩人必死。
「啥?」
「犯人田力……」
「都別號喪了,趕緊吃,現在不吃以後可就沒機會了!」
「每次十個,直至她交代為止!」
「沒有朱允熥,咱還有朱允熞,只要好好培養幾年,也能繼承咱的皇位!」
「殺!」
否則光靠白蓮教那點教義,他們折騰百年也休想造反成功。
韓清不甘心的問道。
「諾!」
他相信憑藉這些密辛,將來出去后能更好的融入大明官場,從而結交更多官員,讓更多的官員為自己辦事!
「趕緊滾回去審問吧,務必審出咱大孫的下落!」
「有勞王哥了!」
「你似乎忘了,咱不止一個孫子!」
「咱就是你們心心念念想要除之而後快的朱屠戶!」
老朱毫不留情的打斷道。
「我想要你的命!」
韓玉裳見老朱這麼痛快的承認「朱屠戶」的外號,臉上稍微顯露出意外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