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萊世摸了摸自己下巴上那幾乎堆滿了的鬍子，搖了搖頭，說道——
「？！」
多久了？
一支正在趕赴前線的惡魔小分隊突然停下了腳步，而停下來的原因則是因為為首的一名惡魔並沒有遵守以往在腦海中浮現的規則繼續前進。
很快，門外就傳來了應答聲，緊接著門打開，負責守衛的麻薯就從外面走了進來。
「所以，愛麗兒·加西亞，這個問題我之前已經問過你許多遍了。現在，我需要再次向你詢問一次。」
「……來人啊。」
「我怎麼會在這裏？」
只不過這樣的戰爭目標也實在是太過明顯，惡魔們也早就在沿途做好了準備，完全沒有任何的鬆懈，讓人魚軍的進攻變得寸步難行。
「現在是什麼時候？几几年的幾月份？」
看到眾人全都恢復成人類形態之後，弗萊世輕輕點了點頭，開口說道——
「雖然儀器比較粗糙，但大致上我能夠確定我們現在正處於黃金大陸的南方，也就是靠近藍灣帝國的區域內。從樹木的背陰處以及植物的生長程度上來看，現在應該是秋天。」
「我兄弟呢？你們看到我兄弟了沒有？！我兄弟呢！！！」
想想在不久之前，這支惡魔軍隊還是帶著堅定不移的步伐向著戰場狂奔，準備撕裂任何膽敢阻擋他們的敵人。但現在這些惡魔們卻是一個個地面露難色，神情慌亂，這也實在是一種諷刺。
這個問題再一次地出現在愛麗兒的面前。
「諸位，我和諸位一樣驚訝于現在的情況，但是我們終究還是能夠明白些許什麼。」
……
戰爭一直在以一種雙方都能夠接受的方式運行下去，似乎誰都覺得自己才是這場戰爭的掌控者，現在的節奏都很適合，所以完全沒有介意。
「嗯？怎麼回事？」
三角會戰從初夏一直打到秋天的到來。
「我很肯定，我失去神智的時間並不僅僅是短短的幾個月。從我的鬍子上來判斷，我覺得至少也過了一年……不，或許已經過了兩年左右的時間了吧。」
很快，自己的這支部隊中的惡魔們就開始紛紛恢復人類的形態。
這也是，畢竟在這之前所有人都彷彿喪失了理智一樣，什麼都不想，只知道一味地跟著腦海中那突如其來的指示行動。怎麼可能知道現在究竟過了多久？
但就是這樣的輕敵姿態，讓鐵三角區域內的人魚軍部隊並沒有遭受到多大的損失，反而一https://www.hetubook.com.com直在殲滅前來進行包圍作戰的惡魔們。
「我突然想到，明天應該還有一些工作要做，都幫我拿過來，我要先檢查一遍。」
在遲疑了片刻之後，這名人類看了看已經恢復成人類的手掌，隨即再次開口說道：「在場的諸位都是能夠恢復這個形態的吧？現在，我們是不是可以先冷靜一下，所有人都恢復人類形態，然後我們再來考慮眼前的情況！」
隨著這頭惡魔的呼喊，在後一百多名惡魔現在終於停下了爭吵，轉過頭，紛紛看著這名站在一塊大石頭上的惡魔。
這樣的情況當然不能被魔王軍所接受，因此更加大量的部隊開始源源不斷地奔赴這裏，不管是從天宏省的元素機工廠中運送出來的武器裝備，還是從地遼省的破浪城中運來的各項零件，都開始源源不斷地向著這塊中間區域進行彙集。
熟悉的是它的神情依然和以前勸說自己的時候一樣。
也是在他們做這些事情的時候，遠處的森林中也開始響起一些驚訝的呼喊聲。從聲音上來判斷，應該也有一些惡魔部隊恢復了人類的冷靜思維，現在同樣的處於混亂之中。
在做出最基本的判斷之後，弗萊世將自己的答案說了出來。
但是現在，她總感覺自己似乎已經隱隱約約知道了。
「但是啊……副會長，我現在還能夠叫你一聲副會長嗎？副會長，我終究不願意承受這個代價。這份代價並不是要我付出的，而是要其他人付出的……你也知道，我並不是這樣的人，對吧？」
看起來剛剛發生在這裏的一切全都是一場夢？仰或是某種奇特的魔法，讓就站在外面的麻薯根本就察覺不到這裏的問題吧。
惡魔們有男有女，在惡魔狀態的時候分辨不出性別，但一旦恢復人類姿態之後，其中的一些女性惡魔似乎還殘留著些許人類時代留下來的羞恥心，轉身前往旁邊的樹林取了樹葉遮擋身形，或是從後方攜帶的手推車中取出一些布料之類的東西權做遮擋了。
「所有人，安靜！」
此時，又有一支惡魔部隊從他們的身後沖了過來，這些惡魔看到旁邊這些「人類」時就像是什麼都沒有看到，徑直衝了過去。
在跟隨的惡魔隊伍中，有些人終於漸漸認出了那個首領究竟是誰，當即呼喊道：「那是雷霆軍的首領——弗萊世先生！」
看起來，這塊m.hetubook.com.com
區域似乎並沒有什麼要緊，因此魔王軍派出前來迎戰的部隊也算不上有多麼強悍。
娜帕的身姿再次飄了起來，現在它已經能夠俯瞰這個女孩。在端詳良久之後，娜帕終於還是決定了什麼似的，開口說道——
愛麗兒搖搖頭，開口道：「我只知道，如果我這個時候選擇了成為這個什麼大地之母，那麼就代表著我完全不信任我們的人民，不相信普通人能夠在這個世界上做到些什麼。也代表著我從內心深處都是相信，只有英雄，只有最為強大的英雄才能夠成為這個世界上所有規則的改變者，而不是如同我一樣，在這個世界上佔據最大多數的普通人。」
也已經不知道多少次了，愛麗兒都否決了這個問題。
可是，就當愛麗兒打算走過去，伸手撫摸這隻小貓的剎那，娜帕卻是突然向後飄動了半米，搖著頭，緩緩說道——
見沒有人回答，弗萊世略微沉吟片刻之後，看看旁邊的樹木，再聞了聞空氣中瀰漫出來的水果香味和花香，說道：「有誰會製作手工測量儀的？出列，我們需要花費十五分鐘製作一個手工測量儀，確定我們現在的位置。」
這一次，娜帕沉默了。
它那雙藍寶石一般的眼睛裏面已經不再沉寂那種透徹與明亮，相反，卻是帶著些許的暗淡與失望。
「會長，你叫我。」
留下這一番不知道是提醒還是恐嚇的話語之後，娜帕的身形在半空中一轉，隨即就化為一點星火，迅速消失殆盡。
人魚軍經過了小半年的準備后對魔王軍展開了大幅度的進攻姿態，這樣的動作對於外界來說，似乎很容易預測這支魔王反抗軍的意圖是什麼。
在四周還有許許多多的惡魔部隊正在向著前方狂奔的時候，弗萊世的這支隊伍卻是緩緩地移動到路邊，停了下來。
但，娜帕都已經明確要加入戰場了，如果自己再有什麼鬆懈的話，要怎麼對得起前線的戰士們呢？
而陌生的則是它現在的眼神舉止，或許從某些地方上來說，自己眼前的這隻貓已經不單單是一隻普通的貓了吧……
「我謝謝你的好意，娜帕。我也願意相信，只要我能夠站上和伊戈同樣的位置，那麼我一定能夠贏下這場戰爭。」
「太好了，原來我一直都跟隨著弗萊世將軍在行動……太好了！」
愛麗兒笑了笑，甚至，帶著些許的歉意：「是啊，對於整個人類來hetubook.com.com說十分渺小的代價，但是對於我所想象的理想鄉來說，這卻是我絕對無法跨過的鴻溝。」
隨著夏季的到來，前線的戰鬥卻沒有任何減弱的意思。
愛麗兒重新回到自己的辦公桌前，將掌心中那支鋼筆放下，看著自己的手掌，上面已經留下了因為緊握鋼筆而留下來的痕迹。
只不過在兩隻人馬交錯的時候，已經恢復人類理智的這些惡魔們還是能夠看到那支部隊中，有一些惡魔轉過頭，用驚訝而羡慕的眼神看著他們的樣子。
眼看這場勸說終於還是以失敗而告終，娜帕那原本還略顯神性的身姿在這一刻終於緩緩收攏了起來。
弗萊世問了一句，可隨從的這些惡魔們中卻沒有一個人能夠回答的出來。
娜帕的眉頭略微一皺，但是它還是需要繼續保持自己的這份神性：「請不要將力量說的那麼形象。你或許可以表現出一些更加興奮或崇敬的神情。」
「愛麗兒·加西亞，努力活下去吧。這場戰爭並不以你不願意加入規則的束縛而有任何的改變。既然你不願意成為規則的一端，那麼我只能繼續輔佐精靈王，幫助他成就這番偉業。希望下次我不會在戰場上看到你，你也期待你們人類能夠儘可能地活下去，然後，活著看到精靈王所創造的世界的到來。」
它身上的毛髮不再顯得那麼的柔順光滑，整個精神也顯得有些萎靡不振。
很顯然，並不是所有惡魔都恢復了理智。或者可以說，能夠在這個時候恢復理智的惡魔們，明顯是有著獨特的原因。
惡魔們開始顯得煩躁起來，突如其來的回過神讓所有惡魔都陷入了一陣迷茫與慌亂之中。
她的臉上帶著些許的微笑，抓著鋼筆的手略微握緊，隨後又緩緩鬆開，說道：「抱歉，娜帕。我可能又要讓你失望了。」
「但是，即便是做選擇，那也要選擇的雙方自願加入這個選擇才行。我不能強迫誰成為選擇中的某一端，也不能在沒有人做出承諾之時就將責任與力量全都壓在那個生命的身上。」
娜帕的耳朵突然間豎了起來，她就像是在看著一個完全不可理喻的存在一樣，反反覆復地端詳著眼前這個普通的人類女孩。
「所以說，成為大地之母之後，我能夠從規則上抗衡伊戈？也就是說，我能夠立刻獲得和魔王同等的力量……大量的魔力，強大的戰鬥力，我能夠一蹦蹦上天然後在半空中滑翔個十五ｍ.ｈetuboｏｋ•cｏｍ.ｃｏｍ分鐘還不掉下來嗎？」
而在這兩股力量之外，位於三省交界之處的這塊區域，愛麗兒將其命名為鐵三角。
眼前這些惡魔們在聽到自身喪失神智近乎兩年的時間之後，更是愣了一下，隨後開始竊竊私語，神情中既有慌張失落，也有驚恐與膽怯。
「嗯？弗萊世將軍？真的是弗萊世將軍！我是您的部隊成員啊弗萊世將軍！」
很快，一些曾經有過航海經歷和山中旅行經歷的惡魔們就用幾根樹枝製作出了簡單的測量儀。
可是……
自從魔王重現之後，再次出現在這裏，已經過去了差不都四年的時間了吧。
惡魔們想要保住這條中間的交通線，不能讓中間插入的人魚軍打斷兩個省份之間的聯絡和補給。可即便如此，惡魔們對於防禦的主要目標似乎依然集中在那兩個看起來最大，也最明顯的戰略目標上，對於中間區域的進攻也是依然以防守為主，死掉一批惡魔就填補上下一批，並沒有採取更加過激的戰略。
愛麗兒輕輕呼喚了一聲。
「……為什麼？你真的覺得，以你們二十萬人的這種力量能夠抵擋住大地守護者的軍隊嗎？」
就這樣，在天宏省與地遼省的進攻全都算不上什麼進展的情況下，中間區域的部隊卻是在穩步推進，似乎正打算一步步地深入天宏省與地遼省的腹地。
為首的惡魔自然也是被眼前的情況所驚呆，但是面對自己所率領的部隊現在陷入混亂，他終究還是第一時間恢復了神智，開口喝道——
既然如此，愛麗兒也終於明白了這個代價究竟是什麼了。
在西北側方向，人魚軍的一支力量向前進攻天宏省，逐步向著魔王軍的兵工廠進發。可是，魔王軍很顯然預料到了人類對於兵工廠的襲擊，所以早就在這邊布置了大量的力量進行防禦，因此人魚軍的進攻受阻，幾乎難以前進。
聽到愛麗兒這麼一說，麻薯顯得有些猶豫。停頓片刻之後，這名血族少女看了看牆上的時間，說道：「會長，現在已經快凌晨兩點了，你要不要睡覺？」
愛麗兒笑笑，揮了揮手。
在這鐵三角內，一支支的人魚鐵軍正在悄無聲息地前進，在這裏搭建各種防禦工事，並且有源源不斷的兵源與補給運抵這邊。
「大家都聽將軍的話，都恢復人類形態吧，快點！」
看麻薯的表情，這個血族少女依然是一副十分冷靜淡然的表情，那張小臉蛋上甚至於都沒有怎麼表https://m.hetubook.com.com現出緊張感。
在一陣簡單的呼吸之後，這名首領惡魔的身形漸漸萎縮，他的身體表面也不再呈現出惡魔的特徵，而是恢復了人類的形態。
「哎……」
隊伍中有自己曾經的部下，這讓弗萊世的話語更加充滿了說服力。
它走的實在是太快，快的愛麗兒甚至都來不及道別，也來不及伸手去拉它一下。更甚至於，她也沒有能夠好好地撫摸它的小腦袋，也沒有能夠抱抱它。
如果自己是普通人的話，恐怕真的會撐不下去吧……至少自己現在就已經感覺到有些累了。
一直到九月底，在那麥香成熟的黃金季節，一切，終於迎來了轉變……
娜帕閉上嘴，沉默片刻之後，這隻貓終於顯得有些不耐煩似的，慢慢飄到了愛麗兒的頭頂：「你還能不能安安靜靜地進行選擇？普通人在承受力量的時候不是應該更加興奮一點嗎？這已經是第幾次了？我可沒有耐心每次每次都這麼問你。」
而這，也是愛麗兒最希望看到的事實。
而在東南方向的地遼省，人魚軍似乎是打算再次使用軌車的方式向著破浪城進攻，試圖奪取出海口。
在以前，她不知道大地之母究竟是個什麼東西，也不知道自己願意承擔這個名頭之後究竟會付出怎樣的代價。
「愛麗兒，只能說，我很遺憾。這是你的損失，也是這個世界的損失。在你眼中，小小的人類竟然是如此的重要，他們的數量多如螻蟻，即便是隨隨便便死掉個一兩萬人對於人類來說也無關痛癢。這樣的代價在我看來，真的是十分的小……可惜，你卻不願意。」
愛麗兒再次深吸一口氣，緩緩道：「那我需要付出什麼代價？我需要的是全面的代價，不能是我不知道的，也不能是通過語言或是文字來玩文字遊戲陰奉陽違的代價。」
說著這些話的時候，愛麗兒感覺眼前的娜帕變得既熟悉又陌生。
「你，是否願意成為大地之母呢？是否願意以大地之母的身份，承擔起一份對你來說可能有些沉重的責任呢？」
「我記得上次我失去理智的時候大概還是夏天……但是。」
「之前我記得……好像眼前一黑，然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現在這是什麼情況？」
弗萊世舉起測量儀對著太陽比劃了一下，然後又查看了一下旁邊的一些樹木，觀察這些樹木的陰影部分。
這頭惡魔底下頭，看了看自己的雙爪，隨後轉過身，望著自己身後那上百名緊隨著自己的惡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