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視線越過身高較矮的兩名學生往前面一掃，只見黃凱鈞和潘帥並肩而立，笑眯眯地看著不遠處扛著攝影機的人，更前面一些的地方站著一個衣著得體的女記者，手上正拿著話筒問話，至於鏡頭前面的採訪對象……她認識，準確的說是剛剛見過。
「這是高三年級報名高校冬令營的名單，看看吧。」
「沒錯，是我說的，所以你覺得自己贏了是嗎？終於可以證明自己能讓我吃癟了？李萌，老師的本職工作是教書育人，但是到了我這裏，你把使命變成了證明自己是對的，是了不起的，是擁有權威的，所以……我一直說你不配當我老師，這話沒錯吧？業務上你沒這個能力，人品道德方面，更是差了很遠。」
「是，解決了。」
林躍遞給她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轉身往外面走去。
他看得出來，李萌已經意識到自己被耍了，這種時候自然不能久留，以免引火燒身，被她把氣撒在自己頭上。
勝利者？
他又不敢證明硬剛，思來想去就把主意打到了李萌頭上，本來這倆人就不對付，一旦給她知道自己被算計了，那她能善罷甘休？
「李老師，課間操馬上做完了，我先回去了。」
南大冬令營一欄最後面一和_圖_書行記錄著喬英子的個人信息，而李萌讓他看的，毫無疑問就是它。
還有喬英子，她對她多好啊，多熱心啊，可是呢，她的得意門生竟然跟她玩陰的。
「演戲？」
李萌現在很得意，不過她的表情很詭異，一方面吧，想表現出身為老師的穩重、大氣，一方面作為連連被懟滿腹怨氣的女人，又千方百計地想要在他面前揚眉吐氣，給他一個大大的難堪，克制和放縱，理想與慾望，這些情緒互相衝突又交織在一張臉上，所以顯得很搞笑……起碼在林躍看來是這樣的。
「什麼事？」
「我媽說這事兒多虧了你，宋茜阿姨想表示一下感謝都被你拒絕了，你可真是一位好老師。」
林躍沒有下樓，他正在高三年級辦公室跟李萌談話。
李萌聽完，感覺腦海轟的一下，被這個重磅炸彈給炸蒙了。
李萌注意了一下話筒上的台標，不由心生疑惑，市電視台的人為什麼來學校採訪他？
李萌撇撇嘴，這怎麼說得，裝出一臉高深莫測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又把她給錘了呢。
怎麼回事？
文件由一個個表單組成，裏面記錄著報名參加各個高校冬令營的學生的信息，名字，性別，年齡，年級hetubook.com.com，手機號碼，緊急聯繫人什麼的。
這小子太陰險了，太惡毒了，太卑鄙了。
「馬背上讀書走著瞧，這可是你說的。」
李萌說道：「跟我打賭的是你，不服輸強詞狡辯的還是你，這幅嘴臉真難看。哦，對了，從你轉學來春風中學的第一天起，我就沒想過要當你的老師，有你這樣的學生，絕對會折壽的。」
這話不僅僅是諷刺和得意，她確實有些不理解，因為每次出現矛盾衝突，他總是幾句話把人噎死，結果今天一改常態，這份暫避鋒芒的隱忍令她既意外又無法適應，連帶著作為勝利者的喜悅也淡化不少，怎麼說呢……非要形容一下的話，就是卯足勁兒的一拳砸在棉花上，軟綿綿地不著力。
當熟悉的旋律響起，學生們快步下樓，到操場上活動身體，準備開始每天一次的廣播體操。
她帶著好奇走過去。
足足過了好一陣子她才回過神來，現在知道林躍之前為什麼看她的目光像在看一個白痴了，可不是嘛，她就是那個被人賣了還美滋滋地幫人數錢的白痴。
「你不下去做操，跑來辦公室幹什麼？找陳奇嗎？他不在。」
怎麼是他？
「夢想和男朋友，對於這個選擇題，喬英子已經給出hetｕｂｏｏk.cｏｍ•ｃｏm了答案，我想知道你現在還有什麼話說。」
他還挺自來熟的，進屋后直接在李萌辦公桌旁邊的椅子坐下，還招了招手，示意她走近一點，神神叨叨的像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李萌覺得這事兒挺稀奇的，要說這個方一凡吧，過生日給她寄小烏龜，起李鐵棍的外號，每隔一段兒就要跟同學打個架斗個嘴什麼的，所以日常躲著她這個年級組長走，生怕被她訓斥，今天倒好，竟然主動送上門來，真不知道是不是太陽打西邊兒出來了。
林躍在距離房門不到一尺的地方停住，回頭打量她一眼，什麼都沒有說，直接走了出去。
方一凡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沒有得到回應。
說完不待李萌回應，他以最快速度離開辦公室。
第二天，大課間。
李萌耐著性子走過去，在他身邊坐下。
「咳。」方一凡輕咳一聲，收起諂媚的笑容：「其實……我聽到一則小道消息，是關於林躍和喬英子的。」
李萌皺皺眉，不咸不淡地道：「說正事。」
「內容？」
她把一份文件推到林躍面前。
什麼馬背上讀書走著瞧，她認為的賭局不過是那個小子的激將法，讓她一門心思想要拆散倆人，接下來由喬英子出馬，點出自己的夢ｈttps://m•ｈeｔｕｂｏｏｋ.ｃoｍ.coｍ想是參加南大冬令營，然後通過自主招生進入南大天文系，現在宋茜擊碎了女兒的夢想，還要毀了女兒的愛情，面對這樣的苦情戲碼，她會怎麼做？最有效的策略自然是勸說宋茜同意喬英子參加南大冬令營了，于宋茜而言，女兒的夢想和仇人男朋友，非要做這個選擇題的話，答案肯定會是前者。
「李老師，有件事我想跟您反應一下。」
方一凡洋洋得意地走了。
「找我？」
李萌乘勝追擊道：「怎麼？沒話說了？你不是一向牙尖嘴利，道理比天大嗎？沒想到也有認慫服軟的時候。」
是林躍，那個讓她為之憤怒和抓狂的小子。
「就是說他們倆談戀愛其實是在演戲。」
「不，我找你。」
她算哪門子的勝利者。
「沒錯，演戲。」方一凡解釋道：「宋茜阿姨不是一直想讓英子讀清華或者北航嗎？但是她有自己的心思，想參加南大的冬令營，然後通過自主招生考試進入南大天文系，母女二人為這事兒鬧得很不愉快，於是林躍就給她出了一個主意，倆人裝出談戀愛的樣子刺|激宋茜阿姨，心理講座會場發生的事你也看到了，雙方鬧成這樣，宋茜阿姨肯定不會同意他們在一起，然後喬英子在合適的時機做出讓步換取參加南大和-圖-書冬令營的資格，這樣一來林躍既報復了宋茜阿姨和喬叔叔，英子也可以拿到南大的入場券。」
回想一下剛才的對話，當時心裏有多得意，現在就有多羞恥和憤怒。
收回表單整理一下放進抽屜里，她站起來走到窗邊，審視著操場上蹦蹦跳跳的學生們。
「李老師。」
李萌被這個說法驚呆了。
這時門口傳來一道聲音，她回頭一看，發現是方一凡。
「李老師，聽說英子早戀的事解決了？」
這麼一看，林躍和喬英子聯起手來算計了她，把她當了槍使。
方一凡想得很簡單，放在心理講座會場鬧劇那會兒，他肯定聽他媽的話，平時繞著林躍走，不去招惹這個無法無天的傢伙，但是鬼知道黃芷陶喝了什麼迷魂湯，居然喜歡上那個小子，居然敢搶他的女神，這事兒能忍嗎？當然不能。
李萌緩了半天才把心頭一口氣理順，意識到廣播體操做完了，再過一會兒就該上課了，為了不把情緒帶到課堂上，她選擇離開辦公室，準備到樓下走一走，透透氣，哪裡想到才從教學樓出來，往前走了沒幾步，便看到許多學生聚在一起，不知道在看什麼，前邊似乎還有不|穿校服的教職員工。
「李老師，李老師……」
只要李萌和林躍掐起來，他不就可以坐山觀虎鬥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