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子坐窗台上準備跳樓呢。」

「沒有？」孫副總和張副總對望一眼，猜不透蘇明玉在玩什麼把戲。

蘇大強一邊說一邊拍大腿，臉上除了悲傷更多的是懊惱。

石天冬打她的電話沒人接，又把電話打到了助理小新那裡，內容嘛……是關於蘇大強的，說她的父親現在蘇大附屬醫院，讓她推掉手裡的一切事務馬上過去。

「你要回來工作了？」蘇大強喜出望外，覺得自己有人管了。

被人打斷髮言，任何一個人都不會高興，還想著會議結束后好好教訓一下小新，結果聽完助理彙報的內容后，她沒脾氣了，不，應該說怒極反靜，平靜的靜。

她搞不明白孫副總抽什麼風，提出監理機制的是他，吹鼓手是張副總，現在她和柳青發了一篇「檄文」，孫副總就被二人的真情打動，突然反水？

林躍笑眯眯地看著窗台上的老頭子：「那你還愣著幹什麼，跳啊，跳下去摔死，去下面告訴趙美蘭，你的大兒子和小女兒是怎麼把他們的爹逼死的。」

大兒子幫買房？一聽這話，蘇大強的悲觀情緒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

「好心當成驢肝肺，石天冬，這感覺爽嗎？」

「明總啊，這個……我們也沒辦法，方案是蒙總拍板的，你呢，考慮的是江南江北的銷售問題，而蒙總想的是儘快讓公司上市。」

「抱歉啊，孫副總，張副總，我再重申一遍……」

蘇大強進醫院了？！

「我爸怎麼樣？」

「照顧蘇大強是你的責任，跟我有什麼關係？」

林躍看著暴跳如雷的蘇明玉，心想這算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了吧，電視劇里蘇明成說這賤人沒事找事那真是一點都沒說錯。當然，朱麗也是一個奇葩，你非要覺得欠蘇大強錢，慢慢還就是了，憑什麼他們兩口子還錢還要照顧老人？三個兒女輪著來才公平么。

「蘇大強，看見沒有，這就是你的女兒。蘇明哲，聽見沒有，這就是你的妹妹。」

「明玉，再重要的會議，也沒有大叔的生命安全重要吧？」

一分鐘后，兩人來到病房。

「我也這麼覺得。」

眾誠內耗劇烈，孫、張兩位副總目的不明，生活上被蘇大強搞得一團亂，剛才又在下面和石天冬鬧矛盾，她現在是事業、生活、情場三不順，如今聽到老大說她不孝順，肺都氣炸了。

「明成，你到醫院沒有？爸怎麼樣了？」

這些錢他會還給投資客，但不是現在。

「明總，我們沒聽錯ｈtｔps://ｗｗｗ.heｔubｏｏｋ•com•cｏm吧，你說你要對監理機制發起挑戰？」

這一幕看得小新目瞪口呆。

一直沒有說話的小護士不知道什麼時候溜了出去，因為她發現這一家人太奇葩了，外人涉足其中純粹是給自己找不痛快。

蘇明玉回答的很堅定。

叮叮咚～

「我不是造蒙總的反，我是在對監理機制本身發起挑戰。」

「小姑娘，你別管我，讓我死吧，錢都沒了，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我去見他們的媽了我……」

「是他說那是他自己的錢，他自己管，你以為我說了他會聽？」

「爸，那麼多錢你不存銀行，你說你理什麼財啊？上次來美國你還說明玉那很好，房子大，設施全，還有保姆，幹嘛要搬出去住？」

林躍說道：「你這個贍養負責人能這麼晚到，我不能？」

道謝的話來自蘇明成，但是怎麼聽怎麼彆扭。

蘇明玉說道：「跳，你讓他跳，他去見我媽，我們就都省心了。」

「呃，咳，明玉也在啊？」

「蘇明成！你少他媽站著說話不腰疼，有本事你管他啊。」

「明成，爸呢？你把電話給爸，我跟他說。」

怪不得她連急需處理的家事也顧不上了，偽裝成一切如常的樣子繼續剛才的談話，原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這個女人，不僅是個工作狂，這股狠勁兒也不是一般人能比。

石天冬沒有跟小新說原因，但事情應該不是假的。

「明成給我的錢，都……都被人騙走了。」

「明哲啊，我不活了，不活了，爸要死了，以後見不到你了。」

蘇明玉忽然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我要對公司現行的監理機制發起挑戰。」

「我跟你……我跟你……」石天冬拿著葯袋站在電梯門口，一臉愕然看著她。

確實，像這種金融案件，騙子基本上都有渠道把錢轉移出國，對於警方而言破案難度不大，但是追回錢財的可能性接近0，不過對於林躍來講，要追回其中的大部分，問題不大。

「你怎麼才來？」

小護士打量一眼蘇明玉和林躍：「你們兩個是大叔的兒女嗎？有你們這麼做兒女的嗎？父親都要跳樓了還在那兒傻站著。」

「明玉……」

「唔，有時間去食葷者找石天冬鬼混，沒時間管你親爹的事，你可真是一個孝女。」

「我怎麼查，我每次回家都深夜了，一早就起床去公司，哪有時間管他的事。」

「你說這個明玉，爸出了這麼大ｈtｔｐs://wｗw.ｈｅｔｕbｏｏk•cｏｍ•ｃｏm的事她居然關機，太不孝了。」

蘇大強滿臉為難，本身他就不是真想死，就是懊惱悔恨以求發泄，又怕兒女，尤其是老二怪罪他——這麼大一筆錢，還是賣房子的錢，前後沒一個月就被騙了，是個人遇到這事兒都不會平靜。

其實他的心思很簡單，老大答應給他買房，180萬再能追回來的話，那也是有錢人了。

「大哥，你怎麼說話呢？說我不孝順，怎麼做才叫孝順？像你一樣隔著一個太平洋指指點點，說這兒不好，那兒不好叫孝順？怎麼不說說你當初把爸照顧進警察局呢？」

「石天冬，你跟我什麼關係，這就開始教訓我了？」

蘇大強一看兩人走進來，把身子往窗口一探：「我不活了，不活了。」

蘇明玉寒聲說道：「你就這麼走了？」

差不多的問話，弄得周圍看客小聲嘀咕。

「你知不知道，這麼做等於造蒙總的反。」

「蘇明玉，他是不是你爸？這種時候了還搞工作優先？」

他的聲音更大了，驚動走廊里推著放藥劑的小推車走過的小護士，一看病人一隻腳踩著窗檯，把頭探出窗外，想到這是十一樓，嚇得趕緊把小推車一放，走進病房勸解。

「我哪知道為什麼，醫生要聯繫家屬，蘇明玉手機關機，人家就把電話打我那兒去了，也沒說為什麼入院。」

蘇明玉皺了皺眉，有些不爽石天冬的語氣。

蘇明玉拍拍桌子上放的業務報表：「孫副總，張副總，這就是實施監理機制后對江南江北公司造成的影響，你們都看到了吧，它動搖的可是眾誠的根本。」

她沒好氣地道。

「爸呢，聽你聶叔叔說理財能賺錢，我知道明玉也有買理財產品，就想著投點錢進去，等掙了錢我就買套新房子，自己搬出去住，誰知道……誰知道那個豪富理財是一家騙子公司，今天收益沒有到賬，我跟你聶叔叔過去一看，裏面已經人去樓空。」

一起等電梯的人回頭打量他們，現場氣氛很是尷尬。

在一陣悅耳的鈴聲中，林躍拿起手機，拇指往上一劃，又按下免提。

蘇明玉皺眉說道：「你怎麼才來？」

「明成給你的錢？賣房的那180萬被騙了？」

前些天動身去美國前，蘇明玉把她的電話留給了石天冬，說家裡遇到事情，比方說用車啊，用錢啊，自己在美國遠水難解近渴，可以給她打電話，由此可見石天冬是蘇明玉很信任的人，在和_圖_書親爹住院這種問題上絕不可能撒謊，如今蘇明玉的操作……她是真的理解不了。

「別碰我。」

「他不聽，你不會每天查賬嗎？」

蘇明玉一口否認。

「他不敢說，我替他說，就蘇明玉的脾氣，你覺得她會給老子好臉色看？」林躍冷笑道：「媽在的時候最多吼他幾句，氣一消也就沒事了，就蘇明玉的惡婦臉，冷暴力有幾個人受得了？」

「行了，他不跳了，掛了吧。」

「我找到工作了，之後會常駐上海，所以我和菲菲決定過幾天回國。」

石天冬把裝口服藥的塑料袋往蘇明玉懷裡一塞，轉身就往外走。

林躍十分乾脆地按下掛機鍵，轉身往外面走去。

話罷，他快步走出病房。

公司事務一團混亂，蘇大強又進了醫院，石天冬再在旁邊指指點點，一個沒確定關係，更不了解蘇家情況的廚子指導她這個優秀的女人怎麼處理家庭問題，這能忍嗎？當然不能忍。

「……」

「我剛才說到哪裡了？哦，是說江南公司最近丟失的大客戶威盛，銷售不是研發部門，不是技術支持部門，它是面向客戶的，講的是靈活變通，就是因為這個監理機制江南和江北流失了多少客戶？如果董事會問起來，這些損失誰負責？」

「追不回來了。」

「沒錯。」

「蘇明成，你說的什麼屁話？」

開會之前還沒有的事，這是……柳青趁著他們跟蘇明玉開會發的？

石天冬的表情很難看。

與此同時，眾誠集團第一會議室。

「你不明白的。」蘇明玉說道：「我比你了解蘇大強，一個小感冒他能裝出肺癌的樣子，整個蘇家就屬他最能作。」

從石天冬打電話時起，過了兩個小時她才趕到蘇大附屬醫院。

蘇大強根本沒有抬頭，還低著腦袋盤算老大回國給他買房的事，突然想到180萬就這麼沒了，又悲從中來。

眼見孫副總和張副總沉默不語，她繼續說道：「我連夜起草了一份優化版的監理機制，已經讓柳青發給各個部門了，孫副總和張副總可以看看郵箱，應該能夠找到。」

然而無論是蘇明玉還是林躍，都無動於衷地看著他。

「沒有。」

蘇大強瞄了蘇明玉一眼：「我不敢說。」

「爸，你這是為什麼啊？尋死覓活也得有個理由吧？」

「我說的不對嗎？老頭子手裡拿著這麼大一筆錢，你不盯緊點，只顧工作上的事，你師父是你爹，還是蘇大強是你爹？」

另外，做為幫那些投資客挽回損失的大善人和*圖*書，暫時借用一下沒關係吧。

這句話充分地表現了蘇明哲的意外和尷尬，他就是發發牢騷，怎麼也沒想到老二開了免提，一下子把氣氛搞得這麼緊張。

孫副總和張副總打了個愣。

孫副總聳聳肩，一副愛莫能助的樣子。

她總覺得這裏面有坑，又想不明白坑在哪裡，為這事兒煩惱了一路。

她這兒繼續闡述自己的想法，過了差不多一分鐘，助理小新從外面闖進來，看看會議桌上首張、孫兩名副總，歉然一笑，快步走到蘇明玉跟前，附耳說了幾句話。

「爸，爸……」揚聲器里響起蘇明哲的聲音：「你別難過，我馬上就要回國了，房子我給你買，我給你買，這總行了吧？」

他跟蘇明玉是什麼關係？這是一個大問題，要說一|夜|情吧，做一半就被蘇大強打斷了，之後給吃壞肚子的老頭子送了幾次病號飯。是，蘇明玉經常去「食葷者」吃飯，但是兩人的關係只能說很曖昧，並沒有實質進展，所以站在女方的立場，確實有資格嫌他多管閑事，對她的家庭問題指手畫腳。

石天冬在後面碰碰蘇明玉的肩膀：「電梯來了，先上去吧。」

說起來他是最委屈的一個，上次蘇大強急性腸炎入院，他照顧了半宿，給蘇明成陰陽怪氣一通嘲諷，今天蘇大強高血壓入院，兒女都沒有第一時間過來，又是他幫忙辦住院手續到藥房拿葯，蘇明玉來到好心說了幾句，別人非但不感激，還給他甩臉子，他好歹也是一家餐廳的老闆，什麼時候受過這個。

優化版監理機制？

打進會議室的那通電話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謝謝啊。」

蘇明哲說道：「對，所以爸，我一定會好好孝順你的。」

小護士都驚呆了，她在醫院工作，見過不少人倫悲劇，可是像這種盼著親爹早死早超生的女兒，還真是頭一回見。

「啊？跳樓？為什麼？」

「蘇明成，他是不是你爸？這種時候了還在計較這個？」

「今天的會議很重要。」

「真的？你沒騙我？你不是失業了嗎？拿什麼幫我買？」

「是啊，被騙了，都沒了。」

「我覺得你這樣說大叔不好。」

「大叔，有什麼話你下來說，下來說，這動作很危險。」

「明總，你怎麼不說話了？」孫副總非常好心地問：「是不是家裡出了什麼事？」

「口服藥你給大叔拿上去吧，我走了。」

蘇明玉指著他的背影說道：「爸，瞧見沒有，這就是你的好兒子。」

一副要尋短見的樣子。

「不是和圖書，爸，這麼多錢是怎麼被騙的？」

在她的意識里，這個世界上只有師父蒙志遠有資格教育她，蘇大強和趙美蘭都沒這個資格，蘇明哲敢說她，該懟回去也懟回去，石天冬呢，跟她非親非故，幫忙照顧蘇大強心存感激不假，但是憑藉這點小恩小惠就要騎在她頭上拉屎，這能忍嗎？當然不能。

石天冬把她說煩了，下午柳青發了檄文，原本以為孫副總和張副總會給她扣帽子，說她這是挑戰董事會的決議，然而讓她意外的是，孫副總出去接了個電話，再回來就跟張副總掰了，竟支持她改變監理機制，並迅速遞交了一份請求召開董事會的申請書，同時催促蒙志遠回來主持會議，以確定是否採納明總和柳總的優化方案。

「上市？上市又怎樣，沒有亮眼的銷售數據，如果眾誠的市場佔有率大幅下滑，股民們會買賬嗎？這不僅無助於公司估值的提升，還會造成負面影響。」

叮叮叮咚～

石天冬說話的態度多多少少帶點責備。

蘇明玉給林躍搞得火大，沒處撒氣的她把一腔怨憤都澆到石天冬頭上，這很不合理，但是對她來講很合理，因為總覺得他在教育她，尤其還是在仇人面前教育她，這讓她很沒面子。

追不回來了？

他是真的無法理解蘇明玉的想法，就算是在開會，會議有親爹的命重要？

蘇大強都不用人扶，慢慢地從窗檯溜下來，走到床邊坐下，小聲嘟噥著「大兒子要回來了，大兒子要回來了……」

「啊，我不活了，我死了算了。」

便在這時，她的手機響了，值此關鍵時刻，第一時間想的是關機，不過在此之前瞄了一眼屏幕，發現是石天冬打來的。

孫副總趕緊打開郵箱，果然看到工作組裡多了一封新郵件，點開一看正是蘇明玉說的優化版監理機制。

一邊是闡明立場，向監理機制開炮的重要會議，一邊是進醫院的親爹，她很猶豫，臉色變化不定。

「明玉，你說警察什麼時候能把我那180萬追回來？」

……

要知道當初蘇明玉答應帶蘇大強回國的一個條件就是不能苛責她。

「哦，還有，她要問起原因，一定要告訴她你是把二兒子賣房還債的180萬搞丟了，自覺沒臉活著才跳樓的。」

一進病房樓就看到拿著葯袋準備上樓的「食葷者」老闆。

陰陽怪氣的聲音由背後傳來，倆人循聲望去，發現是蘇家老二蘇明成，不知道什麼時候湊了過來，還聽到了兩個人關於怎麼對待蘇大強的對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