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柯克提出一個疑問。

安娜臉頰微微一紅。

卡勒姆依舊保持著理智，沒有破壞犯罪現場，他們需要儘可能保留這裏的每一個細節，避免影響案件的偵查，儘管非常好奇，但卡勒姆還是控制住了自己。

靠近一側欄杆的正前方，整整齊齊地擺放著一雙鞋子，單純依靠視覺來看，欄杆之上沒有留下手印。

安娜鬱悶地發出抱怨，「這是我的學校，記得嗎？我們經常跑來這裏，又不是第一次。」

在柯克看來，保護犯罪現場確實非常重要，避免遺漏細節；但對於大部分警察來說，其實根本沒有意義，同樣的犯罪現場照片，他們反反覆複審視一百遍，看不出來的細節依舊看不出來，更多是一種程序層面的規則。

安娜有些恍惚。

艾米莉。」

那麼，眼前一切就顯得不合理——

二者，是矛盾的，說不通。

對此，柯克並沒有太在意，規則的存在意義，就是為了被打破，不是嗎？

卡勒姆一下就回想起柯克鑒別筆跡的能力，但問題就在於，這是列印版本，而且下和*圖*書面也沒有附屬簽名。

卡勒姆抓住安娜的雙手又猛地收緊，「安娜，下去，你在下面等候著。」

「畢竟，懂得欣賞和懂得創作，這是兩回事；每個人的寫作審美也不同，在沒有閱讀巴特勒的文字前，我也無從判斷她的遣詞造句風格。」

卡勒姆瞪圓眼睛，「真的嗎？你如何判斷的？」

最後，鞋子。

世界，就在眼前打開。

撇開孕婦身體狀況不說，即使是柯克和卡勒姆也有些頭暈目眩，抵達最上層平台，狂風肆虐視野開闊，更是有一種搖搖晃晃的混沌感，幾乎站不穩。

「柯克？」

關於「遺書」，柯克著實見過不少，列印版本、手寫版本，用血寫、用蠟筆寫、用毛筆寫，各式各樣。

「為什麼她的外套摺疊在出口處，但鞋子卻脫在欄杆前面？」

這廂，柯克用手絹隔著指尖，打開信箋，壓在外套上，從頭到尾閱讀了一遍。

短短一句話，卻顯得漏洞百出。

當卡勒姆幫助安娜上來后，耳邊傳來柯克的第一句話就是，「啊，這裏非常適https://www.hetubook.com.com合謀殺，輕輕一推就下去了。」

柯克，滿臉嫌棄——

其次，在縱身一躍之前，居然還有時間摺疊外套、擺放書信以及根本不應該存在的藥瓶，如同一個舞台般，帶著一種儀式一種使命地呈現一切證據。

那麼，柯克是如何判斷出來的？

一切，顯得井然有序——

準確來說，列印版本，並不奇怪，但對於一個喜歡詩歌的英文老師來說，這就有些怪異了。

粗粗一個掃視，疑點就浮現出來。

——A4紙列印出來的。

安娜懵懵懂懂地接過外套。

此時，柯克正在打量整個平台——

「但我們暫時不討論文學造詣這件事。」

「但是，語法錯誤不能忍。」

以柯克的身高來說，四周欄杆也就是勉強到腰部而已；即使是安娜，上半身也輕輕鬆鬆能夠探出去。

但是，從整個心理狀態和行為模式來看，卻應該顯得混亂、無序、失控，某個事件或者某個狀態的引導下，衝動之間引發如此行為，即使是最後的縱身一躍也處於混沌狀態，www.hetubook.com.com沒有心思顧及其他行為。

卡勒姆用眼神示意了一下——

小小的平台空間顯得非常乾淨，甚至有些太過乾淨，就好像有人定時清掃一般。

最後，安娜就愣愣地站在出入口，失神落魄地愣住了。

柯克又詢問了一句，「你有手帕或者紙巾嗎？」

左右看了看，柯克將外套脫了下來，對著安娜展露一個笑容，「可以麻煩你一下嗎？」

確確實實可以想象，一個人單獨來到這裏，被黑暗思緒困擾，然後決定和世界說再見。

安娜大腦一片空白，茫然地點點頭，從口袋裡摸出一條手帕，遞給柯克。

如果好萊塢電影劇組準備在這裏拍攝王子與公主翩翩起舞的圓滿大結局，應該沒有問題。

第一眼，柯克就注意到欄杆——

太業餘了！

低矮。

一切的一切，全部都是為了強調「自殺」這件事。

如果柯克剛剛這樣說，出於禮貌，她就拒絕了；但現在，外套已經在手上，柯克根本不給她反應時間，轉身走向證據，安娜愣神片刻，還是沒有多說什麼，乖乖地將外套穿上，hetubook.com.com感受著布料的包裹，似乎稍稍平靜些許。

「我不認為這是艾米莉－巴特勒寫的。」

這是一種什麼心態？

就好像準備睡覺或者進入卧室一般，將鞋子擺放在欄杆前面，但外套在另一個位置，這是什麼順序？

也就是說，從整個現場狀況來看，這是一次深思熟慮、反覆思量之後的選擇，也許在過去很長一段時間里飽受失眠、抑鬱以及其他精神層面的困擾，終究還是沒有能夠控制住自己，投向黑暗的懷抱。

看著眼前空蕩蕩的平台，難以描繪出畫面，巴特勒老師的生命就在這裏結束，她的腳步幾乎邁不開。

卡勒姆也無法理解，滿臉問號，「難道是一種儀式感？」

這意味著一種衝動，一種強烈的兇猛的炙熱的意願。

「巴特勒作為英文老師，同時還是詩歌愛好者，這些用詞著實太過膚淺，簡單粗暴，就好像數學老師寫的。」

卡勒姆順著柯克的話語望過去，看看外套、又看看鞋子，二者之間隔著一段距離，粗粗看來好像沒有什麼特別，但專門點出來之後，感覺就有些奇怪。

在出和-圖-書入口的旁邊，整整齊齊摺疊著一件女式外套，上面放著一封信箋和一瓶藥片。

設想一下，昨天還沉浸在將為人母的幸福和喜悅之中，因為昨晚發生的事情或者滋生的黑暗想法而改變主意決定結束這一切，這種情緒是大起大落的也是劇烈洶湧的，早晨就毅然決然地付諸行動。

柯克輕輕聳了聳肩。

「寫給那些我傷害的人，這個世界上煩惱太多了，非常抱歉。

卡勒姆終究還是沒有能夠阻止安娜，兩個人雙雙上來。

柯克表示感謝后，又示意了一下自己的外套，「那是給你的，我想，你可能需要。」

首先，攀登鐘塔。

畢竟，他們還是更加青睞于手寫體。

柯克撇了撇嘴。

稍稍有些意外，鐘塔內部始終有種狹窄壓抑的窒息感，空間彷彿越來越小，但來到頂端之後視野重新打開，又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此時才注意到，鐘塔頂層並不局促，輕輕鬆鬆就可以容納十五到二十人。

但是，柯克有一個問題。

信箋。

一個轉身，柯克就注意到安娜的神色，但沒有來得及開口，卡勒姆的呼喚就傳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