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莫森老師的車子。」
然而，霍根還是控制住了自己，腳步停留在原地。
和卡勒姆不同，柯克並不需要也不準備遵守那些規則——
腳步才剛剛踏進教師辦公室就能夠感受到那種混雜著悲傷和鬱悶的壓抑氣氛，儘管有人正在交談，卻有一種沉悶的安靜瀰漫在空氣里，似乎就連交談的聲音也被悶在水面底下一般。
柯克相信安娜，畢竟整個教室的學生都看到了，但隱隱地，柯克還是覺得有些奇怪。
看不清楚。
卡勒姆低頭看了安娜一眼，似乎能夠感受到安娜的慌亂與恐懼，他終究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將妹妹擁抱在懷裡，輕輕拍打安娜的後背，無聲地安慰著，內心輕嘆一口氣，表情也跟著悲傷起來。
柯克也就順水推舟。
矛盾，自相矛盾——
莫名地，他不想在這兩個男人面前示弱。
「不可能。」
所以，這算是好事？
「但總之，老師就在前面，一直到事情發生的時候，老師和我們一樣，同時聽到鐘塔方向傳來的喧鬧。」
一個停頓，安娜試圖整理一下自己的wｗｗ•hｅｔuｂooｋ.cｏm.cｏm思緒，卻發現這著實太困難了。
但僅僅只是一個模糊輪廓也已經能夠引發腦海里的無數想象，他快速收回視線，想要轉身落荒而逃。
眼前這輛黑色車輛，已經完全暴露在太陽底下，如同蒸籠一般。
「那麼，今天是怎麼回事？」
「有兩種可能。」
他需要和老師們談談。
不僅僅是莫森老師，還有其他老師，看看是否有老師察覺巴特勒老師的懷孕，以及巴特勒老師的交往對象。
「一直到我離開教室的時候，老師也還是在座位上。」
卡勒姆匆匆看了霍根一眼，而後快速跟上來，壓低聲音，「柯克，怎麼了，有問題嗎？」
無法解釋無跡可尋但客觀存在的矛盾。
「事情發生的時候，莫森老師在教室里監考，他和我們在一起。」
「我們學校治安很好。」霍根說，「老師們都不用鎖車，沒有人會覬覦這些車輛。」
「你看，停車場還有如此多空位，但偏偏，就選擇了這樣一個位置，打開車門的時候，難道就不擔心自己踩hetubook.com.com到玻璃碎片嗎？」
順著柯克的視線往下望，地面上，全部都是碎瓶子、煙嘴、塑料袋等等廢物，垃圾堆有些誇張了，但確實是一片混亂。
安娜一陣心煩意亂，她也不確定自己應該震驚于巴特勒老師的死亡可能是謀殺，還是震驚于莫森老師居然成為懷疑對象，匆匆忙忙之間，她就將自己所知道的所確信的東西，一股腦全部傾吐出來。
霍根張了張嘴，試圖說點什麼，但思緒卡在大腦里堵塞住了，語無倫次地狡辯了一番，「也許就是忘記關車門，但順手開了報警系統呢？」
即使不是，那也應該是某位暗戀安娜的孩子，勇敢地挺身而出，希望確認安娜的情況，那就是四分衛的強有力競爭者。
「而巴特勒老師就非常聰明，將車子停靠在樹蔭底下，等待太陽爬上頭頂，也不會暴露在陽光底下暴晒。」
「當時，我們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還有同學詢問老師是否要繼續考試。」
……
於是，他強迫自己挺直腰桿，揚聲給予回答。
所以，柯克輕輕點頭表示和_圖_書贊同，「嗯。」
霍根：……為什麼有種憋屈之感呢？
而且！
強詞奪理。
當然，這些細節全部都能夠得到解釋，比如莫森不拘小節，比如巴特勒習慣使然……諸如此類等等，但那種細細的怪異感確實揮之不去。
柯克正在打量整個停車場，視線最後落在眼前屍體橫陳的車輛上。
但柯克全然不在意，所謂疑點，本來就是一種懷疑一種推測，不算證據，眼前大男孩所說的情況也並非沒有可能。
「如果是我，我對這樣的車子也沒有任何興趣。」
此時，安娜根本沒有心思理會其他，「柯克，你這是在懷疑莫森老師嗎？」
「這輛車，沒有鎖門。」
柯克眉尾輕輕一挑，卻也沒有大驚小怪，「全程？」
下一秒，卡勒姆就已經轉身張開雙臂，用胸膛遮擋住視線，將安娜擁入懷抱里。
「但你看，既然不鎖門，為什麼開啟報警系統呢？以至於整個學校都聽到了？」
順著柯克的話語望過去，不經意間就瞥到屍體躺在車頂上的模糊輪廓——
屍體橫躺在車前窗上，而他站在車尾方向，hetubook.com.com被阻攔的視線看不清楚，再加上陽光刺眼，更是一片模糊。
「我有些好奇，為什麼這輛車停靠在一個垃圾堆上。」
如果巴特勒準備結束自己的生命，前來上班就是為了那一躍，為什麼還記得將車輛停靠在樹蔭下，似乎已經考慮到下班了呢？
辦公室稍稍有些空，只有三位老師；順著窗口望出去，可以看到兩位老師正在抽煙；再外面一些則有一位老師正在打電話，來來回回踱步。
霍根，有些緊張。
從言行舉止來看，再結合身型條件，如果柯克沒有猜錯的話，這應該就是那個四分衛，為安娜前來。
緊接著，柯克又注意到一件事。
再加上停車位周圍的垃圾，怎麼看怎麼都不像一個合適的停車位。
霍根的腳步也跟著上前半步，但緊接著就僵硬在了原地，愣愣地看著卡勒姆的背影。
柯克並不介意霍根的插話，也不介意話語里的鋒芒，反而是輕輕點頭，「我明白，這片區域確實治安出色。」
柯克這樣一說，卡勒姆也注意到了——
「平時鎖門加上報警系統，這是一種習慣；又或者，和*圖*書平時不鎖門也不開報警系統，這也是一種習慣。」
安娜重重地點點頭，「老師進來，我們開始考試，然後老師就在前面看報紙，等等，還是看雜誌來著？」
每個人都正在以自己的方式面對今天這場事故。
而且，他的視線始終在打量柯克和卡勒姆，並且又在他們身後搜尋著。
卡勒姆沒有開口，霍根卻有種衝動，一種自己也無法分辨的衝動，「無條件反駁眼前這兩個人的話語並且試圖證明自己是正確的」。
角落裡，安娜卻再也沒有辦法繼續隱藏身形，一個轉身就走了出來，試圖上前，視線餘光看到一團光影，一聲驚呼輕溢出來，腳步就連忙剎車控制住了自己。
「秩序VS衝動」，兩種矛盾的狀態，細細地滲透在整個來龍去脈的角角落落。
他注意到，眼前的大男孩保持著一定距離，並沒有輕易靠近犯罪現場，視線也轉移開來，沒有好奇地打量屍體，從這些細節就能夠看得出來，他應該已經做好心理準備。
血液，正在乾涸卻還沒有完全乾燥，似乎還能夠看到生命依依不捨殘留的痕迹，在空氣里緩緩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