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特阻止了柯克。
朝著窗戶的方向。
「哈。」
耳朵之上，一陣轟鳴，精神恍惚，一個頭兩個大，沉甸甸、昏沉沉，喘不過氣來，也睜不開眼睛。
嗡。
堪比一記耳光。
「哼。」
不是因為不疼，而是因為疼痛已經超乎想象，痛覺神經似乎已經麻痹，所有感知全部凝聚在右肩上。
「柯克，不要……」
鑽心刺骨的疼痛，並且如同漣漪一般擴散開來，以至於身體重心踉踉蹌蹌，根本就無法保持平衡。
「他是兇手，逮捕他，現在就逮捕他。」
柯克大口大口呼吸著，右半邊身體已經幾乎僵硬，連滾帶爬地靠近克里斯，準備給予克里斯致命一擊。
他慌了，徹徹底底慌了。
他知道，他已經控制住了局面，沒有必要開槍，按照程序逮捕克里斯就可以了，這也是內特希望看到的，最後將克里斯交給法律程序判決，沒有必要以牙還牙，沒有必要為了一個克里斯弄髒自己的雙手。
於是，一邊掙扎著站立起來，一邊用左手從腰際掏出自己準備好的手槍。
逃。
他
和*圖*書以為，他已經長大了，他已經成熟了，那些噩夢已經成為過去，再也不需要害怕，但是，恐懼還是牢牢抓住了心臟。
此時，柯克也不知道是否應該慶幸——
道理，他都知道。
克里斯瞥了柯克身後的內特一眼。
以前他不明白，但後來他都知道了，柯克為了保護他，背負所有重擔所有罪惡所有責任，甚至犧牲自己。
笑出聲之後，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一下接著一下，放肆大笑起來。
有那麼一瞬間，內特就好像回到了十三年前的那個夜晚。
儘管打鬥根本沒有質量可言，甚至就連街頭巷尾的流氓打鬥都比不上，但恐懼還是佔據克里斯的大腦。
他也知道，他是一個外來者，借用這個皮囊，他根本就沒有經歷赫爾兄弟的童年，更加沒有必要為了孤注一擲，說難聽一點，他已經盡職盡責甚至超額完成任務了，真心沒有必要再繼續被仇恨支配靈魂。
「不，你不會，你也不敢。」
可是，他不希望柯克這樣，柯克應該擁有屬於他和圖書的生活，他們都應該告別過去，然後開啟全新生活。
作為檢察官助理，內特已經看過太多太多這樣的案例，一個悲劇誕生另一個悲劇，形成一個無解的循環。
「柯克，你不是兇手，你不應該成為一個兇手。」
啪！
「克里斯，趴下。」
肩膀傳來的疼痛，一波接著一波，宛若潮水，幾乎就讓大腦再次昏厥，不要說打鬥了，就連站都站不起來。
內特終於看到了，「柯克！」
克里斯完全沒有任何打鬥經驗，第一反應就是雙手支撐著身體試圖逃跑，看到渾身浴血如同惡魔一般的柯克更是忍不住發出驚呼，然後視線餘光就掃描到自己丟到一旁的手槍，一個餓虎撲食就衝過去。
「不，不要。不要殺人。」
內特幾乎呼喊著，「柯克，我不希望你變成一個兇手，哪怕是為了保護我也不應該，你不需要犧牲自己。」
但現在暫時沒有時間追究好萊塢電影的責任。
就在此時，克里斯往窗戶左側牆壁一靠，衝撞向一個書架，那個書架就轉動起來，還沒有來得及眨ｈｔtps://www.hｅｔｕｂooｋ.ｃｏm.ｃoｍ
眼，他的身影就已經消失在後面。
內特，呼喊著。
每當雙手沾滿一點血腥，靈魂就會失去一個碎片，不管是正義還是邪惡，用自己雙手扼殺一個鮮活的生命就會如此，然後靈魂變得越來越輕、越來越碎，就再也無法抵禦黑暗，被捲入無盡的黑暗裡。
柯克第一時間警覺起來，視線掃視了一圈，沒有看到克里斯剛剛丟掉的手槍，不知道被自己踢到哪裡去了。
「明白嗎？」
此時，克里斯也已經顧不上這些，手腳並用地爬起來，回頭看了一眼滿身血污的柯克，連續後退——
克里斯腦海里就只有一個想法。
「柯克，你不應該犧牲自己。我不值得，沒有人值得。」
柯克的肩膀重若千斤，但他還是緊咬牙關挺直腰桿，嘴角輕輕一扯，上揚一個弧度，「不如，我們試試？」
克里斯笑了。
柯克不由屏住呼吸，「內特……」真相，他還是說不出口，「這是一個連環殺手。」
疼痛，微微有些麻木，超出大腦疼痛神經的承受範圍之後，似乎稍稍好了一些和-圖-書，他終於能夠站穩了。
但是，為什麼槍口就是無法放下呢？
內特只覺得整個世界旋轉得厲害，視線里所有一切都是重影，看不清楚，就連耳邊的聲音也在迴響。
內特在掙扎，用力掙扎著，「我不希望你變得和他一樣。」
為了他，柯克已經付出太多。
黑洞洞的槍口，指向克里斯。
他，不想看到柯克這樣。
「你，你說什麼？」內特不明白。
糟糕！
「哈哈哈。」
這裏居然還有秘密通道。
克里斯發出一聲悶哼，下意識就開始連續蹬腿踢腿，無差別攻擊。
柯克緊緊咬住了牙關。
沒有時間遲疑，柯克的腳步第一時間就已經追了上去。
克里斯笑得更加燦爛了，「你的哥哥，以你為借口，害死了你的父母……」
柯克不等克里斯繼續說下去，「閉嘴！」
呼哧呼哧。
他，輕輕搖頭。
殺戮，是這樣一回事——
柯克靜靜地看著眼前的克里斯。
柯克能夠感受到血液正在汩汩流淌，彷彿將身體的力量全部抽走，生命力也緩緩流逝，每一口呼吸都能夠感受到千千萬萬的綿綿細ｈtｔｐs://ｗｗｗ•ｈetｕｂook.ｃｏｍ•ｃoｍ針刺入肺部，喉嚨乾澀得可怕，才站起來，整個世界就天旋地轉起來。
從小到大，內特注視著柯克的背影。
克里斯轉過身來，舉起雙手看向柯克，有些緊張有些害怕，嘴角卻不自然地上揚起來，如同瘋了一般。
果然，好萊塢電影都是騙人的，那些特工們英雄們，中槍之後也如同沒事一樣活蹦亂跳，全部都是騙人的。
今晚進入閣樓的時候，柯克就注意到了窗戶，完全打開，和上次不一樣，看來克里斯在那裡留下了逃生口。
說著，柯克就已經握緊手槍、伸直手臂，準備扣動扳機。
呼哧，呼哧呼哧呼哧。
但是，柯克感受不到疼痛。
柯克搶先一步，用腳尖將手槍踢了出去，並且順勢一個剪刀腿，用左腿狠狠踢了克里斯的臉龐一下。
「嘿，內特，你知道嗎？其實，你的爸爸媽媽全部都是柯克害死的，他的懦弱和膽小。」
內特喘得厲害，儘管他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也不知道什麼情況，但他不希望柯克的雙手沾滿血腥。
疼。
「怎麼，現在終於準備在弟弟面前彰顯一下哥哥的神勇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