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久居登州府這種沒有御龍直編製的地方,從未這個衙門打過交道的薛岩,卻根本不知道。
王遠緩緩收回目光,卻只能茫然四顧。
薛家家廟中那道形如麒麟的濃厚族氣,早已經超過了世間大多數作為龍氣樞紐的城隍廟。
中間更是沒人說過一句話。
「攝形!」
只是他們神情冷漠,完全沒有一絲人味兒,卻周身神光湛湛,還帶著濃濃的香火味兒。
可惜都是些早就失去了自我的可憐鬼,只會聽令行事,跟泥胎木塑沒什麼兩樣。」
「這些人是配享在薛家家廟中的家兵家將。
老老實實伏低做小,還要定時獻上軍魂,才能領到軍餉。
「咄!都給老夫閉嘴!真是不懂規矩。
【功德金輪】在接連經過了洛陽城、登州府,這兩次影響範圍極廣的大事件,陸陸續續得到了百萬人級的衷心祭拜。
「等等!當初紅纓說中樞有內鬼,將他們推演國運的消息泄露給了『無生道』,這才招來了顛倒道人的半路截殺。
即便是幾人見多識廣,也不禁震驚於此間的大排場,下意識地便為之噤聲。
這趾高氣揚的老東西自然不懼。
這也是鬼道法術中各種陰毒手段的前置,攝來形體,便相當於完整獲得了對方的生辰八字。
建明皇帝很有可能只是一個被薛介溪和無生道共同算計的「木偶」,也是「赤龍墜下雲和橋」的關鍵破綻。
就算是聶人熊那樣生前為【陰神境】的鬼雄,一旦坐上城隍之位,恐怕最和圖書
多也堅持不了十年。
待會兒要是瞧好了公子的怪病倒還罷了,若是瞧不好,有你們的苦頭吃!
更沒有像其他人那樣,待在這家廟裡的每一刻,都會讓道法漸漸消磨,道行永久倒退。
既要避免天靈太多,被活化的知識反客為主,也要避免地靈太多,被紅塵迷心,徹底沉淪。
既然薛介溪早就心有異志,氣象顯化蛟蛇,那麼有沒有可能他……就是中樞里的那個內鬼?!
隨著修行日久,王遠對「天官」、「地祇」、「人鬼」這天地人三神道的了解也漸漸深入。
隨著一聲麒麟怒吼在耳邊響起,眾人感覺身體猛地一沉,體內【神通法篆】的道法靈光也瞬間隨之沉寂下去。
不僅如此……」
相府之中雕樑畫棟、亭台水榭自是不必多說。
控制著靈炁多寡的【天門】、【地戶】,便好像煉丹時的文火武火,需要用心時時調整。
宰相門房七品官,更何況是管家這種為他治家的家宰?
禁咒校尉雖有官身,但他們並不需要「混」體制,更不需要對上官低三下四,性情自然也沒有被大炎官場馴化過。
金輪中原本細微的呢喃聲,瞬間變得響亮,竟然將大部分薛家族氣都擋在了身外。
上下的信息通路都被薛黨給徹底堵死,這條趴在大炎身上吸血的毒蛇穩坐釣魚台,根本無懈可擊。」
衝動之下,就要給那老頭一個教訓。
然而,正在這時。
不說得到被保護者應有的尊重,竟然和圖書還要被區區一個家奴隨意喝罵,這哪裡能忍得了?
「你這老奴……」
豪族的家廟也不會例外。
根本就不吃他這套能死死拿捏普通官吏的手段。
無論哪一個多了,都是大毒!
到時牽連師門、家人,莫怪老夫言之不預!」
只因【望氣術】這種能力不像是實實在在的,看得見摸得著的火槍、火炮。
另外,薛東樓對「龍王爺」放任不管,也隨之變得理所當然起來。
對術士來說,「人鬼」神位就跟封神榜一樣,人人避之唯恐不及。
不過,小薛馬上就要死了!」
而且這個位置想坐上去很難,想要再下來卻是完全不可能。
一種對達官顯貴來說極其恐怖的能力——無視【龍氣法禁】,驅使道法隨意殺人!
至少在自己晉陞【黃篆法師】,可以在亂世之中勉強擁有自保之力前,這個能給弱者遮風擋雨的王朝還不能倒下。
薛相家廟也是你們能交頭接耳隨意喧嘩的地方?不敬,都是大不敬!」
王遠心裏在翻江倒海,臉上卻不動聲色,繼續跟著家丁往裡走。
薛家和「無生道」之間恐怕早有默契,決堤之事也遠遠不止是為了兼并土地那麼簡單。
「怪不得他們敢強吞一府之地的新田,公然跟建明皇帝的開荒令對著干。
你們又算什麼東西,敢在我家狂吠?
這相府之中的等級顯然極為森嚴,治家如同治軍。
雖然一身道功也受到了巨大的限制,卻只是讓他的實力降到了「受籙入道和*圖*書
」之前,並不是完全用不出法術。
但區區四個七品的禁咒校尉,在他眼中也和自家的家奴一般無二,可以隨意打罵。
看到他們竟然敢在這裏隨意出聲,立在門口的老管家薛岩臉色頓時一冷,指著幾人的鼻子便破口痛罵。
至此,王遠終於得出一個結論。
哪怕是官場早就已經爛透,但億萬隻想活下去的無辜之人卻不能隨之陪葬。
終於讓王遠隱約窺見了【功德金輪】漸進式質變的終點。
說完便帶頭走進了家廟。
必定得到了外力相助!」
「畢竟,姨娘在蛻化為青龍之後,至少也該達到了黃篆法師的位階。
為首的袁朗低聲對其他人解釋了一下這些金甲兵將的由來。
就連這幾位都沒能發現此人早已經心懷異志,自己的話又有誰會信?就算有人信又怎麼奈何得了這位當朝宰輔?
「有沒有另外一種可能。
它有一個致命的缺陷——那就是永遠無法展示給別人看!
那位權傾朝野地位只在皇帝一人之下的薛相,整天都在欽天監監正、五官靈台郎的面前晃悠。
——自家姨娘丟失鱗甲的事情,恐怕跟「無生道」主導的墜龍事件,在本質上完全就是一碼事!
「薛家父子真是把天下人都給玩弄在股掌之間了,是蛟蛇也是奸雄啊!
老管家薛岩看著他們冷笑一聲:
幾人看著他的背影,目光冰冷,就像是在看著一個死人。
其實並不是因為薛介溪在建明皇帝潛邸時,就已經跟隨左右,最後才能hetubook.com•com藉著東風飛黃騰達。
四名手持香爐、金燈的綵衣侍女在前,上百金盔金甲的魁梧侍衛分列兩側,如同兩道牢不可破的堅城。
可惜,王遠想了一圈都完全想不到如何在官場之上破局,讓薛相這條狡詐的毒蛇露出馬腳。
似乎還是邊軍的軍魂,這可比登州府府城隍的家底都要厚實得多了。
而這些身處城隍系統中的「人鬼」,常年泡在香火願力的海洋中。
「達成『萬民敬仰』之後,竟然還會有這種好處?」
當他們來到家廟門前的時候,眼前一幕讓他們更加震撼。
質變到極限,恐怕出入九重宮禁,也只是閑庭信步。
關鍵是一行人每過一重跨院,都會更換新的引領者,從大門口走到那座東南角的家廟,起碼換了十幾個下人引路。
嗷吼!
導致一百余位【白虎銳士】慘死洛水。
當王遠成功理出一個線頭之後,馬上開始對腦海中那些雜亂的情報抽絲剝繭。
輕而易舉便將他們的一身本事完全封禁。
術士的正統修行離不開天靈地靈之炁。
「在我家相爺面前,就連九邊邊軍那些修成第四境【兵道法相】的軍主,都得乖乖自稱一聲門下走狗。
涇王一個剛剛就藩,連半點積累都沒有的藩王,憑什麼能算計一條法師境界的青龍?
下意識地屈指成爪,向著前方的薛岩輕輕一抓。
即使薛岩只是留守老家的二管家,比隨侍薛相的大管家矮上一頭。
反倒是因為周溫睿身邊出現了我家姨娘,才讓這個本來m.hetubook•com•com
平平無奇的涇王,進入了某些有心人的視野。
但在薛家麒麟狀族氣臨身的瞬間,王遠腦後的【功德金輪】卻忽然展開。
現在王遠想要破局,衝破第二次劫運,還是要找到大概率被囚禁在某個地方的姨娘。
他想得很清楚,大炎是大炎,建明皇帝是建明皇帝。
剛剛從山上下來,還沒有經歷過社會毒打的高明瀚頓時氣血上涌,勃然大怒。
就像冬官的國運卦辭已經被壓在箱底多時了一樣,他完全不知道應該把這個驚天大秘密說給誰聽。
術士最讓人恐懼的,便是防不勝防的各種奇詭道法,單純論兵法修為,未必及得上普通的【道兵】。
無論是各地的城隍爺,還是最底層的神吏,不需要幾年就會被香火願力徹底改造成信徒心目中的樣子。
除非得到薛家主人的許可,否則決然用不出任何最低級的道法!
這個自視甚高的傢伙,也許還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其實是在與虎謀皮。
參照積累了兩百年的洛陽王府,最後能拿得出手的不過就一個第三境的【道將】衛安寧。
幾人眼前忽然閃出一片夾雜著香火味的金色靈光,將他們轟然吞沒進去。
後續再拿這玩意兒幹什麼,就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自己和一眾先輩整天拎著腦袋和妖魔詭怪浴血拚殺,說不定什麼時候人就沒了。
而薛岩更不知道的是,邱少白、袁朗、高明瀚三人確實被完全封禁,暫時也真的拿他沒轍。
被他們施展手段幫助其竊取龍氣,硬生生給扶上了龍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