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蜜莉雅主動開啟了話題。
「這個，我這就去催一下。」
「我真的不敢想象，這要是讓國際智械發展協會發現，該會給你開出數字多麼巨大的罰款。
「真希望你不是在說大話，賞金獵人。」
「這項實驗如果能成功，我們的勢力就能得到高維文明的庇護，我們就能在當前物質界的文明競爭中獲得優勢，我們！」
赫拉苦笑了聲：「你在安慰我對嗎？」
這是不正常的。
「你這戰艦真的是一個人都沒有？
愛蜜莉雅小聲問：「真的嗎？」
「赫拉快過來，這是愛蜜莉雅。」
「律。」
一旁的律突然開口：「老闆，您可能要注意一下時間，我們現在還在帝星外面。」
她閉眼做了個深呼吸，轉身要走回休息艙。
「將一切都告訴洺，洺極有可能會叫停我的實驗，」赫拉低聲說著，抿嘴皺眉，抬頭看向了最近的、鑲嵌在船體走廊中的固態顯示屏。
「不要把我描繪的像是一個黑心商人。」
……
律卻道：「老闆，赫拉小姐希望單獨與您談談。」
「現在的試驗形式，實際上比之前的更溫和一些。
「愛蜜莉雅，你不用因為這件事而產生壓力，謝爾曼帝國最強大也是最神秘的半永固材料艦團，你聽說過嗎？」
啟蒙一號艦的艦橋內，科列夫正發表著一些比較『謹慎』的感慨：
愛蜜莉雅控制的機器人做了個『梳發』的動作。
她面色平靜地走出浴室，慢條斯理地穿戴起了舒適且樣式普通的內衣和工作服，隨後披上了那具有綜合防護效果的白大褂。
赫拉含笑坐去了愛蜜莉雅的機器人身旁，笑道：「我其實是被他騙過來的，包括且不限於，背叛自己的國家、自己的家庭，像是被關在囚籠中的鳥兒，因為知道的太多所以沒有自由，只能從事這種危險的研究工作。」
「哦，當然，我們不會讓他們發現，而且在他們發現之前，銀河系四大流氓的無畏艦會把炮管子頂到你的頭頂。」
她明顯是故意的！
她略帶歉意地說。
「老闆並不是一個死板的人，我們的這項實驗雖然有很多違反人和*圖*書道的地方，但我們本質上是為了人類文明對抗蟲族文明，而進行實驗探究，此前我們已經犧牲了一千六百二十七名落風同盟的死刑犯，以及米米莉小姐抓來的窮凶極惡海盜團伙。
……
每個營養罐中，都有一個面容相近的少女靜靜懸浮，身上插滿了試管，頭上戴著頭盔，意識應該是介入了一個虛擬的、類似暗都那樣的世界。
這些少女的臉……
一旁的科列夫畢竟是個老人精，笑呵呵地接過話題，開始討論起了落風同盟接下來的發展規劃，以及如何應對即將抵達的蟲潮危機。
「赫拉小姐！」
「請她稍微快點，」楊洺道，「我這邊馬上就要回返帝星，不能總是開著東風號在外面飄著，時間越長越容易引起他們的懷疑……她難道就這麼不想我嗎？」
一旁的科列夫笑呵呵地道了句：「瞧瞧，這都不介紹我。」
科列夫的機器人瞬間宕機。
有暗星體系在，落風本身的壓力其實並不大。
楊老闆淡定地乾咳了聲：「律，把他弄下線。」
「我克隆了我自己。」
律沒有回話。
眼前的大廳中，上千隻營養罐密密麻麻的排列著。
赫拉心底不斷思忖著，她不知道為什麼，心底會產生一絲絲的懼怕。
「呃，」愛蜜莉雅的小表情頓時有些複雜，「賞金獵人，你會跟我們的能源大亨好好解釋的對嗎？」
機械衛兵向前，堵住了赫拉面前的路。
楊老闆只能攤手作出一副無奈的表情。
律打斷了赫拉的話語，平靜地注視著赫拉，低聲道：
「你該產生壓力的方面是，如果我在和利維意志的競爭中輸了，落風將會不復存在。
十多分鐘后。
「我知道您，」赫拉眯眼笑著，「您是老闆新女友的父親，也是老闆的摯友。」
顯然，她覺得自己的存在有些尷尬。
赫拉含笑向前，對愛蜜莉雅的機器人伸出了右手，後者禮貌地與這位個子不高、面容精緻的女研究員淺淺握手、致以問候。
楊洺看向赫拉，後者微微低著頭，身體略微有些緊繃。
但律拿了一份銀河系的部分區m.hetubook.com.com域真實比例地圖，讓自家老闆直觀感受了一下，千億級恆星體量的大星系團，到底有多廣闊。
楊洺笑道：
楊洺其實打算，讓啟蒙一號艦帶著赫拉和她的機械思維體實驗團隊，去銀河系邊緣多待一段時間；
她站在一隻只培養皿前，準備摁下眼前的啟動按鈕時，律輕聲問她：
赫拉幽幽地看著楊洺：「然後呢？你在謝爾曼帝國跟那位公主出雙入對，我在幽暗的實驗室孤枕難眠。」
律的投影出現在了走廊各處鏡面上，四面八方的目光凝視著赫拉，不遠處的幾台機械守衛眼中紅光閃動。
楊洺的表情變得嚴肅了許多，看向了一旁律的投影。
這裡是第三節艦體的核心實驗艙，負責的是『高維微生物適配』項目，為的是尋找到類似赫拉這樣的，能與高維微生物共存的人類載體，從而成為『偽蟲族』的一員。
他低頭看著赫拉：「是有什麼大事嗎？身體出問題了？需不需要我回來一趟？」
三台機器人在一群機器人的注視下入座。
一旁的艙壁傳來了滴滴聲，當赫拉抬頭去看時，上面浮現出了一行文字。
楊洺有些無奈地看向赫拉，後者眼底泛著幾分狡黠。
她有些猶豫了。
愛蜜莉雅在旁問：「那我們會用這些機械思維體參加戰爭嗎？」
赫拉緊緊攥著拳。
「這就是落風現在能乘風破浪、一路壯大，所要承擔的風險。」
「他需要學會接受現實，我們是真心的，我可不是玩弄女孩子感情的渣男。」
唯一的壓力就在於，暗星打蟲子的相關影像，絕對不能暴露。
聊著聊著，楊洺突然問：「赫拉還在忙實驗嗎？」
她最近幾年已經放棄了醫美和護膚，這種延遲衰老的現象，應該是源於那種高維微生物對她身體的影響。
水聲停了，暖風從四面八方吹來，將赫拉身上的水分迅速帶走。
「我知道了。」
一旁傳來了律的嗓音：「老闆，赫拉小姐還在洗漱，她很快就會過來。」
小政體抱團取暖，大政體優先保護自身，像落風同盟，也會優先保護最核心的星域。
hetubook.com.com「赫拉小姐，必須提醒您的是，是因為您對我許諾會在實驗取得一定成果之後，對我的老闆坦白這一切，您不能欺騙一個願意相信您的機械思維體。」
「赫拉小姐平時主要就是研究空間蟲族嗎？」
「不用，」赫拉抬起頭來，略微聳了聳肩，「我有些事想對你坦白……跟我來吧，我做了你覺得不太好的事，出於對投資者的尊重，我必須讓你知道這些。」
楊洺控制的機器人熱情地做著肢體動作。
愛蜜莉雅問：「所以，我們過去、現在、未來所付出的犧牲，都是有意義的對嗎？」
『赫拉小姐？』
赫拉不自覺站的稍久了一些。
楊洺心底已經隱隱有了答案，但當赫拉打開大門時，依舊忍不住緊緊皺眉，凝視著前方的中心大廳。
「聽起來很驚險，」愛蜜莉雅認真思考著，「但我覺得，如果能跟利維·謝爾曼這種傳奇人物，隔著幾萬年進行一場較量，也是一件、一件……這很酷。」
他能看出，赫拉此刻是在故作輕鬆。
赫拉原本覺得，她已經不會太在意自身外貌，但在離開休息艙前，還是忍不住站在半身鏡前駐足了幾秒。
在這種大危機下，想讓銀河系人類文明團結起來，根本沒有一絲可能。
「當然是真的，」赫拉嘖了聲，「他這個人，最喜歡用各種手段蠱惑少女的心。」
賞金獵人的女朋友，是賞金獵人摯友的女兒，也就是說，他泡了自己的侄女，也就是米米莉小姐……
「赫拉小姐，你應該遵循我們之間的約定，這是我們建立互信的基礎。」
赫拉的嗓音有些沙啞，有些閃爍的眼神逐漸歸於堅定。
「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赫拉低聲說著。
「這是我的榮幸，落風的女皇大人。」
「以前，現在，未來，他們都會以落風同盟秘密部隊的形式存在。
它們施加的影響，並不只是正向。
赫拉恍惚間回到了那個午後。
「律，我是正確的。」
「赫拉小姐，請不要逃避。」
她的身體完成了一個簡單的體檢，各項指標都算健康。
律只是微微點頭，低頭不再言語。
「您有些ｈetｕbｏoｋ.com•cｏm過於焦慮了。
「當然，那個艦團的船員也是半永固的，不然，你以為為什麼，這個艦團能在幾萬年的時間沒有被任何人爆過料？」
愛蜜莉雅皺眉問：「傳聞中的利維艦團……本質也是這種？」
「嗯？」
嘩嘩的水聲撫慰著科研工作者疲倦的神經。
楊洺笑眯眯地道：
愛蜜莉雅連忙道：「賞金獵人，我也要去參加我的慶祝會了，很高興與您見面，赫拉小姐。」
律的投影迅速合而為一，最終定格在赫拉身側的舷窗上，輕聲道：「老闆現在心情不錯，這是個不錯的坦白機會。」
「您要反悔嗎？」
在這個尺度下，萬米級巨艦與幾毫米的微塵，其實『相差不大』，隨便找個超新星爆發過後留下的空腔，就能讓這艘巨型戰艦完美隱藏。
「確實有安慰的成分在。」
半透明的休息艙內，赫拉站在水簾中，低頭閉眼調整著呼吸，似乎是在進行某種冥想儀式。
「你以為，當初我怎麼搞亂的諾納爾聯合王國的後方？」
楊洺笑眯眯地看著這老傢伙……操控的機器人。
楊洺敏銳地察覺到了一些不同尋常。
一旁的愛蜜莉雅眨了眨眼，似乎是聽到了什麼了不得的事。
科列夫機器人頭頂的屏幕中，那張老臉瞬間變得嚴肅了起來，扭頭瞪著楊洺。
律的催促再次出現，赫拉輕輕皺眉，卻並沒有多說什麼，雙手揣在白大褂口袋中，低頭走開。
「她是我前女友，」楊老闆在旁淡定地解釋著，「直到現在而言，我們也保持著相對良好的私人關係，不過，私人關係之外，我們更多是投資者和被投資者，我們合作幹了很多大事，也為彼此撫平了心底的寂寞與孤獨。」
鏡子中的人像旁出現了一連串的數據。
赫拉有些欲言又止。
啟蒙一號艦完成了第一次躍遷測試，成功進入了預定空域。
「律，我下次告訴他，下次可以嗎？」
赫拉停下腳步，慢慢做了個深呼吸：
楊洺在她的眼神中，彷彿尋找到了艾德旺當年的影子，不自覺就露出了溫柔的笑意。
「您別這麼稱呼我……」
鏡子中的人影比起幾年、十幾年hetubook.com.com前，並沒有什麼明顯的變化。
上行的電梯緩緩停住，楊洺控制的機器人跟在赫拉身後，走過了前方那迷宮般的實驗室布局，抵達了一處封閉的大門外。
楊洺解釋道：「放心就好，大副，這些真的不是普通智械，他們的自我認知是基於自然人類的虛擬人類，我也不會真的任由智械屠戮無辜平民這種事發生。」
『老闆在等您。』
『您真的覺得，這是正確的嗎？』
「來，愛蜜莉雅，我為你正式介紹下，這是我們暗星體系的首席科學家，人類頂尖的蟲族研究專家，赫拉。」
「好的老闆！」
愛蜜莉雅的連接被切斷，感知頭盔停止運行。
楊洺：……
「抱歉，」律沉聲說著，「基於我必須對主人坦誠的原則，我無法幫您繼續隱瞞，就算您今天不主動坦白，我也會對主人詳細稟告……這樣會把事情鬧的很僵，我很珍惜我與您之間的珍貴友誼。」
律說的沒錯，她必須面對楊洺，哪怕因此被楊洺厭惡排斥，她的科研實驗大概率是不會被叫停。
多少有一點後現代主義的荒誕感。
他們用的只是普通款式的守衛機器人，而在這艘巨艦內工作的一萬一千三百名機械思維體，用的都是仿人類的擬真機器身體。
「我現在的主要競爭對手，其實就是利維，他的意志跨越了幾萬年，還在統治著謝爾曼帝國。
「啊，對，」楊洺道，「這次跟你見一面，我還要繼續去……蟲潮的應對工作，就勞你多費心了。如果能在克制蟲族的方式上有所創新，或許人類文明能少付出一些犧牲。」
她閉目做了幾個深呼吸，轉身走向了楊洺所在的休息區。
「你知道的，律，我們的實驗很順利，我們現在走在了高維文明為我們預設的道路上。
愛蜜莉雅淡定地應了句。
「嗯，」楊洺點點頭，「我們會去賦予這些意義。」
律的身影出現在裏面，平靜地注視著赫拉。
「依照我對老闆的了解，他並不會因此就排斥您。」
「洺會厭惡我，對嗎？」
所以，現在有幾百名神情激動的『人類』站在周圍，注視著三個銀白色骨架的『機器人』坐在沙發上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