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門夫人唯一失算的地方，就是她並不知道，這位科列船長，是銀河系中僅有的兩個精神操控者之一。
「用人口淹沒帝國？這不像是理能作出的決斷。」
「拉布多，你是懂我的，我如果想拆你的主機，幹掉你的核心伺服器，你應該沒什麼還手的能力。」
「拉布多，」楊洺正色道，「我對你下達正式的命令，暫時不要將生命之樹的消息外傳，我們要深入調查一番，準確確定生命之樹組織的影響範圍，以及他們的成員構成。」
楊洺道：「艦隊都到人頭頂了，還叫突然襲擊呢？」
「我能感覺到，你現在立功心切，很想把這個生命之樹當成你的第一筆功績，但是，小夥子，克制自己，我不想跟你產生衝突，如果因為你泄露消息而導致大批人類死亡，那我會把你列為我的敵人，白色幽靈的敵人。」
卡門夫人對自己一手帶大的手下無比信任，然後，把她自己也搭了進去。
拉布多在旁輕聲呼喚。
律和莫莉湊在一起，注視著投影屏中的畫面。
「現在絕對不能打草驚蛇，我們慢慢來調查這個生命之樹組織，看能不能挖出背後的大魚。
拉布多搖頭：「不認識。」
「作為條件，我給你優秀的評價，並且會將你的功勞如實向皇帝陛下彙報。
「卡門夫人，關於你們的女神，你還有什麼可以跟我分享的嗎？你覺得有趣的，或者讓你感到震驚的。」
「不用緊張，」楊洺笑道，「我知道你很渴望得到帝國的認可，很希望有能夠大顯身手的機會，我甚至理解你的存在形式，你是一個機械生命，而不單單是一個人工智慧。」
它將左手伸到了楊洺面前，掌心拿著的一塊小固體屏中，出現了一行行小字。
莫莉：「不去提醒老闆一下嗎？」
「哦，這是女神的賜予，」卡門夫人低聲道，「雖然我無法確定這個消息，但我的老師曾經提到過，女神賜予了我們許多神奇的科學技術，讓我們能夠在慘案后頑強生存。」
「老闆已經來興趣了，他肯定會繼續追查下去，咱們就等著看就好了，」律笑道，「老闆很少用精神控制，這次卻很果斷就使用了，值得一個好評。」
楊洺繼續道：「我還知道，你其實對蟲潮中沒能一展拳腳十分鬱悶，你想獲得一個舞台，對嗎？」
「緊急和圖書播報：謝爾曼帝國遠征艦隊，即將於本星時間三點五十分開始，對本星球全域進行封鎖，進行反恐演習與例行檢查。
拉布多疑惑道：「您擔心會再次復刻多明戈斯慘案嗎？」
「如果您允許的話，」拉布多快聲說著，「我會把所得到的信息，第一時間跟您同步，而且沒有您允許的話，在這次行動期間，我不會給任何人看。」
地表的城市只是偽裝，地表下方有著錯綜複雜的通道，一眼看去，像是一棵樹木的樹根網路。
拉布多小小地拍了幽靈屁。
「在我的分析中，您現在更傾向於謝爾曼家族精英掌權派，雖然偉大的皇帝陛下也是他們的一員，但此刻他們兩者有一些利益存在錯位。」
【該組織的危害性很強，已經對帝國形成了一定的威脅。】
律變魔術般，抓了一大包零食過來。
「是。」
卡門夫人低頭沉思著：「我不是歷史學家……」
黑匣空間。
「你要跟我過來嗎？」楊洺問。
他們乘坐著一輛地下穿梭列車，在似乎沒有盡頭的隧道中不斷穿梭。
思維空間。
「你知道的倒是挺多，那我就明說了。」
楊洺被擼走的腕表，與拉布多控制的維修機器人，是一起被送來的。
「是的大人，」拉布多的嗓音帶著幾分興奮，「只要讓我接通他們的網路，哦，不，只要讓這台機器人觸碰到地下城市的任一電路硬體，我就能在他們無法察覺的前提下侵入他們的伺服器，得到他們的一切秘密！」
號稱對利維·謝爾曼忠心耿耿的理，早在幾百年前，就開始秘密準備搞帝國的計劃了？
楊洺笑著拍了拍拉布多的肩膀：「保持善良。」
一個多銀河時后，鋪滿了柔和光線的咖啡館內。
楊老闆有些不放心地看了他一眼，伸手摟住了這台維修機器人的肩膀，緩聲說道：
「不，你不明白。」
【我能給您的建議是，全面打擊多明戈斯人聚集的三顆行星，這是您建功立業的好機會。】
拉布多愣了下。
「大人，大人？」
——要是能直接控制生命之樹的扛把子，後面的事情就簡單多了。
莫莉小聲道：「可是，理被利維·謝爾曼關起來幾萬年，一直充當帝國的超級大腦，這種感覺肯定不好受的，她說不定早就想把帝國搞垮，然後讓自己得到自和*圖*書由。」
楊老闆頓時一陣撓頭，只覺得自己頭皮發癢，可能要長新腦子了。
「不，」拉布多道，「帝國常年是有艦隊在附近巡邏，不過艦隊都沒有掃描地下的習慣，也可能是多明戈斯人掌握了偽裝技術。」
「怎麼？」
藉著抱臂的動作，楊洺將手錶的前端對準神像。
「這個……」
「好吧，」莫莉撓撓頭，「那接下來怎麼辦？」
拉布多道：
「抱歉，大人，我無法尋找到生命之樹的核心伺服器，他們的網路是分層的，每一層都是物理隔絕。
拉布多看向楊洺，電子眼中閃動著光亮。
好傢夥，理該不會人格分裂了吧？
「那我相信你這次。」
理默默翻了個身，繼續保持著蜷縮的狀態，雙眼已經再次閉上。
楊洺反問：「你覺得我會損害帝國利益？違背皇帝的意志嗎？」
而趁著拉布多的注意力放在投影屏上時，楊洺瞧了眼腕表，上面有一行字急速劃過。
「當然可以，組織中有名望、退休后的老人，幾乎都是我們民族的歷史學家，」卡門夫人溫柔地笑著，「我們約一個茶會怎麼樣？」
「大人，我能明白。」
「你是在教咱們老闆做事嗎？等老闆的命令就行了，這又不是什麼大事……不過，也說不準，誰知道老闆最後能發現什麼。」
楊洺扭頭看了他一眼：「怎麼了？」
「該艦隊指揮官為大名鼎鼎的帝國大公、人類英雄、白色幽靈漢頓，目前尚未接到有關艦隊指揮官發表講話的通知。
他們除了試探楊洺，也有利用這兩個女戰士博取楊洺好感的打算。
「卡門夫人？」
「不用，」律笑道，「拉布多的形態還很初級，我可以很輕鬆就改寫他的認知。現在的問題在於，理的神像為什麼會出現在生命之樹。」
拉布多用一雙電子眼凝視著楊洺。
「是、是的大人。」
「不過我找到了一份立體地圖。」
「咱們之前討論過了，理之所以開始掙脫束縛，很大概率是因為老闆和我的出現。
「是的大人，」拉布多鬆了口氣，「我有些太緊張了。」
果然如楊洺所料，小倉庫出現的那對夫婦，以及後面登場的這些男女戰士，都是卡門夫人安排的。
這到底是什麼情況……
楊洺此刻最關心的，就是眼前這座神像。
「我對你的要求就是，在和*圖*書行動過程中，必須全程聽命於我，不要將你掌握的信息泄露給任何人，不然……事情的後果會很嚴重。」
楊洺打了個響指，十多個面露茫然的老人同時看了過來，看到了在楊洺眼底綻放的微弱紅光。
卡門夫人溫柔地介紹起了，他們是如何修建的地下城市群，又利用了那些『匪夷所思』的技術。
【生命之樹此前在帝國的打擊下，按理應該已經成不了氣候，但沒想到的是，生命之樹宗教已經成為了多明戈斯人的精神寄託，如今已越發發展壯大。】
「如果這個假設成立，那她在幾百個銀河年前影響並干預多明戈斯人，應該不是以給帝國添堵為目的，她應該是有其他的理由。」
「哦！船長！」
「神像……這個地方的宗教嗎？」
楊洺重新戴上了自己的腕表，腕表的內層系統被律遠程激活。
一旁的投影屏突然開啟，激光交織出了一張色彩鮮亮的屏幕，其內彈出了一條新聞。
楊洺緩聲道：
「第一，如果理要搞垮帝國，可以有各種各樣的方式，用多明戈斯人在外圍進行向帝國內部的滲透……這未免太低效了。
「當多明戈斯人對帝國產生一定的威脅，帝國就會再次果斷地摧毀他們，帝國會毫不猶豫地複製十次、百次多明戈斯慘案，這在帝國歷史上不是什麼新鮮事。
律仔細想了想：「他如果不傻，應該能明白老闆是在威脅他。」
這座和理長得有點像的神像。
「不，這個可能性並不高。」
啪！
「可以。」
楊洺的額頭皺出了個一個川字。
楊洺問：「想要得到更多情報，就是去這些城市？」
可惜卡門夫人的職位與許可權始終太低了，她只是外圍一個『站點』的負責人，並非真正的生命之樹高層，也沒有閱讀那些珍貴文獻的許可權。
楊洺叮囑拉布多去攻擊生命之樹的伺服器，尋找生命之樹信仰來源，以及他們信仰的一切可疑信息。
這個女神真的是理？
「是的大人，」拉布多用略顯低沉的嗓音訴說著，「您能理解我，這讓我無比欣慰，但我去實現個人理想抱負的前提，是我不能做出任何有損帝國利益、違抗偉大皇帝意志的事，這是我的核心程序。」
「律你說，拉布多真明白了嗎？」
楊洺捕捉到了一個小漏洞。
「地下就是生命之樹的hetubｏｏk.ｃom.cｏm樹根……」
女神。
他扭頭看向那邊安靜坐著喝茶的老人，小聲問：「船長，您怎麼……」
【有點麻煩。】
楊洺道：「你覺得，這會是軍情局的問題嗎？」
「可是，拉布多會不會覺得，老闆威脅不到他？我們要教訓一下拉布多嗎？」
這？
『是我多疑了嗎？』
那兩名女戰士被楊洺控制之後，給卡門夫人的報告中，對『科列船長』有很高的評價，稱讚他是一個十足的海盜，唯利是圖，且充滿了星際間的冒險精神，更是幾個激進極端派恐怖組織的長期合作夥伴。
可惜，這個卡門夫人只是生命之樹組織的地區負責人，雖然因為資歷較老，掌握了生命之樹的部分秘辛，但自身影響力不足，在等級森嚴的生命之樹組織中，也沒有直達中樞的許可權。
楊洺抬頭看了眼拉布多，淡然道：「我還需要建功立業嗎？」
楊洺揉了揉機器人的腦袋：
同樣的播報連續重複了三次。
「我的船長，能活著見到您真開心，他們對我做了一個深度的清洗，還給我換了一點合成潤滑油！」
楊洺差點就裝糊塗將計就計。
拉布多也給出了反饋。
「她在跟我第一次接觸的時候就發現了暗星的存在，這應該激發了她對自由的嚮往，有了一個類似覺醒的過程，這才開始掙脫利維為她設置的束縛。
拉布多的嗓音在後面傳來，依舊在扮演笨拙的維修機器人。
楊洺點點頭，眼底帶著幾分猶豫。
【大人，我已經入侵了這裏的系統。】
律輕吟幾聲：
楊洺眯眼笑著，也沒有再多威脅拉布多。
……
地下的大型城市竟然有七個之多，每個城市都處於不同的地層，且基本能形成自循環。
【幸虧您臨時決定了滲透進入多明戈斯星的計劃，不然，就憑帝國軍情局那緩慢至極的效率，他們真正發難時，我們都不知道多明戈斯人為什麼會有這麼強大的力量。】
「她已經被我控制了精神，」楊洺淡然道，「你又入侵了這裏的系統，這裏應該沒人能竊聽我們，對嗎？」
「嗯……前者不會，後者存疑。」
「各位，請告訴我關於你們女神的一切。」
莫莉有點心虛地問。
拉布多借用房間中的投影屏，這顆星球的地圖展示了出來。
他用電子合成聲呼喊著：
「你所說的這些匪夷所思的技術，和-圖-書是從哪來的？」
真的是美人計。
拉布多問：「我們現在要發起對生命之樹的圍剿嗎？他們並沒有意識到，帝國這次已經識破了他們的存在，這時候發動突然襲擊，效果應該是最好的。」
「而且一般來說，這種策略的成功概率極低。
「沒錯，」楊洺正色道，「不管是出於道義，還是出於對國際環境的考慮，我們都必須儘可能的，把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看，老闆開始行動了……找個理由把多明戈斯星上的生命之樹組織高層聚集起來，用精神控制一網打盡，是最高效的辦法，呃，老闆好像不是很在意效率。」
還提出了『生育為本』的發展理念；
這讓楊洺略感遺憾。
這是律給出的答案。
「不太清楚。」
楊洺並沒有特意呼喊律，因為他知道，律一定時時刻刻注視著自己。
律捏著下巴一頓分析：
楊洺看了眼拉布多，笑道：「過來看看，我發現了一個有趣的東西。」
【是她。】
「這裏藏著一個擁有數億人口的地下世界，」拉布多輕聲說著，「按理說，帝國應該能察覺到這裏的異常，可在我們發現這裏之前，帝國沒有任何資料記錄。」
楊洺平靜且微笑地注視著拉布多。
莫莉歪頭道了句：「理在下一盤大棋？」
楊洺：……
「請我星公民保持鎮定、正常生活。」
楊洺下巴對著神像抬了抬：「認識嗎？」
很快，他喊上了卡門夫人，帶著兩名被他控制了精神的女孩一起，以【帶科列船長參加洗禮】為由，趕往了生命之樹組織在多明戈斯星的地下基地。
拉布多壓低嗓音小聲嘀咕。
「第二，理如果想幫助多明戈斯人，憑她掌握的資源、擁有的算力，可以做到在幾年間就拉起一個堪比暗星的勢力，而不是給多明戈斯人制定一個三百年的繁衍計劃。
「不去打草驚蛇是十分理智的行為，跟您相比，我的戰略腚力還是遠遠不足。」
還弄出了三個百年規劃；
「我確切以及充分地明白您的意思了，幽靈先生。」
……
隨後，他略作思考，繼續跟卡門夫人聊天，以求得到更多關於生命之樹信仰的情報。
楊洺緩緩吐了口氣，慢慢閉上雙眼，做好了稍後精神控制一群老大爺和老奶奶的準備。
「那你能幫我約幾個歷史學家嗎？」
律捏著一枚『薯片』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