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站著不少人，有醫生，有下人……還包括劉晃的父親劉濬。
管家說了一聲，連忙轉身一路小跑進入內屋。
跟福來安排了一下這邊的事情之後，李月辰和劉晃馬上來到了山頂，隨後開始組裝滑翔翼。
畢竟是已經是八十多歲的高齡了，突然並未很有可能就要走了，萬一真是這樣，必須要儘快趕過去，見師父最後一面。
……
滑翔翼快要落地的時候，李月辰將雙腳從自己的袋子裏面抽出來，直立在滑翔翼上面，逐漸將它往下拉。
看到李月辰，劉濬連忙行禮：「見過公主殿下！」
李月辰點點頭，起身走出屋外，隨便對旁邊的醫生招了招手，讓他跟著出來。
目前東都能用得起這種馬車的，基本都是達官貴人。
來到院子裏面，沒等對方行禮，李月辰直接問道：「師父是何種病症？」
不過他也不敢開口催促，他知道，作為徒弟的公主肯定跟自己一樣著急。
「趕緊帶路！」李月辰一擺手直接打斷。
一名劊子手突然下刀不穩，一下子劃破了股動脈，大量鮮血從大腿上噴射出來，濺了他一臉。
身後的劉晃抓著她的肩膀，一臉驚恐的看著逐漸變小的邙山和東都城。
然而現在不過才割了兩百多刀，這樣下去，恐怕他自己要接受懲罰了。
雖然說他一直都很嚮往跳傘之類的訓練，但他目前還屬於新人，並沒有飛上天空的經驗。
「是！殿下請隨我來！」
……
剛剛檢查完，劉晃已經跑來了：「我阿翁……」
她對旁邊的監斬官說道：「他們都是第一次行刑，不必責罰了，下回能更好就行。」
李月辰眼眶有些發紅，抽了抽鼻子：「嗯，師父肯定沒事的！」
「一會兒起飛之後，抓著我肩膀！」李月辰扭過頭命令道，「自己不要動，你只要趴在袋子裏面就好了。」
「是！」張成鑫點點頭，喘著粗氣道，「天後命奴婢快來通知殿下……」
可問題是萬一手下沒見過這玩意和*圖*書兒，趁自己還沒降落就給自己射下來就麻煩了。
搞定了這件事情，李月辰也算是鬆了口氣。
說完就直奔工程院跑過去。
「別說話，你跟我直接飛到長安去！」
……
李月辰馬上開始拆卸滑翔翼的骨骼，劉晃則是趕緊從袋子裏面鑽出來。
「是！」
他突然有些驚恐，看著犯人抽搐的身體和身下逐漸開始暈開的鮮血，他知道這人恐怕活不了了。
或許他們一開始都認為自己能扛得住這樣的刑罰，然而事實證明，這種刑罰沒有幾個人能保持硬氣。
李月辰騎上馬，一邊回去一邊想著晚上要不吃火鍋吧……
李月辰在站在屍體旁邊，黑亮的雙眼掃過全場：「生石灰的防腐時間有限，所以你等要趁著這段時間多研究，人體內部的各種結構，方便將來救護使用。」
同時李月辰也打算帶上劉晃一起，至於剩下的人，只要快馬加鞭再過去就行了。
今天第一次上天並不是乘坐熱氣球，而是速度較快的滑翔翼，一時之間感到驚恐也實屬正常。
一開始只是大叫，然而到了後面就變成了求饒，希望能快點死掉，隨後就變成了胡言亂語。
滑翔翼一直都放在工程院裏面讓他們研究，要說現在能最快到達長安的方法，就只能是飛過去了。
更別說還有人發現了她身後的劉晃，已經在下面大聲呼喚了起來。
劉晃並沒有失去冷靜，非常嚴肅的點了點頭。
李月辰沒有回答，這個問題，還真沒有把握。
旁邊那同樣正在抹眼淚的婦人似乎是他的妻子，聽到之後也趕緊行禮。
兩人向長安的方向快速前進，李月辰只要在高度允許的情況下，時不時就滑翔翼拉高俯衝一下，節省了不少時間。
第二天上午，其他士兵依舊繼續訓練，而所有的醫療兵則是被集中起來，來到了工程院的實驗室裏面。
「阿娘有事？」李月辰問道。
李月辰想著到底是降落在大明宮還是直接直接降和*圖*書落在師父的宅邸之內。
看來他們也對這種刑罰感到好奇，所以今天同樣來到現場觀看了。
又略微等待了一會兒，突然感覺一股風順著面前的懸崖直衝而上，趁勢抓起起落架，對著前面的懸崖直衝而去。
李月辰駕駛著滑翔翼快速下降，很快就在劉仁軌的宅邸旁邊盤旋起來。
李月辰擺了擺手，往前走了幾步，輕聲問道：「師父情況如何？」
同時又觀測了一下天氣，最近沒有下雪，今天風力也還行，應該能夠在兩個時辰之內飛過去！
「不是！」張成鑫搖搖頭，喘了口氣回答道，「上官指揮使那裡收到了急報，劉公在長安病危！怕是……時日無多了……」
刑罰依舊在繼續，直到黃昏時分，幾個人喊的喉嚨都已經嘶啞了，幾乎已經聽不到任何聲音。
大聲呼喊父母，認錯，求天後求公主放過……
師父如今已經是八十多歲的高齡，在這個時代，已經屬於極為少見的長壽之人。
大概花了一個半時辰的左右，李月辰突然開始降低高度，地面上的景色逐漸顯露出來。
進入軍營之後，馬上對旁邊的士兵一擺手：「叫劉晃用最快速度過來！」
於是一邊下降高度一邊微微扭過頭：「將面罩與眼鏡都摘下來！」
「好了，師父安心躺著！」李月辰馬上阻止了他，隨後坐在了床沿上，「好哈歇息。」
周圍不少百姓紛紛抬頭觀看，指指點點的同時，宅邸裏面也迅速湧進了不少士兵。
衝出懸崖的一瞬間，滑翔翼便向地面直接俯衝下去。
「是！」劉晃答應一聲，摘掉了眼鏡和面罩，露出自己的臉。
說完，舔了一下手指感受了一下風向。
李月辰一邊組裝滑翔翼一邊指揮劉晃穿上防寒服，戴上防風眼鏡，隨後又鑽進了袋子裏面。
到了工程院之後，讓他們將滑翔翼拿出來，李月辰非常仔細的親自檢查了一邊，沒有發現問題，便讓士兵們帶著運往山頂。
來到面前之後，張m.hetubook.com.com成鑫趕緊跳下馬背：「殿下！」
師父突然病危，李月辰必須以最快速度趕到長安才行。
如果是平時他會覺得很興奮，但現在他只希望能再快一點，趕緊到長安去看看自己的爺爺到底怎麼了。
「阿翁！」
「是！謹遵殿下命令！」
「嗯！」李月辰點點頭，抬手擦了一下眼眶的淚水，「師父放心！」
仔細一看，居然是張成鑫。
人體實際上很脆弱，要害實在太多，想要割夠一千刀，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而此時突然病重，以這個時代的醫療條件來說，幾乎是沒什麼希望的……
「比如說此處。」李月辰指著大腿上被劃開的肌肉解釋著，「人體內有動脈與靜脈，便是運送血液的血管，一旦被劃破……」
思考了一下之後，還是決定直接在宅邸降落，只要落下去多盤旋幾圈，能讓裏面的看清楚自己和身後的劉晃就行了。
劉濬還沒來得及回話，床上的劉仁軌就悠悠睜開了眼睛，有氣無力道：「殿下來了……」
只不過從那些馬車輕輕搖晃，以及時不時就有家丁模樣的人進進出出來看，裏面的人似乎情況也好不了太多。
幾乎是轉瞬之間便已經飛上了百米高空，而且還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不斷向上爬升。
李月辰沒辦法一下子提高這個時代的醫療技術，但卻可以給他們指明方向，讓他們在未來的醫療技術中走在最前面。
偌大的長安城也開始在眼前逐漸放大，兩人已經飛到了長安上空。
聽到她答應，劉仁軌微微笑了笑：「還請殿下，讓我與家人交代幾句……」
圍觀的百姓已經走了不少，不過還有一些心理承受能力比較強的仍然在旁觀觀看，而在刑場旁邊不遠處，還停著幾輛豪華的四輪馬車。
劉晃也逐漸適應了高空，沒有剛剛那麼害怕了，下意識的觀察起空中的景色來。
李月辰在旁邊下達命令：「回去之後將屍體開膛，隨後塗上生石灰做防腐處理……明天開始ｈｔｔｐs://wｗw•hｅｔuｂoｏk.ｃｏｍ•cｏｍ，所有的醫療兵都要參加培訓！」
李月辰抬起頭看著天空，通紅的眼眶之中充滿了淚水。
「回殿下，並非病症。」醫生行禮道，「五臟衰竭，氣血無力……此乃……氣數已盡。前兩日施針護住了心脈氣血，但……也只能如此了。」
剛剛走出軍營，就看到一人騎馬飛奔而來。
剩下的，只能讓他們自己去慢慢研究了。
隨後李月辰將起落架往前一推，在上升氣流的作用下，滑翔翼抬頭，開始快速拔高。
或許是因為老天爺給面子，今天風向不錯，非常適合飛行。
李月辰看到差不多了，馬上調整方向，在保證安全的前提下用最快速度開始降落。
說著就要起身。
兩個地方相距有點遠，如果可以，她想要節省一點時間，直接降落在師父的宅邸。
「是！」
說到底，李月辰也只是個半吊子，根本沒辦法給他們完整的講課，只能將自己明白的那一塊說出來。
一瞬間忍不住的紅了眼眶，眼淚瞬間奪眶而出。
「什麼？」李月辰猛地一驚，「我師父？」
反正醫學的發展也不一朝一夕的事情，這其中需要一代一代的努力，付出大量的時間，精力甚至是生命，才能不斷往下發展。
後面的話已經不說了，李月辰確定過後一拉韁繩，直接就往軍營裏面跑去。
然而他們還在不停的說著什麼，有求饒的，有後悔的，還有希望趕緊被砍掉腦袋的。
劉晃叫了一聲，馬上跑到床前跪了下來，將他的手握在手中。
旁邊的李月辰搖了搖頭，首次擔任這種行刑，壓根她也沒指望能做完整。
李月辰上升到一定高度之後，輕輕拉回起落架，由上升變為俯衝，飛行速度瞬間加快了不少。
說到這裏，他輕輕扭過頭看著劉晃：「就是這小子，將來，還望殿下多照顧一二……」
幾具做了防腐處理的屍體放在試驗台上，周圍站滿了醫療兵，將這裏完全包圍了起來。
組裝好了滑翔翼，李月辰再次細緻的檢查了和*圖*書
一遍，隨後才穿上防寒服，戴上眼鏡，鑽進了滑翔翼下面。
不過李月辰顯然是想多了，這滑翔翼並不是第一次現世，不少人對其仍然是有印象的，並沒有拿出弓箭瞄準。
不如說，今天第一次能割夠兩百多刀，已經算是出乎她的意料了。
「殿下，殿下……」
聽到他的回答，李月辰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旁邊的李月辰就跟沒聽到似的，並沒有下令停止。
最終，在太陽落山之後，士兵們將幾名主謀的屍體裝進了竹簍裏面，準備帶回軍營。
兩人進入內屋，就看到劉仁軌正躺在床上，胸口上心臟附近扎滿了銀針，氣若遊絲。
深呼吸一口氣之後，對醫生擺了擺手，一個人坐在了台階上……
最終，滑翔翼穩穩噹噹的降落在了院子裏面。
旁邊不少士兵都涌了過來，管家連忙過來行禮：「見過公主殿下，見過……」
「都免禮！」
她搖了搖頭：「好了，做好準備！咱們會飛很高，天上風大，少說話！身體放鬆，不要亂動！」
幾名負責行刑的劊子手也差不多到了極限，二月的天氣裏面，豆大的汗珠逐漸從頭上落下。
劉仁軌輕輕搖頭：「殿下不必安慰，我一老頭子，差不多也到時候了。要現在還有些挂念……」
「呵呵……」劉仁軌輕輕笑了笑，「我就知道，肯定能撐到殿下過來……」
自從行刑開始，徐敬業等人的慘叫聲就沒停過。
「是！」劉晃答應一聲，「殿下，阿翁……沒事吧？」
現在徐敬業謀反一案到這裏基本上就算結束了，也終於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今天晚上回公主府吃飯吧。
李月辰跟在後面，一邊走一邊摘下了自己的眼鏡和面罩，大概整理了一下頭髮。
確實，師父看起來也不像有哪裡難受的樣子，弄不好真如這醫生所說，就是生命走到盡頭了。
這場震撼的凌遲現場有沒有起到震懾作用李月辰不清楚，但至少這消息傳出去之後，抱著造反心思的人，就要好好想想這後果自己能否承受的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