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蘇賢:世叔,你的春天到了

這時,蘇賢忽然說道:
「是有一件大事!但蘇公子說需要當面告訴給明府您知道。」
此事對唐矩的打擊,簡直比「蘇賢的官位與他齊平」與「沒錢買臭豆腐」的打擊加起來都還要大。
「這樣啊……」
唐矩陷入了沉思,而後兩手捂著腦袋,看著那胥吏吩咐道:
蘇賢苦口婆心,在他的絮叨之下,唐矩扯著嘴角,又將黑斗篷重新罩在了頭上。
好不容易,等唐淑靜炫耀完,唐矩醞釀了一會兒后說:
但他就是一個小小的七品縣令……這便是打壓。
但既然來都來了,也等了足足兩刻鐘了,蘇賢還真就是非要見到唐矩不可。
恰在此時,門外一個胥吏稟道:
「世叔升任瀛州刺史固然是喜事,但身體更加重要……」
唐矩對此早有預料,笑道:
不過還好,等蘇賢一走,他再摘下來即可,要不了多久。
他的小棉襖啊,竟然叛變了!
「另外,公主還決定將瀛州州治遷到樂壽縣,十萬將士的行軍大營,也將於今日遷往樂壽縣城城外。」
「前任瀛州刺史,勾結遼人,證據確鑿,已是夷滅三族的大罪!」蘇賢緩緩道來。
「世叔說什麼話呢,小侄始終都是晚輩,世叔始終都是世叔,這一點無可改變。」蘇賢面色微有不自然,但很快恢復如常。
唐矩也回過神來,緩緩將腰桿挺直,雙手負在身後,以一種斥責的口吻訓道:
畢竟,這當今這個時代,有一個官身真的就是人上人,士農工商等級森嚴!
「蘇賢侄還沒有離開?」
「好,哈哈,賢侄說得好。」唐矩對蘇賢的態度還是十分滿意的。
蘇賢笑道:「瀛州刺史、諸縣縣令貶官之後,刺史之位和各縣縣令之位便空了出來,今日公主升帳議事議的便是此事!」
蹬蹬瞪!
寒暄過後,兩人分賓主落座。
「……」
唐矩聽罷,激動的心情已經略微平復,他的腰桿挺得筆直,心道:
他可以理解唐矩現在的心情。
「公主殿下已欽命世叔為新m.hetubook.com.com任瀛州刺史!」蘇賢直接道出結果。
他後退三步,舉起準備扣門的手,還未曾放下,這讓他的形象看起來似乎是想抓住某個東西,但卻抓不住。
……
「老夫……我……我……新任瀛州刺史……這……」
「……」
可是現在……
這不禁讓他心裏泛起嘀咕:「莫非,我在哪裡得罪了世叔不成?」
總之,唐矩現在是神清氣爽,意氣風發,恨不得仰天長嘯。
尤其重要的一點,唐矩還是一個世家子弟,這種連升好幾級的好事可不多見……
唐淑靜發現老爹后,立即立在原地,手足無措一瞬后,很快恢復如常。
心裏如此一想,唐矩心裏的黯然又慢慢消退……
他即將升任瀛州刺史的喜悅,要和家人們一起分享。
頭戴黑斗篷的唐矩兩手扶起蘇賢,搖頭嘆道:「賢侄啊賢侄,你現在已是官身,且與本官同一個級別,就不用如此多禮了吧。」
「……」
帶動嘴上的鬍鬚也翹了起來。
不過,他剛一腳踏出后宅的大門,迎面就看見二女兒唐淑靜邁著歡快的步子跑來,甚至口中還哼著小曲兒。
「呃……這個嘛……」唐矩那掛滿了喜悅笑容的臉龐,悠然僵住。
「別多禮,快些起來。」
「靜兒啊,借給為父一百文錢。」
……
「……」
唐淑靜死豬不怕開水燙,雖然還是懼怕這個老爹,但也找到了應對之法——裝聾作啞。
一份臭豆腐下肚,唐矩的心情也跟著好了起來。
唐矩還是沒有出來見他。
「……」
「本官最近……頭有些疼,不便見陽光也不便吹風,你……去給本官找個斗篷或者帷帽來。」
實際上,剛才唐矩的心裏曾怦然一動。
唐矩咧嘴接著。
具體到瀛州,唐矩是極有可能被提拔為刺史的。
她的歡快,與唐矩的傷心形成鮮明的對比。
蘇賢來了?
那種悶熱的感覺又回來了……唐矩微感蛋疼,早知如此,他就不戴這勞什子的m.hetubook.com.com斗篷了。
果然,七品官與七品官是不同的。
他大踏步走出后宅,準備回值房埋首于書海……這是他忘卻煩惱的一個法子。
「罷了……你這又是到哪兒晃蕩去了?」唐矩緩了口氣。
也是啊,以蘭陵公主那種性格,住在城外,只怕唐矩夜裡都睡不安穩。
「世叔,你怎麼把斗篷摘了,你不是受了風寒不能吹風日晒的么?」
蘇賢立即起身,迎了上去,剛準備作揖見禮,卻乍見進屋之人……頭戴一頂黑斗篷,看不清臉面,跟個走江湖的俠客似的。
直接回到角樓街,給柳蕙香報個平安,然後再摟著她來一個重聚之吻,她難道不香嗎?
兩人閑扯一陣后,蘇賢忽然面色一正,看著唐矩的黑斗篷說:
唐矩對一個胥吏問道:
「罷了罷了,蘇賢侄的官位即便與我平級,亦或者以後比我高了,可他還是我的晚輩……他還是需要喊我一聲世叔!」
唐矩張了張嘴巴,但卻有口難言。
不過隨即他又想道:「但蘇賢侄始終是老夫的賢侄啊,他知道之後,不就相當於我也知道了么?」
唐矩摘下礙事的黑斗篷后,心裏又開心起來,自語道:「蘭陵公主要不了多久就會返回神都,老夫只需熬過這一段時間就好了。」
他極有可能升任為瀛州刺史。
放好銅錢后,唐矩又拍了自己的手一巴掌,暗道:「父之過!父之過……」
茶水都喝了兩杯。
因為整個瀛州上下,刺史,還有那麼多個縣,就只有他的樂壽縣沒有查出問題。
「哦,賢侄莫怪。老夫近來偶染風寒,大夫叮囑不可曬太陽,也不可吹風……這斗篷正好合用。」
唐矩激動得語無倫次,他自己分析認為不可能之事,卻活生生的發生了。
樂壽縣縣令的品級,才只有從七品,他相當於連升了好幾級!
世叔畢竟是一縣之父母官,忙是必然的,我且耐心的等待吧……蘇賢耐著性子,坐在後堂的椅子上品茶。
唐矩的面色也是一正,m•hetubook.com.com不過因為黑斗篷阻擋,完全看不出來。
所以,瀛州刺史之位,這塊餡餅,只怕落不到他的頭上。
「是……」胥吏一臉疑惑的退下,沒敢多問。
噗!
「……」
縣令值房。
唐矩捏著那一把銅錢,默立良久,最後嘆道:
「爹爹,女兒還有事要忙,就先告辭了。」話畢,不待唐矩回應,唐淑靜已經邁動大長腿跑沒了影兒。
與此同時。
唐矩那保持著嚴父威嚴的臉龐,頓時變得黑如鍋底……他本不會嫉妒自己的女兒,但連受打擊的他變得有一點敏感。
包括王司馬贊同,諮議參軍事反對等等。
「何苦跟自己過不去呢?」
「其餘諸縣,博野縣、高陽縣、束城縣、平舒縣、河間縣等,縣令貶官的貶官,入獄的入獄,竟無一倖免。」
唐矩清晰的記得,半年前從神都出發,遠赴瀛州做官之時,族中就有人嘲笑他,說他能保住樂壽縣縣令的小官,就是最好的結果。
但……他想起了自己的出身,出自世家大族的唐家。
尤其是「小棉襖」唐淑婉,唐矩要讓她好好的看看,他與蘇賢之間到底是誰的官更大!
蘇賢告辭了……
……
唐淑靜並未發現爹爹的面色不對勁兒,她本身又是一個愛炫耀的性子,因此滔滔不絕的講著那座宅院的各種好……
唐矩的整個身體悠然僵住,手裡的茶盞直接脫手,摔在地上發出嘩啦啦的聲音。
可唐矩還沒出來見他。
他愣了一瞬,心裏帶著疑惑作揖道:「世叔,世叔你這是?」
唐矩搖頭道:「誒,此次公主巡察,力度之大,甚於京察,整個河北道的官場,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他端起茶杯品著香茗,心道:
心裏一想到自己升任瀛州刺史了,唐矩頓時便忘了氣悶的感覺,瀛州刺史可是正四品的大官啊!
朝廷對世家大族的基本策略,便是打壓,比如唐矩考中了「二榜進士」,外放為官的話,不應該從七品的小縣令做起。
內心大定的唐矩,忽然和圖書感覺罩在頭上的黑斗篷過於悶熱,呼吸也有一些不暢……這種糟糕的感覺,他是一刻也不想忍受了。
衙門。
蘇賢被胥吏帶到此處已經足足一刻鐘。
「林捕頭今天在小花園中帶人偷吃臭豆腐,被為父發現……誒,我發現林捕頭跟著你是不是太閑了啊。」
唐矩心裏正胡思亂想,蘇賢已經笑著起身,正色對他作揖道:
「……」
但很快,他便樂呵呵的回到值房,將方才的事忘了個一乾二淨。
按照蘭陵公主一路行來的作風,一定會當場提拔表現最好的那個人……
「哦?」
「你看你,哪裡有一點大家閨秀的樣子?」
唐矩嘴角狠狠一扯。
「哦,爹爹容稟,女兒去看公主殿下賞賜給女兒的宅院去了。」唐淑靜如實答道。
心情激動的他,第一時間奔向後宅。
唐淑靜此話,無異於在他那傷痕纍纍的心上又插上一箭。
蘇賢又喝了一盞茶。
蘇賢打量了唐矩的黑斗篷一番,疑惑問道:
「爹爹別說了。」
「蘇賢侄有沒有說,他來見本官所為何事?」
可是現在,他在樂壽縣縣令的任上,僅僅待了半年,就直接升任刺史了!
這時,後堂門外終於傳來一個爽朗的笑聲:「蘇賢侄,哈哈哈,久等了久等了……」
正意氣風發的唐矩,聞言面色頓時不好看起來,「行軍大營將遷到樂壽縣城城外?公主也會跟著一起來?」
「世叔你這是?」
「賢侄……你這是……」唐矩不由站了起來,黑色的斗篷一陣搖曳。
後堂。
「爹爹您不知,公主賜下的宅院好大呢……」
果然,唐淑靜低頭看自己腳尖,不反對也不辯解的態度,讓唐矩有種一拳打到了棉花身上的感覺。
「……」
後堂。
「賢侄你說什麼?」
同時,他心裏好不容易壓制住的黯然,又冒了出來……這等秘聞,蘇賢知曉,他卻不知道,這就是差距!
第二箭了……
「……」
至於升遷?那是不可能的!
「啟稟明府,蘇賢蘇公子來訪,人已至儀門。」www.hetubook•com.com
蘇賢又將議事之時所發生的一幕幕講給唐矩聽。
「原來如此……小侄應該改日再來拜訪的,請世叔贖罪。」
「養不教,父之過啊!」
並說:「爹爹你瘋啦!要是被娘親發現的話,我們下月的例錢就全都沒了!」
「蹦蹦跳跳的成何體統!」
「不錯。」
「沒有,正在後堂慢悠悠的喝茶呢。」
「世叔,小侄先行恭喜你了!」
……
「瀛州是一個中州,瀛州刺史便是正四品的品級!」
「如此一來,老夫又比蘇賢侄高出好幾個品級……」
「哎呀!爹爹!」
他恨不得立即長出一對翅膀,飛回神都,啪啪啪的打那些族人的嘴臉……
「誒誒,賢侄說什麼話呢……」
這對他內心的震撼,無異於晴天霹靂。
他的小棉襖啊,竟然長出一雙翅膀即將飛走了!
「這樣啊……俗話說國不可一日無君,公主此議是應當的。」唐矩點頭,然後又問:「可曾議出新任刺史是何人?」
「我一定可以用平常心和蘇賢侄見面的……」
仔細一想,根本沒有啊。
蘇賢笑吟吟站在一旁,給唐矩留出反應的時間。
豈料一旁的蘇賢面色猛地一變,急道:
「世叔,今日公主升帳,對瀛州的巡察之事做了新的安排。」
唐淑靜一聽這話,一雙明眸頓時瞪大,兩隻雪白的小手立即捂住錢袋,後退數步,警惕的瞪著唐矩。
一會兒后。
其實,若不是為了將「唐矩即將升任瀛州刺史」的好消息告訴他,蘇賢才不會繞道來一趟衙門。
遙想昨日晚上,在瀛州行軍大營,他被賜「西卜祭酒」的小官之時,也曾欣喜若狂。
無比傷心的唐矩,終究轉身離開這個令人傷心的地方。
於是,唐矩一把將黑斗篷拽了下來……好爽!
唐淑靜尖俏的瓜子臉一變,立即鬆開捂住錢袋的小手,左右看了看,見周圍無人這才抓住一把銅錢塞給唐矩。
在唐矩最需要小棉襖熨帖的時候,在他最渴望吃小棉襖親手做的美味糕點之際,在這種關鍵的時刻,小棉襖竟然叛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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