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下午時分，朝廷的各種賞賜已經送完。

但他不該違抗老母親的命令，直接雙膝觸地跪在了地上。

然後抬頭看著一臉怒容的老母親，不知所措。

但言家沒有接納一個賓客，而是在一片悲痛之中，好生的祭奠了言家的忠烈。

於是便跪行著移動位置，將自己的鼻子對準言老太君手指的方向，然後說道：

然而，他剛一抬頭，嘴角不由狠狠一扯。

言老太君問道：「那蘇賢蘇恩公是瀛州人氏？目前正在蘭陵公主府中做文學官？」

只見他一拍額頭，苦笑道：

因為他發現，言老太君伸出點指他的那根手指，竟指錯了方向，點指的是他腦袋左側數寸之處……

「……」

「……」

言府的祭奠雖然已經結束，但府中眾人都還沉浸在悲痛之中。

「我兒快來，到為娘身邊來。」

天色漸黑。

「娘！」

言大山眼皮急跳。

他這次不打算講解前因後果了，直接道出結果：

他要留下來侍奉老母親。

然而，言老太君聽聞此言后，再一次勃然大怒和-圖-書，斥道：

言老太君緩緩點頭，隨即陷入了沉思。

當下，傳旨太監便將自己所知的一切坦誠相告，沒有一字一句的錯漏。

包括馬革裹屍的言父以及言大山的八個哥哥，以及性情剛烈上弔自縊而亡的八個嫂嫂和言大山的髮妻小藍……

「蘇賢？」言老太君及言府的僕從們也怔在當場。

傳旨太監點頭道：「不錯！」

他不敢提醒言老太君。

她雙目失明，只能通過這種方式「看」自己的孩子。

府中雖一改往日的黑暗與沉默，到處都掛滿了燈籠，通明一片，但卻安安靜靜的沒有喧沸之聲。

「孩兒錯在不該不去軍中任職，對朝廷不忠，對十年前那一戰中死去的兄弟們不義，您罵得對……」

對了！

傳旨太監舒暢的鬆了口氣，呵呵笑道：「南宮葵和蔣瀚文，雖有部分功勞，但最主要的功勞應該歸屬蘇賢！」

「我雖身在獄中，但也聽說了，南宮葵早前數十日就去了幽州，他人不在神都，又如何能夠偵破三大懸案呢？」和*圖*書

「……」

傳旨太監離開了。

「沒錯，就是蘇賢……」

言大山搖頭道：「不去也罷！」

「……」

「事情的起因，還得從十余日前說起。話說在那瀛州……」

言大山聽罷，一邊點頭一邊握拳道：「原來讓我言家沉冤得雪之人，名叫蘇賢，蘇賢是我言家的大恩人！」

言大山走過去，蹲下身子，讓言老太君一雙枯瘦如柴的手在他那消瘦的國字臉上摸來摸去。

……

撲通！

眾人齊刷刷朝他看去。

飯後。

「……」

「你這個不忠不義的東西，你不是我的兒子，別叫我娘！」

但孝順的他不敢誹謗長輩，立即將此念頭掐滅。

言大山一愣。

半晌之後，言大山才問出心中的疑惑。

言老太君兀自憤怒難平。

言府的僕從們都累了，悉數回房休息。

「刑獄司四捕頭蔣瀚文，原來我言家的大恩人竟然是他！」

「沒事的，孩兒自小習武，身體強健著呢，調養月余便能恢復。反倒是娘，你……」

言大山眸光燦燦，心裏已和_圖_書在計較如何報恩之事。

「……」

傳旨太監咳嗽兩聲，忙糾正道：

隨之而來的，還有神都城中聞訊而來的故舊。

言老太君面色稍霽，緩緩點頭道：

這話太嚴重了啊。

「……」

她喘著粗氣，把手向前一伸，點指著言大山怒道：

言老太君摸索一陣，戀戀不捨將手收回，略帶惆悵的說道：「想必那刑獄司大牢中的伙食很差，九郎你都瘦了，摸上去皮包骨頭……」

言老太君雙目失明，安坐于矮塌，聞聲伸出兩手呵呵笑道：

「公公，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請公公解惑。」言大山忙問。

傍晚之後。

「你錯哪兒了？」

言老太君和言家的僕從們也齊齊點頭，認可了言大山的說辭。

「所以孩兒決定，明日就去軍中報道，請娘莫要氣壞了身子……」

莫非娘不希望我不再去軍中任職了不成？所以就大發雷霆？很有可能啊……言大山自以為找到了問題的關鍵，忙抬頭準備賠罪。

言府歡慶一陣，然後一邊忙著接收朝廷的各種賞賜，一邊忙著祭m.hetubook.com.com奠言家的滿門忠烈亡魂。

言大山來到老太君的起居室，恭敬作揖行禮。

由此可見言大山的決心。

「錯了，錯了，南宮葵雖名聲在外，但此次偵破三大懸案之人，其實是刑獄司的四捕頭，他從……」

「蔣瀚文！？」

言大山大吼一聲，打斷了傳旨太監的話頭。

不再去軍中任職，是言大山早就計劃好的，今天上午接旨的時候，為此他還不惜抗旨不尊。

「錯了，錯了，威武郡公猜錯了……其實拯救了言家的人是一個名叫『蘇賢』的人，並非南宮葵和蔣瀚文。」

「娘您別生氣，孩兒知錯了，孩兒願意改正，娘彆氣壞了身子才是！」

再聯想到她雙目已瞎，不能看他，更不能看見光明，生活多有不便……言大山默默的下定了決心，他將用下半輩子去侍奉老娘！

然而，言老太君聽了言大山的話后，竟勃然大怒，只見她用力一拍矮塌，皺紋縱橫的臉上滿是怒容，並怒道：

想必言老太君應該十分欣慰，畢竟言大山是她唯一存世的兒子，哪個老人家和_圖_書不希望兒孫繞膝呢？

言大山虎目含淚，看著枯瘦如柴的老娘有些哽咽。

「你嫌我言家死在戰場上的人不夠多麼？你你你……你氣死老身了！」

他歷來孝順，自思沒有做錯過一件事，但為何……

言老太君十分豁達，呵呵笑道：「人老了都這樣，我兒不用擔憂！對了，九郎你果真打算不再去軍中了嗎？」

還是會錯意了？娘親到底是什麼意思……言大山傻眼了，跪在那裡不停撓頭。

在某一刻，他腦中甚至閃過「娘親莫非老糊塗了」的念頭。

言大山一下子就懵了。

「你這個不忠不義的逆子，你給我跪下！」

言大山沐浴后，換了一套新衣服，然後來到言老太君的起居室，剛才有婢女前來傳話說老太君有話要和他說。

傳旨太監一張臉憋得十分難受。

他決定留在家中侍奉老母親，正是孝道的體現，怎麼在言老太君的口中，卻成了「不忠不義」了呢？

「……」

「娘？您這是怎麼了？」

「蘇……蘇賢？！」言大山吃驚，他仔細想了想，似乎沒有聽過此人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