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長的勾人

「她長的勾人嗎?」
元姝自從第一次見到傅琛,就將這個人刻在了心上,多方打聽他的事情,後來聽說他府里連個侍候的婆子都沒有,清一色的光棍,不知道心裏有多歡喜。
沈侯爺用筷子扒拉著盤子里的一塊肥白的肉片子,嘆一口氣,好心給發小一個忠告:「阿琛啊,我覺得你府上要是再不招個好廚子進來,就算是媳婦進了門,也要被你家難吃的飯菜給逼的紅杏出牆,跟你一別兩寬的。」
忠叔顫抖著手指:「它它……它就是御馬監里關的那匹野馬王?」京里但凡有點頭臉的人家都知道這件事情。
傅指揮使自從入了禁騎司,手底下沾的人命無數,在禁騎司的大牢里也見識過無數人性的齷齪,經見的多了難免養成了職業病,揣測人心總是朝著最不堪的方向滑去。
不管傅指揮使心底里對家中曾經的女僕有過多少偏見及鄙薄的念頭,都被他很好的遮擋在他那冰雪鑄就的面孔之後,不教旁人瞧出一絲端倪,面上仍舊維護著一貫的冷肅,向管家忠叔介紹了張青兄妹倆。
「你懂什麼?」沈侯爺笑的一臉曖昧:「牡丹的美,金桂的香,兩者各有妙處,等你後院里人多起來就懂了。」他伸個懶腰奪下了傅琛的筷子:「別吃了,就知道你府上伙食糟心,我已經使人去外面叫了兩桌席面,張姑娘雖然兇悍了點,不過能馴服野馬王,到底是難得的奇女子,怎麼著也該賞hetubook.com.com一桌酒席犒勞一番。你捨不得酒席錢,哥哥我替你出了。」他眉毛得意的一挑:「將來記得多送幾罈子謝媒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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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今天跟人打架了?」
緊跟著督促於三把野馬王隔壁鄰居們的居住環境也改善一番,且還振振有詞:「你那邊不清理乾淨,串味兒了。」
唐瑛住進了傅宅,糟心的不止新同事於三,還有九公主及其身邊的人。
唐瑛一掌劈成了兩半不說,緊跟著肉掌翻飛,不多會兒於三腳邊就碼了整整齊齊一截粗細長短相同的柴禾,她若無其事環顧左右:「於三哥,廚房在哪,我給送過去。」
沒想到碰上個比它脾氣更糟糕的唐瑛,一頓老拳下去讓它認清了現實,此刻乖巧站在唐瑛身邊,一路跟著唐瑛站在傅家庭院,還恬不知恥的將湊過來的沈侯爺一頭撞開,差點跌個跟頭,它從鼻孔里噴出一串不愉的聲音,親熱的把大腦袋蹭到了唐瑛的肩頭。
於三:「……」老子干還不行嗎?
他們暗中已經替唐瑛規劃好了以後的升職之路,連瞧著她的眼神都熱切不少,還跟張青去搶包袱:「張兄弟,包袱我來幫人背。」
張青過來尋人,連包袱都是現成的,就這麼跟著唐瑛安營紮寨住進了傅府的……下人房裡。
「積了這麼厚的馬糞都不剷出去,而且喂的草也不新鮮,你看看它的樣子,肯吃嗎?」她從馬槽里抓了一和圖書束遞過去,野馬王不屑的扭過頭去,食欲不振。
但……眼前這匹被揍的面目全非、腫著一雙馬臉丑到讓人不忍直視、且跟著張姑娘亦步亦趨的馬兒……真的是京里傳揚已久生人勿近的野馬王?
「人還沒到手,這就護上了?」沈侯爺由來是個享樂主意,也從來不掩飾自己的本性,更對傅探的欲蓋彌彰大加嘲弄:「看你蹉跎至今,原來竟然好這一款的,嘖。」這審美奇葩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禁騎司天天對著一幫喊打喊殺的小娘子們,不小心給帶跑偏了。
唐瑛跟著管馬廄的於三帶著野馬王去了傅府的馬廄,在考察了一番野馬王的食宿條件之後,新晉馬夫毫不留情的把於三給嚴厲批評了一頓。
唐瑛對月仰天長嘆:……傅府的人味覺都有問題嗎?
他喊出了府里眾人的心聲。
「胡說什麼?」傅探被不著調的沈侯爺給氣的額頭青筋都要跳起來:「人家姑娘清清白白,你別污衊她的名聲。」
那塊像磨盤一樣大的樹樁還是原府邸主人要挖池塘,砍了一棵兩百多年的樹,結果池塘還未建好,宅子便易了主,截留出來五尺高的一截樹樁閑置在馬廄旁,有時候於三幹活累了當坐墩來使的。
今日乍然聽聞他居然帶了個年輕姑娘回府,縱然那姑娘是個能馴服野馬王的高手,也難以忍受。
做飯的廚子大概只有做大鍋飯的水平,還停留在加鹽煮熟不太鹹的程度,故而無www•hetubook•com.com論是傅府的人跟馬都養成了隨遇而安,吃苦耐勞的美好品德,對食宿都不太挑剔。
等到晚上放飯的時候,唐瑛總算對傅府的待遇有了清醒的認知。
有了這鮮明的對比,於三對唐瑛心生懼意,但對張青的好感卻直竄了上來,當晚又被張青強硬拉著一起分享了沈侯爺派人送來的一桌酒席,新同事的關係總算勉強維持了表面的和諧。
當日阿榮回去,因受傷的人數眾多,而且有好幾個面上帶了傷,還有走路有恙,被九公主瞧出端倪。
別人都是父母長輩來逼婚,他倒了八輩子霉,還能碰上發小來逼婚。
其餘幾個人縮縮脖子,阿榮自小陪著九公主長大,更知道她的心事,當下添油加醋把唐瑛跟著傅琛進府的事情講了:「……那個丫頭太不要臉了,居然跟著傅指揮使走了。傅指揮使是她能肖想的嗎?」
傅府眾仆:「……」
同樣對傅府伙食不滿的還有沈侯爺,無論他來多少次,總不能適應傅府的伙食,等到飯菜擺上桌,他吃了一筷子之後,面對著風捲殘雲彷彿面對著一桌子珍饈美味的傅琛,欲言有止。
傅琛的宅子還是聖上所賜,剛住進來的時候奴婢里也有妙齡女子,只是發生過兩次奴婢自薦枕席,以及自以為得臉的管事媽媽跑來牽紅線想要給他送通房之類的事情之後,這府里便只剩了一水兒的光棍,連只母蚊子都看不見。
傅琛:「……」對上www.hetubook.com.com無理也要攪三分的沈謙,他又不能拿出禁騎司審案的狠辣手段,唯有甘拜下風的份兒。
「你是不是閑得慌,府里那麼多女人也擋不住你多管閑事的心?」傅琛放下筷子,頓時食慾全消。
他甚至還特別刻薄的想過,這些面目可憎的老婆子們窺伺他的房中之事,難道是因為自己年輕的時候嫁的不如意,有種補償心理?
「於三哥,我妹子從小家裡人慣的,氣性有點大,您多擔待,有啥事兒您使喚我就中。」
張青稀里糊塗被搶了包袱,還稀里糊塗被忠叔親自帶領送到了府里一處僕人住的小院子,跟馬廄廚房都不遠,隔壁便是一幫光棍漢們的單身宿舍:「有事兒你隔著牆喊一嗓子,那幫小子們肯定都願意搭把手。」
唐瑛與張青新鮮上崗馬夫一職,鉚足了勁兒要燒出三把火,先是連夜給野馬王打掃出一個格外整潔的居處,黃土墊圈,清水灑地,馬圈裡也是最新鮮的草料,如果再給她一把吉他,她還真想奏一曲富有鄉土氣息的民謠給野馬王佐餐,好讓它更能儘快融入新的環境。
他一邊暗中埋怨傅琛從哪裡撿回來這麼可怕的一個丫頭,一邊老老實實埋頭把馬廄給清理了,中間小丫頭那憨厚樸實的大哥還給搭了把手,趁著她去送柴和的功夫,那老實的青年為難的向他道歉。
傅琛額頭青筋跳了幾下,嘲諷好友的擇偶觀:「我可不像你那麼大胃口,得了牡丹還想要金桂,有了金桂m•hetubook.com.com還肖想紅梅,恨不得把四季都佔了,全移回侯府去。」
傅指揮使也終於明白了這世上有兩種事情讓他無法自如阻擋,一種是妙齡女郎萌動的春心,另外一種便是中老年婦女旺盛的保媒欲。
「有話就說。」傅琛眼縫裡瞥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憋著事兒。
傅琛微微一笑,注視著野馬王(張姑娘)的眼神都格外柔和:「今日聖上把它賜給了我,你們用點心思好生照料吧。」
「這是張家兄妹,府里新雇的馬夫,以後跟於三一起照看府里的馬廄。」在一眾僕人驚訝的眼神里多此一舉的描補道:「張姑娘是馴馬高手,野馬王以後就交由她照料。」
野馬王頗具靈性,不過從它的角度也能理解,它原本在天山坐擁一片廣袤的草原與後宮佳麗三千,既能隨心所欲的馳騁,還被野馬群追隨左右,與帝王無異。一朝做了階下囚,囚禁在小小的御馬監那四方天空里,連隔壁獻媚的母馬都透著一股長期圈樣的蠢樣,馬生無趣,脾氣就更壞了,逮誰咬誰,逮誰踢誰。
於三自傅琛開府就當差的老油子豈會聽一個小姑娘的指派,原本有意推脫,結果小姑娘二話不說,徒手劈開了馬廄前閑置的樹樁。
從進門第二次被拆台的沈侯爺:「……」
忠叔跟一眾家僕都看傻了眼,大家心裏不約而同升起與阿榮等人相同的念頭——張姑娘她會不會從馬廄發展到書房?
沈侯爺語重心長的問他:「阿琛啊,你是不是不想娶媳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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