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抗旨不遵

元閬大喜,果然這件事情不是沒有商量的餘地。
元閬:「……」
早在她向唐瑛磕頭求饒的時候,唐鶯聽到她居然反咬自己一口,雖然被唐瑛嚇的瑟瑟發抖,卻也用憤恨的眼神盯著她,心裏不無怨毒——果然背主的奴才就是靠不住!
傅琛:「……」說好的不隨便呢?
唐松是個急性子,況且與小堂妹睽違多年,還想一敘別情,當即指著唐鶯道:「反正殿下帶回來的是她,可不是我們家小瑛。殿下只要審問她就好了,跟我們家小瑛也沒關係!」
唐瑛俏皮一笑:「對了,還有另外一件事情忘了跟殿下說了,既然你也知道了我的身份,那就物歸原主,往後也別再跑來傅府找我討要騰雲了,它可不是路邊無主的馬兒,誰撿到就是誰的。」
傅琛大鬆了一口氣。
她說:「莫非,殿下以為我是個對婚姻十分隨便的女人?」
唐三夫人在族中歷來以嚴苛而著稱,但她從來賞罰分明,頗有其夫唐礪治軍的風采:「殿下,此事容老身說兩句。」
——抗旨還可以這麼來?
相較於唐鶯的哭鬧不休,阿蓮倒是很安靜,她向唐鶯磕了三個頭,便平靜的被侍衛帶走了。
唐瑛冷笑一聲:「阿蓮,我倒不知你竟然如此見義勇為!」她翹起二啷腿,眼神如刀在阿蓮咽喉處掃過,拖長了調子慢吞吞說:「你們兩狗咬狗一嘴毛,有怨報怨,有仇報仇,可別拿老子的事情來當由頭。」她一掌拍在紫檀椅的雕花扶手上,那扶手「咔吧」一聲裂了個大口子。
唐三夫人還當她這話的意思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女兒家不好應下自己的婚事,正欲開口,她戲謔的聲音就在廳里響起:「與別人情深意和圖書重互許一生的是殿下,請旨賜婚的還是殿下,殿下想娶的那個人也不是我,殿下來問我,豈不問錯了人?」
「唐小姐——」
二皇子既然搭起了戲檯子,她也沒道理早早退席,不然豈不枉費了他的一片苦心?
她撐著下巴也不知道是幸災樂禍還是心有此想,居然慫恿唐鶯:「對啊對啊,既然你與殿下山盟海誓情深義重一生一世,不如就讓殿下娶了你得了,只要別頂著老子的名義!」
元閬頹然坐了回去,自嘲道:「鬧出這麼大一個笑話,讓大家見笑了!」他疲憊的揉了一下額頭,向唐瑛求助。
元閬的目光轉向唐瑛,對方還當他想要求證,唐大小姐磊落君子,居然還肯替唐鶯作證:「她說的也沒錯,她爹唐舒是我父帥帳下偏將,城破之時已經戰死。」
元閬目瞪口呆,說不出話來。
唐鶯也顧不得自己披散著頭髮的狼狽模樣,扯著元閬的袍角不肯鬆開,聲聲哀切:「殿下,我對你一片心意,作不得假!縱然我的身份是假的,可是我這個人是真的呀……殿下求求你了……」
傅大人審過的犯人多了,刻薄話也是隨口即來:「許是她冒充唐大帥女兒時日久了,連自己爹娘祖宗都忘了吧,二殿下還是容她再多想想,說不得就想起來了!」
「那就多謝殿下的美意了!」唐瑛正色:「我不過隨便說說,殿下別當真。」她還埋怨元閬:「我都說了自己不是對婚姻隨便的女人,殿下怎麼就不明白呢?」
「唐小姐——」
此言一出,唐鶯頓時面色蒼白如紙,她一把撩起面上覆蓋的青絲,眼淚簌簌,聲顫氣噎:「殿……殿下……我是騙了殿下,可是我對殿下的一和圖書片心意卻作不得假!」她怨毒的指著阿蓮:「都是這個賤婢,若不是她慫恿,我當時也不會迷了心竅……」
元閬心內失落不已,打的算盤眼瞧著要落空,如何能夠善罷甘休。
「唐小姐——」
所有人都注視著唐瑛,只有當事人一臉輕鬆驚訝:「哎呀,這麼大的事情,二殿下怎好來問我?」
「哎呀,殿下府里的這椅子也實在不禁用,我們練武之人,稍微用點力氣就開裂了,實在對不住!」唐瑛向二皇子隨意拱手,敷衍的道了個歉,擺明了要翹著腳看戲。
「呸!明明是你自己貪慕虛榮,非要賴別人!」阿蓮往日在唐府也是副小姐的待遇,唐鶯對她也是客氣有加,自從賜婚聖旨下來之後,唐鶯拿足了未來王妃的款,對阿蓮再不復往日禮遇,讓她心裏早憋著一口怨氣,揭起短來毫不手軟:「以前你跟在小姐屁股後面轉的時候,就不安好心,時時想著壓小姐一頭,沒少在俞夫人面前討好,說什麼女兒家還是貞靜端莊的好……打量著別人都看不出來你打的是什麼主意啊?不就是想讓俞夫人嫌棄我家小姐,你好取而代之嗎?」
「可是……可是抗旨不遵可是大罪啊!」元閬早都想好了要用賜婚聖旨逼近唐瑛就範,故而走到這一步一點都不驚訝,只是讓他驚訝的是這一世唐瑛的性情與前世大為不同,實在讓人琢磨不透。
「能見到你好好的,嬸子就滿足了,請什麼客啊。」一行人說著便要走身告辭,情勢突轉直下,元閬被她給弄的措手不及。
元閬:「……」
唐瑛半真半假道:「殿下的意思是說,只要把假的唐小姐關起來處置了,咱們就當沒這回事沒這個人,照和圖書賜婚聖旨咱倆湊和成親得了?」
傅琛握拳輕咳一聲,「善意」的規勸:「你也手腳輕著些,別一上來就喊打喊殺的嚇人!」說的好像他沒嚇過人似的。
「老夫人請說。」
唐瑛鼓掌:「小松哥說的有道理!」
二皇子環顧廳堂,左手邊坐著唐家一干人,唐瑛與傅琛在右手邊落座,他回身坐在了主位之上,沉痛道:「京中人人都知,本王帶回了唐家遺孤,悉心照料,還向父皇請旨賜婚,連賜婚的聖旨都下來了,你們誰能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二皇子不意她有此言,一張溫雅的麵皮差點都綳不住了:「若不是她自陳唐大帥之女,本王也不必把她帶回京中照顧。」
他狠狠推開了唐鶯,指著她罵道:「你矇騙本王,還妄想讓本王娶了你,你拿本王當傻子糊弄嗎?你連父母祖宗都敢背棄,還指望著本王相信你?」
元閬:「不,本王並無此意,唐小姐千萬別誤會!」他愁眉苦臉,似萬分為難:「本王敬重唐氏滿門忠烈,最開始只想照顧唐大帥的女兒,故而不敢怠慢了她,其後求父皇賜婚也是這個原因,並非與人互許終生!對於本王來說,娶妻更看重家風品德,也誠心誠意想要照顧唐大帥的女兒。既然誤會已經解除,賜婚的聖旨也在,唐小姐也知道抗旨不遵的後果,本王實不忍讓小姐再受傷害,所以……」
她說到激動之處,正欲再揭幾句短,忽然瞥見唐瑛面沉似水,甚是不悅,倏然醒過神來,竟是藉著唐瑛的冤屈申自己的義憤,還一副幡然悔悟的模樣:「小姐,您我主僕一場,唐府待奴婢有再生之德,若是沒有大帥跟您,奴婢早就餓死在了雪窩裡。就算往後和-圖-書您不再是奴婢的小姐,可這些話奴婢還是要說!」
唐鶯咬唇不語,一副抵死不肯認賬的樣子。
唐瑛伸個懶腰,站了起來,十分光棍的說:「要不殿下就跟陛下說我抗旨,把我斬首得了。反正我們家就剩我一口人,殺起來也不費事!」
元閬眼睜睜看著一行人浩浩蕩蕩,出府而去。
阿蓮嚇的捂著嘴巴不敢再發一言。
他忙起身跟了出來,唐瑛果真回身駐足,似也有話要對他說。
唐三夫人:「京中人人都知殿下帶回了唐家遺孤,還請旨賜婚,實則有人冒棄我唐氏女,矇騙了殿下。此事深究起來,與我唐家女並無干係。」她老人家一上來先把責任撇清楚——殿下您認錯人那是您眼瞎,可不是我們家孩子騙了您!
外面闖進來四名侍衛,拖起唐鶯跟阿蓮要走,唐鶯猶不肯鬆手:「殿下,讓我留在您身邊吧……」彷彿抱著最後的希望死都不肯鬆開。
元閬面向唐鶯,似乎失望之極:「你現在能告訴我,你到底是誰了嗎?」
阿蓮抱著肚子癱軟在地,心中卻也不無慶幸——小姐居然輕易就放過了她!
唐瑛拔劍入鞘,渾然無事人一般回身落座,還招呼傅琛:「大人來來來坐,咱們今日趕上一場好宴,可不能空著肚子回去!」
傅琛不知為何,手指竟然不由自主蜷起。
兩名侍衛手上稍稍用力,慘叫一聲不由自主便鬆開了扯著元閬袍角的手,終於還是被拖走了,只是從正廳出去之後,外面王府下人穿梭往來,都好奇地看了過來,不明白未來的王妃何以被拖著出來,唐鶯一張麵皮瞬間落到了泥地里,她彷彿被無數人指責唾棄,當面嘲笑,終於羞愧的閉嘴不再嚷嚷。
傅琛眸光複雜,既https://www.hetubook.com.com有心疼又有縱容,竟然無比順從的在她下首落座。
她卻好像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奇怪的事情,轉頭就賴上了傅琛:「看來今日這頓宴是吃不成了,大人不如請我族人去晏月樓吃一頓團圓酒?」她向唐老夫人致歉:「三堂嬸對不住啊,侄女兒如今窮得很!等發了俸就寬裕了。」
二皇子霍然起身,喊道:「來人啊,把這兩個賤婢押下去,待我稟明父皇再行定罪!」
唐瑛從善如流:「是我的錯!」
阿蓮正巴不得:「她是大帥身邊偏將唐舒的女兒,叫唐鶯,音同字卻不同。」還特意向二皇子講了是哪個「鶯」字。
唐鶯至此一敗塗地,她膝行至元閬面前,跪在他腳下哀哀哭求:「殿下,您往日待我溫柔體貼,但凡我流淚,您必定想了法子來哄我開心,還說要照顧我一生一世,殿下,您說過的話都不作數了嗎?我爹爹也是戰死白城,我也算是忠烈遺孤……」
元閬:「阿蓮你來說——」
「她以往在小姐背後不知道做了多少小動作,藉著給俞少將軍送點心,還想給少將軍擦汗,嚇的少將軍一溜煙跑了。她還時常給少將軍做荷包綉帕子,還說自己別的都不會,就只學會了照顧人……這種事情多了去了,奴婢知道您不在意,俞少將軍也不在意,可是奴婢瞧著她噁心!她做了那麼多事兒,回頭還要沒臉沒皮跟在您跟俞少將軍身後,還冒充您的身份,妄圖嫁給二殿下……」
「唐小姐,京城人盡皆知,父皇已經給你我賜婚,這件事情該怎麼辦?」
元閬大喜:「本王正有此意!」他誠心誠意道:「本王誠心求娶小姐,還望小姐給本王一個機會,讓本王餘生好好照顧小姐,再不教小姐受半點風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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