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負心薄情

二皇子在萬壽節的宴席上聽到唐瑛被封為郡主,且頂了元姝掌鳳部,心裏便開始撥起了小算盤,反正就算她拒絕了婚事,也沒必撕破臉皮不來往。
禁騎司凶名在外,被分過來的時候聽說這位是鳳部新任掌事,白勝便心頭打鼓,生怕侍候不周被送進去,剛見面還心中惴惴,哪知道新主子笑的和氣,漸漸便放下了戒備之心。
元閬態度堅決,張青不敢胡亂收東西,兩方僵峙的功夫又迎來了不速之客——四皇子元鑒也帶著人上門來道賀,進門便撞上了這一幕。
唐瑛從他的書房出來,還有點不大適應傅大人公事公辦的態度。
唐瑛隱約聽到他說「大人真是沒志氣……」之語,也不知道這小子今日吃錯了什麼葯,居然敢非議傅琛,一腳踏進傅琛的書房,抬頭便發現傅大人今日的神色倒很是平和,少了前幾日的冷淡,用一種「果然如我所料」的眼神看著她。
唐瑛便將府中庫房鑰匙全交給他:「陛下的賞賜都在這裏,你跟白管事去清點,往後這鑰匙就留在你身上,府里開支都從你這裏支。」她整日在外面忙,哪有功夫管府中瑣事。
外間早已經把禁騎司妖魔化,更何況這些隨著主子獲罪而身不由己的罪奴們,更怕舊事重演,漂泊無依。
張青初次踏進唐府,還對宅中僕從規肅的行止讚賞不已:「真沒看出來妹子你治家也有一套,比老爺治軍也不差著什麼了。」
張青將人迎到客廳,和圖書自有丫環奉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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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男女,沒聽說長寧郡主還有兄長,白管事不敢多嘴探問,緊閉著嘴巴,但擋不住兩隻骨碌骨碌轉動的眼珠子都透著好奇的光,惹的張青不由笑了:「白管事不必緊張,我是小姐家中舊仆。」
難道她搬家之後,還要兼職傅府的馬夫不可?
他擠出個僵硬的笑容:「以後還要勞公子在大人面前多多美言幾句,若是小的有做的不到的地方,還請公子一定不吝指教。」
在宮裡輪值,身上擔著責任,神經一直緊繃著,唐瑛都懷疑自己睡著了也睜著一隻眼睛,免得遺漏了什麼要緊事情。
元閬:「……」
「起來吧。」唐瑛也不是故意難為人,純粹是因為她自己已經有個胡扯八道的毛病,那也是心裏有譜不會扯的漫無邊際,哪知道陛下新賜的宅子管事比她還要能扯,這就需要敲打了。
唐瑛:「白管家說這宅子風水極佳,我還想問問它的上一任主人去哪了?」
傅琛對此似乎早有決斷:「傅英俊雖然是陛下賞賜,但它至今只認你為主,想來唐掌事往後公務繁忙,也不好勞你一直跑來我府上喂馬,不如傅英俊就暫時寄在唐掌事府上,待幾時它肯認我了再牽回來就好,傅英俊的草料我會讓熊豫折算成銀子送過雲的,不知道唐掌事可還有別的事情?」
白勝心道:大人那是對您心軟吧?憐下也只針對您一個吧?
「唐掌事」一個稱呼倒打醒和*圖*書了唐瑛,她總算知道自己的不自在源於何處了。
熊豫小聲嘀咕,大有指責她「封了郡主便負心薄情渣了他家主子」之意,當他們這些隨從不長眼啊?本來大人前段時間已經春光明媚了,這陣子又步入數九隆冬,氣候跨度之大讓人好難適應,當差都恨不得多加一件棉襖。
這書房唐瑛來過不止一次,以前每次來都隨心所欲,但今日奇怪的卻有點不自在,她落從之後向傅琛道謝:「那日在寶月樓前多謝大人提醒。」
熊豫跟瞧稀奇似的沒忍住:「長寧郡主以前做乞丐的時候倒是直接往裡闖,現在得了封號升了官倒講起禮節來了,真是奇哉怪也。」
唐瑛:好冤!
唐瑛糾正:「義兄,以後稱公子。」
原主宅子收歸國有,他們這些輾轉發賣來的罪仆被重新分配進來,偶然聽說此宅舊主獲罪之後,妻妾兒女逢萬壽節大赦四散飄零,他為著討好新主,嘴裏跑馬一不小心跑的有點遠。
正主歸位,二皇子便以「送東西」為借口親自過府拜訪。
唐府賀客臨門,主子卻進了傅府,還規規矩矩請熊豫通傳:「麻煩熊哥兒給我傳個話,看看傅大人有沒有空見我?」
元鑒:「二哥真是稀客!」他在廳里落座,倒跟半個主人似的招呼:「我估摸著這府里還沒收拾妥當,這才帶人過來瞧瞧,沒想到二哥與我想到了一處,也來幫忙嗎?」
白管家:「呃……」上一任主人進了和圖書禁騎司就再也沒出來,最後大概變成一具血肉模糊的屍體,也不知道被扔到了什麼鬼地方這種事情讓他怎麼接話?
「猜到你會過來。」傅大人開門見山:「去看新宅子了吧?怎麼樣?」
他深諳處事之道,這世上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利益才能讓兩方的關係牢不可破,這才厚著臉皮親自上門來:「東西我既然拉了過來,便不能再拉回去,一則是向長寧郡主道賀,二則也為本王以前的莽撞而道歉,還請郡主不要介意。如果你不肯收,那本王只好留下親自等郡主回來了。」
傅琛:「坐。」
張青:「你倒是會偷懶。」不客氣接了鑰匙。
白勝拍拍膝蓋上的土,總算老實了:「多謝大人。」
他留在府里跟白勝清點陛下賞賜,登記造冊,才幹了一半,就有人上門拜訪,卻是二皇子親來送東西,後面拉著幾大車東西,據說是唐鶯初入京時陛下及各宮裡的賞賜,當然那時候大家都不知道唐小姐是假的,賞賜也是給唐堯之女的。
「既無事,那我就不送了。」傅琛端茶送客,態度相當疏遠。
白管事哪裡敢託大,直等唐瑛出門之後,才小心翼翼道:「張公子,不知道大人搬家,可要小的們搭把手?」瞧著這位張公子倒是和氣好說話,竟然還敢左右長寧郡主,他當即就決定牢牢巴著張公子,免得以後行差踏錯丟了小命。
唐瑛:「有件事情我得提前說明白,我最討厭聽到假和_圖_書話,往後這種粉飾太平拍馬屁的話少講,若是連老實話也不願意講,那就做個啞巴好了!」
她從宮裡出來的第一件,便直奔陛下新賜的府邸里轉了一圈,南齊帝賜宅子的時候連僕從也配備齊全了,新任的管事是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子,姓白名勝,彎著腰跟前跟後的介紹,嘴皮子功夫都快趕上房產中介的推銷員,曆數這座宅子的好處,從風水到景色到廳堂布置,簡直無一處不好,無一處不妙。
張青聽到「公子」倆字,手腳都沒地兒放了,駭的直笑:「你可別,什麼公子?白管事要是瞧得起我,叫我名字即可。」
萬壽節剛過,東宮還未傳出噩耗,傅琛與唐瑛都得了三日假期,安排了司署公務,剩下的時間都可以自由支配。
「大人,都是小人胡扯八道,您別當真!」白勝嚇的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不住向唐瑛磕頭。
唐瑛皺眉,被他推著出門:「才去了禁騎司沒幾個月,我怎麼瞧著你越來越嚇人了?咱們自己也有家了,是時候該跟傅大人商議搬家事宜了。」
「無論如何,還要多謝大人一直以來的照顧!」唐瑛心中嘆息,面上卻亦擺出客氣的態度:「我今日過來是想與大人商量搬家事宜,我們兄妹也沒什麼家當,騰雲是家父生前禁騎,我要帶走,就是傅英俊……」這貨是個認主的,至今也只認她一個。
張青實在不能理解白管事戰戰兢兢的態度:「白管事不必拘謹,大人最是心軟憐下好說https://www.hetubook.com.com話,你不必聽到禁騎司三個字便害怕。」
張青:唐府的管事別的都好,就是膽小如鼠,說話太過客氣。
熊豫嘀咕歸嘀咕,到底還是進書房替她通稟,很快出來多瞧了她兩眼:「大人有請郡主。」親自替唐瑛打起帘子,等她進去了又小聲嘀咕了一句。
唐瑛苦笑:「以前都是我不懂事,讓你見笑了。」
元閬:「……」
唐瑛笑笑:「轉了一圈,還不錯。」
「你想多了,那是陛下對新任掌事的考核,我哪裡敢多做手腳,也並不曾提醒唐掌事,一切都是你自己的本事。」
他也很是為難:「此事小姐沒發話,我卻不好作主,若是擅自收下,只恐小姐回來要生氣的,不如殿下先拉回去,待我稟過小姐再做決斷?」
唐瑛還不知道府中管家對她的話領會錯誤,並且以此為依據將主子的喜好傳達給府里每一位僕從,不出半日時間,新上任的鳳部掌事、長寧郡主宅中僕從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謹言慎行不敢稍有行差踏錯。
白勝「唰」的捂住了嘴巴,一臉恐懼的點頭——新主子果然是從禁騎司出來的,一言不合就要割舌頭毒成啞巴,太可怕了!
「傅大人設想周到,傅英俊我也一起帶走,草料倒不必折算銀子,大人太客氣了。」
以前傅琛對她極好,兩人之間並無清晰的界限,故而她能隨心所欲與之相處,但現在傅琛被她拒絕之後終於在兩人之間劃出界限,她自己察覺了這種有意識的疏遠,才有些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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