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二章 坑人

許洛知道這些人肯定是跟著俞熾來的,不由好奇問道。
許洛躍到旁邊高大青石上盤膝而坐,緊跟而來的俞熾飛身一躍,便昂首挺立在青石之上。
「領頭那矮子朱昊可是洗身境高手,小弟能發現他就已經算不錯了,難道你還指望我直接拿下他……」
許洛嘴角閃過笑意,卻是答非所問。
「大哥哥,阿爺……」
雖然他能有今天,可以說全靠將軍府培養,可此刻沙七息的每一聲哭嚎,彷彿都在他臉上狠狠抽了一巴掌。
若是像今天這種敵人想要鑽進去搞事,那許洛是舉雙手歡迎。
見許洛好像能這樣看到地老天荒一樣,他俊臉上浮出些許氣極敗壞,狠狠呵斥出聲。
「愚忠蠢貨,當真是腦子進水了!」
「為什麼會有刺客跟來,難道你已經失寵?」
他朝許洛勉強笑笑。
「哦,詳細說說。」
許洛像鄰家大哥哥般輕拍他肩膀,臉上笑容格外溫和燦爛。
御兵司就是磐石城的天,讓所有百姓都能夠安穩過活,可現在這天已經裂開個大豁口,他如何能不絕望?
「究竟是什麼事情,別玩我了,大哥。」
可突然又像是想到了什麼,沙七息小胸脯一挺,昂起頭、眼睛睜大,努力不讓眼淚流出來。
許洛心裏暗自嘆息,伸手在他後頸處一撫,沙七息悶哼兩聲又再次昏睡過去。
「你幫我送封信給他就行。」
直到沙七息都快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卻還是沒有停止意思。
燭焰和圖書將許洛清秀面容映入沙七息眼帘,他眼眶瞬間變得通紅,大片大片水霧湧出。
見俞熾先是呆愕,隨後眼中若有所思神色一閃即逝,許洛著實有些欣慰。
「大哥,我生是御兵司的人,死也是御兵司的死人,絕不會做對不起御兵司的事情,你別逼我。」
「坐坐吧!我連你屁股平沙落雁勢的狼狽樣子都見過,你給在我這裝什麼仙人風範?」
許洛並沒有生氣他的死鴨子嘴硬,反而頗感興趣的拍拍身邊青石。
他雙手負后、衣袂翻飛,真真是丰神俊秀、天人之姿,對比下某人松肩塌背的不堪模樣,當真是天淵之別。
若是有那種大威力法器或者是煞陣一擊摧毀大車,裏面的枉生竹本體便有暴露風險,但也僅此而已。
一路平步青雲、大屋豪宅的同時,自然也會洗洗腦塞些屎進去。
他手掌捏拳虛握幾下,嘴巴卻很從心。
俞熾陡然沉默下來,想起近兩千中營精銳回城后那副凄慘模樣,心裏對眼前這人的驚懼愈發加深幾分。
這下就有點尷尬了,俞熾這姿勢帥倒是帥,可他娘的也是真累呀!
或許隔著遠了些,俞熾傲驕小性子一下子爆發出來,下意識回頭怒吼出聲。
俞熾終究道行淺了些,也看不出許洛溫和笑臉下的喜怒,打又打不過、逃也逃不掉,只能跟個受氣小媳婦般重新坐下,只是明顯離許洛稍有些遠。
可在最後時刻,許洛還是下意識的偏離和圖書了心臟要害一絲絲,以夏可抗如今的身份地位,是絕對死不了的!
俞熾臉上好似充血般通紅一片,磨磨蹭蹭也在青石上坐下,終於苦笑出聲。
許洛笑眯眯點燃取過來的牛油燭,可心裏卻滿是悲愴。
俞熾從來沒有想過許洛嘴裏吐出象牙,可也沒想到他說話如此不著調。
「沒事了,大哥哥什麼都知道,而且已經替阿爺報了仇。」
許洛似笑非笑的看俞熾一眼,理都沒理伸手接過後邊寄奴遞來的葯膳倒進嘴裏。
「時間也不早,小弟就先回城了。」
可是沙七息卻好似沒有聽到般,反而越哭越大聲。
他留下的兩個心腹自隱蔽處轉出來朝兩人彎腰行禮,然後很是自覺到外邊警戒。
「你看看這些鮮活繁榮景象,什麼狗屁排幫、水神娘娘,甚至包括你我,都不過是匆匆過客,他們才是這裏真正的主人!」
俞熾好像沒聽懂般,丟下一句話便當先走進水神廟。
許洛也知道這麼多天這孩子一直在擔驚受怕,所有恐懼傷心全憋在心裏,此時狠狠哭一場反而是好事。
失寵?
可怒吼還沒有說完,他身軀已經如篩糠般劇烈顫抖起來,看向許洛的眼神由憤怒逐漸變得絕望,甚至帶著一絲哀求。
「你如此崇敬忠誠于御兵司,那它存在的意義究竟是什麼?」
他嘴唇蠕動想要說些什麼卻又沒說出來,只是身形飛快朝許洛靠近,快要撲到他懷裡時,卻又有些畏縮的停住。和*圖*書
「夏可抗可是已經回了磐石城?」
「想不想報仇?」
俞熾先是一愣,可繼而像被蝎子扎了下般一躍而起,滿臉警懼的遠離著許洛身邊。
別說洗身境,就說天下間高手一個個排隊輪流上,枉生竹也不帶怵的。
以俞熾的聰明,怎麼可能猜不到御兵司光明偉岸背後,到底隱藏著什麼?
空曠大殿中一個瘦小身影趴在蒲團上睡得正香。
許洛心神微動看了寄奴一眼,她會意將陷入沉睡的沙七息抱在懷裡。
許洛無所謂的擺擺手,嗤笑出聲。
見許洛好像沒聽見一樣,俞熾滿臉拉屎拉到一半,又憋回去彆扭表情,可偏偏又打不過某人,只能氣悶訕笑幾聲。
許洛朝俞熾招招手,然後輕手輕腳朝外走去。
故事很老套,無非是將軍府無意中發現俞熾過目不忘天賦,直接給他來了個成才套餐。
許洛沒有陰攔,眼見著他身影就快要轉過彎道時突兀問了句。
說到激動處時,俞熾這孩子都被自己感動得有些眼眶泛紅。
像俞熾這種沒經過社會毒打,還正處於要臉階段的有為青年,肯定值得大善人許洛搶救一下。
他平日里生怕大車受到什麼損壞,那也只是寄奴、大黑藏身於此,最重要是枉生竹要借青牛大車掩飾氣息。
「我的事情不用別人來操心!」
「許大哥,不知還有何吩咐?」
可俞熾瀟洒姿勢擺了許久,可許洛卻依舊定定盯著波瀾壯闊的河面,好像河裡全是身段hetubook.com.com婀娜的小娘子般。
直到外間天色逐漸昏暗,沙七息才揉揉眼睛醒過來,一見到身邊黑影,他下意識蜷縮到一起,小手探入懷中握住匕首滿是警惕的打量過來。
俞熾瞠目結舌的看著他,總算知道自己跟許洛差在什麼地方。
這麼多年來他所看到的、聽到的,都在告訴他一個道理。
嗯,人間真實!
許洛嘆息一聲,伸手將他拉進懷裡緊緊摟住,沙七息悶聲悶氣的叫了一聲。
俞熾下意識就要拒絕,可許洛一隻手摸出封信遞過來,另一隻手掌早已摸上旁邊木拐,似笑非笑看過來。
許洛心裏一樂,看來自己的計劃倒還真有幾分成功的可能。
至於俞熾臉上的不情不願,他當然選擇了無視。
許洛在他背上輕拍。
俞熾心裏一跳,臉上下意識露出不耐煩神情,可身體卻很誠實的跟了過去。
那會兒廝殺正酣,稍有不慎就是身死當場,一開打許洛就絕對不會留手,那是在拿自己性命開玩笑。
一想到這位已經翻臉成仇的便宜大哥,許洛心中也是百味陳雜,沉默片刻后才低沉出聲。
嚴高送還玉佩時,按許洛的交待並沒有對他有任何隱瞞。
「那朱昊向來在將軍府囂張霸道至極,可偏偏好像連大將軍都對他禮讓三分,只怕其中另有蹊蹺,你最好小心一些。」
正因為他的撕心裂肺哭嚎,而顯得有些坐立不安的俞熾,心裏猛得鬆口氣。
他以往的戰績只怕早清清楚楚擺在將軍府案頭,明眼hetubook.com.com人都能看出來,他最大的缺點破綻就是青牛大車。
「要麼,你再表現下對將軍府的忠心,讓我先揍個半死後再答應?」
夕陽落在寬闊河面金光閃閃,點點白帆與放排而下的灰色長龍相映成趣,自神廟前看下去,讓人不由得心胸一闊。
「怎麼,不認識大哥了?」
可是誰又能想到,許洛的伴生物壓根就不是什麼青牛大車。
這時,他終於再忍不住心中悲傷和恐懼,將臉死死埋在許洛懷裡悶聲哭嚎起來。
許洛沒有指望從他口中聽到確切答案,或者說,沉默就是最好的答案。
「你與其擔心我,不如多擔心下自己,很多時候,並不是你委曲求全就能夠逃得過去的。」
說到這裏,他頓了下神情變得慎重起來。
「那又如何?」
許洛一直提著的心終於放下,他沒有吵醒沙七息,反而就這麼坐在蒲團邊靜靜看著。
他『興奮』的胸膛上下起伏不定,奪過許洛遞來的書信扭頭就走。
許洛深知欲速則不達,見火候差不多了就像趕蒼蠅般揮揮手,嘴裏咕噥出聲。
「自然為了守護百姓……」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安靜聽完故事的許洛,並沒有再說出什麼讓他膽顫心驚的虎狼之詞,反而主動轉移了話題。
這得是遭遇過什麼,才能讓一個十歲孩子如此警覺?
俞熾罕見的沒有反駁,轉身叫上兩名心腹便沒入山林中。
以前倒沒有發現這人也是個妙人,明明性子高傲執拗至極,可該慫的時候那是一點也不含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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