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風起
第三十七章 人情世故

古代的消息傳遞渠道極為惡劣,兩個城市發生的事情都很難準確傳達。
羅幼度想著符清兒那颯爽的英姿,一本正經的想著。
或許歷史資料記載的不夠詳細,甚至存在偏差遺漏,但勝在全面。
王繼勛此事更進一步讓羅幼度意識到,生活在這個世道,手中沒有一點兵權沒有一點權力,便如羊羔、草芥一般任人宰殺。
張狂的根本就不屑去做毀屍滅跡的事情,只是草草的掩埋,草草的餵魚。
根據小女孩齊柔的證詞,羅幼度從宅邸里的魚池、後院樹林里林林總總挖出了五十余具骸骨,其中少男少女的骸骨多達三十八具。
戲劇性的一幕來了,劉承祐最信任的親信郭允明見身後塵土飛揚,以為是郭威大軍追來,一刀將自己的主子劉承祐給砍了。
面對那種完全不講道理邏輯的莽夫,只有握著真正的實權,才能鎮服他們。
牆倒眾人推。
羅幼度痛飲杯中美酒,道:「先帝那是得天hetubook.com.com人相助,不然昏君豈能死的如此奇葩?每每聽聞念及此事,腦中一度懷疑這郭允明是先帝的人呢。」
舅舅郭威是他這輩子最敬重的人,哪怕是現在的皇帝郭榮,都比不上。
不行,太不尊重了。
別看李重進是過來人,在這個時代生活了四十多年,親身經歷這一切。對於全局的了解,未必就比得上羅幼度。
何況是不同的國家,不同的政權。
李重進是以自己的人生閱歷作為視角,來看這個世界。而羅幼度則開了上帝視角,直接從歷史資料典籍中來看這個世界。
怎麼著也得自己親自歸還,上門道謝才行。
要不,直接讓胡伯跑一趟?
李重進是不是誠心請這場酒,並不重要。不管目的如何,心思如何,人與人是能夠通過不斷的接觸了解,改變彼此看法的。
天下大事,如數家珍。
劉承祐不得已跑到了趙村。
李重進只能說出,這一hetubook.com•com時段自己身邊發生的事情,而羅幼度卻能說出這一時段,天下發生的事情,包括南唐,包括后蜀,包括北漢,甚至契丹。
這種從屍山火海里爬出來的莽夫,對於生命沒有半點的尊重,在他眼裡,人命與牛羊的命沒啥區別。
羅幼度兩世為人,深知人情世故更甚陰謀詭計。
有了李重進的支持,軍方上下固然存著不滿,卻也沒有從中阻擾。
尤其是說到前朝的一些趣事,會笑的拍案而起。
如果李重進對西方歷史感興趣,羅幼度還能說說西方的一些事迹。
這想到了郭威,李重進情緒明顯有些低落,眼眶微微泛紅。
李重進道:「先帝兵臨開封城,前漢劉承祐親至前線抵擋我大周天兵。他們兵馬比我們多的多,結果劉承祐就在軍營里睡了一覺,整個漢軍三萬兵卒全跑光了。劉承祐一覺醒來,看著空蕩蕩的軍營就如做夢一樣。要不是先皇不願意背上弒君之名,真https://www•hetubook.com•com想沖入營中,看看那昏君當時的嘴臉。」
還有便是側面告訴武官,羅幼度與他有了一定的關係,就算不是朋友,也不是敵人,別想著惡意針對。這是在護著羅幼度,還是迂迴的讓石守信、李繼勛這樣的莽夫別自取其辱,那就仁者見仁智者見智。
羅幼度當然知道李重進請自己喝酒別有深意,應答的卻也毫不猶豫。
看著案卷記載中那些血淋淋的行徑,羅幼度腦海中情不自禁衍生一個念頭,他日我若掌權,不說造福天下,人人小康的空話,至少得讓人命得到足夠的尊重。
王繼勛壓根就沒有想過有人會查他,有人敢查他。
如此與羅幼度多年價值觀相悖的思想,讓他極不適應,全程都繃著臉。
羅幼度前腳剛邁出大門,便聽身後傳來一句:「若不嫌老夫脾氣古怪,空閑時可來陪老夫喝酒聊天。」
羅幼度見狀亦不說話,起身以天色已晚為由向李重進拜別。
結果追來www.hetubook.com.com的是劉承祐的親衛兵……
其中之一是向廟堂的武官透露一個意思,羅幼度殺王繼勛已經得到了他的認可。其罪當誅,就別花費心思想著營救。
王繼勛各種惡行,羅幼度足足收集了五十多條,其中大多都是死罪。
劉承祐一覺睡跑了後漢大軍,驚慌失措的逃回開封。結果開封尹劉銖見劉承祐孤零零的,成了光桿司令,不給他開門。
李重進揮了揮手,讓羅幼度自行離去。
輕捋著胯|下寶駒柔順的鬃毛,羅幼度想著自己明日要查抄王繼勛的家,還要為公審王繼勛做準備,只怕又沒時間還了。本打算今日拜訪了李重進之後,去一探魏王府。
羅幼度接著又將府中所有家奴聚集起來,逐一挨個的盤問。
不想與李重進接觸的過於順利,耽擱了時辰。
郭允明的心裏陰影面積,可想而知。
羅幼度卻不住的找著話題,好像自己是主人家一般,說著五代十國的歷史變遷。
羅幼度回身作揖道:「晚輩一定前來m.hetubook.com.com叨嘮。」
李重進在酒席上並不熱情,有一句沒一句的敷衍著。
次日,羅幼度領著開封府的衙役將王繼勛的宅邸團團圍困。
這戲劇性的往事從兩人嘴裏說出來,李重進眼中透著幾分懷念。
在開封城南,若不是符清兒的解圍,羅幼度現在還不知那種情況該如何收場。
放棄自己繼承人的位子,一心一意的效忠大周,為的並非是郭榮,更多的還是因為郭威選擇了郭榮,並且臨終前讓他輔佐郭榮。
如此博學,將李重進震撼的不知用何種言語形容。
李重進請羅幼度喝酒有幾個意思。
踏著夜色,羅幼度騎著借來的寶駒,嘴裏輕哼起了後世的洗腦神曲,就差沒有扭著屁股了,心情可見一般。
李重進漸漸為話題吸引,加上幾杯酒下肚,不知不覺就放開了芥蒂,與之胡扯起來。
最關鍵一點,他也是在告訴范質、王溥這兩位宰相,他沒有中算計,沒有將一切歸於羅幼度。羅幼度可以是他們的棋子,也能是自己的,要他們適可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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