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雲涌
第二十七章 英雄遲暮

折從阮的病情,潘美全程經歷,知曉詳情,說道:「前幾日還好,還能說說笑笑。最近卻有些迷糊,常說自己頭疼。甚至還將我當成了折節度使,便在小半個時辰前,還犯過一次病,大夫正在施針急救。」
折御勛、折賽花迎了上去。
這話說得,羅幼度都有些飄飄然了,先是拱手回禮,方才道:「仲詢切莫過信傳言,在下俗人一個,擔不起如此讚譽。現在看望鄭國公不是時候,你我另尋時間,叫上國華,再作細談。」
而潘美恰好出任陝州引進使,隸屬於吳霖的部下。
潘美曾任職西上閣門副使,負責贊引親王、宰相、百官、呈遞奏章、傳宣詔命等事務,曾宣召過一位醫術高明的太醫,知他在洛陽隱居,提議來洛陽求醫。
尤大夫頷首道:「痛疼的癥狀通過施針緩解,鄭國公這是上了年紀,身體扛不住常年征戰引發的舊患。他這個年紀,也不適合下猛葯。只能以溫和藥物舒緩,想要康復,機會www•hetubook.com•com渺茫。」
韓令坤並不識得潘美,只是覺得有點眼熟,應該是在什麼地方見過,點了點頭。
關中遭受兵禍,元氣大傷,這但凡動兵,軍糧必由中原途徑陝州運入關內。
早年郭榮還為登基之時,授命為開封府尹,潘美則當任郭榮的侍從。
折從阮一臉大悟,道:「哦,在路上啊,是的是的,他還小,不能受累。」
折賽花卻紅了眼眶,強忍著淚珠,不讓落下。
折御勛完全不知怎麼接話。
過了大約一炷香的時間,屋門打開,兩人先後而出。
一行人先後走進了屋子。
似乎感受到了有人進來,低吟聲消失,那帶著些許渾濁的眼睛看著屋外,見到了自己的孫子孫女,折從阮神色瞬間起了變化,沙啞的道:「御勛、賽花,你們來啦……」
折御勛作揖道:「大夫,家祖現在怎麼樣了?」
折御勛關切道:「您現在感覺怎麼樣了?」
折從阮卻驚喜道m•hetubook•com•com:「已經嫁人了?怎麼不通知爺爺……」他目光往身後一飄,落在了羅幼度身上,道:「小夥子不錯,眼光比你哥好多了。」
折賽花手捂著嘴,不讓自己哭出來。
那位曹彬叫做仲詢的男子,見一幫人湧進來,還識得其中兩人,作揖道:「陝州引進使潘美見過韓節度使與諸位,尤大夫正在屋內為鄭國公診治,若要探望,還請稍等片刻。」
當年周太祖郭威建立後周政權,加任折從阮為同平章事,調任保義軍節度使,大軍駐紮在陝州。後來因野雞族犯邊,郭威調折從阮為靜難軍節度使駐鎮邠州以應對党項。
見羅幼度幾乎與韓令坤並肩而立,知他地位非凡,用眼神示意曹彬給他介紹,免得失禮人前。
曹彬將幾人身份說明。
折御勛、折賽花大步上前。
「爺爺……」
相比曹彬的大智若愚,端重謹慎,潘美情商明顯要更勝一籌。
折從阮為了便於行事,前往邠州駐鎮前,和*圖*書將自己的心腹大將吳霖舉薦為陝州兵馬都監。
潘美就屬於特別帥的那一種,史稱美少倜儻。
見羅幼度及時回到正題,折御勛、折賽花兄妹幾乎同聲道:「潘引進,家祖,現在情況如何?」
折從阮今年年初,感覺身體不適,上表請求朝廷派人接替他的位子,得到了允許。
潘美這種高情商的人,到哪都能混的開。很得吳霖器重,獲得宴會陪席的資格。
折從阮又看向折賽花道:「不小了,你也該嫁人了。爺爺還想抱曾外孫哩……」
折御勛張了張嘴,道:「忠兒在陪著爹爹,還在府谷。」
痛疼只是緩解,並不意味著不痛。
折御勛再次作揖:「謝謝大夫!」
折賽花眼中含著淚,點頭哽咽道:「好的,聽爺爺的。」
院內一陣沉寂,皆等著屋內大夫的診斷情況。
屋裡充滿了藥味,一位蜷勾在一起的老者躺在床榻上低低呻|吟著。
歷代史書極少記載人的容貌,除非有極大的特點,如特別帥,或者特別和*圖*書丑。
他的聲音有些變了,但還是保持了理智。
完成交接后,折從阮回到了陝州與吳霖敘舊。
只是他們隸屬晚輩,不好強行插話。
折從阮答非所問:「惟忠呢?想他了呀。」
羅幼度作揖道:「多謝大夫。」
兩人一冷一熱,相處的不錯。
潘美抿了抿嘴,低沉道:「並不樂觀。」
在他身後的是一位中年人,不知是老者的兒子還是徒弟,手裡提著大醫箱,跟在後頭。
吳霖一邊派人去府谷通知折家,一邊讓潘美送折從阮來洛陽求醫。
折御勛強做鎮定。
而曹彬因與郭威有親,也在郭榮帳下效力。
陝州地理位置極為重要,地處秦嶺余脈崤山山麓,千古雄關函谷關矗立境內。
羅幼度問道:「那方不方便探望?會不會打擾鄭國公靜修?」
偉岸的身材,五官輪廓分明而深邃,尤其是那一對丹鳳眼,給人一種不怒自威的感覺。
潘美得知羅幼度身份,神色一凜,長揖道:「潘美孟浪,險些怠慢了先生。今日得見和-圖-書先生,不勝榮幸,若能得先生提點教誨,此生無憾。」
折惟忠是折御勛的兒子,今年不滿一歲。
不過因為楊業的死,他負次要責任,更因他是當時的主帥,後人小說為了情節效果,以他為模板虛構出了一個奸相潘仁美,無端給人罵了幾百年。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位六旬老者,鶴髮童顏,只是精神有些疲憊,應該就是潘美口中的尤大夫。
他的悲劇並不是出於自身,他本人出將入相,高居太師之位,壽終正寢配饗太宗廟庭,可謂一世榮光。
潘美躬身說是。
不想折從阮在陝州犯病,陝州大夫皆無計可施,甚至讓吳霖準備後事。
尤大夫回道:「沒有什麼打擾不打擾,鄭國公耳鳴嚴重,很難聽清話語,便是外頭打的熱火朝天亦聽不到分毫。不如趁他神識清醒,去陪他聊聊天。比讓他一個人獃著,效果更好。」
折御勛、折賽花早想詢問自己爺爺的情況。
羅幼度聽他自我介紹,便認真打量著面前這位宋朝帶著悲劇性色彩的名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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