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來賀
第四十五章 鮮明對比 忠義伊審征

實力相差頗大,橘好古不敢貿然動手。
深吸了一口氣,耶律休哥說道:「契丹人說到做到,開城自會交付你們。在交付之前,這裏本帥說的算!」
雙哲明白,天下太平,王昭需要他們來對付勛貴豪族,強化王權。但現在戰時,王權下放,高麗需要勛貴豪族對抗外敵。
雙冀其實也明白這個道理,可是他不甘心。
早已喪失人望的高麗王王昭站在山頂宮殿,看著成千上萬的火把,向王宮湧來,滿腔的雄心壯志化為了一團烈焰。
難不成城中還有抵抗?
王昭對此是不聞不問。
但彼此氣氛緊張,大有動手的跡象。
伊審征心中大石落地,作揖道:「謝將軍。」
安摩賀感激的看了耶律休哥一眼,告退而去。
伊審征這樣的奸臣最擅長的就是媚上。
伊審征昂首挺胸,一臉剛毅,大步來到耶律休哥面前,恭恭敬敬的作揖行禮,說道:「在下翰林學士伊審征見過將軍!」
「來人!沿街駐守,誰敢硬闖,格殺勿論!」
此一時,彼一時。
「混蛋!」
他這個佐丞當的是如履薄冰,時常會受到莫名攻訐,遠不及中原自在。但好在他們漢臣凝聚的實力並不弱,南唐泉州人蔡仁范,吳越國的王融,在王昭的支持下,也組成了一股不小的勢力。
耶律休哥看了伊審征兩眼,說道:「等會兒,火勢還未徹底熄滅!待無礙之後,某讓人幫助先生一併為王昭殮屍。」
開京城外軍營。
他在得知契丹兵入城的那一刻,已經命人在王宮四處放置火油木材,與王宮一併葬于烈火之中。
「惕隱大人!有一位漢人官員求見……」
他不願與藤原師輔多言,直接調頭走了。
耶律休哥看出了他的意思,說道:「先生想為王昭收殮屍骸?」
現在是初春,海東半島氣候濕潤,山頂風大,氣候原因,風中都帶著濕氣,並沒有助長火勢蔓延,加上依山而建的城池本就在防火上下了一番功夫,種種原因高www.hetubook•com.com麗王宮火勢並沒有蔓延開來,很快得到了控制。
現今卻困在開京等死?
那是城南方向?
雙哲微微搖頭:「你為了鞏固王權,將勛貴豪族得罪的徹底。真將太子託付給你,誰願意聽你號令?」
南門守將得知大勢已去倉皇出逃。
本就勉強維持的局勢開始失控,連王昭這個國君都開始安排後手,沒有決勝的信心,其他人自然如此。
尤其是陳處堯、姜弓珍領著太子王伷的事情傳開。
而且高麗並未激烈抵抗,倭國參与圍城也不過幾月時間。
雙冀眼中閃過一絲怨毒,「你不仁,便休怪我不義。」
開城是高麗開京國都,守城門的都是心腹之將。能夠讓這心腹之將開城放行,地位必然不低。
藤原師輔此刻氣急敗壞地叫道:「你們契丹人不守信用,無恥之尤。」
足以表明,城中士氣已到谷底。
攻下了高麗最富庶的國都,耶律休哥並沒有展開劫掠,也沒有亂造殺戮,相反特地派出將官安撫百姓,維持秩序。
高麗王王昭以他兒子雙冀為刀斧,大刀闊斧地強化王權,將高麗的開國勛貴,地方豪門得罪了遍。
耶律休哥親自來到王宮外,看著面前的並未乘勢而起的大火,下令道:「突兀盡量救火!胡參軍派人安撫城中百姓,阿爾薩所有趁亂擾民者,一律擒拿。」
耶律休哥也讓阿爾薩退了五步,收回了兵器。
伊審征略微尷尬,再度作揖道:「將軍明鑒,卻有此意。陛下待在下不薄,時不願他屍骸無終,無人悼念。在下所言,也絕非妄言。將軍若能安葬陛下,唯有百利而無一害。」
雙冀心有不甘。
韓匡嗣見他不願多說,也轉移了話題,說道:「你猜跑的是誰?」
他不是沒在書中看過屠城劫掠之事,但此刻發生在眼前,讓他難以接受。
雙哲臉色大變,驚呼道:「這四周都是敵人,他們能去哪?」
第二天,他們便得知https://www.hetubook.com.com了昨夜走的人竟是高麗太子。
雙冀在高麗出人頭地之後,雙哲滿心歡喜地從中原來高麗,投奔兒子,官拜佐丞,算得上是個肥差。
「末將無能,讓賊人逃走了。」
雙哲以為自己兒子官高權重,自己來是享清福的。
耶律休哥為人謙遜,德行高尚,歷史上他駐兵幽州,雖與宋朝敵對,但對宋民秋毫不犯,宋朝百姓牛羊不慎越過疆界,他還會派人送還。對於兵卒極為包容,自己立功也常讓于屬下,以至於恩結士心,上下樂意為其效死。
他得知倭國人的禽獸行徑,立刻前來阻止。
但隨著時間流逝,伊審徵發現無人襲擾。
便在陳處堯、姜弓珍突圍之後的第十日,開城民居起火,原佐丞王同說服勛貴式會騙開了開京北門。
想著王融的下場,想著陳處堯的離去。
倭國大將橘好古見胡毅阻擋自己,自以為對方是想要獨吞開京的財寶女人,一怒之下,將他扣押。
耶律休哥問道:「先生不是高麗人吧?」
卻不想高麗政治場兇險非常,他們的開國勛貴,地方豪強把控高麗大部分權力。
需要自己的時候,將自己捧上天,現在需要勛貴豪強抵禦外敵,又將自己踩在地上。
耶律休哥問道:「你有什麼事?」
他本是後周武勝軍節度巡官、將仕郎、試大理評事,奉命出仕高麗,最終不惜背棄中原,投身高麗,只為求得一身功名,要讓世人知道他雙冀不比范質、王溥、魏仁浦遜色,只是中原天子不識才,不懂得用而已。
耶律休哥站在高處,看著偉岸的開城,頗為感慨,他最初還以為開城極難攻克,但得知高麗朝廷內部的混亂,便知高麗不過是秋後的螞蚱。
高麗開京。
每個人的治軍風格不一樣,效果也是不同。
雖然不敢相信,伊審征意識到自己遇上了契丹的仁者之師。
低調,潛伏是唯一之法。
他們沒有攻城器械,也沒有參与攻城,幾乎不www•hetubook•com•com存在多少傷亡。
伊審征道:「在下為將軍獻計。高麗已滅,貴國想要長治久安,耽誤之要,以安民為上。王昭曾實行『奴婢按檢法』,深得民心。如若將軍願為王昭收殮骸骨,隆重安葬,可安高麗百姓之心,對於將軍此次征伐,大有好處。」
藤原師輔已經得知一切原委,也覺得耶律休哥是打算獨吞開京財富,先將人放了緩和一下氣息。
他看著山腳下,神色突然一愣,目光所及之處,一片火海。
阿爾薩則因軍紀束縛,也不敢搶人,相互對峙。
現在危機來臨,知道他們勛貴豪強的好處,向他們低頭。若是太平時代,他們還會覺得這是一場勝利,但現在王昭的低頭,是想要他們跟著高麗一起陪葬。
這統帥仁者之師的大將定是仁德忠義之人,伊審征鼓起膽子求見,為王昭收屍,以體現自己的高貴品性。
這情況耶律休哥實在無法理解,為何他們還要干如此惡行。
藤原師輔此刻也得到消息,匆匆趕來。
這也導致了雙方對峙的情況。
準備多時的契丹兵衝進了開京。
耶律休哥、韓匡嗣心中懊惱之餘,卻也明白一件事情,開京不日可下。
胡毅一雙目無神,身子微微顫抖,在後方他看到了不少滲人的一幕,嚇得有些失魂。
阿爾薩以契丹語大叫:「惕隱大人,他們大肆劫掠,還將胡參軍扣下了。」
耶律休哥在史書上記載「身更百戰,未嘗殺一無辜」,此言或有溢美嫌疑,卻也能夠證明耶律休哥德行確實不俗。
雙冀看了父親一眼,壓下心中怒火,說道:「孩兒這幾日就覺得不對勁,總覺得有什麼事情瞞著。剛剛得到消息,陳處堯與姜弓珍一起領著太子藉著夜色出了開京。」
他們的漢人黨在現今危機四伏的朝堂,已經不是那個能夠耀武揚威左右局勢的存在了。
耶律休哥皺眉道:「對方有多少人?」
雙冀氣惱地將手中最喜歡的飲茶瓷杯砸在地上,坐在上首的雙哲嚇得從和-圖-書位子上跳了起來,駭然道:「我兒,這是為何?生氣發泄,解決不了問題。」
耶律休哥道:「此事非你的錯,開城依山而建,地形複雜,百餘人確實不易搜尋。我們圍三缺一,小股賊人從缺口突圍,確實不易攔截,下去吧!」
韓匡嗣在一旁搖頭,說道:「你呀,太好說話了。」
果然是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伊審征在府上睡覺,得知契丹兵入城,嚇得瑟瑟發抖,躲在井裡惶恐不安。
兩人劍拔弩張,一個說著契丹話,一個說著倭國語。
耶律休哥來到近處,出言詢問。
漢話是唯一的共同語言,沒有之一。
倭國得以趁機殺入城內。
方剛抵達城南,卻見自己之前安排的偏將阿爾薩率部正在跟倭國部隊對峙。
胡參軍名叫胡毅,是耶律休哥一手提拔的人才,早年是個商人,精於多國語言,懂得新羅語,一直負責安撫當地百姓的工作。
尤其是最近大半年,高麗局勢危機,雙冀很明顯地感受到了王昭對他的疏遠。
雙冀陰沉著臉道:「高麗多山,哪裡去不得?陛下這是打算給高麗留一個種,以作未來複國之用。」
耶律休哥眼眸中閃過一絲怒意,他雖不知城南發生了何事,但看著遠處的衝天火焰,心下瞭然。
勛貴豪強又不是蠢蛋,誰又買賬?
安摩賀跪伏于地,向耶律休哥請罪。
城南是倭國負責的方位。
原來耶律休哥破北城門而入,消息傳到了南門。
正如兩人所想,不只是雙冀,開京城中不少勛貴另存心思。
耶律休哥搖頭道:「不知道,不過開城撐不了多久了。」
王昭當初為了王權,利用雙冀打壓勛貴豪強,舊事歷歷在目。
此番韓匡嗣的到來,給他帶來了不少中原消息。其中就包括禁軍北上治理黃河的消息,給了他不小的觸動,暗嘆一句:「都說明主難求,亂世之中出兩明主,卻也是一大憾事。」
他忽然念及中原的羅幼度。
倭國人好殺成性,本就有豺狼之心。加上這些年沿海沒和_圖_書少受高麗欺凌,新仇舊恨夾雜一起。
與他一併來的,還有扣留的胡毅與十名契丹護衛。
雙哲是雙冀的父親。
相比契丹軍裝備之精良,橘好古除了手上的親衛以皮甲竹甲防身,其他多是農兵。
耶律休哥淡淡一笑,不予理會。
他想到這裏,愈發氣惱,低吼道:「為何陛下選的是陳處堯,不是我雙冀?我雙冀哪點比不上他陳處堯?這唯一的生路,為何給的是他,不是我?」
但是思想齷齪之人,總將他人想的與自己一般不堪。
伊審征道:「將軍好眼力,在下并州人氏,家父隨蜀高祖入蜀,定居蜀中,蜀滅與好友流浪至此,本欲去投契丹,卻得陛下再三相請,感念知遇之恩,留在了高麗。」
安摩賀道:「大約三百餘人,他們對地形很是熟悉,留下一百死士殿後,便沒了蹤影。一百死士並未給他們爭取多少時間,可人找不到了。」
入城之後,破屋劫掠,對於城下百姓殺與不殺全憑心情,稍有姿色的當眾多人淫辱,一路推進,是雞飛狗跳,所行之事,與禽獸無異,與耶律休哥所率契丹軍成了鮮明對比。
「怎麼回事?」
契丹這邊也事先通知,開城將會無償贈予他們,以表兩國友好,共同對敵。
耶律休哥提了提神,道:「讓他上來。」
耶律休哥心情鬱悶的來到了山頂,此時山頂的大火已經漸漸消散。
但隨著契丹、倭國的入侵,雙哲察覺情況不妙,高麗王王昭對他們的支持,遠不如以前。
這開城早晚是倭國自己的。
嘰嘰呱呱的,完全不知怎麼回事。
耶律休哥無暇多想,呼喝一聲,親率兵士趕往城南。
王融前些日子更是被豪族以通敵的罪名直接下獄。
契丹護衛臉色也有些難看。
他實在不願與倭國人多談。
雙哲能力不及兒子雙冀,但閱覽心境卻遠勝於他,見兒子情緒失控,趕忙告誡。
他講的自然是漢話,在華夏輻射的範圍之內,不管有多少語言。
不過為了大局,耶律休哥讓人去請韓匡嗣來交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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