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憶宸沒有直面回答，而是調侃了一句，昨天發生的事情今天一大早趙鴻傑這小子就知道了，確實效率不錯。

「這麼快？」

「一萬年來誰著史，三千裡外欲封侯！」

明清有個普遍的共識，把「蔭監」與「捐監」，直接認定為「雜流」。就算能考中進士，地位也較為低。

還好沈憶宸這個人，雖然優點不多，但能沉下心學習絕對算得上其中一條。

「那看來消息沒錯！」

明朝科舉仕途不止對於功名有要求，同樣對於排名也有很高要求。

除非朱勇可以達到後來張居正那樣的權勢，直接逆天改命空降狀元頭銜。否則文官集團的主考官，可不吃勛戚子弟蔭監那一套。

「你消息倒是挺靈通的嘛。」

「算是吧，有什麼問題嗎？」

「那你志向又止於哪步？」

「那你就讓我看看，是否能如魏國公徐達一脈那樣，一門兩公侯！」

沈憶宸就是要告訴朱勇，自己不願意未來的人生，局限於堆砌成國公府這座高宅的「磚瓦」。

不說人品政績如何htｔps://ｍ•hｅｔuｂook.ｃｏｍ•ｃom，單論文學角度這句詩意氣風發，豪情壯志，大有天下公爵捨我其誰，長河史書唯我是著之意。

「憶宸，我聽說你昨天在家宴上，狠狠的收拾了內院那幫傢伙，到底是不是真的？」

這下就連沈憶宸都大為驚訝，家宴下午才結束，晚上就傳瘋了？

「我就這麼跟你解釋吧，你那首《臨江仙》現在最多揚名于應天府。要是能在冬至詩會上一舉成名，那麼整個大明文壇將天下皆知！」

恍惚中回到自己的小院，沈憶宸並沒有跟母親說今天在成國公府所發生的事情。

比如最終殿試成績可分為一甲、二甲、三甲，雖同為進士，但日後前程可謂是天壤之別。

二甲、三甲中年輕且成績優異者，也有機會入翰林院任庶吉士，這步被稱之為「選館」。只是相對於一甲，升遷機會要差許多，進入內閣的希望更是渺茫。

昭文書院？狀元公？冬至詩會？

畢竟豪言壯志這東西，就跟吹牛皮一樣，吹的時候震天響和_圖_書，自己也挺爽的。但是吹完之後該如何實現，就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特別這個牛皮還是在國公爺面前吹的。

朱勇第一次沒用上位者的姿態俯視沈憶宸，而是把他擺在了一個可以和自己對話的位置上。

沈憶宸用了後世李鴻章的一句詩詞，來表達了自己的抱負。

甚至可以說以前做夢都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可以在古代勛戚重臣面前大放異彩，可以跟大明公爵如此對話。

並且朱勇也不在乎沈憶宸野心勃勃，相反身為成國公的兒子，必須要擁有野心跟能力，才能在官場上生存下去，讓家族屹立不倒。

趙鴻傑聽到后獃獃立在原地，昨晚從別人嘴中聽聞這首詞，是成國公婢生子所作的，說實話他始終不怎麼敢相信。

沈憶宸默默回了這句話，不是對成國公朱勇所說，而是對自己說的。

對視著沈憶宸的目光，朱勇彷彿看見了一團炙熱的火焰。這種不加掩飾的狂妄野心，從奉天靖難之後，他已經多年未見。

封侯拜相青史留名，才是大丈夫所和圖書求！

看著沈憶宸一臉茫然的模樣，趙鴻傑頗有一種恨鐵不成鋼的急切感。

原因很簡單，但凡自己有點能力本事的，都不會選擇走蔭監這條路。哪怕到時候成績優秀，「第一學歷」決定命運，主考官也會戴有色眼鏡排斥蔭監，很難被選中為頭甲，更別想進入大明權利中心了。

相比較於趙鴻傑的激動不已，沈憶宸就幾乎毫無波瀾，這倒不是說他多麼大心臟，已經能做到喜怒不形於色。

「我會做到的。」

如果把一甲、二甲、三甲看做現代一本、二本、三本差別的話，那麼蔭監的學歷，幾乎就等同於專升本。

而是趙鴻傑說的這些東西，沈憶宸壓根就沒有概念，差不多等於對牛彈琴。

這裏面唯一熟悉點的，可能就是狀元公林震，沈憶宸知道他是宣德五年庚戌科狀元，勉強跟自己的塾師李庭修算一屆，只是後者落榜並沒有考中進士。

「還真是你所作的？」

沒想到再一次看到，會在被自己放棄的兒子身上，真是有種諷刺意味。

第二日沈憶宸照常www.hetubook.com.com前往成國公府上學，不過在角門處遠遠就看見趙鴻傑東張西望的，見到自己出現，趕忙屁顛屁顛的跑了過來。

看到沈憶宸沒否認，這下趙鴻傑更激動了，於是連忙繼續說道。

一甲進士可進入翰林院，被授官翰林修撰、編修等職位。而翰林院素來被稱為「儲相」之地，這群人將是未來大明內閣成員有力競爭者！

「對了，還有那首《臨江仙》到底是不是你所作的，昨晚一些文人聚會都傳瘋了，稱之為驚世之作！」

因為前幾日的對話，隱約能得知當年離開成國公府有一段故事，沒弄清楚之前，他不想母親目前還算平靜的生活被自己打破。

哪怕《臨江仙》放在明朝詩詞這種中衰之世，確實稱得上驚世之作，但速度未免也太快了點。看來不僅僅是趙鴻傑一個人喜歡八卦，整個江南文人都是如此啊。

用井水洗了把臉，把腦海中雜七雜八的念頭洗去，沈憶宸就坐在書桌面前，開始了溫習功課。

現在得到沈憶宸的親口確認，帶來的衝擊著實猛烈，以往同為https://www.hetubook.com.com家塾墊底的難兄難弟，一夜之間居然成為了當世大文豪！

燈火燭影下伴隨著沙沙翻書聲，一夜很快過去。

言盡於此，兩人也沒其他共同話語，沈憶宸拱手請辭，得到應允後轉身離開成國公府。

「好！」

這首詩是李鴻章二十一歲時，以優等生身份入京師國子監所著，雖然蔭監跟貢監同為監生，但一個是靠祖上蒙蔭，另一卻憑實力，不可同日而語。

趙鴻傑滿臉興奮，就如同後世那些看到八卦新聞的小女生一樣。

看著趙鴻傑突然木然狀態，沈憶宸反倒是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至於二甲、三甲中的平庸者，基本上都是外派為官，別說入大明內閣了，極大概率一輩子連中央都混不進。

「你怎麼了？」

沒想到沈憶宸話剛說出口，趙鴻傑立馬無比激動道：「你是不知道這首詞的影響力，據說就連昭文書院新任講學教授，狀元公林震聽到后都放言，準備邀請你參加今年的冬至詩會！」

走在回家的路上，腦海中回想起今天所發生的一切，說實話沈憶宸有一種恍然如夢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