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4章 指鹿為馬

「也無大礙,畢竟你們是兒時玩伴。不過憶宸你要知道人心叵測,不是每次都能如今日這般好運。」
「晚輩牢記侯爺告誡。」
「侯爺,你來了正好,沈憶宸欺青桐妹妹年少無知,帶著她來這南市街遊玩。幸好被我給及時發現,否則可能對青桐妹妹的名節有損。」
「嗯,那青桐就先跟我回去了。」
陳青桐看到這名中年男子后,立馬沖了過去挽住他手臂,急切的心情一下得到了安撫。
陳青桐還以為父親對沈憶宸存在誤會,於是想要解釋一番,卻被泰寧侯接下來的一句話打斷了。
「朱佶,你……」
陳瀛也是老江湖,一眼就看出了沈憶宸的局促,乾脆把話給挑明了。
「既然爹你知道,為何不讓我跟憶宸哥哥接觸?」
泰寧侯說謊幫沈憶宸掩飾?
「不用再多言,你記住為父所說的話就好。」
更擔心自己父親以此為由懲罰沈憶宸,那自己可就要內疚死了。
他很欣賞沈憶宸沒錯,也認為此子未來將大有可為。
朱佶的瞳孔因為震驚瞬間擴大,他本以為泰寧侯會非常氣憤,然後向沈憶宸興師問罪。甚至更極端一點,說不定還會告知已經前往京師的父親大人。
咋一聽到這句話,陳青桐都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剛才父親明明還很認同沈憶宸,為何上了馬車就變樣了?
「不用謝我,今日幫你是為了小女青桐,而且想借我泰寧侯的刀,還太嫩了點。」
「是這樣嗎?」
什麼?
「青桐妹妹,我知道這件事情不是你的過錯,而是被沈憶宸這個登徒子給矇騙了。」
「那晚輩就不打擾侯爺興緻了,在下告辭。」
陳青桐是自己和-圖-書獨女,未來只有勛戚世家,才能保證她一生榮華富貴,沈憶宸不行!
要知道泰寧侯可是自己父親的至交好友,連他都承認了沈憶宸,是不是意味著父親也是如此?
甚至誇張一點說,就算沈憶宸出將入相了,與公侯勛戚之間還是差了一檔。現在已經不是太祖成祖的時代,想要正常封爵幾乎不可能,除非是襲爵。
「什麼叫牽扯?明明是你有意壞青桐妹妹名聲,我在出手阻止罷了。」
別看她平常大大咧咧,性格活潑外向,但畢竟只是一名十幾歲的少女,放在後世就初中生年齡。突然遇到這種事關名節的污衊,還真有些不知所措。
沈憶宸同樣很乾脆的認錯,自己比陳青桐歲數要大,理應更懂男女之防。
「侯爺,那看來是晚輩誤會了,抱歉。」
但這也算是給沈憶宸提了個醒,自己是擁有歷史先知的優勢,卻並不意味著就能隨便玩轉大明朝。這個時代的人,能力同樣不弱,絕對不容小覷。
「青桐,以後還是少跟沈憶宸接觸吧。」
上了馬車后,陳瀛掀開窗帘一角,看了眼還站在原地沒動的沈憶宸,轉頭后卻朝著陳青桐說道。
無論陳瀛在外人面前多麼地位崇高、威風八面,在陳青桐這獨女面前,他永遠都只是個父親身份,這點與成國公朱勇可謂截然不同。
「恭送侯爺。」
不可能!婢生子憑什麼受到泰寧侯的青睞,甚至不惜站位幫他說話,難道是為了避免陳青桐名節受損?
當泰寧侯陳瀛再次抬起頭的時候,臉上出現了一種似笑非笑的表情,對著朱佶說道:「賢侄可能誤會了,並不是憶宸帶著青桐過和-圖-書來遊玩,而是我們一起過來的,剛好分開了一段時間。」
泰寧侯就算到時候心裏明白事情不是如此,但為了保全陳青桐的名聲,肯定也會把罪名推給沈憶宸,這樣就足夠了!
陳青桐又羞又怒,想要反駁,卻不知從何說起。
結果當泰寧侯陳瀛到達成國公府的時候,卻沒有發現女兒的身影。還好公府門房都認識陳青桐,打聽之下才得知她與沈憶宸同游去了。
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從人群中傳來,圍觀看熱鬧的百姓們很快被隔出一條道,一名身穿緋袍的中年男子,出現在沈憶宸幾人面前。
以泰寧侯的閱歷,自然是意識到陳青桐的行為不妥,帶著對女兒的關心,他也來到了南市街尋找,剛好就遇見了朱佶污衊的這一幕。
現在說這句忠告,也是為了沈憶宸好。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他的特殊身世註定了會招惹很多是非,以後行事還是要老成謹慎些。
不得不說,朱佶不愧是世家子弟出身,這手陽謀都被他給玩的明明白白,還做到了借力打力。
「賢侄,在外你們可是有兄弟血脈之情,切莫鬧出什麼誤會,給旁人看了笑話。」
「放心,為兄這就送你回候府,並且會向泰寧侯稟明一切,以證你清白!」
結果朱佶萬萬沒想到,陳瀛會說出這樣的話。
不過只要提及「名節」二字,相信已經足夠了。
「憶宸與青桐從小相識,品性敦厚老實、胸懷坦蕩,本侯絕對相信他的為人。」
沈憶宸不是仗著自己有成國公血脈囂張嗎?但很遺憾,你終究還是沒有入朱氏宗譜,一個無名無份的婢生子,敢覬覦泰寧侯獨女,無論出於什和*圖*書麼原因,本身就是一種原罪!
「爹!」
「爹,不是這樣的,是女兒……」
「爹,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憶宸哥哥沒有欺我,是我主動邀他來南市街看焰火的。」
「爹,我跟憶宸哥哥之間沒有什麼,再說他很優秀並不差。」
就算朱佶身為成國公兒子,在泰寧侯面前也不敢放肆。
沈憶宸從來不想抱有主動害人之心,但面對別人不擇手段的害己,他也絕對不會有什麼婦人之仁!
想到這種可能,朱佶內心裡面更是不可置信,堂堂泰寧侯在南京城內,算得上頂級勛貴之一,憑什麼會幫一個婢生子說話。
今日陳瀛相助除了為女兒外,其實他還有一點沒說,就是確實很欣賞沈憶宸,否則不會如此偏袒。
而現在不同了,他母親林氏的厚禮「警告」,以及把陳青桐名節當作打擊自己的武器,這些行為都觸及到了沈憶宸的底線!
「我知道他不是那樣的人。」
成國公府家宴上,陳瀛就感覺沈憶宸氣勢不凡,不似外界傳言的那樣。後面詩詞反擊,以及那首《臨江仙》,算是驗證了泰寧侯的想法。
「是晚輩考慮不周,連累青桐了。」
她不明白為何一場開開心心的遊玩,最終會變成這種局面。但有一點在陳青桐心中很堅定,那就是沈憶宸很優秀,絕對配得上自己!
說完朱佶幾人拱手退去,只不過在轉身之後,整個人彷彿失了魂似的。
這也就是為什麼,陳青桐會獨自跟朱儀出現在府門口,因為她正在等待候府的馬車。
朱佶倒打一耙的功夫可謂爐火純青,今天機會難得,必須要吃定沈憶宸。
「晚輩不敢!」
「因為他配不上你。」和_圖_書
問題自己在茶樓上面,可是看的真真切切,壓根就沒有見到泰寧侯陳瀛的影子,怎麼可能一同過來的?
陳瀛這時候輕拍了陳青桐兩下後背,朝她搖了搖頭,示意不要再說了。
沈憶宸語氣冰冷至極,甚至瀰漫著一股淡淡兇狠。他之前其實能理解朱佶這種爭爵之心,所以對自己有敵意並不在意,更談不上多麼憤怒。
沒錯,這時候出現的中年男子,正是陳青桐的父親,泰寧侯陳瀛!
「侯爺,你是不是受了沈憶宸的矇騙,明明……」
泰寧侯陳瀛是過來人,怎麼可能沒品味出來陳青桐對沈憶宸,已經超乎了正常友情範圍。
突然感受到沈憶宸這一股兇狠,朱佶不知為何心中一驚,不過他很快穩住了狀態。
陳瀛今天本來是跟南京兵部尚書徐琦商討公務,結束后將路過成國公府,剛好接上陳青桐一起回府。
還沒有等朱佶把話說完,陳瀛就面色一冷打斷道:「賢侄,你這是質疑我嗎?」
陳青桐不敢忤逆父親,只能滿臉愁容的坐在車內,看著車窗外轉瞬即逝的人流、店鋪。
當看清楚來者是誰后,沈憶宸幾個人也顧不上衝突,紛紛鞠躬行禮。
不過無論是何種原因,哪怕泰寧侯明著說謊指鹿為馬,現場也沒人敢去揭穿。
朱佶始終無法接受泰寧侯會幫沈憶宸的事實,只能把這種說辭往陳青桐身上靠,以尋求那莫名的心理安慰。
見到正主來了,朱佶趕緊朝著沈憶宸開黑,不過這次言語謹慎了許多,像「私會」什麼的不敢當著陳瀛的面用了。
「嗯。」
「朱佶,你針對我可以,但不要牽扯到他人,否則我一定會讓你後悔。」
但再怎麼大有和*圖*書可為,現在連童生都還沒有考上,未必還能出將入相?
到時候沈憶宸別的不說,至少成國公府家塾,這輩子是別想再踏進來了。
並且事關泰寧侯府,把陳青桐給污名化了,相當於打泰寧侯的臉。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把陳青桐給摘出去,鍋全扣在沈憶宸身上。
只是如果道謝的話,那不相當於指明泰寧侯說謊,而毫無表示的話,禮數上又顯得不周,確實兩難。
但祖宗之法不可違,成國公還有兩個嫡子,輪也不可能輪到沈憶宸。
朱佶心裏很清楚,這種光靠一張嘴的事情,真要污衊成沈憶宸跟陳青桐兩個人私會,也不太現實。
泰寧侯陳瀛這下不單單是力挺沈憶宸,甚至還變相默認了他成國公後代的身份,對於朱佶來說,簡直就是雷霆一擊!
陳青桐聽到后,立馬就要為沈憶宸辯解,她沒想到僅僅就是看場焰火表演的小事情,會鬧成這種局面。
只不過沈憶宸畢竟擁有後世思維,跟一個兒時長大的玩伴逛街看看煙火,壓根就沒想這麼多,才會被朱佶給抓到把柄。
既然如此,長痛不如短痛,在情竇初開時期就斬斷萌芽,日後女兒會明白自己苦心。
今日原本是個踩死沈憶宸的好機會,到頭來備受打擊的卻是自己。到底哪點不如這個婢生子沈憶宸,為什麼就連泰寧侯都幫他,到底為什麼!
沒錯,畢竟有了泰寧侯同游,就不存在什麼私會的說法,一定是這樣的!
「一點小事,無妨。」
「晚輩拜見侯爺。」
望著朱佶幾個人遠去,沈憶宸陷入了一種尷尬境地,他心裏面很清楚泰寧侯所說都是假的,並且還幫自己解了圍。
「桐兒別怕,爹在這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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