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0章 大明君王

昌平侯楊洪聽到景泰帝朱祁鈺的召喚,立馬從人群中站了出來單膝跪地準備領命。
孫太后估計做夢都沒有想到,當年「婆婆」一些表面功夫的操作,如今卻成為了自己的緊箍咒!
「爾等是想要謀逆犯上嗎?」
說到最後的時候,景泰帝朱祁鈺甚至帶上了一絲哭腔。
太后的鳳輦消失在眾人視線之中,這時候景泰帝朱祁鈺才面露出一抹勝利者的笑容,朝著在場的勛戚大臣說道:「爾等勤王護駕,解君王之危,家國之難,朕豈能淡薄忠良?」
塵埃落定,站在台階上的景泰帝朱祁鈺深深嘆了一口氣,然後用著低沉聲音喊道:「母后,皇兄,為了宗社、為了萬民,下令讓騰驤四衛的將士們放棄抵抗吧。」
「昌平侯可在?」
不過很快太上皇朱祁鎮仰天長笑,笑聲中充斥著一股絕望跟凄厲,然後他神情嘲諷無比的望向朱祁鈺道:「朕輸了,輸的一無所有,郕王你也不需要上演什麼兄弟情深的戲碼,這條命現在就拿去吧!」
「護送太上皇回南宮,切記要好好照拂。」
于謙、石亨、楊洪,甚至堅持給沈憶宸掛兵部侍郎的加銜,種種任命通通是跟兵權有關係。某種意義上朱祁鈺能成為今日二帝相爭的勝利者,與早早布局軍中很難說不無關係。
相比較朱祁鎮裝出來的洒脫,孫太后看向朱祁鈺的神情就可謂是複雜無比。以孝治天下的禮法背景下,孫太后不擔心朱祁鈺會把自己如何,至於什麼囚禁宮中對於封建時代的女性而言,完全稱不上處罰。
與此同時景泰帝朱祁鈺,一步步的跨下了丹陛玉階,走到了皇太后孫氏的面前,拱手躬身道:「驚擾到母后了,還請母后先回慈寧宮靜養。」
奉天殿前廣場上,僅剩下孫太後跟朱祁鎮兩人孤零零的站在那裡,顯得是那麼格格不入。
勛號是古代王朝職官等級中的一環,與品、階、爵組成了完整的官員體系和圖書。其中品是最為常見的,九品十八級的劃分簡潔明了,單從數字大小就能得知對方身份高低。
就在對峙期間,一隊士卒壓著一名身穿麒麟服的勛戚靠了過來,他不是別人,正是掌管京師神機營的安遠侯柳浦!
朱祁鎮踉蹌的身形看在孫太后眼中,卻痛在心裏。她同樣無法忍受兒子走到了這步,還要遭受功虧一簣的下場,於是乎高呼道:「哀家有宣宗遺詔,爾等這是連先帝聖旨都不遵,想要做個亂臣賊子嗎?」
「臣在!」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成國公朱勇將很快恢復到當年如日中天的態勢,超越已故的英國公張輔,以及駐守南京的魏國公徐承宗,問鼎大明第一公爵!
要知道宣宗遺詔中,張太皇太后干政的順序跟權力,可是在孫太后的前面。並且更重要一點,就是當年明英宗朱祁鎮即位時才九歲,朝臣中就奏請過張太皇太后垂簾聽政。
論帝王心術,朱祁鈺遠遠不是朱祁鎮的對手,他心中很清楚當皇權鬥爭失敗后,自己將迎接怎樣的下場。現在的不會事後追究問責,不想手足相殘,無非就是安撫人心方便後續動手罷了。
不過這些禮法上的傳承,對於真正的朝廷高官而言,僅僅只能起到錦上添花的作用。前成國公朱勇面無表情的看著明英宗朱祁鎮道:「上皇,臣等謹遵天子號令肅清叛軍,何來謀逆犯上的說法?」
說罷,昌平侯楊洪就來到了朱祁鎮面前,朝他拱手道:「上皇,還請回南宮。」
勛就是另外一套榮譽職稱,與具體官職基本上不划等號,常見的各種「柱國」稱號,就是勛號的一種。不過大明在前朝傳下來的勛號之外,還補充了一種專用的功號,用來表彰大臣的功績。
朱勇相當於用著軟弱的詞彙,說出最為硬氣的話語。「慎言」二字用在君王身上,相當於是一種明晃晃的警告,他們選擇效忠於景泰帝朱祁鈺,便m.hetubook.com.com不再是太上皇朱祁鎮的臣屬!
封國公?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相比較各路兵馬的出現,真正讓朱祁鎮感到膽顫心驚的,是他看到了在人群最中央,出現了幾個熟悉的身影。
事到如今,朱祁鎮不想還成為表演的人偶,反正註定一死,不如揭穿郕王偽善的面具,當做自己最後的報復!
「皇帝,這是先帝遺詔,既然你已經君臨天下,那哀家再拿著無用,現在就交由你保管為好。」
這句話讓朱祁鈺身形顫動了一下,內心中有著一種無法言喻的悲痛,不過他並沒有給孫太后一個確切的回答,接過宣宗遺詔后就神色如常的回道:「兒臣恭送母后回宮!」
現在再升一級,晉陞為大明國公,好像又變得有些合理。
要知道哪怕明太祖朱元璋的開國輔運,以及明成祖朱棣的奉天靖難,最後夠資格封公的武將都屈指可數,這也太過於誇張了。
石亨當即匍匐在地,激動的熱淚盈眶向景泰帝朱祁鈺表忠心,確實站在臣子的角度上遇到這樣賞識的君王,何嘗不是一種幸運跟激勵?
階是隋唐時期標誌官員身份級別的稱號,比如文官中什麼光祿大夫、榮祿大夫、資善大夫等等稱號,分別對應了幾品官,於是乎「品」跟「階」常常組合在一起,習慣性的稱之為「品階」。
不過朱儀估計是沒機會自己封爵了,因為除了給他的官職晉陞外,朱祁鈺終於暫時放下了對老牌勛戚的削弱跟打壓,恢復了朱勇的成國公爵位。
反正都已經兵戎相見,石亨本就是飛揚跋扈的性格,乾脆懶得遮掩把張太皇太后的事迹給搬了出來,力壓孫太后拿出宣宗遺詔想要干政的想法。
更讓朱祁鎮感到不可置信的是,明明離京前往居庸關征討兀良哈三衛的朱儀,此刻也出現在了這裏。
雖然張太皇太後事實上把控朝政接近十來年時間,但她卻始終在和圖書明面上恪守後宮不得干政的祖訓,拒絕臨朝稱制僅在後宮中利用「三楊」遙控朝局。
「臣,謹遵聖諭!」
沒有了正面抗爭的資本,孫太后能做到就是放棄一切,來好換皇兒朱祁鎮的性命。只見她把遺詔交到朱祁鈺手上的瞬間,輕聲補充了一句:「皇帝你已經贏了,就看在先帝跟手足的份上,留太上皇一條性命,讓他老死在南宮吧!」
奪門之變已經鎮壓,不管兄弟兩人情份如何,終究不能當著文武百官跟勤王將士的面,出現一場皇家惡語相向的鬧劇,得儘快把太上皇朱祁鎮給「送」回南宮。
沒錯,朱儀抽調京師兵馬征討兀良哈三衛,確實是景泰帝朱祁鈺布下的圈套。這也就是為什麼,他會注重強調讓沈憶宸抵擋三個時辰,為的就是等待朱儀率兵護駕勤王。
可別小看了昌平侯楊洪最末等的「奉天翊衛宣力武臣」勛號,它的上一任獲得者,便是大名鼎鼎的英國公張輔。
「武清候石亨忠鯁不撓,扭轉乾坤,朕特晉陞爾為忠國公,還望能盡忠職守!」
誰也沒有料到在眾人目光中消失已久的朱勇,會以這種形式領兵出現在紫禁城,並且靠著護駕勤王之功完成了復爵。
自古皇權鬥爭就有過弒父殺兄的先例,太上皇君臣名分在權力面前又算得了什麼,只要新君能掌控朝政大權,那麼就無人敢非議!
紫禁城相比較慈寧宮,無非就是一座更大的囚籠罷了,她真正擔心的還是自己皇兒朱祁鎮。
今日閣臣沈憶宸、成國公朱勇、武清候石亨、昌平侯楊洪等人,眼看著大勢已去的情況下依舊選擇效忠於朱祁鈺,就意味著他從當初的臨時替代品,成為了掌控實權的君王。
不過轉念一想,景泰帝朱祁鈺在封爵一事上,好像習慣性的大手筆。石亨京師守衛戰前一介罪臣,直接跳過了伯爵的爵位,被晉封為武清候。
封晉石亨為忠國公僅僅是個開始,緊接著景泰https://m.hetubook.com.com帝朱祁鈺又給昌平侯楊洪加了「奉天翊衛宣力武臣」的勛號。
不管他這番話是出於真情,還是假意,至少帶給在場眾將士的心理衝擊是無與倫比的。還沒有等到孫太後跟太上皇朱祁鎮下令,伴隨著一陣兵器落地跟甲胄撞擊聲音,上萬騰驤四衛的將士跪倒一片。
聽到景泰帝朱祁鈺的封賞,包括石亨在內的文武百官,幾乎臉上寫滿了震驚。眾人皆知這種護駕勤王之功,必然少不了重賞,卻唯獨沒想到能恩隆到這份上,直接封了國公!
宣宗遺詔,便是孫太後跟朱祁鎮最後的倚仗,只是局勢的走向註定要讓這對母子失望。武清候石亨神情漠然回道:「太皇太后曾在上皇即位之時,說過毋壞祖宗法,第悉罷一切不急務,拒絕臨朝稱制。」
簡單的一句話,讓孫太后神情黯然無比,她已經知道景泰帝朱祁鈺給出的答案,卻沒有任何阻攔的能力!
「朕以大明天子身份承諾此事到此為止,不會再繼續追究問責任何一名官員士卒,難道你們真的想看到紫禁城內血流成河、手足相殘的場景嗎?」
強穩住心神,朱祁鎮朝著趕來的勤王兵馬怒喝一聲,他畢竟有著太上皇的身份跟法統,說不定能威嚇住對方。
朱祁鈺滿臉欣慰笑容的把石亨從地上扶起,他雖然在帝王心術上遠不如兄長朱祁鎮,但有一點景泰帝看的非常透徹,那便是對掌軍勛戚武將重用厚賞,給牢牢的握在手中。
皇兒朱祁鎮,恐怕命不久矣!
前成國公朱勇、武清候石亨、昌平侯楊洪等人,此刻全部來到了奉天廣場,這意味著京師至少超過八成兵馬,站在了郕王朱祁鈺那邊。
居庸關距離京師紫禁城有百里之遙,兵馬不可能如此迅速的趕回來勤王,那麼答案就只有一個,朱儀根本就沒有率兵離開,自己落入了一個驚天的圈套之中!
聽著前成國公朱勇的話語,明英宗朱祁鎮身形踉蹌了一下,他沒www.hetubook•com•com想到曾經大明國公這個級別的勛戚,會站在郕王那邊背叛自己,難道土木堡一戰的失敗,真的就讓自己如此不堪眾叛親離嗎?
「臣恭請上聖皇太后謹遵祖制,後宮不得干政!」
除了給石亨跟楊洪兩人厚賞,景泰帝朱祁鈺還當場把朱儀擢升一級,從中軍都督府從一品都督同知一職,升到了正一品的右都督職位,再進一步同樣是封爵。
景泰帝朱祁鈺賜予楊洪這樣的勛號,想要表達的意思不言而喻。只要對方竭盡忠誠好好乾,未來有極大的可能性封公,最次在死後也將被追封為大明國公!
只是景泰帝朱祁鈺低估了朱祁鎮的決然,更沒有想到對方起兵速度如此之快,早早就控制了入宮的長安門跟東華門,還得到了騰驤四衛的全面效忠,差點弄巧成拙。
安遠侯柳浦是孫太后的姻親,屬於絕對嫡系中的嫡系,他的落網意味著目前京營二十來萬大軍中,沒有任何再效忠於太上皇朱祁鎮的力量,二帝相爭出現了真正的大局已定。
明英宗朱祁鎮的嘲笑跟話語,讓景泰帝朱祁鈺眼中閃過一死難以察覺的寒光。不過他很快就流露出一副悲痛的神情說道:「上皇對朕誤解頗深,才會釀成大錯,但手足親情血脈是割捨不斷的,終會有破開雲霧的一天。」
比如「開國輔運」功號,顧名思義就是朱元璋時代開國功臣享有的,是第一等功號。次等「奉天靖難」,就是朱棣靖難時期封賞的功臣才有,第三等功臣封號就是「奉天翊運」,最末等是「奉天翊衛」。
望著楊洪,朱祁鎮臉上寫滿了嘲弄,冷笑著吐出「成王敗寇」四個字,便轉身跨步朝著南宮方向走去,態度彰顯洒脫至極。
「朕相信定會與忠國公君臣相得。」
三呼萬歲意味著最後的博弈結束,景泰帝朱祁鈺贏下了這一場二帝相爭,成為眾望所歸的大明君王。
「臣叩謝陛下封賞,此等恩情當效死輸忠,不忘皇恩!」
「還請上皇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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