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紅與黑
第639章 兩個人

這聲嘆息既輕且快,短得讓人無法捉摸,像一陣掠過麥田的風,人只能看到被風吹彎的麥穗,但即使追著層層疊疊地、陸續地被壓彎了腰的麥子跑過一整畝田地,跑到連鞋子都甩掉,也永遠抓不到風的尾巴。只有趴伏在地面上的麥穗標志著什麼東西曾經來過。
「水無憐奈?你不會真的在擔心她吧。」南凌笑了笑,「別告訴我你對她的身份也一點猜測都沒有……沒錯,這的確是那位先生直接交給我的任務,不過我猜他也沒猜到具體的情況,只是想提醒我一下……」
赤井秀一就站在屏風側後方的陰影里,槍口平舉著朝向他。
在他面前,擋住病房的屏風被緩緩拉開了。
「怎麼,還是不打算出來嗎?」他神態閑適地問,「還是說,要我把你們兩個挨個請出來呢——江戶川柯南君,以及赤井秀一先生?」
南凌穿過人群,神色自然地經過了幾個FBI探員,還有閑心衝著一路上經過的和*圖*書熟悉的醫生和護士打招呼。
然後他徑直上了三樓,307號房間在一段走廊的中間,周圍剛好都是雜物間,一般情況下沒什麼人來。
而江戶川柯南站在空蕩蕩的病床后,那雙藍色的眼鏡盛滿了南凌從未見過的複雜神色。
貝爾摩德在那邊非常快速地說了什麼。
然後他站在了水無憐奈的病房前,毫不猶豫地推門就走了進去,又輕手輕腳地關上了門。
然後他站起身,從口袋裡摸出柯南給他的偵探徽章扔在一旁,又掏出耳機連接到對講機上,確認自己能聽到琴酒那邊的指揮聲音之後,才腳步輕快地打開辦公室的門,朝第四住院樓走去。
「當然,我當然不會忘記的。」南凌的語氣頗有些意味深長,「既然是已經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腦子裡的東西……我又怎麼會忘記。」
從始至終,他的表情看上去都非常坦然。
「南哥哥。」他說,「我真的,真的一點都不https://www.hetubook.com.com想在這裏看到你。」
現在大概是因為水無憐奈在表面上已經轉移走了的緣故,走廊兩側也完全沒有人。南凌還特地推開旁邊房間的門進去看了看,一樣沒有發現任何人。
房間里非常暗,窗帘被拉得很緊,連一丁點光線都透不進來。一道屏風擋在門口和病床中間,從他的位置看不到病床,只能聽到正在運作的醫療儀器在規律地發出低沉的嗡鳴聲,以及輸液管內的液體向下滴落時發出的極為微小的水滴聲。
他稍微歪了歪頭,目光緊緊地盯著病床的方向,簡直像是能夠透過屏風看著躺在病床上的水無憐奈一樣。
「……不,這就是最好的方法。」南凌說,他的語氣斬釘截鐵,「我們早就討論過這件事,你當時同意了。……不,我的身體不會出問題的。之前的那一個月里,一直監控著我的身體情況的你應該最清楚這件事才對。」
這間病房大約也和-圖-書就十幾平米大小,在這個距離下,他能聽見密閉空間內所有人的任何動靜——甚至包括呼吸聲和心跳聲。
「既然都準備好了,那麼我就放心了。」
他轉過身體,先是環視了一圈這個病房。
他認真地聽著貝爾摩德的話,不知道聽到了什麼,忽然笑了出來。
所以他不能冒著風險恢複本來的打扮。
南凌暫時關掉了對講機,卻沒有立刻動身前往基爾的病房,而是先打了個電話。
他的聽力因為實驗的緣故非常優秀,比正常人敏銳得多。尤其是在安靜的地方——環境越安靜,他就能捕捉到更多常人捕捉不到的信息。
南凌伸出手,簡單地整理了一下襯衣的衣領。放下手的時候,他忽然嘆了口氣。
南凌站在原地,身上仍然穿著象徵著醫生的白大褂,頭髮在腦後簡單地被紮起來,鬆鬆垮垮地待在肩上,神態看起來頗為放鬆,簡直不像是來執行什麼秘密任務,而是隨便走進了一家餐廳,正琢磨著和_圖_書要吃點什麼一樣。
他掛掉了電話。
然後他的臉上飛快地掠過一個笑容。
不過他也並不是特別擔心。從赤井秀一的計劃來看,他要以他自己吸引組織的注意,而貝爾摩德接到的那位先生的命令也說明了這一點。柯南大概率會和赤井秀一一起行動。
「貝爾摩德?……是我。信號不好是因為有別的儀器在干擾。我只是想確認一下,那位先生應該也給你下達了命令吧……是去監視赤井秀一?我明白了。那麼……知道了,找到他的時候在通訊頻道里說一聲,我能聽見……還有什麼事?」
他又沉默了一會兒。
曾經他在街頭遇見柯南和茱蒂,帶著他們逃離鼠群和青色原點的衝突區的那一次,他能隔著一公里聽見消音器下的手槍聲——他指的是柯南世界的消音器——也能聽到百米範圍內槍械輕微的碰撞聲,以此來推斷埋伏者的人數。
雖然赤井秀一的確說過FBI傾巢而出去假裝送基爾了,但是這並不代表醫www.hetubook.com.com院里就完全沒有FBI的探員。實際上有幾個人正在處理炸彈的事情,還有幾個分佈在了醫院的外圍監視。
南凌看著一片安靜的房間,攤了攤手。
「所以我一進來,就聽到了兩個人的心跳聲和呼吸聲——兩個不應該出現在這裏的人。」
「你知道嗎,」他毫無徵兆地開口,「這地方實在是太安靜了,安靜得我都能聽見自己的血流聲。」
誰也不知道,他在這短短二十秒鐘內都想了些什麼。
他認真聽著電話那邊傳來的聲音,沉默了很長時間。
「夠了吧,這段時間的試探還不夠嗎?」他反問,「你和琴酒最近好像格外在乎這件事,非要我親口告訴你,我永遠忠誠于先生才行嗎?……別做出這種反應啊,難不成你後悔了?」
貝爾摩德在那邊又說了些什麼。
「危險?要是想帶走一個昏迷的人的話,的確如此。不過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她應該早就醒了……至於對她身份的猜測,就等我把她帶回去之後再彙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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