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人的名兒,樹的影

陸曦那邊賺大錢,他只是大概耳聞,首先是刻意迴避自己關注陸曦,鴕鳥把腦袋埋沙坑的那種心理。
荊小強卻看眼那些樂師,羡慕他們騷包了一輩子,拿起旁邊的紙巾,蘸點酒,在自己臉上重重的使勁擦拭起來:「我唱首歌,送給你,也許這是你獨舞的美好時刻,就看他們認不認我這張臉了。」
換頭豬……可能也沒有陸大熊做得好吧。
荊小強得意:「說了化妝才是我的本行,跳舞唱歌是業餘愛好。」
更是對老洋房與生俱來的了解,成天真是跟房管局裝修隊混得爛熟,好煙好茶的奉上,又混在其中談笑風生。
他真無聊。
汪茜盡量幫忙:「庄媽媽教導我們的是,既然一身天賦,又苦練這麼多年,就要有個對得起自己、對得起社會的高光時刻,但我知道,我永遠達不到你這樣的高度。」
這是公家的隊伍,裏面水很深,老工人們磨洋工佔便宜的功底比後來民營裝修公司強多了。
成熟的姑娘就沒那些咋咋呼呼。
人家就好材料、好手藝的給他安排上。
不為別的,這裏酒吧里爵士樂隊平均年齡都超過了成叔不少,那種原汁原味的海派風情,特別值得欣賞。
荊小強轉頭看她,借用了舞蹈教室的化妝間,但化妝套件是荊小強自己帶來的,本來就是想趁著這個理由送給汪茜。
然後牽著汪茜的手走到剛剛演奏完的樂池前:「我叫荊小強,不知道能否跟各位合作一首跟剛才差不多的歌曲。」
不過兩人出發前,還是先給荊小強化了妝。
荊小強哀嘆:「https://m•hetubook.com.com所以說我不想成名呢,這種生活過著多麼舒坦啊,健身是為了能吃好東西,到有檔次的地方用餐,又能欣賞美好的環境調節心態,還能跳跳舞唱唱歌,人生不就這樣圓滿了嗎,唉,現在吃個飯還得易容。」
汪茜景仰:「如果有化妝大賽,你一定也能拿金獎……真是難為你,因為我還要這麼麻煩。」
汪茜整個人都笑得光芒萬丈了!
她也聽說過不少關於這支樂隊的故事,當年老外灘四大舞廳的樂師了,解放后自然是因為摒除資產階級音樂,徹底放棄了爵士樂,不得不去為生存演奏。
荊小強回應:「我祝你永遠快樂。」
必須承認,陸曦耐得住性子把枯燥的賺錢活路梳理得井井有條。
荊小強認真想了想:「那我推薦你學木魚,明天我給你買一套帶過去。」
就像國家體操隊、跳水隊這種水平,幾乎沒有二十五歲以上還能參加奧運會的存在。
滬海的冬天,超乎尋常的冷。
不過哪怕是在享譽全球的外灘,野狼摩托依舊扎台型,得了不少注視的目光。
直接把摩托車停在高大上的飯店旁邊,荊小強提著兩隻頭盔遞給門童的派頭很足。
成叔跟其中有些樂手還是發小!
荊小強伸手過去在汪茜的頭頂摸摸。
其次楊小娥這初中都沒讀好的,也表達不出個概念來,只說是賣得很好,電視台都來採訪了。
他簡直是超級地頭蛇。
因為荊小強把自己化妝成了頭髮略微有點花白的四五十歲中年人!
之前m.hetubook.com.com那種吃嫩草,特別是荊小強這種名貴嫩草的不協調感,讓她有點拘謹。
享受這一刻的溫暖就好。
汪茜就絕口不提荊小強身邊那些比自己漂亮,又更年輕的小姑娘,也不說自己的感情經歷心路歷程。
同樣能梳理得井井有條還有成叔。
再照著這些老款式定做桌椅,整個進度,竟然準備在聖誕平安夜之前試營業!
只有經歷過的才會下意識的這樣提醒自己不要陷進去。
荊小強也連忙撇清:「不是下功夫,而是在短暫相遇的時刻,只想讓你留下美好的記憶嘛,這邊,你會什麼樂器嗎,我是國家級退堂鼓表演藝術家。」
教教孩子,帶帶培訓班沒問題,高強度的上最高舞台,幾乎不可能了。
老克勒才識貨的那些黃花梨、烏木等名貴木材的解放前老傢具。
所以他也點點頭:「我們是朋友,所以我會盡我所能的幫助你。」
全都起身輕輕鼓掌了。
他居然在那幾年被發配到房管所去干過段苦活兒,所以對這個單位很熟悉。
但荊小強膽子還是大,過了兩天把汪茜帶著去了平和飯店。
荊小強已經點了兩杯雞尾酒。
甚至還主動提出這活兒也不用幹得那麼複雜。
其實荊小強還在琢磨賺錢呢。
汪茜對這個十多年以後的冷笑話,還差點敬佩了才反應過來,立刻笑得使勁捂住嘴。
直到改開后,才重新回到這裏,奏起曾經的爵士樂。
說著一邊把自己的羽絨服脫下來,一邊從口袋裡拿出一條嶄新的羊毛方巾,給脫了大衣的汪茜披在旗袍上,m.hetubook.com.com那股四十年代滬海名媛的氣質就出來了。
汪茜又笑:「感覺在你眼前,就沒有什麼困難。」
所以打著學習考察的幌子,荊小強跟成叔去外灘那幾家著名的老字號酒吧玩了好幾個晚上。
汪茜笑得更恬靜。
動靜不大,卻讓所有酒吧客人都回頭注視這是誰呀?
汪茜舉起侍者剛端過來的酒杯:「感謝你給我帶來的快樂。」
荊小強在腦海里稍微回憶了下,在給侍者打個響指:「給每位樂師送一杯雞尾酒,算在我賬上……」
汪茜略驚喜,但也裝模作樣的優雅回禮:「那我只有送你一條手絹。」
人的名兒,樹的影。
荊小強甚至有種老子不能比你差的攀比心理,總不能我這個重生天才,還不如你賺得多吧?
只談當下,探討那支七八十歲的老年樂隊技巧如何。
汪茜馬上刮目相看:「你說這話……這得是多少姑娘,才會培養出你這樣的溫柔體貼會說話呀,我是老姐姐了,不用這麼下功夫。」
在他眼裡,這不過是給年輕人的一點鼓勵,生不逢時的藝術人才多了去。
汪茜笑起來,主動起身:「親愛的紳士,我能邀請你跳支舞嗎?」
荊小強卻從汪茜的眼裡看不到半點情慾,更多是自嘲和不甘,就像荊小強無數個前女友那樣。
這會兒甚至有點活潑的東張西望:「來這邊演出過,但匆匆忙忙的來根本沒有細看過,這也不是我消費得起的地方,那個柱頭一看就很有歷史感,壁燈好漂亮!是不是有點好笑?像個鄉下人。」
騎著摩托車去市中心的時候,也只是和*圖*書側身靠在荊小強背上,摟緊了他的腰,讓寬鬆的羽絨服很暖和。
但顯然這種感覺讓汪茜更加放鬆。
他是五十歲的心態,又憑空得了一身本領,自然和這樣苦練十多二十年的執念不同。
兩人坐得極近,似乎一探頭就能親吻過去。
於是整個裝修進度變得極快,而這些帶著濃厚滬上風情的老傢具,也會成為酒吧裏面的重要裝飾品。
然後他們知道有座老洋樓在做全面翻新,不但有很多按照報廢價算的材料,還有不少舊傢具。
汪茜輕聲嗯。
荊小強卻覺得自己遲早要去搞身皮衣,不然要得老寒腿。
荊小強表揚:「是可愛,你在學校當老師照顧學生太久,都忘了自己還是個小姑娘了。」
對啊,二十五歲了,對舞者來說這是個非常非常殘酷的現實。
沒準兒錯過這幫據說解放前就在這裏當樂師的活化石,素材都沒得收集了。
荊小強恭維:「主要是為了襯托你的氣質。」
她才勉力止住笑:「我倒是想,學點什麼不那麼難,又能保持高雅的樂器,最好還能有點與世無爭的那種氣質。」
兩人就成了很般配的紳士淑女。
但在成叔這個地頭蛇的籠絡下幹得極好。
成叔立刻如獲至寶的跟著去收過來。
荊小強也出神的看著樂池:「王爾德說,我們都在陰溝里,但仍有人仰望星空,對吧,那些仰望星空的人,內心必定藏著生生不息的夢想和希望,而音樂跟所有的藝術,就是仰望星空的天文望遠鏡,帶給我們無窮盡的夢想和希望。」
體驗這種骨子裡的東西,對汪茜的舞蹈領悟肯定有幫助和圖書
一直觀察的汪茜都驚訝了:「完全變成了另外的樣子,不提示的話,根本想不到是你!」
整體主要是打通非承重牆,留下一些柱子之後,就全面貼牆紙、補地板,原本的老地板應該都是進口貨,沒必要翻新。
幾位老樂師的表情變得異常的可愛和興奮,他們似乎又回到了那個已經失去很久的年代。他們甚至依然會邊吹著薩克斯,邊對漂亮友善的女士以擠眼回應,他們是一群為爵士樂而生、但不會老的老人。
汪茜今晚真是驚喜連連,低頭看看自己的旗袍,頓時覺得很有狀態,又連忙坐回去,拿紙巾蘸酒給荊小強擦拭:「輕點,輕點,不需要全部擦掉,大概能辨認出來是你就行,我想應該會給你這個面子吧……好開心,好久都沒有這樣調皮的時候了,謝謝你!」
荊小強就愛看這個,托著臉看得好認真。
汪茜卻笑著搖搖頭:「我知道你會有更璀璨更持久的光彩,應該是我全力支持你,我已經到職業尾聲了。」
相比之前隨便糊弄的把自己搞成古天樂的那種晒傷妝,這回荊小強才算是認認真真的塑型。
當然汪茜穿著旗袍戴頭盔,坐摩托後座的造型可能是主要原因。
卻也沒想過陸曦能賺錢,其實全靠自己鋪墊的基礎。
樂師們再沉浸於自己的演奏,也對當前全國最紅的炸子雞如雷貫耳!
當樂隊奏起奧地利著名作曲家約翰史特勞斯的名曲《One Day When We Were Young》(當我們年輕的時候)時。
很認真的把自己那帶著幽香的手巾疊成花插荊小強西裝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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