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九州篇
第一千四百七十六章 小人物

湯靖承推開楊藻攙扶他的手,踉蹌的走向張天流,到了他面前,突然一把揪住張天流衣領道:「說……」
張天流一笑,自大道:「臭番薯爛鳥蛋,能跟我比?」
楊藻扶著他,皺眉道:「我開車送你到九區,什麼事,等好了再說。」
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楊藻扶著湯靖承上了車,在張天流目送下往九區趕去。
這次出去,她接觸了很多修士,從修士那裡了解了更多轉世、奪舍與借屍還魂的區別,她不希望張天流是任何一種,可越想,越覺得他跟那些異界修士沒有區別。
張天流把垃圾往垃圾池裡一扔,掏出煙點上,用的卻不是火機,而是指尖燃起的一縷火苗。
「怨我!你到底有多看得起我?呵呵呵……」
幾欲推門下去,可最終還是欠缺了一份勇氣。
不知為何,他會從醫院一路奔到這裏,而且一副戒備的神情。
湯靖承。
「你……」
九區醫院大廳,兩名換班的小護士正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
修士奪舍,連轉世投胎都成了奢望。
「我留下,事情也不會變的更複雜。」
張天流點頭。
「你可算醒了。」
「別鬧了湯警官。」張天流也不推開他,任由他揪著,笑道:「我們都是敗者,幕後之人都被宰了,輸的hetubook.com.com徹底,再說,這不好嗎,很多人又活回來了……」
……
只是那些零零碎碎的記憶在告訴他,不能輕易的饒恕眼前這個人!
那是短暫,一觸即離,帶著少許的怦然心動,逐漸成了一種無法訴說的曾經。
這就讓他很痛苦了。
「我還想弄清楚呢,別鬧了,我們都是小人物,該接受的命運,逃不掉,在影響天地格局的大事面前,我們能做到的只有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帶他走吧。」張天流最後一句是對楊藻說的。
這一直是楊藻最大的疑問,可她沒有去揭開,就是怕張天流是個異界修士,曾經說的什麼一周目,二周目都是隨口胡謅,那個小商店的老闆,只怕早死了。
能從他嘴裏,對張天流說出一個請字,足以見得,他有多渴望知道!
可楊藻內心是厭惡的。
即使有實力把這些人控制住,定罪,那不能殺了他們,這些人無一不是活了上萬年的老怪物,不論當時和現在,都需要異界修士的幫助。
一聲略帶嬌氣的聲音傳入湯靖承耳中,剛睜眼的他,目光從天花板移到旁邊一名護士的臉上。
「我昏迷了多久?」湯靖承聲音沙啞的問。
當湯靖承再度睡下時,那零碎的夢又開始了。
「你和*圖*書站住。」湯靖承艱難的站了起來,顯然頭還是很疼,站都站不穩了。
「你的身體狀況很良好,不過精神還處於萎靡狀態,需要多多休息啊。」醫生囑咐幾句后便離開了病房。
「這是病的不輕啊,修馬路的錢我給你們掏了,走吧走吧。」張天流說完,轉身就要回市場。
湯靖承眼神複雜,表情糾結,這一刻,他都不知道他該如何看待這件事。
楊藻詢問著走過去,剛到湯靖承面前,就被湯靖承拽著拉到身後。
點燃煙后,指尖一甩,火苗飄到垃圾上,霎時間垃圾燃起熊熊大火。
楊藻雖然聽得很迷糊,但多少也能猜出一些。
護士戴著口罩,只一雙晶瑩閃亮的眼睛在注視他,難分辨真容。
「我很難相信,畢竟你的本事太大,在我眼裡你跟那些異界修士沒什麼區別。」
湯靖承掙扎片刻坐了起來,接過水,先稱一句謝再飲下。
這一笑,讓張天流又回到了當年的痞子角色中,把一旁的楊藻看著十分來氣,也不知道為什麼。
他看著張天流的眼神,亦如當年,困龍山上,絕望之際時流露的目光。
「老湯你怎麼辦?聽說你病了,我正要去看……」
他不敢多想,他只想弄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
一直以來,官方都在和*圖*書禁止這類事,可又無能為力。
跟楊藻來到大門外,兩人都沒有多餘的話,卻在楊藻最後看了張天流一眼時,忽然不遠處傳來一聲怒吼:「離她遠點!」
就在楊藻準備開車離開時,忽然目光一凝,看到熟悉的身影走出宿舍樓,提著兩袋垃圾繞向樓背後。
「那是你想簡單了。」張天流深吸一口煙,雙手揣兜里,聳了聳肩又道:「界臨結束我就走了。」
「可更多人死了!」湯靖承咬牙切齒道。
「你要直接走,事情也就簡單了。」張天流說完回頭,看著跟在身後的楊藻。
楊藻忽然反問:「你是不是張天流?」
只是如果她也有那個曾經,為什麼卻沒有記得?
「應該是四天吧。」護士笑道,順便遞來水杯。
「告訴我,如果你記得,請你說清楚!」
「你只記得那些所謂因我而死的人,直到前一刻,還想把無邊海入侵扣我頭上,多少年了,這一丁點的小魔障至今還未克服,捫心自問,你救的人,有我救的萬分之一嗎,即使如此我在你眼裡依然是那個罪人,是否非要我在牢里待個二十年,不,應該是壽命里的四分之一,還是從出生算起,我才能在你眼裡當個普通人?還是說,那個時候,你又有了新的看法,覺得我坐牢hetubook.com.com跟閉關沒有區別,不就是打打坐,入入定的事嗎,成了修士,已經不能用坐牢來贖罪了,應該用修士對付修士的那一套,封印,從身體到靈魂,都要封印起來,還不能讓我迷糊,必須時時刻刻記得,一分一秒的度過壽命中的四分之一,你才滿意啊?」
不同之前,這一次似乎清晰了些,卻少了很多,也更加的雜亂,恍惚間,他好像微微睜開了眼睛,似乎又看到那頭獅首蛟身的獸影,也是不同之前,獸影很小,指節粗細,盤在一起還沒有他巴掌大,渾身冒著一團淡淡的金光,如精靈般在他身上盤旋飛舞。
雖然兩人什麼都沒發生,可都在各自內心裡,留下了一道印記。
楊藻一如往常的從容淡定,只是那臉,怎麼看,怎麼感覺被她鄙視了。
一個二十多年來,平平無奇的小商店老闆,在這個時期成了不知深淺,如仙似神般的存在,怎不叫人懷疑?
他站前一步,凝視張天流道:「你究竟幹了什麼。」
「那你本事怎麼來的?」
張天流直接送客,表明了分道揚鑣的決心。
「這些事,已經沒有意義了,莫老闆不在,不留你吃飯了,我送你。」
透過車窗,楊藻望著清冷的霧山市場愣愣出神。
湯靖承突然抱著頭,又痛苦的匍匐在地上,雙和圖書拳猛然砸向地面,轟然一聲爆響,炸裂的馬路飛濺出無數碎石。
張天流展現本事的時候,也是異界修士穿越來的初期。
「不……不,不能等,有……有些事我必,必須問清楚……」
「呵。」張天流賤兮兮一笑,樂道:「如你所見,能幹的不能幹的,我都幹了。」
兩人同時扭頭,看到了一個熟人。
湯靖承思緒很亂,整個檢查過程幾乎沒說一句話,只是「嗯、嗯」的隨口回應醫生。
便在這時,一道人影從病房裡走出來,沒有被兩名護士注意到,直愣愣的穿過走廊,走出了醫院。
「我去叫醫生給你來檢查一下。」護士說完走了。
在張天流笑聲中,湯靖承慢慢鬆開了手,他的頭彷彿也不疼了,但真箇人變得無精打采,失魂落魄的。
湯靖承彷彿做了一個長遠的夢,夢不全,無頭無尾,斷斷續續,零零碎碎,待他醒來,似乎忘記了很多,又想起了很多……
可是,這些零碎記憶中,又夾渣了一份釋然!
霧山市場外,一輛汽車行駛而來,在大門前停下,沒有進去,也不離開,就杵在馬路邊。
整整一天,湯靖承都是發獃的狀態,項起和藍振延來了一趟,瞧見他神不守舍,就知道他還需要時間慢慢恢復,於是相續離開。
這或許就是張天流說過的曾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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