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節是魔鬼。李玉是個細節控，是最接近魔鬼的傢伙。

「李玉？」唐重並沒有立即放鬆下來，問道：「你怎麼還不睡覺？」

「睡覺吧。」李玉轉身往寢室走去。

「吹吹風能夠讓人清醒一些。」李玉笑著說道。他的笑容很淡，如果不是唐重恰好看過去，都沒辦法看清楚他臉上的肌肉牽扯的弧度。

自己平時已經相當的注意了。可是因為心中隱藏著那麼多的秘密，還有在監獄裏面養成的危急時刻反應意識，致使他在生活當中不自覺的表現出一些防備性的東西出現。也正是這些小細節讓李玉產生了懷疑。

「你不喜歡她？」李玉問道。接著，他又搖了搖頭，說道：「也不像完全不喜歡。你對她是有好感的。這一點我能夠看得出來。」

他沿著跑道奔跑，一圈還沒跑完，就聽到身後有啪啪啪的腳步聲音傳來。

「就算我不來跑步，你也可以在教室告訴我。」唐重笑著說道。

「你拒絕了秋意寒？」李玉一針見血地問道。

操場的地還很潮濕，一些坑窪不平的地方積水成潭。草珠上掛著水珠，青翠碧綠的喜人。

唐重苦笑，說道：「我是不是太小心眼了？」

有些東西放下容易，再次尋找就很困難。每天早晨鍛煉身體是他多年的習慣，他不想就此荒廢。

焦南心在前面領跑了一陣，突然間自己又放慢了腳步。

「有研究表明，女人百分之七十以上是外貌控，男人百分百是外貌控。長得好看的https://www.hetubook.com.com女人更能夠獲得男人的追逐。秋意寒長的很漂亮，讓人產生好感是很正常的事情。」李玉解釋著說道。「而且，她是你在這個陌生的環境里遇到的第一個女生。你的內心潛意識裡會對她更加依附更加關注一些。她就像是一個坐標。你在南大留下的第一個烙印。這是人之天性。每一個人到了陌生環境，總會對第一個和他接觸的人或者幫助過他的人記憶深刻。」

「看出你體內蘊含著巨大的能量。當然，也有巨大的憤怒。我不知道這能量和憤怒從何而來。可我知道你生活的很沉重……可能連你自己都不清楚。我睡在你的上鋪，我很多次我從床上下來去洗手間，你聽到聲響都會擺出一幅攻擊防守的姿勢……真不知道你以前過的是什麼樣的生活。」

「你知道嗎？」唐重笑著說道。「我來南大報道的第一天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她……也不是說第一個見到的就是她。學校門口人來人往車水馬龍，可是我一眼在人群中就看到她。」

「你一直在觀察我？」唐重問道。

「那你可以做軍師。」唐重說道。

唐重喝了幾口李玉幫忙晾過的溫開水，從床上下來，說道：「既然你睡不著。我們去走廊坐坐。」

唐重趕緊過去把窗戶關上，問趴在一角的李玉，說道：「不冷嗎？」

「現在這個時代，最可憐的事情就是環顧四周想找個聊天的人都沒有。和圖書無論如何，你的目的達到了。」

「你對她的第二次失望是在她的生日聚會上。」李玉接著分析道。「如果她喜歡他，你有足夠的失望理由。如果她不喜歡他，卻不懂得拒絕，你失望的理由更加充分。」

唐重暗驚。

有了一會兒時間的適應，唐重的眼睛終於能夠看清楚室內的狀況了。

「我以為你早就應該醒了。」李玉低頭笑著，「你一直都很警惕。我以為我坐在你身邊，你就會立即醒過來。」

唐重用手指頭輕輕地敲擊著窗檯，笑著說道：「你什麼時候兼職做知心姐姐了？專門給人分析情感問題？」

「不錯。我拒絕了。」唐重說道。

和往常一樣，唐重洗漱過後，就穿著運動衣和運動鞋往操場跑過去。

「你這樣子，讓老師怎麼教你？」唐重笑著說道。

「你拒絕，是因為你對她沒信心？」李玉問道。

唐重再次起床時，天色已經大亮。

唐重披上外套，穿上拖鞋走到陽台。

「開玩笑。誰關心你了？」焦南心冷笑連連。「只是爺爺讓我帶句話給你，讓你晚上去他家吃飯……」

「正在玩遊戲。」李玉回答著說道。「停電了。」

「女人比男人早熟，男人比女人更加成熟。」李玉說道。「我看得出來，你對她非常照顧……一個男人莫名其妙的對一個女人好，證明他對她都是不討厭的。玉女峰的案子讓你第一次對她失望……她有著不平凡的家境，可是她就那麼一走了了。無論有著什和_圖_書麼樣的理由，站在你的立場，你都會感覺到受傷。」

唐重早就習慣她不服輸的性格，保持著自己固有的節奏，不緊不慢的跟在她的身後。

自從在開學報道第一天，李玉一鳴驚人的對王愛國喊出『你和我一樣』的話后，就再也沒有如此的表現過。大多數時候，他總是沉默無聲的跟在唐重花明和梁濤三人身後。在花明和梁濤打打鬧鬧的時候他也不幫腔，一直到問到他頭上，他才含糊地應付一聲。

他知道自己暴露在了李玉的眼皮子底下，那睡夢中無意識的防守姿勢都能夠讓人聯想到許多。

有一扇玻璃忘記關，走廊裏面漏了不少雨。風也很大，吹得人嗖嗖發抖。

不用回頭，只聽這急促又極有節奏的腳步聲音就知道是誰來了。

※※※

「什麼？」唐重問道。

「有。」李玉把手裡握著的一個杯子遞了過來。

「我能看到。但很多事情我做不到。」李玉說道。「所以，我不如你。」

焦南心撇撇嘴，說道：「迎新晚會上最出風頭的就是你了吧？那麼漂亮的小姑娘主動跑上台向你求愛……你是不是樂得找不清東南西北了？我還以為你昨天晚上一定激動地睡不著覺，今天都沒辦法出來跑步呢。」

唐重的心情有些歡喜。

「好。」李玉率先走了過去。顯然，他一直在等著這一刻。

「至少不像是初戀情侶的表現。」李玉說道。「如果你接受了她的話，回來之後應該會給她撥一個電話，或者你們會一直和-圖-書發信息，有說不完的話……而不是像你這樣就此沒有下文。」

有個人陪伴跑步，至少讓他的身影不至於那麼孤單。

唐重接過去一看，竟然是自己的杯子。而且杯子里的開水稍熱，顯然，他並沒有晾太長時間。

「因為我今天要請假，不去教室。」焦南心生氣的反駁了一句，然後甩動著一雙大長腿啪啪啪的跑開了。

「是我。」李玉輕微，又總是帶有一點兒靦腆的聲音傳了過來。

現在，他又看出來什麼了？

「因為你清楚，如果你們倆走在一起，必然會遭遇他家人的反擊。無論他們用什麼樣的手段來對付你，你都不會屈服。但是，你清楚她沒辦法反抗……這一點兒，誰也幫不了她。你也幫不了。所以，你沒有做錯。」

看到李玉睡得正香甜，唐重沒忍心把他叫醒。

唐重笑笑，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也不算是。」唐重搖了搖頭。伸手抓住窗欞，入手處涼絲絲的。「是因為她也搞不清楚現在是什麼狀況。她不了解別人，也不了解自己。」

睡前已經停歇的秋雨再次下了起來，雨點劈里啪啦地敲打著窗戶玻璃。

她等到唐重和她跑成並排，出聲問道：「恭喜啊。」

唐重點了點頭。

唐重不覺得『停電了』和『他坐在自己身邊』有什麼聯繫，說道：「寢室里還有水嗎？」

「難道我回來之後表現得很悲傷？」唐重笑著反問。

他確實會特別的關注秋意寒，會教她系鞋帶，會幫她擦臉頰，會教她如何和室友相https://m.hetubook.com.com處，會容忍她的小脾氣，會接她的每一個電話，無論那通電話是多晚打過來……

唐重轉身看向李玉，沉聲問道：「你還看出什麼了？」

「我不喜歡說話。」李玉答非所問的回答道。「我把別人說話的時間都用來思考。所以，我想的多一些，看的也清楚一些。」

風停了，雨歇了，天邊出現一抹紅邊。即便太陽一時半會兒出不來，至少讓人覺得老天爺不會再次變臉了。

「是的。」李玉說道。「可你仍然會很受傷。因為，她想不到這些事情。你為了救她盡心儘力，她回去后連個電話都沒有打來……這讓你懷疑自己的付出是不是值得的。所以，從玉女峰迴來后你就消失了，也冷淡了她一段時間。」

「我知道那不能怪她。」唐重替秋意寒解釋著。「她想不到那麼複雜的事情。」

啪啪啪……

唐重抬頭看著李玉，詫異地問道：「你知道我會醒？」

李玉搖頭，說道：「花明和梁濤都能夠幫你很多，我什麼都做不了……所以，也只能陪你聊聊天。」

女孩子加快了速度，像輕微的風一般從他的身邊沖了過去。

「這和小心眼沒有關係。男人找女人，是找心靈契合的伴侶，不是找一個可愛的寵物……而且，你和別的男人不一樣。你對伴侶的要求更高級一些。」

「也有可能感冒。」唐重笑著說道。「你想和我談什麼？」

唐重轉身看向焦南心弧度優美的側臉和尖細的下巴，問道：「你這麼關心我來不來跑步啊？」

唐重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