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說啥呢，算起來我們也是親戚，哪裡能不管的事？等會呀。」秦正國說了一聲就回裡屋去，從行李里找出一包方便麵來，想了想又取出一個牛肉罐頭，這些玩意是他回安東的時候特意從羊城帶過來的。
再加上從見面到扶自己上樓，還有剛才明明餓著肚子卻一句不提的姿態，這讓秦正國對他更有幾分好感。
整個程序完成，再跟著一起吃了頓招待飯，秦正國原本以為沒什麼事就打算拍拍下午就屁股走人。
沈遠傑臉上有些不好意思，畢竟借錢不是一件光彩的事，何況他和秦正國雖然算是親戚，可這個親戚真論起來根本挨不著邊，中間還隔了一大圈呢。
見沈遠傑一時間遲疑似乎在琢磨怎麼稱呼自己，秦正國笑道：「您喊我正國吧，或者叫我老秦也可以，我朋友都是這麼稱呼我的。」
「沈哥，小六子和我說您是老中專畢業生？」
對方早就餓了，他晚飯都沒吃就來賓館找秦正國，可到了賓館一問秦正國居然沒回來。
「不客氣，您這是喝了多少？您沒事吧？」
再把牛肉罐頭裡的牛肉倒進海碗里，秦正國笑著對對方說道：「行了，您先吃吧，我去衛生間先洗把臉。」
坐著孫四喜開的車回到了賓館，搖搖晃晃從車上下來，秦正國沖孫四喜擺擺手，讓他也早點回去休息。
「對的，老三屆中專生。」
沈遠傑嘆了口氣：「您說的沒錯，我的確有幾個同學還不錯，其中有一個在地區還當領導呢，雖然畢業這麼多年了，大家的關係還成，如果厚著臉皮求到他那邊安排一份工作和-圖-書是沒問題的，畢竟以前我在農機廠也是幹部，級別還在。」
「那我還是叫您正國吧。」沈遠傑要比秦正國大不少，喊對方老秦有些不合適，還是稱呼正國的好些。
「真不用秦老闆，您誤會了，我不是賓館的員工。我是您弟弟媳婦的堂兄，今天我是特意來見您的。」對方連忙拒絕，同時解釋了一句。
本來還想矜持一下的，可泡麵的香氣實在是抵受不住，再加上秦正國這碗泡麵還加了料，牛肉的香氣撲面而來，這聞著肚子就更餓了。
這一等就是四五個小時，而且還不敢走開，怕萬一前腳一走後腳秦正國回來。所以他一直忍著在賓館大堂等秦正國回來，從太陽西下等到天黑，又從天黑等到晚上九點多，終於見著有些喝多了的秦正國回來了，這才連忙起身上前和他打招呼，攙扶著他上了樓。
吃完，放下碗筷，摸了摸肚子這下舒坦多了。
「沒事沒事，沒喝多少……」秦正國擺擺手，這時候電梯也到了，對方扶著秦正國進了電梯，很快就到了他住的樓層。
秦正國找了個借口去了衛生間，對方明白這是照顧他的面子。想了想，他也不再糾結，拿起一雙旅遊筷子就大口吃了面，一大碗面再加裏面的牛肉被他兩分鐘不到就吃得精光，就連湯都喝了個底朝天。
「秦老闆，您回來了……」
「是我的錯，我的錯！」秦正國沒有取消對方，反而更是愧疚，他想了想說：「現在太晚飯店也關門了，賓館這估計也沒什麼吃的，您要是不嫌棄我屋裡有方便麵，您hetubook.com.com將就一下先？明天我請你吃頓好的，好好給您賠罪。」
洗了把臉，褪去了些酒氣，秦正國整個人精神了不少。
回頭一看，只見一個相貌普通的中年人略有拘束地和自己打招呼，這個人秦正國並不認識，以為對方是賓館的工作人員呢，也就沒多在意，點點頭準備繼續向電梯那邊走去。
「呵呵，沒事，其實也沒等多久。」對方微笑著回答道，臉上沒有絲毫不快。
出電梯幾步就到了房門口，掏出鑰匙打開房門，秦正國進去前見攙扶他的中年人還站在一旁，他微微一愣明白過來，伸手從口袋裡摸了摸，掏出一張大團結遞了過去。
「謝謝你，來，這是小費……」
到了房間，秦正國先問了一句他飯吃了沒，對方回答說已經吃過了，可話剛出口聽到他肚子就咕咕叫了一聲，一下子對方就漲紅了臉。
「老三屆的？這個了不得啊！」秦正國詫異道：「按理說您應該有不少同學關係吧？就算原來的農機廠不行了，憑您的關係找個工作也是沒問題的，怎麼突然想起自己幹了呢？」
「瞧我這記性，實在抱歉呀，今天無線電七廠搞儀式，本來下午就準備回來的，可他們實在是太熱情硬留了我一整天，下班后還拉著我去喝了酒，這個酒真是耽誤事，一喝居然把您給忘了，怪我怪我！實在是對不起了，您等了很久了吧？」
原本中午的時候還記得的，可後來不是被孫四喜拉去聊事了么？再加上之後硬拉著去吃飯喝酒，這酒一喝多居然就把這個事給忘了。
「您喝多了？我hｔtps://wwｗ.heｔubooｋ.ｃｏｍ•cｏm攙著您吧。」對方見秦正國人有些搖晃，連忙上前攙著他的胳臂。
自己沒事，都到賓館了還能有什麼事，孫四喜看他雖然有些醉卻還清醒著也就沒多堅持，走之前和他說等哪天走一定要提前通知自己，到時候自己開車去送他。
可沒想後面還有事，孫四喜找到他說他們總經理也就是原來的廠長要和秦正國好好聊聊，至於聊什麼就不用說了，應該就是關於市場和銷售的問題。
當這句話傳進秦正國的耳朵時，秦正國頓時一愣，他突然想起自己今天約了人呢！
熟練地拆開包裝，找了個海碗把方便麵和料包放好，然後倒滿熱水后再用一本沒用的雜誌蓋上，上面還壓了個茶杯蓋。
對方錯愕了下，連忙擺手：「秦老闆，不用不用，我不要這個……」
說到這，沈遠傑又搖頭道：「我自己想過了，哪怕能找關係安排工作也就和以前一樣，這樣上班的日子我過了十多年了。我今年馬上就四十了，這個年齡再說是年輕人不適合，可要說離退休卻還早著呢。這回單位合併，領導找我談了話，我自己也在琢磨未來究竟何去何從，想了好久覺得這人嘛一輩子總不能就這樣庸庸碌碌地過去，總要干點值得去做的事。就這樣，我沒去找關係，決定辦停薪留職自己干，成不成總得試一試，等將來老了自己也不會後悔。」
為了感激秦正國，孫四喜他們硬拉著秦正國一起吃飯喝酒，北方漢子就是這樣，不喝一頓好酒感覺就沒盡到熱情，推卻不過秦正國只能赴宴，這頓酒從下午五點喝到晚上九點和*圖*書多才結束，還是秦正國實在受不了他們一輪輪的灌酒這才找了個理由離開的。
片刻，秦正國從衛生間走了出來，他的目光在空空如也的海碗上掠過，笑笑也沒說什麼。
和孫四喜道別，秦正國打了個酒嗝邁步朝賓館里走去，進了大門他徑直走向電梯，可還沒等到電梯呢，一個陌生的聲音就在身後響起。
秦正國知道就是這麼一回事倒也不意外，不看在孫四喜的面子上，也看在自己老家企業的面子上，他倒也沒有藏著掖著，當即對這些領導侃侃而談。
招呼對方在沙發坐下，泡了兩杯茶，掏出煙遞了一支過去，順便問了問對方的名字。
「走走，進屋聊。」秦正國歉意地沖他合十道歉，接著就招呼他進屋。
交談了一個下午，孫四喜他們聽了不少秦正國提出的建議，尤其是秦正國針對他們做出的方案進行了諸多完善，當最終更完善更有操作性的方案漸漸完善成型后，孫四喜等人個個臉露喜色，對秦正國的幫助感謝不已。
遲疑了下，沈遠傑點頭道：「是的秦老闆，我做生意缺點錢，實在是沒辦法，我妹妹說您……所以只能求到您這邊了……」
說完，秦正國起身去了衛生間，很快裏面傳來了嘩嘩的水聲。
「謝……謝謝你了。」
「不用了，真不用了，再說您也不是故意的……」
這些年做生意，秦正國見過許多人，也和各式各樣的人打過交道，對方是什麼樣的人基本見一面聊上幾句就能判斷個大致不差。
「都是自己人，您也別喊我秦老闆了，聽起來怪怪的。」秦正國對沈遠傑的印象還不錯，雖然是和*圖*書
有求自己，但沒有表現的那麼迫不及待，而且神色中也看出來他做這個事是真遇上了難處。
時間還早，看在孫四喜的面子上秦正國也沒推辭，結伴去了總經理辦公室，到了那邊不僅總經理在，就連書記和供銷科科長也在，見到秦正國來，幾人同時起身熱情和他握手寒暄。
客套了一番，對方迫不及待地說起了產品的事，還拿出了他們之前開會商議的方案向秦正國請教。
房間里的熱水瓶是滿的，應該是賓館的服務員幫忙換的水瓶，這倒也省去了秦正國的麻煩。
沈遠傑，這是中年人的名字，之前小六結婚那天他們是見過面的，也有人在一旁介紹過，不過那天來的賓客太多了，秦正國肯定是記不住，現在才算正式認識。
一拍腦袋，秦正國很不好意思地向對方道歉。
「拿著，你們工作也不容易，在賓館上班看著不錯可工資也不高，這是香江那邊的習慣，你也別覺得不好意思，你扶我上來一路給小費是應該的。」見對方拒絕，秦正國笑著解釋了一句，拿著錢就往對方手裡塞。
「沈哥，聽小六子說您要借錢做買賣？」秦正國也不繞圈子，直截了當地問道。
方便麵是宋援朝他們司特公司生產的，牛肉罐頭是他機場買的，帶的不多也就幾包而已，用來路上萬一吃飯不方便救急用。
雖然說第一次正式見面，可沈遠傑這個人看起來還算靠譜，不是那種飄的，而且從他今天等自己這麼久，也能判斷出這個人的性格比較堅韌和踏實。
泡麵的同時，秦正國打開了牛肉罐頭，過片刻后揭開封著的雜誌，一股濃郁的香氣撲鼻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