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批發市場生意做的好的商家，一般不會搭理零打碎敲的客戶，不是有熟人帶著，想買一套一台，人家要麼不賣，要麼就報個天價。
「我們過去，讓我看看這市場是有多繁華。」
「到你這裏，當然有生意給你做啦，我朋友，南易，想在你這裏買套音響。」陳國文指了指南易說道。
貼著門板，南易聽清裏面阮梅睡眼惺忪的話。
寒暄幾句，兩人就談起了正事。
「南易，易發這邊服裝批發生意不行了，北方來的現在都去十三行、高第街，還會過來的，都是以前一些老客戶，新客戶過來很少。」陳國文說著，頓了頓，看了一下南易的臉才繼續說道：「最北邊的都去清河國際拿貨，已經很少過來了。」
第四套八零版50面額的人民幣，今年雖然已經開始流通，可市面上主流通的還是10元面額的大團結，易發這裏做的又是十萬起的生意，多幾張少幾張，買賣雙方都不會太在意。
南易把手裡的冰淇淋從吊拎變成舉，手指一松，冰淇淋就落在手心，一捏，一股透心的涼意就把體內的燥熱給趕了回去。
「好說，好說。」
「不了，你先吃。」
「我們以後就搭舞台？」
南易和陳國文碰上頭。
「差不多，電器生意好的不行，易發商場那邊一個檔口轉讓費都要上百萬了，好的地段要幾百萬。」
南易從衣兜里摘下筆，在地圖上畫了兩個圈，「和睿武叔說一聲，讓他去了解一下這兩塊地的規劃，這裏不行，我們就開闢出一塊新根據地。」
從低到高和圖書，一共六條滑梯，南易和阮梅兩個人混進小孩子的隊伍里，咻咻咻，一次又一次的往下滑。
「嗯。」南易頷了頷首，問道：「知道誰在走水路嗎？昨天我在天字碼頭看到有人在卸貨，兩個人，年紀不大，二十歲左右。」
鑽空子那一套只能停留在戰術層面，而不是戰略層面。
陳國文帶著南易走了一段路，很快就來到錦榮電器行。
此時，店裡的生意正好，一個穿的一絲不苟，沒穿金戴銀的年輕人，左手夾著煙，右手拿著一把尺子在錢垛里戳來戳去。
「走水路賺的錢得加倍吐出來，要是不吐，就得沉江。」陳國文陰著臉說道：「黃家兄弟破壞規矩，肯定要吃苦頭。」
「奀妹，奀妹，起床沒？」
陳國文尷尬一笑，道：「我當初只是這麼一說。」
「賣還是租？」
「還有廣Z仔對吧？」
哪怕是談批發，人家也得探探底，看看是不是和自己大客戶的市場有重疊。
「喔，走水路會有什麼後果？」南易暗揣果然是他們兄弟倆。
「喔。」南易點點頭說道：「哪裡的音響好點，我想買套音響。」
「果實熟了，熟透了！」南易心裏不由的感慨。
南易：「香塂賣多少？」
感情，畨禺賓館已經成了電器貿易洽談中心了。
南易搖搖頭，回到自己房間洗漱一番，就下樓和賓館前台交代了幾句。
「哦，大飛飛一趟，現在能抽多少水？」
陳國文和南易站在邊上，等著章錦榮打發走客人，兩人這才走上前去。
「廣Z仔三千，也是行和圖書價，不過沒多少人願意做他們生意，容易被……」陳國文|做了一個割喉的動作，「廣Z仔吃的是刀口飯，下手很黑。」
在賓館，並沒有什麼不可描述的事情發生，南易不希望將來阮梅的美好回憶背景是在賓館，這樣的回憶太過隨大流，太過庸俗。
「三四千港紙。」
「當然是賣，租哪有這麼貴。」
易發街街口。
「買音響當然得去錦榮電器行找章錦榮啊，我跟他很熟，肯定能買到平價好貨。」陳國文拍著胸脯說道。
「哎，章老闆，你是打開門做生意的，錢是肯定要收的，你只要給挑套好的。」
「背我。」阮梅撲到南易背上，頭枕在南易肩上，「我要吃紅綠燈，兩塊，我只吃綠色，黃色紅色給你吃。」
「拿尺子的就是章錦榮，去年才開始做電器，以前就在我們那裡倒服裝，很會做生意，五六百萬身家有的。」陳國文給南易介紹道。
「還可以。」
晚上幾年，女大學生們的「那一晚」，背景差不多都是賓館或旅社，只是房費價格上有所差異。
一個個房間的大門洞開著，裏面要麼坐著兩三個，要麼坐著四五個，操著天南海北的口音，七成談彩電，剩下的三成，冰箱洗衣錄像機。
填飽肚子，南易把阮梅帶去了畨禺，住進了畨禺賓館。
服裝如此，將來電器也會如此，因走私而繁華，將來也會因打擊走私而土崩瓦解，成昨日黃花。
誥日，南易從外面鍛煉回來，賓館里已經和車馬店差不多。
阮梅一陣壞笑，繼續喜滋滋的舔著冰淇和*圖*書淋。
八十年代，有一大批飛機退役，幾乎每個城市的兒童公園都會有一架飛機停著，有的地方會砌個水泥墩子把飛機供起來，有的就直接擺在地上。
南易雙眼一亮，問道：「兄弟倆叫什麼？」
「沒有就沒有，以後見到了再玩。走，爹哋請你吃飛魚脆皮。」
「7.4加11.2加6.5，林老闆，不對啊，差半公分。」
「沒起，我還要睡，不要吵我。」
「搭舞台、找戲班子、賣舞台、租舞台都是我們南陳將來要做的工作。在咱們國家想要成功，就得符合地方的需求，國家的需求，時代的需求。
「不嘛，我就吃紅綠燈。」
國文叔，我知道電器那邊你看著眼紅，可南陳村花了好幾年才把身上的海腥味給洗乾淨，現在要再沾上，那當初又何必上岸呢？」
一夜無言。
「對對對，你瞧我。」
「現在過來這邊的主要是批發電器的吧？」
南易會說上這麼一段，完全是因為陳國文今年年初提議南陳村打入「易發電器圈」，扎進泥潭裡分上一杯羹。
易發街這裏的沒落是不可逆轉的，之所以能崛起，就因為這裏夠偏，地域偏，政策也偏，其他地方不敢幹、不能幹的這裏幹了，政策一放開，其他地方也可以幹了，這裏自然就會變蕭條。
阮梅接過去，撕掉外面的包裝紙，舌頭就在冰淇淋頭上的綠色部分舔了舔。
叫章老闆的人把三摞錢里的新鈔和舊鈔分開，拿著尺子重新量了一次。
「一趟可以運十台八台，一台抽水三百港紙，這是行價。ｍ•hｅtuｂooｋ•com.ｃoｍ要是再幫香塂那邊的社團帶點白貨，那錢就沒數了，一趟怎麼也能賺幾萬港紙。」
「事在人為，多出錢，少拿股份，市府方面還是有的談的。」南易淡淡的說道：「1958年，羊城就有了建設地鐵的設想；1965年，羊城就進行了第一次地鐵規劃和地質勘測，那時候叫九號工程；
「你的面子賣得進他們的圈子嗎？」
玩夠了滑梯，兩人又去沙地上玩了站著盪的鞦韆，座艙是殲六形狀一上一下浮動的旋轉木馬，還有長長的小火車，阮梅還在殲教六飛機的旁邊拍了好幾張照片。
走地下是未來大城市的趨勢，地段好不好，得看地下走不走得通。
繁華，真是繁華，還不到九點，已經人生人海；忙碌，真是忙碌，點錢的時間都沒有，錢放在手裡一扒拉，查看一下裏面有沒有夾報紙，然後就拿個尺子量高度。
「呵呵呵！」
陳國文看了看南易畫的兩個圈，說道：「這兩塊地方都是好地方，火車站、汽車站、長途車站都不算遠，可這麼好的地我們拿得到嗎？」
「依你。」
我畫的這兩個圈，不管羊城地鐵怎麼規劃，都不可能繞的過，天上地上，地下水裡，將來都會是四通八達。
「章老闆，生意很好啦。」
「章老闆，你看好了，這兩垛大半是新鈔。」
「想吃脆皮幹嘛不吃飛魚脆皮，整根冰淇淋都有脆皮。」
「大哥叫黃國良，弟弟叫黃國美。」
第二天就是周末，南易也不急著送阮梅回學校，等到夜幕降臨，兩人去西湖夜市逛到將近八點，肚子已ｗｗw•ｈeｔｕｂoｏk•cｏｍ•ｃｏｍ經前心貼後背，這才找了家館子吃飯。
羊城這邊夜蒲文化已經開始流行，飯館都會營業到很晚，哪怕飯館關門，沿著珠江邊走，隨時可以找到經營各種吃食的大排檔，一天二十四小時都不愁找不到吃東西的地方。
「那肯定是黃家兄弟，新來的，一開始撿破爛謀生，前兩年兄弟兩個跑到塞北草原去賣家電，現在底子厚了，聽說主要做京城的生意，把這裏的貨拿到京城去賣。」
「最近33寸松下很好賣，這裏出去五千多六千，外面賣到1萬1、1萬2。」
「喲，林經理，原來是你啊，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剛把錢放進保險箱的章錦榮一看是陳國文來了，趕緊站起來熱情的招呼道。
「你騙人，這裏根本沒有電瓶車。」拍完照，意猶未盡的阮梅對南易說道。
70年到80年，羊城就開始地鐵的籌建工作，不過由於資金和技術的原因，地鐵工程一直沒展開；
國文叔，做生意的模式要變了，以前是躲在陰溝里，以後就得站在舞台上騷姿弄首，舞台很重要。」
南易走到阮梅的房門口，在房門上拍了拍。
「那你接著睡。」
「嗯。」南易頷了頷首，說道：「地圖帶了？」
出了兒童公園往右邊走一段，就有一家士多店，南易買了兩塊紅綠燈，先給了阮梅一塊，他自己拿著一塊。
「帶了。」
「很甜，你要不要舔一口？」
「既然是陳經理你的朋友，拿一套去就是了，談什麼錢啦，是不是看不起我章錦榮？」
陳國文從自己的包里拿出一張羊城地圖，在南易面前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