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據說長銀準備放棄對EIE的資助了，並且其持有的股票也在拋售。」

土地沒了，還背了一屁股債。

松井動了動嘴皮，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對方。說到底，自己也是一身的麻煩。

「白川桑，埼玉銀行和協和銀行合併了。」

……

「做窮光蛋我不怕，但帶著老婆孩子做負債近千億的窮光蛋，我真的做不到。」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已經橫七八豎躺了好幾道人影。

有警車鳴笛聲與救護車的警示聲，從下方隱隱傳來。

小司才不過七天大，我才僅僅見了兩面……兩面！」

「哈……伊……」松井小心翼翼的點點頭。

就這眼光炒什麼地皮？還不如安安心心當一個社畜呢。

吁～，白煙從口中吐出，又被風兒帶到了松井的臉上。

「賬面上三千多億日元。」

或許是情緒得到了發泄，山本心中的鬱郁之氣，總算減輕了一些。

背對著他的山本微微一笑，然後隨風而去。

直到這時，松井才注意到。

「咣盪～！」天台的鐵門再次被猛的推開。

「現在！再看看下面！」山本按著他的腦袋，指向下方。

「看，你根本沒做好這樣的準備。」

「因為興業銀行已經下最後通牒了，再不償還貸款。

新井裕的又一則彙報，卻讓白川楓啞然失笑。

「松井你知道嗎，這些都不重要。因為我就是從窮光蛋起步，慢慢打造出了東京建物。

嗖，天台上的人影又消失了一道。

「斯國一～那可是白金台啊，港區最繁華的地httｐs://ｍ•hｅｔｕbooｋ.com•coｍ方之一，您真是太厲害了。」

眨了眨眼，松井似乎剛剛回過神。

在更進一步之前，男人停下腳步、轉身，然後向著等在身後的其他人鞠了一躬。

不僅東京建物會被破產拍賣，就是我所有的積蓄、房產、汽車……這些都會被凍結。」

說完山本把香煙一扔，轉身站上了護欄。

在他的腳下，散落了一地的煙蒂。就彷彿松井此刻的心情，七零八落。

來天台幹什麼？看看這裏面若死灰的其他人就知道了。

呼～狂風呼嘯，急速的氣流吹得他睜不開眼。

都已經走到這裏了，再等一會又何妨呢？

現在才反應過來嗎？可惜太晚了。

「有負債嗎？」

似是輕輕嘆了口氣，男人轉過身邁開腳步，然後「嗖」的消失在了視野中。

「都是過去的事啦～」

但是沒了土地的不動產公司，那還叫公司嗎？

「沒想到最後時刻，還要再麻煩一次他們。」

但是……」山本盯著松井語氣鄭重，「但是他們要拿走我的一切，房子、積蓄……所有的一切。」

松井身體肉眼可見的一顫，親眼看著鮮活的生命逝去，它所給予內心的衝擊，遠不是他現在的閱歷能泰然處之的階段。

他再不似以前在樓市裡叱吒風雲的弄潮兒了，他只是一個無法面對妻兒的失敗父親。

「誒！誒！誒！」心中慌亂的松井，雙腳使勁蹬地，極力想掙脫山本束縛。

不過中年人臉上剛剛露出嘲諷的意味，很快他又wｗｗ.heｔuｂｏok.coｍ.ｃom把那抹笑意收了回來。

「走嘍，再不走那些警察又要上來煩人了。」

呼啦，山本用力一甩。松井噔噔蹬的後退幾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再次吐了一大口白煙，中年人才把目光轉向眼前的松井。

隨後快步來到松井的面前，抓住他的衣領就往天台邊湊。

倚靠在邊沿的山本，轉頭向下看了一眼，隨後嘆了一口氣。

「一點點地皮罷了，不值一提～」看到松井那震驚中帶著崇拜的眼神，山本竟然有點點小得意。

就像我一樣，來這裡是因為沒得選。」

「沒有」松井更加心虛的搖了搖頭。

「說說你來這裏的理由。」

山本哀嘆的語氣中充滿了，濃濃的絕望。

魂歸冥土之後，也不會太寂寞吧。

東京建物……誒？松井突然吃驚的看向中年人。

相反提前要求收貸的倒是一大堆，理由是東京建物下面的地產已經資不抵債。」

當我離開之後，那些我留下的才能安然無恙的送到我老婆的手中。

「東京建物資金鏈已經斷裂3個月之久了，沒有銀行再願意對我們放貸。

以前是銀行追著他們放貸，各大銀行輪流上陣，告訴他們還能貸，還能貸。

全身制服的警員飛奔而來，一把將松井撲到在地。

呼哧～呼哧～，劇烈起伏的胸膛，讓松井尤自沒回過神。

見松井還沒理解自己的意思，山本不由又解釋了一句。

沒了我，至少他們可以無憂無慮的過完下半生。

啪嗒～，在打火機東倒西歪的火苗中，中m.hetubook.com.com年人用手掌擋住狂風，再次點燃了一根香煙。

為了避免損失進一步擴大，銀行準備強行收回土地，儘早拍賣以把損失降到最低。

接著山本雙手用力一按，松井的腦袋直接懸空在了天台外。

我的名片就在上衣口袋裡，好找的很。」

嗯？白川楓眼睛一亮，開始了嗎？

「啪」山本把還剩下一半的香煙往地上一摔。

看著山本飽含淚水的豎起兩根手指，松井突然覺得眼前的這位前輩蒼老了許多。

獃獃的松井不知該如何作答，比起前輩來，自己似乎真的差勁許多啊。

「我嘛～」中年人無所謂的敷衍著，「東京建物的山本。」

現在呢？！至少你還有工作，至少還有重頭再來的機會。

賬面嘛，這玩意看看就好了。

何苦來哉，何苦來哉啊～」

「繼續」啪嗒～，山本又點燃了一根香煙。

「說說吧～」

多了我，顛沛流離、清貧度日，等我出獄時孩子都不一定還認識我。

熱鬧的天台，漸漸安靜了下來，人影稀疏。

土地已經不值錢了，它的價值抵不過銀行貸款的一半。

好嘛，天台上的這兩位聊著聊著，竟然有了粉絲見偶像的場面。

「因為成為了窮光蛋。」

「他們的不良資產有多少？」

空蕩蕩的陽台，不知何時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人。

「沒了？」山本確認道。

堂堂東京建物的創始人兼社長桑，馬上就要變成窮光蛋啦。

「我知道了，密切關注那些大銀行的動作吧。」白川楓知道他們撐不了太久。

「可您當初hetubook.com.com的舉動，真的是震驚了所有人呢～」

是啊，真的跟做夢一樣。

「對了，你剛剛問我什麼來著？」

「呵～」山本輕笑一聲，「簡直跟做夢一樣。」

大不了回鄉下幫父母做做農活，等收拾好了心情再重新出發也不遲。

然而那雙有力的大手，讓他根本無法抵擋。

不過兩人沒熱絡幾分鐘，又突然反應過來，自己這是在天台啊。

現在呢，角色反轉。

「您……您是拿下了港區白金台3700坪，超大地塊的東京建物的社長，山本桑？」

「這絕對不行！」山本語氣激動的揮手表示抗拒，「我的老婆剛剛生完孩子，還躺在醫院里呢。

「呃，沒了。」

「前輩～」松井帶著哭腔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那傢伙把全部身家，都押在了千代田區的一塊地皮上。」

「結婚了嗎？」

「嗯？」一直處於獃滯狀態中的松井，疑惑的抬起頭。

不過呢，還要麻煩你一件事。

松井看著山本，莫名的有一股羞愧感在心中萌生。

比起他，自己又好到了哪裡去呢？五十步笑百步罷了。

「去年底把全部身家都押在地皮上，他不跳誰跳？」中年人似乎對剛剛那個男人的眼光十分不屑。

如果等會我下去的樣子太難看認不出，麻煩你告訴他們。

「大藏省那裡正在考慮，撤銷《土地總量控制總綱》。」

「所以我只能離開，永遠的離開。

哇哦～哇哦～哇哦

在房價已經下跌的當口，還敢去賭虛無縹緲的樓市回暖？還敢去抄底？

見到傳說中的行業前輩，松井激動heｔｕｂook.ｃｏm•com之下直接對山本鞠舉了個躬。

說完山本又轉過頭看向松井，「回去好好放鬆一下吧，工作沒了也不要緊。

滴哆～滴哆～滴哆

「前輩，您怎麼稱呼？」

「沒了」不知為何，松井總有一種心虛之感。

「呃」心情依舊起伏不定的松井頓了頓，才再次開口。

「小子」山本再次為自己點上了一根煙，「不是誰都有資格來這裏的，也不是誰都願意來這裏的。

誰一生來不是窮光蛋？！甚至窮的光溜溜的連一件衣服也沒有。

「前輩您……」雖然有些失禮，但是松井還是按耐不住內心的好奇，「您為什麼會……」

隨著剛剛那位一躍而下的男子之後，又一位中年男人跨步走到了天台前沿。

大家默契的回禮，然後靜靜的等在一邊，也不催促。

「八嘎！你這個懦夫，窮光蛋就能讓你輕易放棄自己的生命了嗎？

你憑什麼選擇來這裏了？嗯？！」

很快松井就被山本老鷹捉小雞一般，拎到了天台邊緣。

極高空處的落差，同時又讓他的腦袋裡湧起陣陣眩暈感。

再說了，最後留戀一眼東京都的繁華。

理由嗎？松井張了張了嘴皮。

敲門進來的新井裕，來到落地窗前輕聲向白川楓彙報，外面銀行的最新動作。

「為什麼會走到這一步嗎？」山本替他說出了問題的後半句。

「啊～！啊～！」內心的恐懼再也克制不住，松井大聲慘叫。

那殘破不堪的肢體，深深刺痛了他的神經。

「沒有」

情況已經惡化到這種程度了嗎，不過以東京建物的體量，即使如此也沒走到絕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