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藝深吸口氣，看著梁緋說道：「梁總，我喝多了，但腦子還很清醒，我就想說，謝謝你，真的謝謝。」
梁緋唇邊剛叼上煙，王藝已經遞上打火機，一隻手護著火苗，很認真的幫老闆點煙。
身後，年糕幽幽的說：「你最好想辦法把門開開，否則老娘就夾死你。」
年關將近，香蕉直播也放假了，在公司工作的女主播們陸陸續續開始返鄉。
「我會被凍死的！」年糕瞪了眼梁緋。
「沒事，咱們找那種不需要身份證的黑店。」
但她現在是月入幾十萬的網路主播。
年糕深吸口氣，勉強擠出微笑，咬牙啟齒道：「梁緋，你別忘了，我有兩個家。」
梁緋貓著腰在門口試了幾次密碼都不對，直到密碼鎖啟動防禦機制被徹底鎖死才訕訕罷手。
回頭看了眼只穿著單薄棉睡衣的年糕，梁緋訕笑道：「半小時后再試對吧，咱們再等半小時。」
「按您的說話，這叫階層滑落。」
「隨便！」
梁緋貼心的抱了抱她，輕拍王藝的肩膀：「別煽情了，你以後別讓其他妖艷賤貨平台挖走，就是對我最好的和圖書報答了。」
年糕回頭，沒好氣喊：「我沒名字的是吧？」
「梁總，我啊，明年就能在明海全款買房子了，特別大特別大的房子，到時候我要把爸爸媽媽都接過來。」
目送年糕下車，踩著拖鞋吧嗒吧嗒往林靜心家走，梁緋摁下車窗：「喂！」
小秘書金嘉兒見狀，微微蹙眉，律所出身的她很很看不慣這類江湖氣息十足的舉止。
作為老闆，梁緋原本想搞個年會，不過這段時間自己的破事太多耽誤了，手底下也沒個像樣的行政部門去籌措，新年伊始，除了要繼續發展，繼續擴張以外，構建完善的組織架構也迫在眉睫。
王藝打了個酒嗝，語氣誠摯，抬頭懵懵的看著梁緋：「我啊，要是那天沒有遇見你，沒有好奇的上來打聽，現在估計已經是夜場老油條了，天天陪男人喝酒唱歌搖色子，偶爾估計還會出個台，你說是吧。」
「媽的，挑戰我耐心，找把榔頭把你丫給砸了。」梁總罵罵咧咧不解氣，雙手插兜踹了腳防盜門。
「機會永遠是留給有準備的人……」
好wｗw.ｈｅtｕboｏｋ•ｃom•ｃoｍ似當年承擔歷史使命的共和國長子，一夜之間變成了不求上進的被遺忘角落。
元老嘛，終歸都有點特權的。
「我跟爸媽說，我遇到了一個特別好的老闆，名校高材生，人帥，心善，也不虧待下屬。」
為了大局著想，浩浩蕩蕩的下崗浪潮席捲了無數人，他們都是時代的洪流裹挾下被遺忘的底層人民。
「打住，打住，我不聽這種場面話。」
如果一切都不變，王藝會在某個國企的家屬大院里長大，那裡有專門的子弟學校，甚至還會有專門的企業醫院，有偏愛自家子弟的政策，她安安分分的長大，或許會成為一名頂父親崗位上班的工人，或是護士，或是老師……
為什麼年糕沒有在房間里好好待著準備睡覺，而是跟著梁緋走出來。
這倒也是，畢竟天氣這麼寒冷。
「他們說，過完年回來，讓我給你帶家裡的土特產，你別嫌棄啊。」
這其中原因，是他們被抽走了脊樑。
就像之前在律所時，金嘉兒做夢也不敢想和高級合伙人在酒桌上搖色子，划拳。
王藝，沈寧，盧https://m.hetubook.com.com慧珍，姚佳慧，陳荷……
主要是因為梁緋和她打了個賭，三次之內，絕對試出密碼，年糕不信邪跟了出來要親眼見證。
「梁總，我敬您一杯！」
「我身份證在屋裡。」
上一個時代還是共和國長子光芒照耀下的工人階層，捧著鐵飯碗的國企工人，下一個時代，忽然變得一無所有。
說完，搖上車窗倉皇而逃，精髓而來的是年糕扔過來的拖鞋。
王藝拍拍胸口，吸吸鼻子說：「梁總，我家和慧慧家情況差不多一模一樣，父母下崗，家裡欠債，雖說沒有家徒四壁吧，但日子過得比緊巴巴還要差點兒，最後城裡混不下去了，舉家回了農村。」
人事毛毛弄了份名單，又在明海大酒店定了一桌，幾位跟隨梁緋一路走過來的女孩子都有資格參會，哪怕她們其中有些人氣並不高。
「謝謝梁總，給您一個愛的抱抱。」
「我家裡的債全還清了，我爸媽還專門到鎮子上的網吧，上網看我的直播，他們誇我呢，哦對，那天我穿的特別多。」
黎星若長長的睫毛微顫，難得勇敢的和梁緋對視，點m.hetubook.com.com頭小聲說：「對啊，還有我的命運。」
年會辦不了，但請幾位頭部主播提前吃頓年夜飯，交流增進感情很有必要。
沒有任何奇迹發生，梁緋試了幾回全錯了。
梁緋舉杯，站起來一飲而盡。
既然隨便，那就哪個家近去哪裡。
被一群女主播擠在中間，艷福不淺的梁總還不忘沖安安靜靜坐在角落的黎星若炫耀。
……
也只有過年的時候，才能暫時放下絕大部分工作和煩惱，有著無比正義的理由去放鬆，去愜意。
梁緋擺擺手，笑著表示沒關係。
王藝端著一個注滿白酒的小酒杯，香蕉直播兩大巨頭之一的她，俏臉滿是微醺后的朦朧與醉意，但嘴角永遠上揚，笑得無比酣暢。
「……」
梁緋擺擺手，笑著說：「年槐詩，房門密碼是你跟我分手的日子，對吧？」
員工怎麼能和老闆稱兄道弟呢。
後世網上的人經常調侃東北新三代重工業，直播，喊麥，小燒烤，這類言論被許多東北人拿來自嘲。
情到深處，王藝抹起了眼淚。
酒桌上的氛圍很好，大家忙忙碌碌一整年，雖說隨隨便便都能來大酒店下館子，
和圖書桌上的好酒也不是只有現在才喝得起，但中國人嘛，只有到了年關時候，才會覺得怎麼奢侈都沒關係。
梁緋猛地一拍腦門，恬不知恥笑道：「瞧這破記性，我怎麼把這茬給忘了呢，走走走，我送你回家，你回哪個家？」
「梁總，謝謝你。」
「看見了嗎，梁總我真的改變了很多人的命運啊。」
「梁總，抱一個。」
王藝和盧慧珍都來自黑土地的東北，她們兩家人的境遇是無數東北國營企業職工的縮影。
梁總笑得牙花子都露出來了，乾脆站起來：「別急別急，挨個兒抱，盧慧珍你怎麼回事，把棉襖脫了，穿這麼多老闆我抱著不得勁兒。」
王藝推開坐在梁緋身邊的騷明，大大咧咧坐下，雙手撐在膝蓋上，低頭哈了口酒氣，伸手把垂下的短髮往腦後一捋，手摁在了梁緋肩膀上。
明年開始，香蕉直播要招兵買馬了。
梁緋思索再三，和年糕商量：「這樣吧，實在不行咱倆去酒店湊活一晚上得了，我保證就抱著你說說話。」
其餘幾名女主播也圍了上來，王藝的話引起了她們的共鳴，尤其是盧慧珍，本就愛哭，現在已經是淚眼婆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