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假大空學說

「再者,如今汝以位列諸侯,建造大城之事宜全盤告出,豈非以功利誘某?汝這是在以對待愚昧之輩一般,對待某,如此某若遂其願,豈可長久乎?」
頓了頓,盜跖又緩聲道:「城池最大者,莫過於整個天下!」
「縫衣淺帶,矯言偽行,以迷惑天下之主,而欲求富貴焉,盜莫大於汝!」
「神農之世,卧則居居,起則於於。民知其母,不知其父,與麋鹿共處,耕而食,織而衣,無有相害之心,此至德之隆也!」
任誰都沒有想到,盜跖一個盜賊,居然能說出這番大義凜然的話語?
話音一落,盜跖乾脆指著顫巍巍的孔丘的鼻子罵道:「孔丘,某告訴汝的這些,不過是人之常情!」
盜跖壓根兒就不吃孔丘的這一套,反唇相譏道:「汝之所言,大繆也!」
「黃帝尚不能全德,而戰涿鹿之野,流血百里。堯不慈,舜不孝,禹偏枯,湯放其主,武王伐紂,此六子者,世之所高也。」
和*圖*書「似汝這等不耕而食,不織而衣,搖唇鼓舌,擅生是非之人,何有顏面苟活於世?」
「古人不知衣服,夏多積薪,冬則煬之,故命之曰『知生之民』。」
明眼人都已經看得出,盜跖之「惡」對孔丘之「仁」,是以後者完敗而告終的。
人才!
「既是如此,孔丘,無怪汝奔波于名利,遊說于諸侯,卻鬱郁不得志,莫若喪家之犬矣!」
孔丘只能抓住盜跖的「痛腳」,反駁道:「盼將軍幡然醒悟,不至他日九泉之下,無顏以見先祖!」
孔丘這般恭維盜跖,但後者卻並不領情,一副「會說話你就多說點」的模樣,甚是倨傲!
盜跖可能是一時心血來潮,居然答應跟孔丘進行一場辯論,讓其想方設法的說服自己。
一時間,慶忌的心裏不禁生出將盜跖收為己用的想法。
盜跖忿忿不平的道:「世之所謂賢士,莫若伯夷、叔齊。」
不,大才!
「生而魁梧,貌美者https://www•hetubook•com.com,勿論少長貴賤之輩,視之甚喜,此為上德。」
而且,字字句句,引經據典,透露出不少的深意。
「伯夷、叔齊辭孤竹之君,而餓死於首陽之山,骨肉不葬。」
針落可聞的靜!
盜跖這邊同樣不含糊,大搖大擺的跟孔丘對席而坐,手中還攥著劍柄,大有一言不合,便將孔丘斬于劍下的架勢!
死一般沉寂的靜!
「堯舜擁有天下,子孫卻無立錐之地;夏啟與商湯立做天子,然則後代卻幾遭滅絕,豈非他們貪求佔有天下之故乎?」
「自是之後,以強陵弱,以眾暴寡。湯、武以來,皆亂人之徒也!」
「以勇力果決,統御部眾,此為下德!」
「此六子者,無異於磔犬流豕操瓢而乞者,皆離名輕死,不念本養壽命者也。」
「介子推至忠也,自割其股以食文公,文公後背之,子推怒而去,抱木而燔死。」
靜!
盜跖的這一番洋洋洒洒的話語,hetubook.com.com瞬間讓在場的人為之動容,為之緘默。
孔丘很是懷疑人生!
聞言,盜跖只是輕蔑一笑,道:「孔丘,汝也只有這般說辭!速退!殺汝,污某劍耳!」
「鮑焦飾行非世,抱木而死。申徒狄諫而不聽,負石自投于河,為魚鱉所食。」
「尾生與女子期于梁下,女子不來,水至不去,抱樑柱而死!」
只見孔丘臨危不懼,慨然道:「將軍,丘聽聞,大凡天下人,俱有三德,屬美德矣!」
「天下何故不謂汝為盜丘,而乃謂某為盜跖?」
言罷,盜跖又瞪著臉色已經蒼白的孔丘一眼,大聲道:「孔丘,今汝修文、武之道,掌天下之辯,以教後世。」
「孰論之,皆以利惑其真而強反其情性,其行乃什可羞也!」
「凡是以利祿規勸,以言語諫正者,只是愚昧、淺薄之人。」
孔夫子旋即下了戎車,左右的弟子都立馬拿出草席,鋪在泥濘的地面上,讓孔丘端坐于其上。
「以丘觀之,將軍和圖書兼具上述三德。將軍相貌奇偉,英武不凡,卻被惡名為『盜跖』,丘為將軍以為恥,不應有此污名也。」
「此為聖人賢士之行也,更為天下人固所願也!」
能在辯才上擊敗孔丘,足見盜跖的才能非同一般。
「汝所言,俱為某所摒棄者。汝之主張,滿嘴仁義道德,顛狂失性,鑽營奔逐,俱是巧詐、虛偽的東西,不可用來保全真性!」
「汝明面上這般恭維某,誰知心中如何詆毀某?」
盜跖抨擊了孔子「假大空」的學說,追求從天之理,順其自然。
「然而黃帝不能致德,與蚩尤戰于涿鹿之野,流血百里。堯、舜作,立群臣;湯放其主,武王殺紂。」
「才智包羅天地,能明不安是非曲直,此為中德。」
此刻,慶忌看著完全佔據上風的盜跖,心中暗贊不已。
聞言,盜跖只是不屑的冷笑一聲,道:「孔丘,某隻是盜賊,可非聖人賢士矣。」
「將軍,勿論如何,爾聚眾橫行天下,侵暴諸侯,穴室樞戶,驅和圖書人牛馬,取人婦女。貪得忘親,不顧父母兄弟,不祭先祖之舉,終究不可,必為世人唾棄矣!」
「某相貌英武,雄姿英發,此乃父母所遺之美德,縱是汝孔丘不贊,某豈能不知?再者,某聽聞,世人多是表面一套,背後一套!」
孔子又道:「將軍若能聽從丘勸告,丘將聯合天下名士,南使于吳越,北使于齊魯,西使于晉秦,同時上表天子,以使將軍建造數百里之城郭,聚眾萬戶人家,位列諸侯,收養士伍,祭祀先祖。」
四周的人見狀,包括慶忌在內都紛紛靠攏過來,想看看孔丘究竟能否說服盜跖,以自己所代表的「仁」,戰勝盜跖所代表的「惡」!
更何況,盜跖還是那種憑著一己之力,聚眾數千盜賊,為禍諸侯的人物?
「某還聽聞,古代禽獸多而人少,於是民皆巢居以避之。晝拾橡栗,暮棲木上,故命之曰『有巢氏之民』。」
對此,孔丘只是嘴唇翕動,臉色慘白,想出言辯駁盜跖的這席話,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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