簫瑀接槍在手,再三鞠躬拜謝。
這樣的棟樑之才,為何心胸狹隘,錙銖必較者豈能容人之錯。
「我怕家父想不開,家母再三囑咐,一定要我親自把父親送到任所。」
這與李二積極倡導的文明新風,大相徑庭。
這一次,他並沒有給簫瑀開脫。只是按著李二的文路,在「撤除爵位」後面加上一句話,「以觀後效,擇日可用。」
「什麼,靖王爺。唉唉,他可是個大忙人啊。」
四目相對,他的眼睛噙著淚光點點。他一手按住李績的肩旁,「靖王爺,將心比心,對於我的決斷,老哥你可有意見?」
李績嘴裏說著,十二小童已經從亭子一側的行李箱里將五光十色的果品、糕點、花酒、汾酒、米酒等雜食搬上來。
李績低頭不語。
李績接過粥碗,語言含糊,明知李二的廢黜決心,要是再次給簫瑀說情,未免不合時宜。
道士身材頎長,一身青色長衫合體合身。他的身後擺著一個紫檀木圓桌,桌子上,擺著乾果、蜜餞和豬頭肉與豬口條。
李二的詔書,其意深刻,文筆簡潔明了。引經據典不說,還句句擊中要和圖書害。
「孩子,今日起,您就是靖王爺的人了。」
「城守兵平日里閑來無事,半天值守,半天耕田,哪裡有什麼戰力。對付小毛賊可以,對付那些訓練有素的幫派、勛貴,恐怕就難以應對了。」
「嘭!」
簫瑀朗聲而笑,信步走上前去,彎腰施禮。
一位絕色小宮女端來食盤,上面放著兩碗燕窩粥。
也就是說,簫瑀是個群眾基礎很差的人。您想想看,一個獨行者,豈能具有領路之才。
簫瑀見時辰不早,起身與李績話別,又說了一些體己的話,二人相擁而泣。
簫瑀二話不說,雙手接過金牌,把它仔細觀賞了三十秒,這才鄭重的交到兒子手心裏。
兒子簫銳一絲不敢離開,直到陪著父親走出家門。
「簫特進,您走的這麼急。本府來不及為您餞行,只好半道上『打劫』了。」
「啊!我,我,我支持陛下的決定。」
李績低頭沉思,半晌無語。這一次,簫瑀是在劫難逃了。而且,把爵位也給擼下來,吃的、喝得,只怕只能依靠微薄薪酬供奉了。
他把金牌遞給簫瑀,「特進,您要和-圖-書
是捨得令郎,就把這個標識送給他。」
長安東郊古道上,一輛馬車緩緩而行,行至灞水河畔的愛晚亭,兒子簫銳看見長亭上,站著一位器宇軒昂的道士。
簫銳說著,停下馬車,翻身下來,掀開布幔,往車內一探首,低語道,「父親,靖王爺在此迎候您。」
楊柳細腰,在晨風中裊娜多姿,高聳雲峰的山巒,披著曉光,更加奪魂吸髓,讓人抓心撓肝。
躊躇半晌,這才恍然醒悟道,「靖王爺,您好啊——」
李績看著簫瑀父子上了馬車,這才轉身走回愛晚亭。
「那好啊。等您穩定下來,本府一定去看您。」
「紫菱,本府為他算過命,一年後他會恢復爵位。」
簫瑀說著話,人已經急不可待的走下馬車。
李二從食盤上將一碗燕窩粥親手端給他,眼神含著祈求之意,語調哀婉無力。
豐腴的少女明眸一亮,點頭不語。
李績舉杯,「簫特進,商州那邊本府已經安排好,您去之後,安心養好身體。此地雖然民風剽悍,可是誰敢在您的地盤上動粗,告我一聲就是了。」
把簫瑀信佛教說成是敗壞官風,hetubook•com.com更有甚者,說他詆毀忠良、反覆無常,只為一己之私,對上冒犯君王,對下引領惡俗之氣。
簫銳哪能擔當得起,聽李績這話,人急忙起身,雙手端杯,頷首道,「折煞小子了。我簫銳也是一名軍士,無論在哪,您都是首長。我敬將軍您一杯。」
林林總總,玉石桌子上,長亭的石台上,身後的梔子花樹間,堆滿其間。
「簫公子,您陪簫特進上任去?」
李績忽然想起,呵呵笑道,「真是忘記啦。在遼東,您是接替韋挺搞運輸的。哦,我記起來了。您的速度可真快。軍需品三天的期限,您一天半就運到幽州關隘。可嘉,可嘉啊。」
長亭的兩側,站著十幾個插花小童,兩位絕色白衣少女侍立在他的左右,螓首蛾眉,明眸齒白,眼含秋水,唇紅如丹。
李績的話音一落,簫瑀急忙瞪了兒子一眼,簫公子馬上笑道,「王爺,金錢和美女我不要,我想參加鎮魔司。當個隊副,為陛下和王爺您守夜。」
「唉,靖王爺,那可不是我簫銳速度快,是陛下和靖王爺您要求高啊。韋侍郎因耽誤物資運輸而被貶
www.hetubook.com.com為平民,我可不敢拿自己的仕途開玩笑。」
瓶塞飛出,一股酒香飄出,簫瑀頓感精神一振。「花間一杯酒,長安憶故人。」
酒過三巡。
白衣女子引領蕭瑀父子入座,李績親自挑選一壺京都白酒,讓絕色女子打開。
「呵呵!」
「靖王爺,回去吧。有空常來商州看看。」
李二心裏也不好受。
十日後的拂曉,蕭府門前停著一輛馬車,一老一少爬上馬車,另有三個僕人騎著枯瘦的小馬駒,沿著灞水河岸,朝著商州道而來。
「哪能勞您大駕。商州的城府兵也不是吃素的。」
晨曦霧靄,悄悄從亭外聚攏而來,紫菱俏面似火,潔白的衣衫映襯著高聳的峰姿,李績心神一盪,剛要觸手可及那妙不可言處,身後傳來一陣馬蹄聲……
李績等酒杯斟滿酒,輕輕端起杯,笑道,「簫特進,簫公子,人生有酒今日醉,莫要他鄉望空杯。來來,本府敬你們父子一杯。」
李績品味著李二的用語,想從中尋找開脫的理由,半天,卻無法開口。
李績說著,從一側的木箱子里拿出一把燧發槍,遞給簫瑀,「拿著,留防身用。」
和圖書簫銳再一次起身,就在玉石桌邊,給李績叩頭三下。
簫瑀在家裡苦悶三日,本來就灰白的頭髮,三日後已經形若漂洗的麥芒。
「愛晚亭,這要是夕陽漫天多好。有人喜歡朝露,本府卻極愛晚霞。」
簫銳無心觀色,看見道士眉目慈祥,五官稜角分明,似乎哪裡見過。
「孺子可教也。好,等您從商州回來,我要好好獎勵您。金錢、美人,您只管開口。」
「多謝王爺。您的心意真乃如南山深井,待我深重啊。」李績見簫瑀父子往亭內來,忙起身施禮,拂塵輕撫,「不必掛齒。一點殘紅、二點翠綠、三點青紫,四點白芍,外加五湖四海,八方來客,九九歸一。」
日出三竿春霧消。
簫瑀坐在馬車裡,依然心緒難平。他實在是想不通,這個混蛋李二,居然讓他這位大唐的柱國,灰溜溜赴商州上任。
詔書隨即公佈於世。
身臨此景,他流連忘返。身邊的微胖女子將一杯佳釀送到他的嘴邊,「主公,簫特進後日能再起嗎?」
「好。本府答應您。」李績說著,從身上掏出一塊金牌,上面畫著白色的骷髏圖案,背面刻著燙金小字「京城守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