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縣令。這小雞和小羊,都是街坊鄰居的寶貝,自己捨不得吃,獻給皇上,這已經是動了根基了。咱不能讓老百姓受苦,給幾個銀子,也好度過荒年。」
尉遲龍的反應夠遲的。
一邊品嘗著土菜,一邊規劃著水田治理,隨身攜帶的銀兩,也都拿出來,作為付給老百姓的伙食費用。
吆喝。
李治怒道,「你們不是靠著黃河嗎。」
自幼接受儒學熏陶,加上膽小懦弱,從來沒有體罰過下人。
門口的老人見尉遲龍被押走,起身笑笑,「謝陛下為民做主。」
李治哆嗦著閱讀一遍,大喝一聲,「好啊,您想欺騙朕。來人,將尉遲龍摘去冠帽,押入陝縣大牢。」
這一日,李治坐在陝州府衙,查看各地賑災放糧情況,忽然,門外一聲高喊,「陝州刺史尉遲龍覲見。」
「陛下,我第一次遇到您,就看出來,您是京城的大官。原來你就是新登基的皇上啊。」
李治面色一沉,低聲呵斥道,「好一個尉遲龍,您作為一州之長,板塊內出現這麼大災情,您擅離職守,到什麼地方去了https://www.hetubook.com•com。」
老人停住腳步,眼神里露出驚喜,「陛下的意思是讓我留下來,參与縣衙治理。」
「稟陛下,下官身體不好,我去東都老街看病去了,所以近幾日不在陝州。」
李治第一次打人,心裏呼哧呼哧直跳,手掌落在王德義的臉上,竟然震得發麻。
他順著李治手掌的方向,轉臉,嘴裏嘀咕著,「陛下,下官有罪。小的有罪。」
「謝陛下。」
那位村民低聲道,「黃河之水天上來,流到陝縣,就像脫韁的野馬,留不住啊。大旱期間,水源枯竭,河水的枯水期一年比一年長。水利設施陳舊老化,就是有水源,也無法通道田地里。」
李治對著門邊的王德,一揮手,「王公公,讓尉遲龍進來。」
王德義並不感到面部異樣,早已嚇得六神無主,小便失禁。
門外的一位老漢厲聲喊道。
「陛下,都是下官失職,沒能治理好風沙和鹽鹼。加上水源問題,陝縣農民收入低於東都好幾倍,是為臣的責任。臣有罪。」
李m.hetubook.com•com治嘀咕一聲,大手一揮,幾個金吾衛扯住尉遲龍的胳膊,就往外拉。
「看病。您胡扯。」
「那好,朕任命王德政任陝縣縣令。即日赴任。」
他從衣兜里掏出一封皺巴巴的信箋,遞給王德。
朕到陝州十幾日了,他才姍姍來遲。
王德仔細的拆開信封,從裏面抽出將黃麻紙交給李治。
一面派出御史協同王德義、施德朗等人接連打開黃河岸邊的太原倉、鹽倉、集津倉,開倉賑災,不能眼看著災民餓死。
「這也不能全怪王縣令,縣庫的金銀全部上繳州部,加上今年賦稅收入銳減,您讓王縣令拿什麼去賑災。要不是陛下微服私訪,王縣令只有拿著一條命,帶著鄉親們整修水渠。」
「好漢留步。您既然心系陝州災民,何必急忙離開。不如,就在這裏留下來,幫助縣衙賑災,等陝縣災情過去,您再走也不遲。」
雖然沒有宮廷里的美味佳肴,這原汁原味的地鍋雞、水煮羊肉,讓李治吃得滿頭大汗。
王德義死活不願意收,王德左勸右說,他才勉強收下。
李hetubook.com.com治一看,此人就是隨行的那位流民老人。
首先要解決溫飽問題。
沿線數百里的流民紛紛領糧回家安居。多日不見的炊煙,又在河兩岸的荒野上裊裊升騰。
老人就在門外,噗通一聲,雙膝下跪,「陛下,尉遲龍能吃能喝,身體好好的,一點病也沒有。他是在教坊司尋歡作樂。我這裡有密信。」
「就是。」
老鄉的話一落音,李治急忙走過來,扶起王德義,「起來說話,您也該早說。看來,朕還是情況不熟悉。誤會了。」
「陛下,陝州五年之間,不是旱災,就是蝗災,百里無人煙,千里不聞機杼聲。老百姓太苦了。能否給點救濟款?」
李治已意識到,打人有點欠妥。
尉遲龍戰戰兢兢地一腳跨過門檻,大步往前,噗通一聲雙膝跪在李治面前。
「我叫王德政。」
那位撿拾冠冕的村民,哆嗦著不敢抬頭,噗通一聲就在他的身旁下跪,求道,「陛下,陝縣的情況實在是特殊啊。土地沙化嚴重,三年大旱,兩年蝗災,就是神仙來了,也不能讓土地長出茅草來,何況是種植穀物www.hetubook.com.com。」
李治大聲宣旨,「鑒於陝州災情嚴重,急需有人牽頭賑災。朕任命王德義任陝州刺史。老人家,您的名字是?」
「什麼誣告。什麼小人之言。這是東都斥候的密信。您叔叔知道您擅離職守,也不會包庇您。」
餓著肚子的子民,能安居樂業嗎。
王德義領著捕頭施德朗把銀子送到各家去,那些老百姓頓時流涕謝恩。
王德義站起來,作揖施禮,然後吩咐捕頭施德朗前去召集留守的官員們。
這一次,只用了七成之力,王德義的冠冕一下子飛到十米外的水池邊,一位鄉民走過去,撿起來,給他戴上。
一連數日,才把農戶的帳算清。
「讓他進來。」
「謝陛下。」
陝縣縣令王德義的臉上,也漸漸掛著笑容。他動員街坊鄰居,把自己的小雞和小羊宰殺后,獻給李治。
「指示?」
「臣,不知御駕來臨,我來遲了。請皇上指示。」
看到面色微紅的鄉民,李治心裏稍微寬慰。不易啊。治理一個縣如此,那治理一個帝國,更加難上加難。
李治滯留陝縣,帶著王德義等人,查看當地水利設施、
和_圖_書溝渠布網,以及土壤沙化情況。
附近的村民看見王德義委曲求全的樣子,都為他叫屈。
「陛下,這是誣告。您不能偏聽小人之言。我叔叔是尉遲敬德,他是先帝的好友。陛下,看在叔父的面子上,請您饒了我。」
「我怎麼能收陛下的飯錢呢。」
說完,轉身要走。
「王縣令已經半年沒回老家了,您們來之前,他帶著鄉民正在河對岸的石埡村打井,想利用深井的水來補給灌溉水源的不足。不想,上來,就被您打了。」
「王縣令,現在也不是檢討的時候。快把縣裡和州里在家的官員召集過來,研究一下賑災和治水問題。」
王德義和老人一齊下跪叩頭。
「王刺史,朕從長安一路東行,陝州災情最重,朕命令您,即日起,做好賑災善後工作,另外,對於年久失修的水利設施,儘快整修。」
他面色緩和一下,端起堂案上一杯渾濁的老茶,呡下一口,滿嘴黃沙的味道。
「救濟款?張口就是錢。」李治對王德說道,「通知戶部侍郎王先知,先撥付五萬兩白銀,用於陝州興修水利……」
必定自己事先沒把事情弄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