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七十一章 故舊

從早期的《塞下曲》
萬騎爭歌楊柳春,千場對舞綉騏驎。
「軍上倒是有心,他在安西軍中,入幕封常清封節帥,於我常有往來,隨軍勤王入關,杜少陵出走前,我等尚邀聚過段時日,不過在仕過的高、封二帥獲罪身死後,他也心灰意冷。避居不出……今上出,吾得脫欲邀同走,卻是人去宅空,也不曉得逃出來否」有些諱言,卻又是為故友唏噓不已。
正在回憶中搖頭晃腦品評陶醉的,手抱頭盔,連日忙於整治部伍,面堂被曬的微黑的老將高適,由虞侯領了推帳進來的時候,我尚不覺,好在他們也見慣了我出人意表的作風,以不甚為意。作為軍人最在乎的是實績和功業,以及從屬關係和淵源,至於我那些的毀譽參半的風聞,倒對他們沒什麼太大影響。
交付了前請後事下來。
這個驚喜和震撼也給我的太大了。
我聽的就是狂暈,又是一陣狂喜,果然是他,我又中大獎了。今天這是什麼日子。我的幸運日嗎,我簡直有抱住高適那張不怎麼可愛的老臉狠狠親一口,才派出去了一個未來的名將,又送上門來一個。
到《九曲》
青海陣雲匝,黑山兵氣沖。戰酣太白高,戰罷旄頭空。
「別無他意」我笑道「我只是有感而發,欲請教一二」。
殷璠《河嶽英靈集》評其詩「語奇體峻,意亦造奇」;陸遊謂「太白、子美之後,一人而已」(《跋岑嘉州集》)。其詩在當時即廣為流傳。杜確《岑嘉州詩集序》雲:「每一篇絕筆,則人人傳寫,雖閭里士庶,戎夷蠻貊,莫不諷誦吟習焉。」
不過眼下,他只是以父廕調太原府參軍事。尚未發跡。正逢吏考,滯于長安,今隨友撩一同千辛萬苦投奔行在而來。
「不過若是軍上欲召之」他倒是皺起眉頭「今恐斷絕賊后了」
不過聽到我正在念的是他早年得意之做。一時滿面驚訝和意外,招呼看坐,給上茶。
關於他的詩和生平我倒看過不少的研究材料,高適這人耿正敢言,有點剛而犯上的味道,但非不通事理之人,和他說話直來直去,反是最好的辦法,也m.hetubook•com.com更容易獲得尊敬。
「不過……」他收容正色道「屬下有一故友新來投,在太原府效力,曾任哥舒元帥奏充判官,有些經歷和抱負,願薦于大人蔘上」
許國從來徹廟堂,連年不為在疆場。
「季鷹」高適一把抱住對方,拍背俯肩呵然大笑極是熟捻,轉身高聲介紹道「這便是我友季鷹,華州華陰人士,現補節太原府參軍事。日前隨友僚投奔至此,引為軍上」。
「那時,我雖年少卻是不勝仰慕的,都道那個人人都言,高的豪邁壯烈,岑的渾然大氣,是如何面貌風采,今卻於我帳下,可謂世事奧妙,頗有感慨爾」。聽我盛讚之下,老臉竟有些微紅。
的懷才不遇,感懷世事,自勵振發。
正聲道「秉軍上,屬下嚴姓,單字武,字季鷹,家父諱挺之……」
又自顧道。
大笑向文士,一經何足窮。古人昧此道,往往成老翁。
岑參的詩歌,以慷慨報國的英雄氣概和不畏艱苦的樂觀精神為其基本特徵,這和高適是一致的。所不同的是他更多地描寫邊塞生活的豐富多采,而較少高適詩中那種對士卒的同情。這主要是因為他的出身和早年的經歷和高適不同。
我又念出幾首他早年得意之做,再剽竊一些後世的品評和指點,說起精妙之處,倒也投入,談的熱切起來,一時大有惺惺相惜,相恨知己見晚之意。道是天涯海隔素味平生卻有神交,不勝噓唏,也平生了許多知我者有君的感慨。我對他神往以久,這倒也不全是的故做姿態。
其實唐朝的文武並無什麼界限,也不象宋代可以壓抑武人的地位,許多官員皆是能文能武,出可為將,入可拜相的,許多宰相亦是自節度使任上干過來的。武藝也是考核官員的一個重要標準,哪怕是小小的一個縣令,也要求弓馬刀槍,至少會一樣。因為不能保證什麼時候就放邊州遠縣,需要一定的武略來保邊安民了。
既然這樣有些事情我覺得也可以和他交底了。
邯鄲城南遊俠子,自矜生長邯鄲里。千場縱博家仍富,
m.hetubook.com.com處盡逢歡洽事,相看總是太平人。
雖然明白的告之這一去極其兇險,可能再也回不來了,但仍然不缺乏志願者,因為我可以保證他們,哪怕是死了,也可以頂一員兵額,以軍屬的身份讓家人的換取一份溫飽。
「君上過譽了……」按下就欲起身謙讓的他。「你我何必這樣偽做見外」
這嚴武是誰啊,和高適等人一般的大唐名將,中唐上柱國之一。
「將軍天上封侯印,御史台上異姓王」。
他雖然見我如此年輕,一切有些異色,但一切如常,一併鞠身行禮「太原府參軍事嚴季鷹,參上總制大人」。卻是個好名字,雄攜有力。
一生歷任成都尹、劍南節度使。拜京兆尹,封鄭國公。遷黃門侍郎。加檢校吏部尚書。常年經略邊關,曾率兵西征。大破吐籓七萬眾于當狗城,收復安史只亂中被吐蕃乘機攻佔的鹽川等地。同時遣漢川刺史崔旰在西山追擊吐蕃,拓地數百里,與郭子儀在秦隴一帶主力戰相配合,挫敗了吐蕃的大舉入侵,保衛了西南邊疆。是繼郭李之後,征戰無數,中興晚唐一代的鼎柱的人物。
「太嚴重了,什麼死了,你也太誇張了罷」為我眼疾手快一把托住扶起,心中暗道這古人也太……
有了高適高達夫的教訓,我當是小心的請教他的姓名全稱家世。
雖然我有心遠離戰爭,舒舒服服的過那般「睡覺睡到自然醒,撈錢撈到手抽筋」的悠閑而腐敗的日子,但也有戰爭未必會肯遠離我的自覺,因此我還是對將來做了一些布置。
不管我心中如何喜翻了天,面色上卻一切如常,「甚好,可願為我司階呼。」
「老高,你好大的志向啊」
諸如在頭批支援游擊軍的人馬,就有數百名我招募志願者。所謂志願者,都是流民百姓中千挑百選出來,熟悉關中京畿地理地方的人士。經過斥候速成的突擊訓練后,作為探子,將長期潛伏地方中發展。雖然只是最初級的探子,但至少可以使我們對敵情不再兩眼一摸黑,目前全靠傳聞和前沿一些軍州不怎麼可靠的遞報。
淳樸了把,就www.hetubook.com.com這麼肝膽誰向去了。
我能夠知道有他這號人,也是因為讀唐詩,看杜甫生平的時候,作為屢邀入幕的好友加上司,屢屢在作品里所極力推崇的:
「叛賊入關前,有聞少陵他攜家小,已赴藺州羌村,當是無恙」
「甚好,引來我見」以他的盛名和穩健慎嚴的作風,我倒不用擔心,推薦的人會差到那裡去。
諸如「扁舟不獨如張翰,皂帽還應似管寧。」的《嚴中丞枉駕見過》:「遠送從此別,青山空復情「別贈詩《奉濟驛重送嚴公四韻 》等等的。
同時還給羅先的游擊軍帶去一項特別的任務,便是要求游擊軍,利用聯繫叛軍戰線廣闊,尚未合攏的間隙,派人易裝穿過敵占區,聯繫河北、河南的義軍和官軍,因為我大致記得歷史上這時候河北是應該有一些反抗力量在堅持的。那個以食人名傳千古的張巡,也是這一年嶄露頭角的。
黃金用盡還疏索。以茲感嘆辭舊遊,更於時事無所求。
萬里不惜死,一朝得成功。畫圖麒麟閣,入朝明光宮。
我有意輕鬆氣氛,笑道「不過,老高你這一去,我便平白失一助力,可有償我?」
的深沉悲壯,慷慨雄渾。
「真是可惜了」
這句詩文有典故的,高宗朝有御史大夫張仁願,以一己文臣,行班超投筆從戎事,出為朔方行軍大總管,經略河西,北擊突厥千里,置上、中、下三受降城,打殺的那些胡人家家哀戚,謂之張人怨。敘功拜郡王。文科出身,卻銳意武事,甚至隻身跑多邊關投軍報效,這是許多唐人的風尚。也隱隱道出了他的心聲。
他卻沒有多少驚訝了。
他也知道我不是那般好幫弄是非的人物,便道。
「這便是妄自菲薄了,早年爾君以詩名動邊塞,流寓海外亦是廣傳」
「我說老高啊,聞你與杜甫甚好,今可知何在」這可是我關心的一個重要人物。他的遭遇可是我感嘆不已的。「李仙杜聖,也我景仰的人物,願請為客座」
當下就傳了虞侯引進來。
說的盡興方才想起找他的目的,既然知道他是高適,有些事情正好問他。
青海只今將飲馬,黃和_圖_書河不用更防秋。
「早年拙做,入不得眼,狂勃輕妄,倒叫軍上見笑了」說的謙卑,卻有些唐突歲月的枯澀和感懷的複雜意味。
再問了幾人,也是大同小異。顯然是這老皇帝跑的徹底,這些人分量和品級又不夠高,差不多都丟在了長安。
這岑參也是個知名人物,岑參(715?——770),字不詳,家族排行二十七。祖籍南陽新野(今河南新野),移居荊州江陵(今屬湖北)。少孤貧,從兄讀書,志於學。天寶三載(744)登進士第,授右內率府兵曹參軍。天寶間曾兩次出塞,入安西四鎮節度使高仙芝幕府,掌書記,又至安西北庭節度使封常清幕府任判官。與高適齊名,並稱「高岑」。其詩多反映安史之亂,感嘆身世,描寫山水,贈酬應答之作 。而尤以邊塞詩名世。形式亦多樣,七言歌行和七絕尤為其所長。大都即事名篇,想象豐富,氣勢豪邁,感情激越,風格奇峭,語言明快,色彩瑰麗。
必要的時候,還可以發動、號召地方力量,協助游擊軍的活動。關於這一節,我也對皇帝陛下報備過,只隱晦的說了我欲派人深入敵後打探敵情,就大致同意了。為保密計知道的人極少,因此我可以名正言順的以中壘第七營的番號,初步建立專門的度支和人手。
將軍天上封侯印,御史台上異姓王。
我有些失望,又不死心「那岑參呢?」
「大笑向文士,一經何足窮。古人昧此道,往往成老翁。」那種少年投軍,渴望建功立業,渴望知遇授受的豪情勃發,讓這個我後世人很是YY的一陣。
當下商議了一些入金州后,與羅先的游擊軍聯繫和配合事宜,再交付給他部分名單和口令。只說是,不忍看到這些人有志報國,卻其淪陷敵手的情由,竟使的他很是驚訝,卻又感動莫明。「容若竟以心腹付吾,敢不戳力以死報效,吾先代諸君謝過軍上的了」他肅然而起一頭倒拜,竟是攔不住……
的意氣膨發,到《邯鄲少年行》
萬鼓雷殷地,千旗火生風。日輪駐霜戈,月魄懸雕弓。
他既熟我的性情,也不拖泥帶水,大馬金刀坐下https://m•hetubook•com•com。接過一飲兒盡,噓了兩口,道「好茶,爽快「,雖有動容卻也沉穩的不多說什麼。只待下文
此外,他們其中某些人還有一項我額外交代的任務,一份名單,就是打探王維、杜甫這些身陷敵後的名人的下落,如果條件成熟的話,配合游擊軍侍機弄出來。
結束浮雲駿,翩翩出從戎。且憑天子怒,復倚將軍雄。
這人年近三十,一身從六品下階武職的青袍,滿面風塵卻精神爽利而碩毅開朗,舉手投足皆是行伍作風痕迹。臉膛微赫甚是威武,加上老大一把鬍鬚又有些豪俠大哥風範。讓人好是印象深刻。
幾度報仇身不死。宅中歌笑日紛紛,門外車馬常如雲。
史書上說他出身名門,其父嚴挺之,為開元名臣。自幼豪爽。神氣雋爽,敏於聞見。因母裴不為挺之所喜,獨厚其妾英。武始八歲,怪問其母,母語之故。武奮然以鐵鎚就英寢,碎其首。左右驚白挺之曰:「郎戲殺英。」武辭曰:「安有大臣厚妾而薄妻者,兒故殺之,非戲也。」父奇之,曰:「真嚴挺之子!」然數禁而敕。號稱個性可謂強悍得有些可怕,從小一個典型敢作敢為的暴力分子。殺了父親寵愛的姨娘還義正嚴詞的,連他父親也不敢怎麼則責他,只是關了幾天。據嚴武這讀書廣而不甚究其義,有豪放任俠作風,與杜甫、高適亦是「竹里行廚洗玉盤,花間立馬簇金鞍。」的好友,詩作往來頻繁,並成為了杜甫除李白、高適之外的又一知音。親切的稱杜甫為「杜二」。
死後杜甫還為之親挽,追掉為「顏回竟短折,賈誼徒忠貞。諸葛蜀人愛,文翁儒化成。公來雪山重,公去雪山輕」的一代高士。賢比管寧、張翰,才比諸葛、賈誼的評價,杜甫一生才氣高節,很少這麼對一個人的推崇備至,雖然未免誇張,但也可見其幹才。
且與少年飲美酒,往來射獵西山頭。
「軍上的身家可不少」他亦笑了起來「老夫哪有爾瞧上眼的東西。」。
鐵騎橫行鐵嶺頭,西看邏逤取封侯。
未知肝膽向誰是,令人卻憶平原君。君不見今人交態薄,
他嘴角掛笑,顯然也有友為此自豪,釋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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