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會江陵
第四百四十章 史上最長的一夜

站在延平門外,負責聯絡的內給事毛玉,看著逐漸發白的天色,急的如熱過上的螞蟻。
但更詭異的是城頭上卻是死一般的沉寂,少量人掩刃搶上門樓,卻發現空蕩的如鬼域一般,彷彿剛才回話的人根本不存在一般。
「大公又來摧了么……」
宮門上探出一個人,就這火光仔細的看了眼來人,才急切的恭聲道
「目無尊上的東西,趕緊給我看好李大夫和郭令公的府邸,不要再出什麼閃失……」
「新的後援來了……」
「再說,裡頭可有不少公卿勛臣家的子弟啊……」
滿臉稚氣的小紅線,正將兩隻長匕首一樣的短劍,從他身體里抽出來,再戳進去,直到他的屍體不再動彈
「混賬東西,難道還不知道輕重么……」
……
「媽的,不就一工坊么,怎麼還有這麼多花樣……」
「誰敢動老子的女人……」
「這些閹貨也不是什麼好路數啊,當初說好讓我們去奪武庫的,卻臨時指到這裏來啃這硬骨頭,軍舍區內哪有什麼財貨啊,全是拼起來不要命的瘋子,未嘗沒有接到殺人的心思啊……」
但我覺得可能性更大的是,他們都是出身與龍武軍外圍關係密切的河西部落,無意被召集起來對方龍武軍,但是認出小白狼的身份后,出於自己的部落的立場,就毫不留情的反水了。
說到這裏他臉色一變,猛然揮手,
「……」
「現在我需要一個身手敏捷的志願者,縋下城去,與北苑的本軍取得聯繫……」
「難道不是廠公您么……」
「對不起……」
「混賬,誰讓他們去的……」
「內仗班可靠的人,都已經被集中起來看守東宮,大內全靠一些臨時拿起武器的局匠宮戶內官在維持……」
「這裏頭的屋舍不知道用什麼建的,根本燒不起來啊……」
「所以……」
「你這又是那一出啊……」
身邊的部隊已經四散,只剩下少數親軍,拿著牌抵擋這時不時射過來的冷箭。
我看見一行車隊,打著學軍特有的朱雀旗,在用被褥和帳布蒙起來的奔馬驅馳下,分兵幾路撞進圍攻者的臨時營地,留下一地慘叫和蒸騰的火焰。
「因為內定的賞賜和補充還沒拿到手……所以……」
「誰叫你們動手的……」
讓這群狗日的衝進來就全毀了,他的身後又搖搖晃晃的站起,少量和他一般滿身是傷痕,卻是充滿決絕毅然的傷號。
他本來是蜀人,出身家道中落的大戶,打小對機關巧件就十分感興趣,對繼承家業很不傷心,作為一個鄉老眼中的怪人和敗家子,為此很快就折騰光了家產,連老婆也沒討上,後來不得已離開家鄉,去投報龍武軍招募匠師,卻由此發現一個可以讓他如魚得水的新領域——戰爭兵器,而他最擅長的,卻是設計改良石炮車弩等彈射器械,很快就做到了高級匠師,為了讓他安心研究,還配給他照顧生活起居的女僕,但這一切都隨著一夜之間,全完了。
「哪來的人手……咋家這裏已經沒人了……」
「又怎麼……」
女人的驚叫聲和哭泣生,越來越近,讓李滷味睜開腫脹的眼皮,吃力的推開橫七豎八的屍身,他拄著半截的戰起來。
突然背心一痛,他看這胸口透出的刀尖,這才看見站在帳子後面的鳳釵高鬢的盛裝麗人,頓時驚訝加悔恨的說不出話來……
「據說是要奪取其中貯藏的軍械和火器……」
但這時突然小白狼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勇猛的衝進那些胡人中間,他們也居然陣形大亂,當著我們的面,自相殘殺起來,隨後剩下的人丟下武器,象崇尚去的少年親事投降,被狠狠打倒,也不反抗。只是深情或者說眼神複雜的望著齜牙咧嘴,滿身是血的小白狼。
他突然正色道。
聽著地面一聲緊過一聲的轟鳴和慘叫。
「沒天理了……」
「他去攻打女營了……」
宮門徐徐打開,露出寬敞的御道,突然宮門附近街道到沸騰起來,無數人影藉著夜色的掩護,霎那間衝進牆根頂死宮門,讓m.hetubook.com.com後續的人一擁而入齊刷刷地點起火把,照亮了他們的甲衣和兵刃,象一條火龍一般賓士在御道上。
「立刻求援,召集人馬,給我殺進去……」
他心中欣然若狂,看著站在假山水亭邊上的玉人,似乎又豐腴了許多。
「輪子都被卸掉了,要好多人力搬運……」
他口鼻流血,耳朵還在轟鳴的慢慢爬起來,才發現身邊的親兵,血肉狼藉的倒了一片,肝腸塗地,還有一些仍然活著捂著手臉在慘叫翻滾,他若不是被身上的鐵甲擋了一些,早就沒命了。身上火辣辣的陣痛,甲片都扭曲的不成樣子,比較大的縫隙間還在流血。
「我就是要他們亂起來啊……」
他本姓解,與龍武馬軍使解思乃是的本家,也是河湟羌的後裔,世襲的榜邊軍戶,家裡給他取字的時候,是叫方圖,本意是方略宏圖,但因為他完全繼承了西域血統母系的優點,生的唇紅齒白,很有些有些男生女相,稱為他在軍營中和同僚大打出手的緣由,哪怕因為餘蔭進了武學后,也很容易就得到一個兔子的別號,又因為他是個狂人的大唐至上主義者,在戰史研究會總,常常聲稱要解放那些吐蕃欺壓下的西羌部落,因此也得了個「解放兔」的別號。
「並非如此啊,乃是其中防要厲害……衝進去多少折損多少啊……」
……
他氣沖沖的過了內門,才看見一個熟悉的面孔,卻是另一位內常侍啖庭瑤,正在指揮這小黃門搬運些什麼。
隨後又有許多軍屬家眷逃進來尋求庇護,還有與龍武軍相關的戶口人家,也攜家帶口的出現在軍舍區內,他們帶來的幾乎全是壞消息,一時間人心浮動,不知所措起來。
「老子管不了那麼多了,識相的就別擋道……」
周少丞臉色不變,
「奉郭令公命,前來會援本軍將士……」
「是我……」
「廠公,您忘了么,募耗啊……」
我看了眼正在舔傷口的小白狼,心道,此間事了,一定要多給它找幾隻母狼,生一大堆的白狼崽子,多好的祥瑞。
披著一身明光鎧,卻稚氣未脫的少年韋皋,轉過頭來,眼中只有一種很絕到極點的堅定
然後說自己的是被蒙蔽的,願意反正將功贖罪,助我們一臂之力,被發還武器,又投入一線的戰鬥中。看著喊著小白狼的突厥名「頗黎。頗黎」,勇猛的投身戰鬥中的那些胡人,我徹底無語和失神了。
魏琚看著衝進火焰和煙霧中,又紛紛倒在路上的部下,一拳打在被火熏撩的公事上。
「韋參領,這樣做是否妥當啊……」
「趕緊派人給我攔截住……宮城不能有失……」
有人幸災樂禍的回答道。
「天殺得東西,六部三司的這群貪官污吏,少拿一點會死么,國事都是壞在他們手上了……」
「老子死了這麼多人,就搶了幾間放滿農具的庫房……還有幾百袋馬吃的豆子,我呸死那些虛報軍情的王八蛋」
領頭的內官,氣咻咻捏這嗓門道
「帝德將軍說了,回紇大王子葉護,最近對軍中看的緊,他最多只能派本部的人馬前來助戰……」
「怎麼會這樣……」
「他們正在沿路上那些軍屯莊子絆住了,正在逐一攻打,沒這麼快過來……」
「勸了,他們說,身為國家之軍人,國恩大於私誼,只接受朝廷正規的號令,不受亂命,要為綱常法紀戰鬥到底……」
突然宮城上冒出無數的火把和彎弓搭箭的軍人,象刺蝟一般密密匝匝的充斥了整個個視野
……
「這個,少丞大人,現在是非常時期啊,大公吩咐嚴禁出入的……您老進來沒有關係,其他人」
隨著這聲叫喊,簇擁在旗手中的一元年輕將領,滿頭青筋的爆發起來……
「那就給我搬開……」
「是那些城管在作怪……」
我后怕的摸著柱子上的鵰翎箭,居然被小白狼救了一回,一群箭術極為犀利的胡人,混雜在那些攻進來的敵軍中,依靠人群的掩護輕易突破了前院的防線和_圖_書,甚至一度逼近我所在的景明樓。如果不是小慕容眼疾手快的舞劍如輪,擋開
「你……」
……
被火油和弩機壓制的抬不起頭來的某人,也在大聲的咒罵道
「不就一些護場子的雜役,怎麼還有制式的軍器和陣形隊列……」
「都亂了,事先分好的地界,誰還找的到誰,好幾隊人都在東市裡扎堆……」
大內,
……
對方一把抱住他,堵著他將要出口的喊聲。
隨著猛烈的燃燒和爆炸,把他私心底最後一點希望,也扯斷了,他緊緊裹著懷裡的軍旗,咬牙皺眉,跳下了黑不見底的井裡。
「雪姿……」
西城安西北庭軍的臨時駐地內,內府局少監馬甲桑,氣急敗壞地道
「又怎麼了,他們不幹了……」
「廳下幹什麼吃的,這麼沒說清楚裡頭正在辦賽后慶典,羈留的人,要比往常多了一倍啊……」
事實上一些外軍以進城就散了大半,根本收攏不起來,因為許多將士第一時間,就是挑選接到上看起來最豪華氣派的鋪子和商肆,乃至一些富貴門第,破門而入,直接捉拿起「姦細」起來。
「怎麼回事,你們還磨蹭在這裏做什麼……」
玄德門大開的門樓上
「所以他們都自個兒去拿了……」
半響之後,他從滿地的血腥狼藉里心滿意足的走出來,
「不要……」
「那義從軍又是怎麼回事,從蕭關到長安可是一馬平川的坦途啊……」
李滷味是個朔方軍的老城傍,在牙軍里已經世襲了四代了,因為因為做的一手好滷味的老爹而得名。
看著一群群呼嘯而過的人流,和被沖的七零八落的手下,失魂落魄的說。
「有宗王勾結北軍,犯上作亂,謀奪大位,已被剿平……證據確鑿,不容質疑……」
「有人在車子背後和房頂放冷箭啊……傷了好些人」
但是隨著出去交涉的學長和代表被毫不留情的殺掉,意見很快得到統一,只有活著,才能找到答案或者是為死者報仇。
正被追趕的狂奔鼠突的某人大吼道。
「你現在明白,我們為什麼只讓你們燒掉圖冊,而留下庫房的緣故把……」
「是京師武學和附屬武備學堂里的人衝出來了……」
「你們在做什麼……」
「混賬,揭者監是我做主還是你做主,這兵荒馬亂的咋家不能帶幾個親隨……」
「狗才,咋家當然有要事……」
「怎麼回事,他們怎麼會從大明宮裡殺出來……」
「該死……」
前方久戰不下,在後方的襲擊者卻層出不窮,雖然都是小股小股的自發襲擊,沒有什麼章法,但是對這麼多隻番號的調遣,造成了很大的影響,為了戒備各個方向,始終無法把眾多的兵馬全力以赴……
看著來的方向,猛然躥上天空的巨大煙柱,和此起彼伏的爆裂聲和慘叫哀嚎,匠師蘇碧山被煙熏火燎的已經乾枯的眼眶,再次有什麼東西濕潤了,流出的卻是血來,那裡是許多人一輩子的心血啊。
旁變貼身的小黃門,低聲小心提醒道。
女營中的傷病員,不分河東軍還是朔方軍,不分龍武軍還是神武軍,無論是哪個番號,只要是能爬的動的,都自發去參与到保衛女營的戰鬥中去。
穆好古冷聲道。
為了實現這個目標,他拚死的衝殺在前掙軍功和賞錢,被選進拱衛帥帳的虞候軍,又因為鄴城之戰的斷後,倖存下來的少數人,輾轉進了這個號稱女人最多的地方養傷,花了老大的功夫,好容易搭上一個不嫌棄他相貌,願意和他一起回邊籍吃苦,也能守得住從戎在外寂寞的相好。
沖近的鐵甲洪流,頭排的士兵們,滿臉難掩那種不死不休的慾望和狂熱,然然突然半道爆發出另一聲喊殺,另一撥頂盔貫甲的人,象暴走的公牛一般,狠狠將進攻的序列撞穿打散,
「什麼,還發生軍械倉爆炸,造成連片失火,各衛死傷數百到上百不等……」
「壞了壞了,左藏庫那兒打起來了,司農寺衙門被搶光了,死了好些人……」
「混賬,金吾軍怎麼會不見了,偌大皇城和_圖_書,怎麼大一直人馬,怎麼可能憑空消失……最後只殲滅了一些傷員和殘廢……」
魏琚搖了搖頭。
「多派快馬,再去給我探……」
隨著進城的番號和建制的越來越多,城中的混亂還在持續擴大中,也讓事情開始偏轉到另以個不可預料的方向……
「我要進宮面聖……」
對於學軍宿舍來說,這也是災難的一天,因為一些隨營見習的學軍也住在這裏,當他們被敵襲的手搖警報驚醒,按照操條全副武裝聚集起來的時候,發現圍攻他們的是,許多打著朝廷正規軍旗號的武裝,頓時有些不知所措。
「神武、神策軍要壓制皇城內的金吾衛和龍武軍,連控制皇城百司都很勉強……你教我哪兒變出人來……」
「按照國家體制,宗室帶兵進宮,形同謀逆,格殺勿論……」
「拼了……」
經過宮內變亂,時間拖的越久,讓李輔國這位深有城府的大閹,也有些病急亂投醫的味道了。
隨後又一隊騎兵,象幽靈一般殺入后陣,切瓜斬菜一般將試圖重整起來的亂兵,砍殺的滿地奔逃。
圍攻的軍隊中,安西兵馬使魏琚,判官韋少華兩位主官,也在一片混亂中大罵。
在他逐漸被血色模糊的視野中,一個穿著龍綉黃裳的身影走進來,恭敬喚了聲
……
「既然有列為拱衛陛下,我們自當多慮了,走……」
……
突然敵軍再次鼓噪起來。
「那,請少待片刻……」
「兩位殿下,我們早已恭候多時了……」
「文嗣德跑哪裡去了……」
他激動的渾身發抖,語無倫次,一把拉住。
「誰啊……」
「不好了大公,回紇兵進城后,根本不理我們的指示,就近沖往曲江芙蓉園那兒去了……」
「為什麼不出力攻打……」
「王八蛋,誰讓他去的……」
抵近東宮的崇福門下,也迎來一行人。
「報,天德軍被堵在太白山……據說是道路被毀壞了」
「回紇兵來了……」
「不知道……」
「不是說派少量看住就好,待局勢明朗再做處置么……」
突然牆頭上火光一閃,悶響聲中,他象一片飄葉一樣被重重的掀飛起來,只聽的模糊的驚呼聲和連片的慘叫,
「千萬不要讓我們白死了……」
「響應的諸衛人馬,都是幹什麼吃的,不是在忙著搶金吾衛衙門留下的庫藏把……」
「錢呢,財貨呢……」
「看管北苑就近監視的馬隊呢,還有前往壓制的三部人馬呢……」
「都是些胡馬子……」
房頂上還在爭辯,
「老琰,你不去坤德殿值守,呆在這兒做什麼……」
隨後我才知道,他們多是河西胡中的突厥別種部落的射鵰手,和本支的阿思布突厥一樣,信奉白狼為祖先神,每年都要往龍空山獻祭的,斷然是不敢傷害小白狼,並且對試圖傷害其的存在,毫不留情。
「裏面還有不少傾向我們的淵源……」
「李元帥帳下貔貅隊,奉命守衛女營……」
「我不管,你必須給我拿下此處,否則……」  ……
只是隨後他沒有心情罵人,看完鴿書上的密信,振臂大喊一聲。
「母后……」
長安以北的草原上,一隻奉命調防的隊伍,正在行進,雖然衣甲背囊沉重,但是是這些軍人整齊劃一的習慣動作,卻沒有發出多少嘈雜的聲響,只有滾盪起的煙塵,昭示這他們行進過的軌跡,遠遠奔來數騎,打破了他們的寧靜。
「人呢……都死到哪裡去了」
「瘋了瘋了,這些人都被該死的武學給洗腦了……」
「城中龍武軍所屬最無害的就是這些女營了,全是些不能戰鬥的弱女子和重傷者,又不能對大局產生什麼影響,浪費有限的人手攻佔來什麼用……」
數百名防城兵卒,還有百多名帶甲學軍,驚疑未定的看著洪水一樣湧進城,還有更多罵罵咧咧擁堵在城門下洪流,各色的衣甲和旗幟混在一起,擠得死去活來,在靠近門邊的地方,已經爆發了好些全武行。
穆好古語氣愈發森冷。
「這城中其他還有其他軍的人,多少受過女營和*圖*書的照顧,你想逼的他們同仇敵愾,跑來對抗我們么……」
「你怎麼在這裏,不是以朱雀門為界,皇城之外歸你們……」
「他說可以引誘那些躲在堡壘里的老鼠來救援啊。畢竟於情于理他們不可能坐視的……」
面貌俊秀的內官莊家詩急的滿頭大汗,本來是以相貌博得李大公公歡心的內寵,但因為來人馬路數的太多,缺乏可靠的人協調,不得已把這位也給指派出來。
「且不急……」
一個小黃門高喊道
「豬啊,一群只會發|情的豬啊,要女人,只要解決了主要的力量,戰後這些女人還不是任由你們處置……你想逼的對方拚死抵抗么……」
「有多少人……」
「姓梁的真是該死,沒事組織什麼青軍學社,把那些勛貴子弟都綁架在他的體制內……」
「誰教你們擅自殺人的……」
「女人……」
臨時改裝成的戰車,車身上的「公交」兩字還依稀可見,站在車首的南八,揮梢入飛,幾乎無人可近,就被挑刺戳飛。
那人謹慎的看了看他身後的一小隊人。
「不曉得,只知道北城大明宮邊上的,被人給開了就棄之不顧,許多亂鬨哄的人乘亂擁進來……到處搶東西……」
……
「開什麼玩笑,拿擅長騎射的胡騎來巷戰……」
世界彷彿一下靜了下來,只有蕭雪資那張淚如泉湧的俏臉,然後是永遠的黑暗之前的妮妮耳語。
……
監軍內官朱光輝有氣無力地道
……
四兒終於找到他想要的目標,至於乘亂刺殺那個人,他可不是那些被富貴沖昏頭的傻瓜。
「該死,我們都是朝廷的正軍,怎麼會被一些差役給困住……」
「大火一起,許多人都跑到附近的西市去搶劫了……留下的人手不足,被對方突出來打散了」
「解放兔……」
因為,不知道敵人是誰,也不知道該對誰作戰,
「為什麼……」
說也不會想到,他的這個命令,讓一個小小的女營,竟然成為牽動長安變亂大局的風暴中心,連路過赴援宮城的軍隊,也被卷了進去。
「不會用火攻么……配給你們的火器,是乾飯的么……」
然後背後又是一痛,他手指將捏的發白,繃緊的身體象是打開了一個缺口,所有的力氣和精神,都順著滾熱的鮮血噴濺出去。然後他吐這血沫子,慢慢倒在對方的懷裡。
內官卡富爾目瞪口呆的看著,滿街無頭蒼蠅般亂闖的軍人。氣沖沖的攔住為首地道
「什麼叫被絆住,是看上了其中的錢糧了把,這群只知道搶劫的混賬……」
……
內飛龍廄副使劉日新急促地道
……
韋少華嘆了口氣。
……
「兩千騎,怎麼只有兩千……當初調撥的可不止這些」
文嗣德目瞪口呆的看著,僅僅因為他派人抓幾個女人,就變成噴薄火山口一樣,沸騰起來的女營,迅速將他派進去整整一個團的親衛淹沒,只剩下慘叫和哀嚎聲的地方,已經是惱羞成怒,騎虎難下了。
「顧不得這麼多了,已經舉事了,大家不是功臣就是逆賊,難道你還有什麼首鼠兩端的心思……」
「據說是有人私自闖進去搶劫,引發的對抗,不得不招引後援來圍堵……」
一個中年的內官,皮笑肉不笑的探頭出來道,卻是宦官中少數有將軍頭銜的神武中尉展仲衡。
在自己死光之前,不能讓這些可憐的女人再受什麼傷害,基本每一個人都是抱著類似的想頭和信念,揮舞這帳篷支架和拐杖之類改裝成的簡陋武器,將沒一個試圖衝進來的敵人,撲倒摔打在地。
「兔你個頭,你才是兔子,你全家都是兔子……你祖上十八代都是兔子」
「怎麼搞的,不是派人就近看守壓制么,有所妄動就先下手為強格殺勿論么,怎麼會衝出來,都死到哪裡去了……」
城坊內的火光和戰鬥還在繼續外圍的金吾衛和巡城營,似乎還有些人散落在本城坊的其他地方,正在繼續抵抗,讓對方空有大隊人馬,也無法全力投進來。
「已經來不及,他們已經動手了……」
「我不想再過那種hetubook.com.com沒有將來的日子……」
攙扶著傷痕纍纍的同伴,走近堆放了硝石、硫磺、原油等材料的倉房之前,那些滿身硝煙和鮮血的軍人,一邊把折好的辟邪旗交在他手中,一邊微笑訣別的話語在歷歷在耳。
「突騎營,捷步營,輕裝急行軍,隨我登城……」
「那富平軍呢,他們正在進攻樓觀山大營……」
……
「大人說了,腦子裡的學問,才是最寶貴的財富,只要有人在,就可以把東西再造出來,你們這些匠師可比我們金貴多了……」
神策左廂兵馬都知,兼知華州兵馬使王仲升,也在對這黑壓壓簇擁在街頭的部隊,直跳腳。
皇宮大內,
「不行,這東西撐不了多久……畢竟還是倉房裡找出來的試驗品啊」
隨軍的司馬李進憤憤道,隨又臉色一變。
又一個人闖進來,哭喪著聲音喊道
「全部死到哪裡去了……」
「白痴,分兵攻打兩學,是誰的主張……」
「我在想,那些公家子弟,要是全部死在這裏……可是我們下的手啊,要是將來那些勛貴真究起來,我們這點功勞,還抵不過把我們送出去頂缸的需要把……」
當初,在死鬼老爹面前被迫發誓,不再去找那些歪瓜裂棗一般臭乎乎的胡族女人,一定要找個能生養的好女人,生上一大堆孩子。
「告訴大公,最後一環也補全了。」
隨後一個壞消息,讓他的老臉頓時糾結了起來。
「那印鑄局和錢務署呢,誰在那裡……」
霎那間漫天的箭雨,帶著細碎的火光,淹沒了御道里狹窄的天空。
「再打一發把……多好的目標啊」
「這不是實在沒有人手了么,且暫時克服一下,說不定就有轉機……」
「畢竟是皇城大內啊……茲事體大啊」
「……」
「朱雀門附近,幾條大街被用馬車堵住了……繞都繞不過去……」
有人當場丟下武器,嚎啕大哭起來,有些則試圖撇清關係,還有的乾脆衝出宿舍區,自然也有聲稱這是陰謀,是逆黨冒充的,可惜沒有多少人支持,連那些常住的士官,內部分作好幾派爭執不休,差點就當場崩潰,準備四散奔逃了。
典引內使李忠誠氣急敗壞地道。
「不是說有外軍么,人呢……」
……
「那就給我推開啊……」
看守右銀台門的內官傅友德,目瞪口呆看著玄德門附近,在宦官內宅聚居區內,到處放火搶劫的軍人,尖這嗓門吼道。
魏琚冷臉不在說話,韋少華卻不能不辯解道
秘密的地下管道中,一邊奔走的六曹之一的,一邊緊促的回答道。
「自從久戰不下,把防衛宮城的英武軍,也分派去主持攻取梁府,咋家就已經沒有多餘的人了……」
女營四周已經亂戰成一片,火光衝天,
城中的另一些地方,一群剛攻進一個囤積據點的軍人,也在滿地屍橫狼藉中破口大罵。
為首的將校一邊砍殺不停,一邊高喊著
「你沒勸降過么……」
「大公已經下了死命,要我們火速趕往北城……」
魏琚當下黑著臉說。
「原來是周少丞啊,你老不是出去大公幹了,這麼塊就回來了……」
內常侍王景岑,看著清清冷冷的兩儀宮內寢大殿前,不由勃然大怒,陛下的寢宮怎麼能沒人值守。
為了掩護他們這些寶貴的工匠們,能全身逃出來,那些殘存的軍士,引導這入侵的敵人,在倉房繼續戰鬥
判官韋少華苦笑道
小黃門也不敢說話了,貌似在這其中拿的最大頭的,就是這位馬督工最親近的假子啊。
「快開門……」
「混賬,不是已經給了一筆了……」
混亂的軍人頓時分開一條道路,露出一個穿紫袍的身影,來人氣咻咻的怒視這些圍而不攻的士兵,卻是臨時監軍的內官穆好古。
「我來來……我要帶你走……」
突然自己所努力奮鬥的目標和存在,全部變成被討伐的叛逆,在聽說那位軍中偶像的府邸也已被大軍掃平,與他們一貫信奉的東西,頓時矛盾衝突起來。
嗅著女性的氣息和軟軟的身體,他幸福的說不出話來,然後覺得腰肋上一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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