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跟著四十四師狙擊教官丁家虎一起行動,豹子認得郭海青,他定會求丁家虎收拾姓郭的孫子。」倪志強舔了舔嘴唇,非常期待地回答。
少尉參謀全力撲倒大聲呼喚的山崎大尉,滯留空中來不及放下的左腿被迫擊炮彈炸得沒了大半截,少尉面孔急速扭曲慘叫一聲暈了過去。
「回師座,我估計冰層不止一尺厚,機炮二營連續十幾輪的齊射都沒敲動,屬下已經吩咐他們繼續干,看樣子應該快了,屬下剛才觀察到冰面發生兩次大面積的晃動,再來幾輪齊射,估計能敲開,只要冰面出現一條裂縫,趴在上面的兩百多日軍就徹底完了。」參謀長梁振宇回答。
「來得好!省得咱們費工夫找上門去,這下修平老弟的狙擊手可有事幹了,呵呵!虎頭厲害啊,遲遲不吹衝鋒號,果然等到這股騎兵自投羅網,我先前還以為他們見勢不妙會開溜呢……豹子?豹子跟隨哪個狙擊組?」楊九霄大聲笑起來。
帶著一絲熱霧的血箭從少尉斷腿處激射而出,澆得山崎大尉滿身皆是,這樣的情況根本就無法止血,忠勇的少尉沒有任何活下去的希望。山崎大尉怒吼了幾聲,雙眼赤紅牙關緊咬,輕輕放下開始抽搐的少尉,撿起被泥雪埋了大半的指揮刀,猛然舉起,高高揮舞:「殺給給……機槍反制正前方火力點,擲彈兵鼓起勇氣……對準敵人重機槍陣地,發射……」
顧長風一把拉過跑過來的谷立信,把望遠鏡塞進他手裡:「一點半方向,距離約八百五十米,看到了嗎?」
顧長風卻知道這是什麼玩意兒,之前安毅曾兩次提醒過他注意,還說最好能弄回幾件送到兵器研究所研究研究,如果確實好用的話就大量生產配備部隊。
賓士在黑田造光左後側的郭海青,身手果然了得,單手抬起馬槍,連續幹掉沖得最近的三個我軍士兵,毫不猶和*圖*書豫扔下打空子彈的馬槍,飛快拔出長刀,如同野獸般面目猙獰,發出悠長的吶喊聲,眨眼功夫就將整個騎兵大隊護送出三百余米。
山崎大尉掙扎著爬了起來,緊貼在岸邊雪窩裡,抱緊不省人事的少尉參謀,凄聲呼喚。
這個時候一騎戰馬閃電而至,馬上的日軍士官探出大半身子,一把將近似瘋狂的山崎拽上馬背,胯|下戰馬速度稍減,兩顆子彈同時飛來,一顆鑽進了士官的脖子,將他的頭連同頸椎打得粉碎,另一顆打在尚在半空中的山崎肩膀上,將山崎的碎骨連同大塊皮肉一起打飛,賓士的戰馬突然摔倒,再次將山崎高高拋起,身後的百余騎兵在密集的彈雨中,已經只剩下不到一半。
「師座的騎術在我安家軍中也是出類拔萃的,怎麼會給郭海青這麼高的評價?師座所說的那兩個人是誰?」梁振宇驚訝地問道。
倪志強的聲音突然響起:「呀,騎兵!大約有三百五十騎左右……打頭的是十幾個日本鬼子……這些傢伙可真有膽色,竟然給他們硬生生地撞破了第一道封鎖線,只倒下四匹馬,他大爺的,這騎術還真不賴……九哥快看!郭海青那狗娘養的緊跟在日本人身後,騎黑馬那個!」
然而,正是這短短的兩百米距離,讓冒著彈雨在震耳欲聾喊殺聲中捨命衝刺的日偽軍騎兵付出了極為慘重的代價,在七組預先埋伏在兩側的狙擊手精準的打擊下,拉開七十余米隊形、飛速衝刺的百余騎兵人仰馬翻,剛剛成型的隊形隨之瓦解,破碎不堪。
「咦,你是怎麼知道的?」顧長風非常驚訝。
「回來!河面危險……」
眾將一聽連忙調整觀察方向,看到躲在岸邊高坎下的小日本兩具小鋼炮仍在「嘭嘭」發射,從冒出的硝煙來看,發射頻率著實驚人,至少達到了每分鐘二十發的速度,由於兩具小鋼炮的發射和*圖*書位置極為隱蔽,打出的炮彈又是拋物線的,三連的機槍對他無可奈何,反而被炸啞了,在兩三百米左右的距離上,這種小鋼炮居然比本部配備的迫擊炮更為靈活,更加管用。可大多數弟兄都以為這是日軍的小型迫擊炮,對其參數和具體名稱一無所知,乾脆也和東北軍弟兄一樣稱之為小鋼炮。
「到!」
高速奔跑的戰馬被兩人的重量一帶,沒跑出幾米就在嘶叫中側身摔倒,巨大的衝擊力,將黑田造光和山崎撞飛十余米開外。
「大尉……轟……」
顧長風高興地道:「知道就好,此前幾次惡戰都沒搞到這玩意兒,沒想到現在竟碰上了,無心插柳啊……你去,帶我的警衛連,不管用什麼辦法,一定要給老子把那兩件玩意兒弄回來!這是非常重要的任務,辦成了老子給你記功!」
「迫擊炮營怎麼回事?一尺厚的冰面炸了十幾分鐘竟然沒炸開,這炮是怎麼打的?」顧長風厲聲問道。
戰馬減速,馬上日偽官兵大聲高呼,就在準備營救日軍殘部撤退之時,嘹亮的衝鋒號適時吹響,早已摩拳擦掌急不可耐的六千余名將士等的就是這一刻,號聲一起,數千人躍出陣地,齊聲吶喊,猶如潮水一般向戰場中間快速涌去,喊殺聲驚天動地,響徹山谷,震得天地為之震動,烽火為之飄搖。
山坡上的顧長風看得目瞪口呆,楊九霄急得直跺腳,倪志強漲紅著臉,氣得大聲罵娘,一腳踢飛身前的一大堆雪。
「山崎君,快上馬……」
「八嘎!不要退向河面!回到岸邊尋找掩體,注意拉開距離……」
摔得氣暈八素的山崎與黑田分離,他奇迹般地站了起來,捏緊拳頭,如受傷的野獸般發出一陣凄厲的哀嚎,接著原地轉圈,拚命尋找黑田殘缺不全的屍體。
就在這生死攸關的時刻,一匹戰馬如同黑色閃電般突然加速,一直縮在https://www.hetubook.com.com駿馬腰腹之間的騎士發出一聲巨大的吼聲,猛然翻上馬背,伸出長長的手臂,將高高拋出尚未落地的山崎一抓一帶,迅即穩穩地按在了馬背上,戰馬也隨之長嘶一聲,速度絲毫不減,兩人一騎衝過最後的生死線,絕塵而去,身後僅存的四十余騎受此鼓舞,一時間信心大振,齊聲吶喊,一舉衝出重重包圍。
戰場中部頓時火光乍起,硝煙連片,中彈撲倒的戰馬以及被撞得飛上半空的騎兵比比皆是,揮舞馬槍和長刀急速衝鋒的後續騎兵來不及避過前方摔倒的戰馬,引發的劇烈碰撞連連發生,三百米的距離在飛速狂奔的戰馬腳下,轉眼即逝,可衝到固守河岸凹地兩百余殘存日軍身邊時,三百余騎兵剩下的已經不到一半。
楊九霄惱火的聲音突然響起:「你們瞧瞧,暫二團三連搞什麼幺蛾子?十幾挺機槍壓制不住前面日軍的兩門小鋼炮?反而讓人家給轟了個灰頭土臉的,真他娘的窩火!」
幾次惡戰下來,顧長風都特別留意這個叫做「擲彈筒」的玩意兒,但遺憾的是一直沒有繳獲,上一次眼看就能弄到手,卻因日軍援兵迅速到來只能放棄,如今再次看到,豈有再放過的道理?
眾人頗為難受,望向日偽騎兵殘存的四十余騎消失的東方,一時間無言以對,似乎腳下正在打掃的戰場、以及剛剛取得的殲敵上千的輝煌戰績,也因為郭海青的成功逃出,失色不少。
顧長風搖頭一笑,轉向眾弟兄嚴肅地說道:「小弟在騎術上只服兩個人,一個是獨立師師長胡家林,就是咱們常說的鬍子;另一個是原騎一師張承柱大哥麾下愛將,畢業於保定軍校八期騎科,如今在中央軍校高級班進修的騎兵團長簫無兄弟,我曾經和他比試過,輸得口服心服。」
「谷立信?」
西面山崗上,顧長風拿著望遠鏡,緊盯著河岸低凹處揮舞https://www.hetubook•com.com軍刀不斷發布命令的山崎,看到日軍殘部冒著槍林彈雨衝過滑溜溜的冰面,陸續回到河岸,心中對山崎的頑固和冷靜非常讚賞,嘴上說的卻變成了不屑的譏笑:「他奶奶的!那個小鬼子指揮官命可真大,這麼密集的打擊竟然沒弄死他,讓他把趴在冰面上鬼哭狼嚎的兩百多小日本喊回一半了……振宇?」
谷立信端起望遠鏡,點了點頭:「看到了,是擲彈筒!」
「到!」
四十余騎影子全無,激蕩的雪幕尚未落下,顧長風回過神來,情不自禁地嘆息道:「真不可思議,沒想到煮熟的鴨子就這麼飛了,這個郭海青是個人物啊……這是我平生僅見的最高騎術,如果說有誰能比得上此人的話……不對,我印象中這兩位也就能和此人比拼一下,要說超越估計很困難,我自信自己差這個郭海青一大截!」
「眼前發生的這一幕,讓我無話可說,我有預感這個郭海青的騎術可能比鬍子和簫無兄弟更勝一籌,當然也有可能是槍林彈雨下的生死關頭激發潛能所致,但是經此一戰,我相信郭海青的騎術將會再次突破,更上一層樓,對這我深有體會。如此人才卻甘做漢奸走狗,可惜了、可惜了……」
谷立信興奮地望向側后的警衛連長,兩人目光碰撞齊齊點頭,咧著嘴樂呵呵地轉身衝下山坡。
右前方兩百余米粗大的斷木下方,丁家虎目光炯炯神情自若,手指輕輕扣動扳機,一槍就把沖在最前面的黑田造光打得沒了半邊腦袋,駿馬帶著已經只剩下軀幹的黑田,一路向前衝刺,被血水、腦漿濺了滿頭滿臉的山崎大尉悲呼起來,緊抱著黑田的身軀,這一抱立即使他失去平衡摔下馬來。
前方負責扎口的伏兵似乎來不及封堵,風馳電掣的駿馬已經迫近封鎖線,郭海青眼中閃現出一絲狂喜,只要再衝出兩百米,整個隊伍就能逃出生天,他也就可以因救援的https://www.hetubook.com.com大功獲得日本人的賞識,升官發財。
其他日軍和偽軍騎兵也有樣學樣,紛紛帶上僥倖存活下來的日軍官兵,揮鞭打馬,緊隨在教官黑田造光身後,快速突圍,偽軍團長郭海青發出一連串如狼嚎般的嚎叫聲,剩下的百余偽軍騎兵很快策馬追上,高速奔跑中自動分成兩隊,將疲於奔命的三十幾匹承載兩個人的戰馬保護在中間。
楊九霄和倪志強聽到這番對話,也強忍心中的失落,凝神傾聽。通過數十天的並肩戰鬥,出身悍匪、名震大江南北的顧長風一身高超騎術他們都領教過了,對比之後認為軍中沒幾個人能比得上顧長風,就連自認為自己騎術一流的楊九霄也對顧長風心悅誠服。此刻顧長風發出如此感嘆,確實讓兩人深感意外。
「屬下在日本留學期間,日本學友每年都參加軍方舉辦的軍事訓練,他們回來告訴過屬下這種武器,說的挺詳細的,還相互炫耀誰誰打得准,因此屬下就記住了這玩意兒,看樣子發射頻率確實驚人啊!」谷立信快速回答。
戰場形勢因三百余騎兵的加入大為緊張,兩個團的伏擊將士,紛紛掉轉槍口,給予高速衝進戰場的騎兵猛烈打擊,暫一團機炮營長接到觀察手的急報,立刻下達一連串命令,三十二門迫擊炮快速調整射擊方向,不到一分鐘時間,就對來勢洶洶的數百騎兵展開第一輪齊射。
黑田造光游目四顧臉色劇變,策馬奔到山崎身邊,俯下身,將緊握長刀激動得全身顫抖的山崎一把拉上馬背,雙腿用力一夾,發出聲驚人的怒吼,胯|下戰馬長嘶一聲,猛然發力,如閃電一般越過河岸一隅高高的雪堆,向東疾速衝去。
吊著只胳膊的特種大隊長齊修平已經放下瞭望遠鏡,急得來回走動,痛苦不堪,沒能親自上前指揮自己弟兄痛痛快快乾一場,他早已全身痒痒了,走來走去坐立難安,可又不敢和顧長風提,看得周邊一群將校樂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