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斯特瓦中將今年五十五歲,波爾多人,上次歐戰時便已是艦隊司令官了,但由於法國政治特有的內鬥和傾軋,失去靠山的他在北非艦隊司令上一干就是十年,如果情況沒有變化,那他很有可能在這個位置上退役。
和大多數失去追求的殖民地將領一樣,埃斯特瓦中將非常不願意進行遠洋航行,那非常的消耗時間和精力,海面上風雲變幻,前一刻還風和日麗,下一刻就有可能面臨一場可怕的風暴,戰艦在狂風巨浪中顛簸就不說了,讓人擔憂的是他的艦隊裝備的大都是上次歐戰時留下的老邁艦隻,萬一船體經受不了巨浪的衝擊因此而解體,導致大規模的死傷,那時候哭都來不及了。
指揮中心裏發出一陣鬨笑,安毅卻沒有笑,他知道這麼做的真正原因,不過是保護打入德國高層的諜報人員的安全。隨著萊因哈德·海德里希在納粹黨內的地位越來越高,深受他器重的鍾磊的作用越發地明顯。
「我國情況則又有所不同,我們有的是人,而且我們現在實行的是戰時體制,隨時可以為海軍航空兵的選拔讓路,哪怕是把日本人的數字放大十倍,組織一百八十萬身體素質和文化考核合格的人參與選拔也沒問題,就算最後只能有1.6%成才,我們每期也會有三萬八千八百名艦載機飛行員可以使用,怎麼算人才儲備都夠了。」
安毅想想也是,當即道:「好吧,現在你們海軍就可以按照日本人選拔的條件,分地區組織適齡青年選拔海軍飛行員了!希望到六月份,我們的海軍航校能夠成功運轉。等到基礎訓練差不多了,我們供練慣用的簡易海上平台也差不多建造完畢了,有個三四年的技術積累,我們海軍的航母編隊即可成型,那時候才真正是我們揚眉吐氣的時候。好了,不提這個了,如今法國海軍已經到馬六甲海峽了,程光,你說說看,咱們是執行一號方案還是二號方案?」
由於依賴鍾磊的謀略,海德里希幾乎把他的情報帝國整個向鍾磊開放,許多德國的絕密信息,鍾磊都可以接觸到,可以說是安家軍自和*圖*書行發展的情報人員中成就最高的一位。通過鍾磊,安毅現在已經能夠影響到海德里希的決策,在以後,甚至可以通過海德里希地位的上升,影響到希特勒,為中國民族的崛起創造有利條件。
或許是感到嘴饞了,埃斯特瓦中將叫過參謀,下達了艦隊全速前進的命令,於是所有艦船汽笛長鳴,紛紛加速,高速向著南方的海域駛去。
安家軍上上下下痛定思痛后,改良了一號方案,由放北非艦隊變為了謀奪,因為此後再無不勞而獲的好機會了;隨後,又制定了若是法國人發現真相后應急的二號方案,這條方案則以海戰和空襲為主,以擊沉北非艦隊的戰艦、消除威脅為主要目的。
安毅沒有即刻做出決斷,他叫過陪同自己一起到海防來的總參情報部長劉卿、國安部副部長沈鳳道和第四廳聯絡主任許一塵,詢問了下各國的反應,並未發現異常,又確定了目前海軍各部所在位置、偽裝成安南軍隊進駐河內和金蘭灣港的顧長風部的具體部署情況,才向路程光下令道:「執行一號方案吧。記住,這一次金索爾上將的作用很關鍵,他不僅要在西貢外海接收法國海軍配屬給他的兩艘巡洋艦和六艘驅逐艦,而且還會以地主的身份,邀請北非艦隊司令埃斯特瓦中將到金蘭灣做客。在此過程中,金索爾上將要力爭打破海軍保持一半艦隻巡航的慣例,讓北非艦隊全體進入金蘭灣的軍港,我想埃斯特瓦中將應該不會拒絕同僚的好意吧?畢竟他的艦隊比起金索爾的地中海艦隊來,差得不是一點半點,有了金索爾上將的安全保證,行程萬里而來心理疲憊不堪的北非艦隊,有很大的幾率會選擇全體入港,然後咱們就可以像前兩次那樣,把這些艦船納入掌握!」
安毅點了點頭,隨即感嘆地道:「也不知道日本人是怎麼想到那樣嚴苛的條件的,游泳考核必須潛渡五十米,憋氣一分三十秒才算是合格,俯衝考要求從兩層樓高的高牆上向硬地上跳,平衡考要求雙手倒立走路;若是考核合格進入海軍飛行員航校,還hetubook.com.com會練慣用頭頂地十五分鐘且不準用手輔助、格鬥課必須取得哪怕一場勝利才能下場、觀察力訓練要求白天找星星、飛行課要求抓著機翼在天空中渡過一刻鐘的時間來鍛煉膽量,嘖嘖,這是在培養飛行員,還是在培養雜耍人員啊?」
路程光始終還是放不下法國人艦隊中那些戰艦,謹慎地說道:「按照目前的情形看,德國人至少要到後天,也就是三月一日才會在媒體上披露西貢及交趾支那的真相,我們還有充足的時間可以利用,我覺得在這種情況下放棄原先制定後來又經過多次修改的以『奪艦』為目的一號計劃,殊為不智,畢竟法國人那些艦船就算再老舊也是戰艦,即便不能參与海戰也可以當做訓練艦用,擊沉實在太可惜了!」
金索爾和埃斯特瓦關係不錯,兩人在地中海一南一北,隔海相望,平日多有往來,加之金索爾也曾有過懷才不遇的經歷,因此兩人有頗多共同語言。
嗜酒如命的埃斯特瓦中將眉開眼笑:「我早就聽說這個酒廠,它距離雅爾塔四公里,是帝俄時代最好的酒廠,它的酒窖里收藏了上百萬瓶產自上世紀的俄羅斯葡萄酒和法國、德國的葡萄酒,這一回咱們可以大飽口福了!」
二十日收到德國方面反饋的情報后,安家軍上下受到極大震動,原本自以為天衣無縫的計劃,原來並不是那麼保險。
好在這一路行來,還算太平,幾乎沒有遇到大的風浪,過了馬六甲便是中國的南海海域,再航行數小時,便可抵達西貢港。
「金索爾將軍說,他特意從西貢請來了大廚,到時候請我們吃地道的法式宮廷大餐,他說他從西貢的酒市上購買到幾瓶上世紀末產自帝俄馬桑德拉葡萄酒釀造廠的雪利酒,上面還有沙皇的皇室封印,這回正好請咱們嘗嘗。」
埃斯特瓦中將哈哈大笑:「這小子是夠倒霉的,攤上護送新艦遠洋試航並順便向殖民地炫示武力的任務,恰好碰到安南打仗,硬是被安南總督朱爾·布雷維埃上將給強留了下來……他那地中海艦隊司令的位置可是個大肥缺和-圖-書,每年通過查獲走私不知道可以從中撈多少錢,特別是西班牙正在發生內戰,義大利和德國的貨船要通過他的地盤,塞的包袱不會少,這下完了,全部便宜別人了!」
卡爾斯上校微笑著說:「金索爾將軍已經迫不及待想請我們喝酒了,到現在為止,他已經發來了四封電報。他說在這個鬼地方一待就是兩個多月,都快發瘋了,這回正好找將軍暢飲一番,傾訴心懷!」
海軍司令路程光剛剛看完第一份電報,聽了安毅的話,連忙接過電報看完,不由笑了,安慰道:「放心吧,這隻是在日本人中進行選拔的結果,他們人口有限,陸軍、海軍和陸軍航空兵也在爭奪人才,每一期只能從日本各地組織十八萬名各項要求合格的青年參与選拔,到最後能夠成為艦載機飛行員的只有三千八百八十人,走的完全是精品線路。」
「如果覺得這個數字還不滿意,我們可以適當放寬條件,把其他條件稍微差一點的培養為陸基飛行員,經過兩到三年的培養,我們至少也可以有五六萬海軍飛行員可用,而且我們可以一直進行這樣的選拔,最優秀的飛行員進入海軍,稍微差一點的成為空軍和海軍陸基飛行員,當然,我們不會公布具體考核標準和結果,對外就說是身體素質適合各自的機種條件!」
卡爾斯上校陪著埃斯特瓦中將笑完,又道:「金索爾將軍說,我們遠來辛苦了,這回為艦隊巡航的任務,就交給他們來完成,我們只需要進入軍港休息就行了。」
安毅看完第一份電報,沉吟一會兒,又看向第二份,看罷放下電報,驚訝地說:「真見鬼,海軍航空兵飛行員的挑選竟然如此嚴格,98.4%的淘汰率,那得組織多少人參與選拔,才能讓我們的海軍航空兵成型啊?」
卡爾斯上校雖然覺得埃斯特瓦中將的觀點有所偏頗,如果說飛機沒有作用,那怎麼解釋金索爾將軍統帥的艦隊的巨大損耗?但身為下屬怎麼好質疑上司的意見,於是轉變話題道:「金索爾將軍是這樣安排行程的:他率領艦隊在西貢外海迎接我們,等運兵船和*圖*書進入西貢河,全部平安進入軍港的船塢后,即和我們一起北上。現在中國人被擋在峴港與歸仁港之間的山嶺地帶,金蘭灣海軍基地很安全,補給和休閑設施也比較齊全,從國內遷移來的大量工人就被安置在那裡。」
「這麼說來,德國人要三月二日才會開始行動……」
陽光明媚,藍天白雲下,一支龐大的艦隊,正在穿越馬六甲海峽。
還有個不安定因素是日本人。法屬安南殖民地政府,對於日本深具好感,因為列強中,只有日本才僅僅從安南購進貨物而不思傾銷商品,每年存在大量貿易順差,因此在安南境內的日本人不在少數。日本人和中國人一樣,都是東亞人種,如果不是特意留意,根本無法正確區分,這就給了日本刺探情報的大好機會。
事後反思一下,除了德國人這一個漏洞外,還有東京、中圻和交趾支那地區的英、美、葡、荷、意等國的商業交往人員及政府留駐人員也有很大的幾率會暴露目標,雖然這些人不多,加起來也不超過五百,並且在計劃執行時早就對其進行了嚴密監控,尤其是西貢于佔領次日,安家軍便實行嚴密的封鎖,但如此大力度的封鎖,欺瞞個一月兩月時間還有可能,再長久就不現實了,畢竟得到情報人員的反饋后,這些國家疑慮之下肯定會派出大量情報人員,以各種面目混入南華。現在的南華沒有閉關鎖國,哪怕只是南華南北地區人員稍微走動一下,通過與操各種方言的人對話,列國的情報人員也可以從蛛絲馬跡中得到真相。
執著于巨艦大炮的埃斯特瓦中將癟癟嘴:「就是那種把飛機吊到水裡才起飛的水上移動貨倉?別指望能有多大表現,我就不信那種飛機能對厚裝甲的艦船造成多大的傷害!至今為止,也只有中國人的戰機給日本人造成了麻煩,誰也不知道那是不是個例……我真難以相信,現在日本、美國都開始瘋狂地建造航母和艦載機,他們一定會為今天的決定後悔的,說到底,海戰還是得靠大口徑重炮,其他的都是虛的!」
卡爾斯上校疑惑地說:「不是有航母可以承載m.hetubook.com.com艦載機嗎?這些裝備大量防空高炮的戰艦到底能派上用場吧!」
埃斯特瓦中將大大咧咧地道:「那是當然,難道我們風塵僕僕趕到遠東來,還要我們留一半艦船在外面經受風浪?如果年輕個十歲,又或者我率領的都是全新的戰艦,那些海軍條例自然要堅持,但看看咱們的艦隻,除了押運的那八條新船,其餘的都是些什麼貨色啊!聽說開戰到現在,金索爾已經損失了八艘戰艦,這一回剛好給他補上……嘖嘖,這些船都是去年八月中日海洲灣海空大戰結束后臨時改裝的巡洋艦和驅逐艦,減少主炮、副炮和魚類發射管后加裝了M1933式100毫米高炮和M1935型37毫米全自動高射炮的畸形兒,真難想象,若是大海中遇到其他戰艦的侵襲,以這樣的艦炮配置,該如何迎敵?」
安毅笑了:「我們得照顧一下元首的臉面嘛,好不容易搞了條絕密情報,若是煞費苦心進行準備,還未施展就被咱們解開了謎底,那麼他們不是很沒面子?我們還是滿足一下德國人的虛榮心吧!」
不知道金索爾這個比自己晚三屆的海軍學院學弟,會用什麼款待自己?埃斯特瓦中將想到這兒,向侍立身邊的副官卡爾斯中校問道:「聯繫上金索爾將軍了嗎?」
……
現在,隨著法國艦隊的臨近,終於到了決策的最後關頭。
「航母?」
路程光笑了笑:「誰知道呢?不過日本是海軍大國,既然這樣考核和訓練,肯定有他們的道理,我們先實行拿來主義,等到以後摸索清楚了,把其中不合理的地方修改一下就行了。我們不是有那麼多生物和醫療專家嗎?我想他們會有建設性意見的!」
二月二十七日,海防港安家軍海軍司令部作戰指揮中心。
路程光領命而去,過了五分鐘才回來,向安毅道:「計劃已正式啟動。上周金索爾上將剛剛飛敘府,見過妻子女兒,又見過了猶太人共濟會的負責人,目前已經徹底倒向了我們,有他出馬,法國人不會提防的。不過經歷此次事件后,法國人肯定會警覺的,我們為什麼不自己公開此事,而讓德國人來披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