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一中工作組留下點好的印象，再給校長留下點好印象，說服劉冬虹推薦自己去應該問題也不大，那麼或許，就有機會了。
「鎖上了，應該是不對外開放吧？」
易陽回來的時候，張卜壽人已經不在了。心裏嘆了口氣，好傢夥，一個人就先溜了？太不講義氣了。想了想便也準備找個機會溜了，就在這時，外面走進來幾個領導……他一眼就認出來，是崔校長帶著幾個人在閑逛。
球館的燈亮著，但大門緊閉。
半個小時后，張超帶著三個學生站在了室內籃球館的門口。
「可以，我看到你們學校修了幾個工程項目？」
崔校長笑了笑，望向不明所以的吳主任，隨口解釋了一下天龍八部的事情，幾個領導聽了，都忍不住笑了起來，吳主任也多看了易陽兩眼。
冬天天黑得格外早，但實際上時間並沒有多晚。住校生班的晚自習還有一段時間才下課。
「成績應該……挺差的吧。」
「參加就參加吧。」甘甜滿不在乎地說。
易陽冷笑一聲，拿捏這些小孩子實在是太簡單了。說實話，出公差偷懶並不是什麼值得炫耀的事情，所以說他也知道自己是沒有道理的那一方。但是鍾澤立的語氣完全是一副得理不饒人，雞毛當令箭的做法，那麼怎麼可能任由他上綱上線呢？
相比於他們一中初中部的學生，這裏的學生留給他們的印象大都是……穿著很土，有些人打扮得還挺誇張，髮型什麼的。大多數人的皮膚有點黑，看起來沒有那麼乾淨。偶爾遇到幾個程度誇張的「非主流」，三人相視一眼，都看到對方眼中的不可思議，然後一起悄悄笑。
畢竟是未成年人，東拉西扯，誘導一番，就開始說實話了。
「瞧您說的，有你們老師帶著，哪兒有不行的……」大爺的眼中是尊敬的，但不是尊敬權威的神色，而是尊敬知識的神色。他聽人說起過，省城來的幾個學生，每一個都是清華背北大的苗子……
校長對易陽和鍾澤立叨叨兩句，讓他們攜手共進，共創輝煌，和-圖-書為打掃禮堂的事業添磚加瓦，才對工作組的說：「我們再去其他地方轉轉吧……」
拍拍手，瀟洒走了。
鍾澤立說不出來話了。
張超想了想，說：「我剛才看到燈亮著的。」
等待的時間，張超就問幾人對這個學校的感覺怎麼樣，他們一開始都不願意說實話，只是說這裏很好，很自由，等等……
正式上課是明天，今天他們還很自由的。
自然，也是看到了不少當地的學生。
張超說：「行啊，那咱們趕緊吃，吃完了去那個球場看看！」
「咱們去四處逛逛吧。」
今天傍晚的時候，兩個男生說想出去吃點麻辣燙，張超說：「一周全封閉，不行的。」
甘甜說：「也沒什麼好看的男生呢。我們是來看帥哥美女的嗎？」
走到學校大門口的時候，門衛大爺正準備上去攔截，一看到三個學生的校服，頓時肅然起敬，笑呵呵地說：「是省城來的老師吧？」
想到這裏，易陽隨意從旁邊的一個學生手上順了一把掃把，不動聲色的一邊掃地一邊往那幾個領導那裡去湊。
易陽轉過來，平靜地說：「校長好……我是參加月底知識競賽的學生之一，也是初二一班的班長，今天過來打掃衛生，順便感受一下賽場。跟學生會的商量這件事呢。」
他們的吐槽僅限於三人之間。
「嗯，帶幾個學生在這兒附近轉轉，可以嗎。」張超說。
喜歡他的原因還有一點就是，很放鬆，張超不會墨守陳規，偶爾會帶著幾個小傢伙在可控的範圍里幹些出格的事情。
總之，你一言我一言，說的都是這所學校比不上一中的地方……也確實如此，目前還找不到能比得上的地方。
逛了一圈兒，周康嘆了口氣，得出了一個結論：「這學校啊，沒啥好看的女生啊。」
易陽側過頭一看，是鍾澤立，他用手拎了拎象徵著學生會身份的袖章，慢慢走到面前，說：「什麼知識競賽！根本沒有的事情！」也是剛才張卜壽被抓，他才知道的。
雖然入伍十二年，但
和_圖_書是他現在也不過三十齣頭的歲數，看上去體形精瘦，很顯年輕。
不過，這種優越感是不能表現出來的。他們的家庭環境哪怕在省城也算不錯的，家裡人不是經商的就是從政的，哪怕打工，也是高級打工人，耳濡目染之下，很小的時候就知道什麼樣的環境說什麼樣的話，怎樣才算得體了。
「是的，一個室內籃球場，馬上就可以投入使用了，還有一個室內游泳館，一個圖書館……」
幾人聽到球館里籃球的聲音「砰砰砰……」
周康說：「我覺得……很多學生沒什麼禮貌吧，經常能聽到一些人說髒話的。」髒話在一中也有，但在公共場合，還是沒有那麼泛濫的。而這裏的人，似乎已經將髒話視為一件正常的事情了。
「那倒不是……難得出來一趟，好好休息一下，只是感慨一下。」
說到籃球，張超眼神微微一動，說：「我看到學校里不是有一個室內籃球場嗎？」
張超雖然是退伍老兵，但是在平時的生活中並沒有表現的像一個機器人一樣嚴謹……反而，在部隊里能留隊到3期士官的，大多數都有不錯的情商，平時逗逗三個小傢伙，開點有趣的玩笑，一點都沒有大人的架子，三個交流生都很喜歡這個大哥哥。
……
到了晚上，明晃晃的燈下，雪花又開始飄下來了。三個學生跟著一個老師，漫步在校園裡，說說笑笑。
張超敲了敲門，耐心等候了一陣，一個看上去乖巧的少女打開門，沒什麼表情，說：「不對外開放哦。」
鍾澤立嘴角微微抽搐……
……
甘甜說：「沒有關係啦，反正咱們也只待一周。」她想，反正女生這邊的宿舍是有獨立的衛浴的。
楊嘉和周康首次見識到了這個世界的真相，不約而同的嘆了口氣。
楊嘉說：「對了你們知道嗎，我們也要參加一下這個學校舉辦的知識競賽，吳老師和這邊的學校已經談好了。」
他性本流氓啊。
周康也說：「參加就參加吧。我還聽說了咱們這邊的老師要出題的。和圖書」
鍾澤立頓時一驚，氣勢瞬間矮了下去，結結巴巴地逞強道：「你……你說什麼……」
甘甜一路上沒怎麼說話，聽到周康的話，笑了笑：「你還要去看書啊……」
也隱隱約約能夠聽到幾個人談論的話。
三個來自一中的學生，在老師的要求下已經換上了一中的校服……同時清河初中也在下午的時候通知接下來每一個學生必須穿校服。此時只有住校生還在上晚自習，學校里空空蕩蕩的，很多地方沒有燈，他們轉了一圈，索性往學校外面走去了。
甘甜和周康相視一眼，他們兩個不會打球啊……
楊嘉微微一喜：「真的？」他很喜歡打籃球，但是因為下雪的緣故，學習里的籃球場都打不了球。
清河縣大約是內地和少數民族聚居地若梁自治州的分界位置，除了文化上的分界線，還是氣候的分界線……再稍微往東走一點，雪下來就成雨了，這個季節的雨落在地上，一點一點的將寒意滲進人的骨子裡，比在雪裡可要難受多了。
太特么流氓了。
易陽這才轉過來看了看鍾澤立一眼，將掃把丟給他，說：「你繼續。」
這裏不像他們的學校。一中管理得很嚴，女生不允許打耳環染髮，男生不允許留長發，每一個人進了學校必須穿校服，戴校牌，如果沒有這些東西，會被學生會的抓到教務處去……相比之下，這裏充滿了自由的氣息。
幾個領導邊談邊走了。
距離學校沒多遠的地方，就有一家麻辣燙的小館子，很便宜，三塊錢一碗，拿一個小竹簍去夾菜，能夾多少算多少，很多學生會想盡一切辦法將小竹簍塞得滿滿當當。不過沒什麼葷菜，一人夾了一碗，也不過十多塊錢。
張超知道，大城市裡的孩子是不一樣的，很小很小的年紀就懂得隱藏自己內心的真實想法，甚至一中那些孩子，大都早熟得能看明白一些成年人的遊戲規則了。他說：「是嗎……我以前也是一個小縣城讀的書，小縣城能體驗到很多大城市體驗不到的東西……嘿嘿，不過呢，如果ｈttｐs://ｍ•ｈeｔｕｂｏoｋ•ｃｏm•com讓我選擇，我還是願意自己的孩子在大城市長大……」
「連個圖書室都沒有。」周康嘆了口氣。
而甘甜說她也想吃麻辣燙，張超想了想，說：「那就等晚上吧，我帶你們出去。」
他們三個人自然都是初二的學生，因為初三忙著中考的事情，初一的小子們太小了，所以交流的機會一般都在初二產生。都是住校的，宿舍也已經分好類，混在同年級的幾個住校生班裡。
對於楊嘉來說，這裏的一切都有些……落後，看什麼都有一種大城市來的人到鄉下扶貧時的感受，自然不至於因此而鄙夷，但是優越感是肯定會有的，一路上一邊走一邊指指點點，大都是類似「竟然還有這種東西」「哇，好有年代感啊……」之類的句式。
算起來，她還是第一次在現實中踩雪玩呢，踩在蓬鬆的雪地上，只聽到咯吱咯吱，腳就微微往下陷進去了一點，這是一種對她來說有趣的體驗。
他們幾人便走了過來。
既然已經決定要爭取一下這個下學期的交流，那麼在這種場合露露臉是有必要的。事情的發展都不是孤立的，這裏發一點力，那裡發一點力，或許就能讓一件事朝著希望的方向去了。而那些看似不起眼的「發力」，對於他這樣沒有關係的人來說，必須靠自己都努力去爭取的。
「這裏就是我們的大禮堂了，能夠容納五百多名師生，不過設備還很簡陋……幾天後的晚會和知識競賽，都在這裏舉行。」
易陽想著，怎樣才能自然而然地在他們幾個人面前刷個眼熟呢……就在這時，耳邊突然響起了一聲頗為憤怒的聲音：「好傢夥，你竟然敢騙我！」
心中微微一動……關於一中的工作組抵達學校的事情是知道的。
不過跟她一起過來的楊嘉和周康似乎並不這麼覺得，到這裏以後，一直在吐槽，從食堂里的菜看起來不衛生，到宿舍沒有獨立的洗浴環境……等等等等。
逛了一會兒，唯一讓他們覺得驚訝的是這座學校的佔地面積還是挺大的，然後班級很多，一個年級竟然和*圖*書有二十多個班，除此之外，剛剛抵達的新奇感很快就消耗殆盡了。
旁邊的周康和他有大概類似的想法，對他來說，這一次的交流更像是一種旅遊，見識一下全省最好的初中以外的「民間疾苦」。而他的學校家長鼓勵他們到這裏來交流，未嘗沒有這樣的想法，只有見一見差一點的地方，才知道當下的讀書環境是多麼的優越，才知道珍惜。
所以，甘甜還挺喜歡這裏的。
崔校長眉梢微微一挑，突然問：「你是……初二八班的，還是那個天龍八部？」
這一次，他是駕駛員兼生活老師。
「早知道，就不參加這次的交流了……唉。」
「這裏的學生……嗯，知識面應該比較窄吧，沒什麼好擔心的。」
一時間，幾人的虛榮心被灌的滿滿的。
易陽表情全程沒有什麼波瀾，見鍾澤立還準備嚷，便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用只有他們兩個人才能聽清的聲音說：「你再廢話，我就跟老師舉報你早戀！」
三人走出了校門，周康和楊嘉回頭看了一眼門衛大爺，他還帶著那種尊敬的目光望著他們。
……
易陽微微一怔，迅速反應過來，說：「呃……天龍八部……」
「這裏的學生……嗯，怎麼說呢，我覺得有點幼稚。」甘甜說。
清華北大啊……
「很不錯了……」
「看了他們的光榮榜，一個叫羅冰的分數很高，大概他們學校期中考試的題比較簡單吧。」
崔校長問：「怎麼了？」
張超是負責照顧三個交流生生活的老師，嚴格地說不算「老師」，是一中的事業工勤編製，入伍十二年，退伍後分配到地方工作，給領導做駕駛員，不到一年，幾經輾轉，到了一中。
三人便在學校里瞎逛起來。
楊嘉想了想，說：「我今天下午想打會兒籃球，這裏連個像樣的籃球場都沒有！」
鍾澤立的聲音嚷嚷得很大，那邊的幾個領導都注意到了，崔校長皺起眉頭，他不希望在陪工作組轉悠的時候遇到一些意外，而吳主任也注意到了，好奇地問：「發生什麼事情了？」主要是聽到「知識競賽」幾個字了。